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陳氏對顧念可是真的不咋地。


    於是,薛侯爺便看了陳氏一眼,輕描淡寫地道:“不用客氣了。”話未說完,目光已經轉了開去。


    而薛懷瑾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自從顧念出現以後,他的全副心神都在顧念身上。覺得周圍的什麽人啊、景兒啊的,都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了。


    陳氏十分尷尬,詢問的目光看向了顧遠宏。


    後者也是莫名奇妙,他可以確定薛侯爺應該從未見過陳氏,那麽這種明晃晃的敵意是從何而來呢?


    而且,更讓他覺得詫異的是,自己這個毫無特色的大女兒,何時何薛侯爺父子如此熟絡了?


    第23章


    不多時,壽宴開席。顧遠宏親自引路,薛侯爺和薛懷瑾坐到了男賓席。


    今日來客都是官身,同在朝堂為官,自然都是認得薛侯爺父子的。見了麵,不免又是一番行禮打招唿,薛侯爺笑眯眯地應對,薛懷瑾卻一直都是淡淡的。


    有人便低聲議論,“顧大人好大的麵子,居然引得侯爺都來拜壽。”


    要知道,薛侯爺可是皇帝麵前的紅人,而薛懷瑾是經過皇帝親自考驗過的、文武全才。


    這樣一對父子今日屈尊降貴地來到顧府,可見顧遠宏此人平時深藏不露。


    “可不是,以後需得和顧大人交好。”


    “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這些議論自然是被顧遠宏聽了一句半句的,他表麵上維持著淡然謙恭,心裏卻更加忐忑起來。


    他自己知道,平時真的和薛侯爺毫無來往,今日到底為何而來,他也百思不得其解。


    無意間看到女賓席上的顧念,顧遠宏心頭一動:難道是為了她?


    但顧念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薛家父子看重的呢?


    在顧遠宏看來,兩個女兒之中顯然顧悅更加有出息些。自小聰明伶俐,性子和婉,又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日後必然會嫁給高門大戶,到時候他的身份也就水漲船高了。


    要說陳氏也算是主持中饋的一把好手,今日壽誕無論是菜色,還是下人的規矩都是可圈可點。眾位夫人自然看在眼裏,也有人頗多恭維。


    顧老夫人淡淡地道:“我這個兒媳婦確實能幹,比我這個老婆強多了。”


    陳氏一直都在旁伺候,此時聽了免不了謙虛道:“母親謬讚了。誰不知道母親當年也是理事的一把好手?”


    顧老夫人卻擺擺手,道:“當年,我雖然自詡有幾分聰明,卻是個睜眼瞎。”


    話說到一半,便頓住了,隻把一雙眼睛看著陳氏,目光之中似有深意。


    陳氏心裏憤恨不已,卻隻是不好發作,隻好說了些別的岔開。幸而顧老夫人也就是借著機會抱怨幾句,並沒有真的要給陳氏難堪。


    於是一場鬧劇就消散於無形之中。


    顧念沉默地看著,心裏生出一種暖意來。她聽明白了,祖母這話指的是多年前陳氏和父親顧遠宏有私情的事兒。


    雖然時間過去了這麽久,有些人都已經忘記了,顧念還是很感謝顧老夫人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敲打陳氏。


    至少表明顧老夫人對當年之事頗多埋怨的。


    這就夠了。


    顧念低下頭,開始仔細地吃魚。


    吃著吃著,她就覺得有人在看她。憑著感覺抬頭順視線望過去,對上了一雙黑眸。


    被發現了之後,那黑眸的主人沒有一絲一毫的局促,反而微微一笑,眉目之間竟然頗多情誼。


    薛懷瑾,這是想幹嘛?


    顧念的臉再一次紅了。


    阿巧注意到了,不免問道:“姑娘是不是很熱?”否則的話,為何臉老是紅。


    顧念:“阿巧你要是很閑,不如就幫我挑魚刺吧。”


    阿巧:奴婢不閑,很忙。


    顧念……


    宴席之後,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眼看著天色不早,便都要告辭離開。


    薛侯爺朝不遠處紅衣少女努了努嘴,提點薛懷瑾,“你要不要去多說一會兒話?”


    薛懷瑾就順勢朝顧念看去,見後者目光閃動,如同蝴蝶翅膀一般輕輕煽動一下,又轉而避開去。


    她似乎有些害羞了。


    這倒是認識以來絕無僅有的。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打算過去的薛懷瑾就忽然頓住了,似乎就連害羞,他都都不舍得讓她承受一般。


    於是搖頭,“不去了,咱們先迴府吧。”


    薛侯爺是局外人,哪裏知道這一雙小兒女的暗流湧動,當下長歎一聲,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這孩子,唉!”


    罷了,今日人多就此算了。打不好過幾日,他讓侯夫人請顧念過府一會。


    到時候,在自己的府邸,薛懷瑾這個大冰山總不至於拒人千裏之外了吧。


    顧念就見薛懷瑾跟在薛侯爺身後,離開了。


    她望著那個高大的背影,心裏似乎空了一小塊。


    不可能!這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提起情愛之事,前世的顧念也曾經對男子心動過,那個人就是程思。可惜後來,那人卻讓她無比失望。


    因此,她便漸漸地成了個冷心冷肺的性子。


    重生以後,她想過保護自己,想過懲治陳氏、顧悅,卻從來沒有想到再和什麽人有男女之情。


    而此時這種感覺,陌生又熟悉,仿佛曾經經曆過,又仿佛她從未遇到過。


    壽宴擺在顧府的花園,若是要出府去,需得走到花園的最南邊,穿過一道迴廊,再走片刻才能到府門口。


    薛侯爺走得快,先出了府。薛懷瑾卻是一步三迴頭,盛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主子,您要是舍不得,要不然咱們再待會?”


    薛懷瑾:“你話太多了。”


    盛椿無語。


    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多次被主子嫌棄話多。這年頭,當個下人可真不容易。說真話都會被教訓。


    但薛懷瑾終究是加快了腳步,剛進入迴廊,就猛然聽見有人


    就在薛懷瑾馬上要走到迴廊的時候,就瞧見不遠處一棵大樹之下站了一男一女。


    看年紀也就十幾歲,兩個人站得十分近,若是那女子再稍稍向前半步,恐怕就要撲到男子懷裏了。


    薛懷瑾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何況這兒是別人府上,他腳步不停往前走,忽然聽到一聲“顧念”。


    他倏然停下腳步,側耳細聽。


    男子道:“我已經稟明了母親,這事很快就會有個結果。”


    女子輕聲應了一句,話語中都是歡喜之意,“如此甚好,多謝表哥。”


    男子道:“我需得多謝你,若不是你,我如今還被蒙在鼓裏。若是真的娶顧念那麽個不貞的女子迴去,豈不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盛椿心頭一跳,下意識地朝薛懷瑾看去,但見後者目光沉沉,顯然是已經相當不悅了。


    又聽那女子道:“表哥,不知道姑母何時提出退親?”


    薛懷瑾:原來竟然是打的這麽個主意!


    看來這兩人中的男子就是顧念的表哥程思了,沒想到居然要主動提出退親,真是好大的臉。


    想到這裏,薛懷瑾吩咐盛椿先到門外去等著,自己又折迴到花園去。


    顧念正打算迴房呢,就覺著阿巧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姑娘,懷瑾公子又迴來了。”


    她心頭一動,迴過頭去,果然見那個黑衣男子大踏步地走過來。他走得很快,似乎隻是一瞬間,便走到了顧念跟前。


    高大而挺拔的男子,平素表情冷淡,很容易便讓人感到一種威壓。然而此時他麵對著顧念,不自覺得地帶出幾分笑意來。


    微微垂頭望著她,“顧姑娘。”


    心裏明明是有事兒的,帶著目的前來,想要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告訴她。


    然而當少女明淨的臉龐朝向他的時候,薛懷瑾的腦子裏一片空白。


    最後還是顧念開口,“懷瑾公子怎麽又迴來了?”


    “哦,剛才在迴廊處看到了一件事。”薛懷瑾把所見所聽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顧念。


    隨後十分專注的觀察著她的表情。


    顧念先是一愣,隨即嗬嗬笑道:“甚好,甚好!”


    她有一種預感,和程思退親的這個小目標馬上就要實現了。


    薛懷瑾:"你是不是有什麽想法"


    顧念點點頭,"我一直在找這麽一個機會,誰知道得來全不費工夫。"


    說罷,就拉了阿巧低聲吩咐了幾句,主仆兩個往迴廊方向跑。


    得趕緊過去,晚了兩人散開,還怎麽捉奸。


    樹下的兩人顯然還沒打算分開,顧悅仰著頭,看向程思的目光中滿是愛慕。


    程思也是一臉愛憐,他自小和顧悅的關係更好一些,後來在顧念及笄禮上對後者驚豔,他原本也是生了幾分心思的。


    可是前幾日,顧悅又說顧念已經失了清白,這樣的屈辱,程思又如何能夠忍得下去。


    如此看來,最適合自己的還是顧悅。


    他存了結親的心思,自然對後者百般溫柔。


    冷不防有人喊出來,“表哥,二妹妹!”


    這叫喊似乎能夠響徹雲霄,把脈脈含情的兩人從柔情蜜意中驚醒,雙雙迴頭,便見顧念站在四五步遠的地方,一臉的驚愕。


    “你們,居然背著我私會?”顧念哀哀戚戚地開口,已然滿臉是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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