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迴想著夢境中,太子被陛下重用,重新奪迴了儲君之位,不由地眼神微眯。


    蘇蔽輕撫著肚裏的孩子,輕歎:“孩子,你一定要平安地出來,阿娘下輩子的榮辱就全指望你了!”


    秋季的風將枝頭的枯葉吹下,帶著一分涼薄,讓人覺得一絲心冷。


    這日晴空高照,竹林裏,蘇皖悠悠轉醒,見眼前一個女子拿著匕首,望著自己,本能地一個飛踢,將她手中的匕首踢飛。


    然後一個後翻退出數米,眼神微眯:“你是誰?為何將我捆來這裏?”


    “若姬,你莫不是剛剛摔壞了腦子?我是薑瀝,你的生死夥伴。”薑瀝柔聲道。


    “生死夥伴?”蘇皖撫摸著額頭,眉間傳來一陣抽痛。


    她望著周圍的四周一望無際的竹林,深深的恐懼感縈繞在心頭,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來自何處,要去何方。


    “沒錯,”薑瀝走向蘇皖,“這是生死營,我們本是孤兒,從小在這裏長大,是門主收留了我們,把我們訓練成生死營的女諜,作為迴報,我們要完成門主交代的任務。”


    “現在,我們這是在執行任務嗎?”蘇皖忍著頭痛,問道。


    “我們三十個孤兒從小在一起長大,但是隻有兩個才能活著走出生死營,成為女諜。我們結成了同盟,彼此約定一起走出生死營!”


    薑瀝說得懇切,蘇皖卻不大相信。


    她向後退著腳步,突然發現薑瀝舉著弓箭,指向自己。


    飛箭突然射出,就在她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唿的時候,飛箭從她臉邊射過,插向她身後的老虎。


    “不要隨意走動,這四周都是猛獸,或許,我們不是死在其他姐妹的手中,而是被猛虎壯熊吃了。”薑瀝吩咐道。


    蘇皖心有餘悸,那一箭將她所有的疑慮給射散!


    她朝著薑瀝走去,作揖道:“姐姐!”


    薑瀝鬆了口氣,走上前,摸了摸蘇皖的頭發:“你記起變好,咱們需好好配合,走出生死營。”


    密林之外,八皇子帶著麵具,問向身旁的人:“你說,這蘇皖真的會相信她是我們的女諜嗎?”


    小廝抱拳道:“殿下放心,神醫李茹已經用藥讓她恢複容貌,且抹去了記憶,我們精心布置了一個月,除了她,剩餘的二十九人都是從小在生死營長大的女諜,她決計看不出什麽破綻。”


    八皇子笑了笑,坐在密林的門口,悠哉喝起茶來。


    太陽逐漸西下,天空染著似血的殘陽,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血腥味,透著濃濃的殺氣。


    “沒時間了!”薑瀝握緊手中的佩劍,“若是日落前走不出生死營,便是失敗了。在生死營裏,失敗就意味著死!”


    蘇皖臉色煞白,她什麽也不記得,隻是知道自己必須活下來!


    薑瀝將蘇皖拉上馬,兩人共騎一馬,向出口奔去。


    其餘的二十八名女諜早已埋伏在出口前道路兩旁的草叢裏,她們知道,蘇皖是必須活著走出生死營的。


    對於這個空降的女諜,她們雖然憤慨,但是卻敢怒不敢言。


    所以,她們唯一的機會,便是刺殺薑瀝——這個生死營最優秀、最無情、最冷血的女諜。


    她們手握弓箭,埋伏在草叢裏,聽著馬蹄聲。


    “她們來了!”一個女諜小聲道。


    一個駿馬馱著蘇皖和薑瀝飛奔而來。


    突然,駿馬長鳴!無數羽箭將這匹可憐的馬射成了刺蝟。


    薑瀝牽著蘇皖,從馬背上翻身下來。


    兩人手持長劍,背對著背,與圍城一圈的女諜對峙著。


    刀光劍影間,薑瀝化身來自地獄的修羅,她左手持劍,右手拿刀,左右開弓,刹那間血肉橫飛,殺氣四濺。


    蘇皖也拚盡全力,衝了出去,和剩下的女諜廝殺在一起。


    她沒有別的念頭,隻是隱約覺得自己要見一個人,有那麽一個人在等著自己,雖然自己忘了一切,什麽都記不得了。但是,活下去的願望特別強烈,支撐著她拿著長劍,刺穿了一個個女諜的喉嚨、小腹!


    薑瀝殺紅了眼,漸漸體力有些不支。


    就在她準備刺向下一個女諜的時候,她認出了來人。


    那是自己在生死營最好的朋友,曾經一切約定過永遠不對對方動手,約定一起活著走出生死營。


    就在她猶豫的片刻,那個看著天真浪漫的丫頭一劍刺向薑瀝的肩膀。


    她跪了下來,自知是活不成了。


    她的臉綻放出純真的笑容,這樣死去也好。


    至少自己的好姐妹能活著出去。


    蘇皖眼角的餘光看到薑瀝中招,對麵的女子舉起長劍就要刺向薑瀝的眉心。


    蘇皖從袖中抽出一把飛刀,飛了出去,直插那女子的喉嚨。


    薑瀝睜大了眼睛,她著實沒想到門主安排來的女子竟然有如此之高的武功!


    蘇皖拉起薑瀝,將飛刀射向其他的女諜,最後內力似乎耗盡,虛脫地跪了下來。


    八皇子有些焦急,天就要黑了,蘇皖還沒有出來,難道出了什麽意外?


    就在這時,薑瀝背著蘇皖走了出來,在八皇子身前跪下:“門主,我們幸不辱命,走出了生死營。”


    蘇皖抬眼,看著眼前這個帶著金色麵具的男子,心中隱約覺得不安。


    “很好,很好!”八皇子起身,“作為生死營最優秀的女諜,你們完全有資格活下去。第一個任務,便是刺殺三皇子。”


    蘇皖的心頭一顫,她沒想到要刺殺的人,竟然是一個皇子。


    八皇子指向若姬:“尤其是你,若姬。你本是崇州刺史之女,是三皇子為了軍工滅了你滿門。生死營救了你,而你長得和桑皇子的亡妻有九分相似,你去執行這個人物,最是合適。薑瀝會在身邊輔佐你!”


    說罷,便給了蘇皖和薑瀝美人一滴藥丸。


    蘇皖見薑瀝吞下,自己便也吞下。


    “甚好,你們好好休養三日,之後自會有人接應你們。”


    說罷,三皇子便離去了。


    蘇皖和薑瀝被蒙上眼睛,坐上了馬車,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才到了一個大院子裏。


    院子很隱蔽,蘇皖和下人們說話,她們一句也不答,才發現這些下人全部都是啞巴,而且是失聰的啞巴。


    她們猶如沒有感情的木偶,做飯,上菜,送上洗澡水,絕不停留半分。


    蘇皖洗澡的時候,突然發現手臂間有個紅點,連忙問薑瀝這是什麽。


    薑瀝苦笑了下:“這是生死營的規矩,每個執行任務的女諜,都會吞下蠱丸,這紅點便是蠱線,若是這蠱線從手臂長到了手心,吞下蠱丸的人便會全身流血,發瘋而死。”


    蘇皖咬牙,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所以,我們沒有時間了,隻有一個月,必須在這一個月之內刺殺三皇子。否則,我們都得死!”


    蘇皖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隔日,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來到院子,將蘇皖和薑瀝綁了起來,賣給了一個要去京都唱戲的戲班。


    戲班的老板見蘇皖煞是漂亮,又會一點兒全角功夫,便爽快地買下了。


    薑瀝道:“你需好好唱戲,成為頭牌,讓三皇子撞見。隻有這樣,我們才能進入他的府中行刺!”


    第48章


    十二月的京都, 天空已經飄起了雪花。


    戲班子缺衣少食,班主對戲子們甚是嚴苛。


    蘇皖穿著薄薄的襖子,全身凍得瑟瑟發抖。


    薑瀝揉搓著手, 哈著氣,小聲道:“再堅持會,等咱們到了京都,進了三皇子府, 便好了。”


    蘇皖點了點頭, 心中卻隱隱不安。


    她不知自己的過去,沒有曾經的記憶。


    這樣的她就像是無本之木,隨時可能枯萎。


    就像是無根之萍,隨時可能飄走。


    她緊抓著薑瀝的手,心神似乎安定了些。


    太子找了蘇皖近一個月,依舊沒有半點蹤影。


    他整日喝著烈酒, 大醉不知今夕何夕。


    他不敢深想,有時竟覺得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九公主踹開門, 看著這暗不見天日的屋子裏, 到處都是亂著的酒壇子。而皇兄躺在地上, 滿臉胡渣頹廢的模樣,心裏的氣不打一出來。


    她命下人進來打開紙窗, 捧了一盆冰水, 朝著太子澆了下去。


    刺骨的水讓太子打了個激靈,他用手擋住眼前的強光, 看到眼前的女子,太子猛地站起,踉蹌地奔到九公主麵前:“皖兒,是你嗎?”


    太子摸著九公主的發絲, 將她摟在懷裏:“皖兒,你終於迴來了。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你的肚裏還有我的孩子,怎麽舍得離開呢?”


    九公主重重歎了口氣:“皇兄,蘇皖已經不在了。”


    這一句“皇兄”讓太子瞬間驚醒過來,他推開九公主,怒斥:“你胡亂說些什麽!蘇皖她沒死,她隻是中毒,變成了老婦,我會找到她,救活她!”


    “你可知她中的什麽毒?”


    太子緊緊捏著拳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這毒已經消失了很久了。還是母後身邊的老嬤嬤告訴我的,八十年前,百藥穀出了一個天才——汀月,她擅長用毒,別人用毒藥害人,她卻用毒藥救人。”


    太子看著九公主嚴峻的神情,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這和蘇皖有什麽關係?”太子臉色慘白,低著頭,咬牙道。


    “那汀月救了一個誤入百藥穀,身受重傷的男子。情竇初開的汀月很快陷入了情網。她向師父辭別,想追隨那男子闖蕩江湖。師父苦苦地規勸,奈何她不聽。她放棄了百藥穀神女之位,跟著那男子離了穀。可最後男子卻沒有娶她,娶的是他的表妹。”


    九公主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汀月已經一無所有,沒了師父,連最愛的男子也迫於爹娘的壓力背棄了她。她恨,恨那個背信棄義的男子。就在男子大婚的前夜,汀月用畢生所學,研製出了九轉衰老丹,將那俊朗的少年郎毒成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子。熱熱鬧鬧的喜宴變成了喪門宴,參與宴席的三百人多人全部斃命。


    “她恨!恨盡天下所有負心的男子,她手中救人的毒藥也變成了殺人無形的穿腸藥!人稱她‘毒娘子’,而九轉衰老丹更是讓天下的負心人聞風喪膽。


    “後來神醫穀的一位大能出手將她收服,九轉衰老丹也銷聲匿跡。聽聞中了九轉衰老丹的人,活不過一個月,咳著黑血,氣衰力竭而亡。懷了身孕的女子,更是當夜便會腹死胎中。所以,皇兄,蘇皖迴不來了,她腹中的孩子也沒有了。”


    說到最後,九公主不忍,已經細若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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