這個人數也是顧棠專門提出來的,顧宜春的罐頭廠就是2萬人,而且他從小廠擴大到如今2萬人的規模,整整做了十年。


    沒錯,她就是在拉踩。


    昌海市就這麽兩個罐頭廠,霍爾曼爵士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顧宜春,他下意識就問,“一定要保障生產,不能因為招新人導致效率下降。”


    顧棠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怎麽可能?泰姆河西岸的工廠,每年要換掉一半的工人,他們可從來不會生產不出來東西。”


    所以霍爾曼爵士頓時覺得是顧宜春人不行,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可以。”霍爾曼爵士點點頭,“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去找何先生。”


    這就是送客的意思,顧棠站起身來行禮,離開了霍爾曼爵士的房間。


    她還在顧家的時候,經常引導這一大家子吵架,她聽顧宜春說洋人不在乎私生子,隻在乎罐頭等等也聽了不少。


    但問題是洋人真的不在乎嗎?


    血友病為什麽會被叫做皇室病呢?


    顧棠迴到大飯店,再次整理了她的計劃書,坐著小轎車去工廠了。


    雖然買小轎車給配司機,但是顧棠還是喜歡自己開。


    這時候的司機開車速度不會超過20公裏,而且車技也不行,經常會被黃包車超過,雖然路況是個大問題,而且車子也經常拋錨,不過這個速度還真的讓人抓狂。


    工廠倒是欣欣向榮,顧棠給的薪水屬於中等偏上,而且中午那頓飯裏頭有不少葷腥,做了肉罐頭之後的所有下水,都加到了裏頭。


    所以工廠裏不管是男工還是女工,一個個臉上都是笑容,幹勁兒十足。


    顧棠還計劃未來請老師給這些人掃盲,教他們識字算數還有基本的物理化學生物知識。


    就是這個得再等等,現在就請老師動靜太大,要等到工廠人數到一定規模之後,借口提高生產效率再說。


    下午,顧棠約了何廣亭吃飯,順便又問他附近哪裏有農田出售。


    這個時候兵荒馬亂,就算是靠著昌海市這個繁華的大都市,也有無數人活不下去,無主的農田比比皆是。


    何廣亭很快帶她去看了幾塊田地,上頭的雜草已經半人多了,很明顯已經荒廢至少一年了。


    何廣亭站在地頭,長舒一口氣道:“這些農田,都是主人已經死光了的,或者直接廢棄不要的。如果顧女士想買,2塊銀元一畝,如果顧女士想租,那麽要收產出的一成,可以折價。”


    這個價格不管是買賣還是租金,都是正常價格的三分之一。


    顧棠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現在種地的人少了。”何廣亭看了看昌海市的地方,“一個青壯年,一年能種10~15畝地,按照最好的2石收成算,刨去吃穿用度,一年下來落到手裏不到十個銀元。來昌海市當工人,多的一月就能有這個數。”


    顧棠飛快地掃了一圈,道:“如果按照洋人的要求,這些地我可以全都吃下去,不過事情也要一點點做,先租一千畝地,等做起來了再說。”


    現在一月,土地清理完搭好工棚正好就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先種一波大豆養養地。


    同時可以先養一波動物,兩者交替擴增。


    顧棠這邊忙得不可開交,一直到路邊開了迎春花,她差人去南方買的菠蘿到了。


    顧棠做了糖水菠蘿和香煎口蘑的罐頭,這次沒送去總督府,而是送給了霍爾曼夫人,還貼心了附送了一個條子:野餐用。


    表麵上看著是在維護跟霍爾曼夫人的關係,仔細想想是告訴總督府:我還能生產別的,但是實際上,她還是在拉踩顧宜春。


    顧宜春的罐頭廠是在跟宋雁秋定親之後開起來的,距離現在足足25年,剛開始的時候就兩個產品:糖水黃桃跟糖水橘子。


    25年之後,依舊隻有這兩個產品。


    雖然菠蘿這東西是熱帶才有的,但是昌海市附近也有櫻桃、草莓和山楂產出。


    另外還有好運輸耐儲存,產地距離昌海市也不太遠的雪梨。


    這25年,他除了專心做老爺,剩下的都是副業。


    可以說如果不靠著洋人,他的廠子早被人擠垮了。


    不過靠著這點事情把他擠垮是不太可能的,最多給他找個不大不小的麻煩,還是那個原因,洋人覺得他們都一樣,而且顧宜春已經做了20多年了。


    春暖花開正是出去郊遊的時候,霍爾曼夫人收到她的罐頭還挺驚喜,很快選了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帶著兩個孩子,跟霍爾曼爵士一起去郊外遊玩了。


    到了中午,霍爾曼夫人打開帶來的幾個罐頭。


    “菠蘿!煎蘑菇!”莫娜驚喜地叫了起來,打算先嚐嚐新鮮的。


    話題很輕易就轉到了兩位罐頭生產商身上。


    “雖然都姓顧,不過他們兩個的確差得有點遠。”霍爾曼夫人評價道。


    霍爾曼爵士嚐了一塊糖水菠蘿,道:“味道不錯。”


    “顧宜春的罐頭廠是……上一任總督剛到的時候辦起來的,到現在至少20年了。”


    霍爾曼爵士一邊想一邊搖頭,的確是該警告一番了。


    這個時候,顧棠帶著人去田地裏放炮了,理由非常正當。


    “春雷驚百蟲,今年驚蟄前後沒有打雷,所以我用鞭炮代替,驅趕蟲子,希望今年地裏沒有蟲害,第一年就是開門紅。”


    寓意是好的,還是祈福,田地裏的工人興高采烈跟著一起放了鞭炮,同時還一起喊了好幾句:“沒蟲子!大豐收!”


    這個時候,顧家老宅負責管果園子的人也進城了。


    他有點緊張,站在顧宜春麵前根本不敢抬頭,“老爺……今年的蟲子有點多。”


    顧宜春正修身養性寫大字兒呢,聽見這話沒太在意,他手下的人他知道,沒事兒喜歡誇大兩句,好推脫自己的責任。


    “蟲子多就找人抓,工廠那麽多工人,閑時也有每個月我也給他們發一個銀元,讓他們去捉!”


    “老、老爺。”管事的越發緊張了,“叫人去捉了,是真的有點多。地翻開下頭不少蟲子,但是又不能狠翻,怕傷了果樹的根。”


    也就是不捉蟲子,等果子結出來被蟲子吃,導致產量下降。


    捉蟲子翻土地肯定會傷根,果樹長不好一樣產量下降。


    “已經請莊子上的老手看過了,說今年的產量可能不太好,老爺……您看是不是早做打算?”


    顧宜春想了想,道:“這會兒驚蟄剛過三月頭上,果樹剛開始發芽,先叫人捉,桃子八月才下來,橘子要到十月,等四月份開花了再看看。”


    話說到這份上,管事的也不敢再勸了,他老老實實說了聲好,又去給宋雁秋請安,住了一晚上就迴去了。


    第二天一早,吃早飯的時候,顧宜春裝作不經意跟宋雁秋道:“昨天老齊過來說今年蟲子多,我尋思著得迴去看看,大概三天左右吧。”


    他一邊說一邊還看了顧衡淩一眼,“淩兒跟我一起迴去。”


    顧衡淩縮了一下,“我才不去看蟲子呢。”


    宋雁秋也怕蟲子,她更不想兒子離開自己視線,道:“等天氣再暖和一點,桃樹開花了,咱們再一起迴去看看。”


    顧宜春嗯了一聲,吃過早飯就離開了。


    不過他沒往老家去,而是七拐八拐地到了距離江邊渡口的一處宅院。


    這裏頭養著他新納的兩個小妾,怎麽也得生個兒子吧?不然真的要叫宋雁秋拿捏住了。


    瞧瞧她做得那些事兒!整個顧家都成了笑話!


    顧宜春撇了撇嘴,推門進去了。


    氣溫一天天升高,到了三月底,顧棠再次去了總督府,這次依舊是見到了第一秘書霍爾曼爵士。


    顧棠道:“工人已經增加到了2000人,等三個月過去他們熟練了工序,就可以再次擴大生產。”


    霍爾曼爵士滿意地點了點頭,殖民地能產東西,而不是一直讓本土供給,這是總督的功勞,同樣也是他的功勞。


    “很好。咱們來說說你上次新做的菠蘿罐頭跟蘑菇罐頭,你還有能力生產嗎?”


    有肯定是有的,不過這兩個都很麻煩。


    本地不產菠蘿,也就是增加運輸成本,蘑菇做起來比較麻煩,還得切片,不如茄汁黃豆一鍋燉或者午餐肉罐頭隨便剁輕鬆。


    但是說的時候就要委婉一點。


    顧棠道:“菠蘿是熱帶水果,不如在當地生產,而且從那邊運輸比這邊更方便一點。”


    “煎蘑菇可以做成罐頭,但是煎蘑菇不太頂飽,不如先少做一批?”顧棠委婉地提醒了一下。


    這些問題他們真的考慮不到嗎?


    一方麵是這樣的,另一方麵還是因為匯率懸殊的緣故,最後就是這些人隻管殖民地,別的不需要他們考慮。


    不過第一秘書的確是思考了片刻,稍微透露出一點他認為最重要的原因來,“煎蘑菇的確是太過奢侈了。”


    等顧棠匯報完工作進展之後出來,沒過多久,顧宜春也到了這間屋子。


    跟顧棠不一樣,顧棠能跟第一秘書無障礙交流,顧宜春就得有何廣亭在一邊陪著當翻譯。


    顧宜春拍著胸脯打包票,道:“您上次差人送來的菠蘿罐頭我已經叫人研究過了。您放心,交給我一切都沒問題。”


    他裝得跟個沒到二十的毛頭小夥子一樣,跟顧棠剛才的態度對比太慘烈了。


    而且這都二十年了,昌海市又是最繁華的城市,各個國家的租界加起來七八個,所有的好東西都會往這兒運。


    連退位的皇帝都在昌海市住著。


    顧宜春沒吃過菠蘿嗎?他吃過的,他還很喜歡吃荔枝呢,每年都要開個荔枝宴顯擺。


    這麽一想,霍爾曼爵士也就不想跟他多說了,他揮揮手道:“好了,你可以離開了。”


    顧宜春出來的時候人還是懵逼的,他問何廣亭,“爵士大人真的讓我出來?”


    “我是能騙你怎麽?”何廣亭比他還大兩歲,毫不客氣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我說老顧,你也該學兩句洋文了,你知道新來的那位顧女士,她跟總督府的人談話根本不需要我,她跟爵士說了什麽也根本沒人知道。”


    “每次她跟爵士談過話,都會出來問我要東西,地皮、建材、各種設備,有的時候我都覺得總督府給她的太多了,但是我又不敢去問她是不是中間留了一手。”


    “她能跟爵士夫人一桌吃飯,能跟總督的女兒一起騎馬。”何廣亭搖了搖頭,“你要是能混到這份上,你工廠還能再翻一倍。”


    顧宜春道:“那你看……要麽你幫我把她約出來,我請她吃個飯?”


    何廣亭搖頭,“她忙,她手下現在管著快三千人了,還有兩千畝地,從來都是她找我,我就沒找到過她!我倒是能幫你說一聲,能不能見到人就不一定了。”


    “要麽你去大飯店堵她,但是這就有點得罪人了。”


    顧宜春想了半天,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做水果罐頭的,我們各不相幹,算了。”


    出了總督府,顧宜春開始後悔了。


    顧棠當初罵他的氣已經消散地差不多了,他現在又想起顧棠的用途來了。


    他當初怎麽就把顧棠送去鄉下老宅了呢?她好歹能講洋文,留著她多有用。


    顧宜春是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的。


    所以有錯的是宋雁秋,她不知道勸自己,而且心腸冷硬連自己女兒都不在乎,一天到晚想的隻有顧家的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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