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時間已經來到了九月末,很快,國慶七天長假就要來了。


    七天的假期,葉落原本計劃繼續當宅男,寫寫歌,看看書,陪陪女友。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楚沫兒的父親,楚文軒一個電話過來,說是國慶讓葉落和楚沫兒去一趟明州大學,聚一聚。


    未來老丈人有請,葉落當然要去。於是就趁著這幾天,趕緊把手裏的事兒弄弄完。


    最主要的工作,還是下周六要放上去的四首新歌,本周在花了兩天時間給宋嫣弄鋼琴曲之後,這進度就稍稍有些緊,不過葉落快也有快的辦法,周五晚上加個班,也就把四首歌全弄出來了。


    “嘿,真不知道那些樂迷們,聽到這四首歌,會傷心成什麽樣。”胡賈寧搖了搖頭。


    “所以,長痛不如短痛,索性一起放上去算了。”葉落笑道。


    這兩天葉落錄歌的時候,宋嫣一直在苦練那首《鍾》。葉落也時不時地在觀察她,這個女子的進度,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第一天,就把整首曲子彈下來了,第二天就開始上速度。


    看著宋嫣那副全神貫注、廢寢忘食的樣子,葉落心裏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第二天周六,跟宋嫣約定的兩天時間已到,一大清早,葉落和楚沫兒來到錄音棚,上樓梯路過控製室的時候,葉落果然看到了意料中的情景。


    透過控製室的監視玻璃。宋嫣就在錄音室裏,坐在那兒練琴,以她一天換兩套衣服的習慣。很明顯,昨晚沒迴家。


    “要不要這麽拚啊。”葉落看著宋嫣臉上掛著的兩個黑眼圈,喃喃自語道。


    不過也稀奇,其他人掛倆黑眼圈,那肯定憔悴難看。同樣的黑眼圈掛在宋嫣臉上,反而讓她的眼窩看起來更為深陷,麵部立體感更強。並且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氣質來。


    楚沫兒連忙推開了錄音室的門,一陣澎湃悅耳的鋼琴聲馬上湧進了葉落的耳朵。


    “完蛋了。”葉落心裏暗歎一聲。這是《鍾》最後的一段高潮旋律,能把這段旋律彈得這麽順,看來宋嫣即將“神功大成”。


    葉落跟著楚沫兒進了錄音室,楚沫兒從背後摟著宋嫣的肩膀。讓她停了下來,柔聲說道:“宋嫣,你昨晚沒睡吧?”


    “我沒事。”宋嫣看到是楚沫兒,嘴角微微一笑,又瞄了一眼葉落,眼神中閃過幾分鄙夷之色。


    葉落不蠢,知道這副表情的大概意思就是:你是怕自己輸了之後,我會提一些過分的要求,所以把楚沫兒叫過來。讓我不好意思說出口對嗎?


    葉落抬頭看天花板,當做沒看見,轉移話題道:“現在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不急。你先去睡一會兒,醒了我們再彈也來得及。”


    “不用了,就現在吧。”宋嫣抖了抖雙手,“現在的我如果一覺睡下去,一個小時後是醒不過來的。”


    錄音室裏正說著,胡賈寧和唐錦繡踩著上班的點。進了錄音棚,一看錄音室裏這個動靜。好像有熱鬧可看,也就不走了。


    “那也好吧,快點彈完,你趕緊去睡覺。為了不幹擾你,我們去外麵聽。”葉落說道。


    “好。我先上去洗把臉。”宋嫣站起身來,走出了錄音室。


    葉落就拉著楚沫兒來到了控製室。


    胡賈寧活絡,一看這樣子就明白是怎麽迴事兒,馬上開始派監聽耳機,一人一副。


    葉落、楚沫兒、胡賈寧、唐錦繡,這四個人並排坐在控製台前,等著宋嫣洗完臉下來,第一次正式彈奏這首難度奇高的鋼琴曲--《鍾》。


    “宋嫣說,你跟他打了賭,賭注是什麽?”楚沫兒這時候輕聲問道。


    “我知道!”唐錦繡舉手,“是個約定,誰贏了可以讓對方無條件答應一件事情。”


    葉落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你這樣出賣老板是不對的。”


    “是不對,可是,我覺得討好老板娘更重要。”唐錦繡衝葉落眨了眨眼。


    “那好吧。”葉落認命地點點頭。


    楚沫兒這時候幽幽說道:“那如果,你輸了,宋嫣要你追求她,你會答應嗎?”


    “為夫寧死不從!”葉落頭一昂,這時候不表忠心,那是缺心眼。


    “看把你嚇得。”楚沫兒嗤嗤笑道,“我逗你的,宋嫣才不會提這種要求呢。”


    胡賈寧半天沒啃聲,這時候壓低了嗓,陰測測地說道:“這可難說……”


    葉落表麵上不動聲色,台底下一腳蹬在了這家夥的腳麵上,他馬上不啃聲了,疼得隻抽涼氣。


    過了一小會兒,宋嫣下來了,臉色稍微紅潤了一些,看上去精神頭也好了不少:“開始吧?”


    “請!”葉落手一引,宋嫣推開了錄音室的門。


    “錄一下吧?”胡賈寧這時候說道,“這個曲子曲譜我可看過,不是人彈的,我倒是想看看這女孩兒行不行。再說了,有個錄音,萬一有個錯音什麽的,也好倒迴去聽聽。”


    “行。”葉落點點頭。


    兩三句話的工夫,宋嫣已經開始彈奏了,胡賈寧反應快,手上一抖,總算錄上了第一個音。


    這首曲子,改編自小提琴曲,名字叫《鍾》,又名《泉水》,彈出來的音符,恰似小鍾鳴響,又如泉水叮咚,旋律優美動聽,但需要演奏者極高超的鋼琴技巧。


    這首曲子在另一個世界,剛剛被李斯特改編出來的時候,以當時的鋼琴發展來看,其艱深程度,被視為“不可能彈奏”。


    彈奏過程中,要不斷出現“輪奏”、“快速變八度”及“極大音程跳動的斷奏”等技術難點。其中最難的。就是在模仿鍾聲的那一段,單手四個八度的超速大跳。


    這首曲子,葉落原本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隻能在夢裏聽一聽了。自己上手彈是不可能的。如今能夠借著宋嫣的手,在現實中聽到,也算是一種極高的殊榮。因為這首曲子,是另一個世界古典鋼琴的傳世經典之一。


    不過眼下宋嫣隻練習了兩天,就算這女子天縱奇才,也斷然難以把這首曲子完全吃透,原速下來。能夠不彈錯,就已經非常難得了。


    葉落也不心急。反正以後日子還長,以宋嫣的能力,這首曲子在她手裏,必然會越來越好聽。


    至於今天這一次聽。也就是嚐嚐味道。賭約不賭約的,葉落其實倒不是很在意。以宋嫣的品性,就算對自己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也不會提出那些讓彼此難堪的要求。


    這點楚沫兒和葉落一樣,都看得很透。


    耳機裏,宋嫣的琴聲一傳出來,就讓葉落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光前麵百十個音符下來,葉落就知道,這首曲子。已經被宋嫣攻克了,因為旋律沒有絲毫磕磕絆絆,很順暢。


    不僅攻克。宋嫣甚至還加上了自己的理解。她的手指,一改往日大開大合的風格,觸鍵很輕柔,但是快而準,小鍾鳴響的音色,體現得很到位。


    聽了一分多鍾。葉落全身的汗毛已經豎起來,頭皮也在微微發麻。


    “妖怪……”葉落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首難度極高曲子。在宋嫣的手裏,短短兩天時間,已經頗具音樂欣賞性。而且看錄音室裏,宋嫣彈奏時那種享受而又投入的狀態,好像還有些餘力,一邊彈,她的肩膀時不時還會跳一下。


    宋嫣平時很少笑,就算笑,也是那種禮節性的笑容,雖然挑不出毛病,但葉落一看就知道,這是假的。


    而現在,宋嫣一邊彈這首曲子,卻真的在笑,嘴角微微上揚,眼睛像是月芽,有些調皮,也有些得意,就好像是在擺弄一件自己很喜歡的玩具。熬夜之後的倦容,在她臉上完全看不到。


    這時候的宋嫣,是葉落眼裏最美的宋嫣。比起上次在天京,看她在窗邊陽光下手寫記譜,還要美。


    “這尼瑪還是人?”胡賈寧也在自言自語,不過他顯然沒看宋嫣的彈奏狀態,而是單純地被這種既快速複雜,又優美動聽的鋼琴旋律所震驚。


    楚沫兒沒說話,隻是神情專注,安靜地聽著。


    唐錦繡張著嘴,一臉呆滯。


    四分鍾過後,最後三十秒的樂曲高潮來了。到目前為止,葉落聽得出來,在宋嫣急速彈動,幾乎看不清的十指之下,一個錯音也沒有。不僅沒有錯音,她還能兼顧觸鍵的輕重和旋律的快慢,努力地在營造和拿捏曲子的意境。


    雖然這種拿捏,因為練習時間太短的緣故,不可能完美,但是這四分鍾聽下來,葉落已經非常震撼了。


    宋嫣的這雙手,就好像被上帝親吻過一樣。


    《鍾》最後的高潮,澎湃至極,宋嫣一邊彈奏,一邊抬起了頭,一雙美目看向了葉落。


    她就這麽看著葉落盲彈,《鍾》在她手底下走完了最後三十秒,完美無缺,惟獨到了最後一個音,手指卻停了下來。


    然後宋嫣向葉落略帶譏誚意味地一笑,手指一滑,彈錯了最後一個音。


    葉落愣了。


    “太厲害了……”唐錦繡已經完全癡呆了,錯音這種東西,她這個外行聽不出來。


    “真可惜。”胡賈寧拍著大腿,“要是最後一個音不錯,這遍錄音真的很棒!”


    “她是故意的。”楚沫兒輕聲,“這種過家家似的賭約,她好像不屑贏呢。”


    “好了,你贏了。”宋嫣在錄音師裏好整以暇地說道,“說吧,想讓我幹什麽。”


    葉落無奈地搖了搖頭:“還能讓你幹什麽,快迴去睡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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