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絲微愣,不明白喬景的意思。


    喬景似乎在自言自語:“我能想到的壞事,恐怕我那位姐姐也想到了。”


    唐餘姬坐在書房處理文件,這是她角色要做的工作。


    桌上大量的文件,英文的她能看懂,但是其他國家的語言就無能為力了。


    一個遊戲而已,唐餘姬壓根不在意這些,拿起鋼筆就在簽名處簽下自己的大名。


    正要隨手簽下一份看不懂的文件時,一隻節骨分明,修長的手按在文件前。


    唐餘姬抬眼看梁婪,問:“幹嘛?”


    梁婪換上了一件黑色西裝,裏麵的白襯衫搭著一條深色領帶,他額前的碎發全部用發蠟捋到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


    他垂眼看著文件,因此唐餘姬能看到他細長又濃密的睫毛。


    睫毛精。唐餘姬在心裏評價,因此沒注意到梁婪說了什麽。


    等她和梁婪對視,她才迴過神問:“你剛才說了什麽?”


    梁婪重新說了一句:“這份文件是轉移土地繼承權。”


    唐餘姬的重點又一次的偏移,她好奇的問:“你看得懂?”


    “嗯。”梁婪應了一聲,以為接下來唐餘姬會問文件具體內容。


    可沒想到唐餘姬又拿出一份不同語言的文件過來:“這份你看得懂嗎?”


    梁婪一看,眉頭蹙緊,這份竟然也是一份房屋的轉移合同。


    “看得懂,但是問題是”


    唐餘姬佩服道:“原來你會這麽多國的語言。”


    她攥著梁婪的領帶,迫使後者身子向前傾,然後她親了一口梁婪的側臉,笑說:“給你小紅花。”


    紅色的唇印在臉頰上還真有點像花,梁婪愣了半晌,待唐餘姬鬆手時,恍恍惚惚地坐迴去。


    唐餘姬這時才拿起文件,隨意的開口:“對了,你剛才說什麽土地轉移權,有什麽問題嗎?”


    梁婪的魂仿佛飄在空中,張嘴就是沒有重量的兩字:“忘了。”


    唐餘姬挑眉,以為梁婪在開玩笑。


    事實上梁婪是真的忘了,大腦好像boo的一下炸開,把他剛才凝聚的思維炸毀,隻剩下殘骸。


    他捂住發紅的臉頰,連帶從手掌溢出來的聲音也變得悶悶的:“讓我找找。”


    找迴冷靜,現在不是狂喜的時候。


    第44章


    好在梁婪有著演員的專業素養, 懂得如何把潮水湧來的喜悅控製住,他深吸了口氣, 平靜了下來。


    他抬頭, 目光卻不在唐餘姬身上,而是在桌上鋪滿的文件上:“這些都是你旗下土地房屋的轉讓協議。”


    怕唐餘姬沒聽懂,他加上了一句:“簽下名就屬於喬景了。”


    唐餘姬明白了, 她找了份英文文件認真看了一下,果然上麵是某塊土地的轉讓協議,這就折射出兩種可能,第一種她飾演的角色是個傻逼,看不懂外國語言,從而被喬景利用, 把旗下所擁有的土地房屋係數轉讓。


    第二,她依然是個傻逼, 知道這一切,但是因為某種不可說的原因縱容了喬景。


    但唐餘姬隻對這件事的結果有一個點比較感興趣,就是喬景也是實打實的一個反麵角色。


    遊戲組還真奇怪,讓一個新人接反麵角色,唐餘姬想了想喬景溫和無害的模樣,難不成是因為演壞人會很有反差感?


    可是真的有這樣的效果嗎?她當年演傻白甜, 怎麽不見網友買單, 嘖。


    唐餘姬拿起搖鈴弄響, 很快管家開門走進來, 恭敬道:“主人。”


    唐餘姬問:“喬景的貼身女傭是誰?”


    管家迴答:“是貝絲。”


    “叫她過來。”唐餘姬漫不經心的說著, 手裏的筆還在文件上簽字。


    管家離得遠,看不見唐餘姬哪裏是在簽字,簽名處被她反複循環畫著圈,注視得久了都得眼暈。


    偏偏她還樂此不疲,眼底似乎也形成了一道黑色漩渦,讓進去的人無法掙脫。


    貝絲進來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梁婪。


    明明是一個毫無身份的外來者,氣質卻不輸於唐餘姬,身上的貴族衣服仿佛生來就是為他準備的一般。


    貝絲:“主人。”


    貝絲的目光連一秒都不到,可是唐餘姬輕易的捕捉到,她斜眼瞥向梁婪,隻見對方正端著茶杯喝,完美詮釋了客人該有的禮儀——成為一個不聽不見的木偶。


    唐餘姬轉而看貝絲,嘴唇彎起,眼底不見一絲笑意:“貝絲,客人的房間都安頓好了嗎?”


    貝絲低頭道:“都安頓好了。”


    唐餘姬托腮,彎唇微笑的模樣如果貝絲抬頭看見的話大概會害怕的說不出話:“客人的備用鑰匙都由你保管吧?”


    貝絲眼睛盯著暗色的地毯,但是唐餘姬的話語如同一塊塊冰似的往她心口砸,又疼又冷的,她也驚訝喬景的未卜先知,連忙拿出鑰匙上前放在桌上。


    隨後她想後退,可是唐餘姬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唐餘姬:“站住。”


    貝絲的身體早已在等級製度的生活裏形成了條件反射,哪怕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一步停下了。


    “抬頭,看我。”唐餘姬的命令也像極在操控一個木偶。


    貝絲隻能照做,她對上唐餘姬的眼睛時心裏顫了一下。


    她清楚看見唐餘姬眼底的冰冷。


    唐餘姬的聲音也冷:“這麽聽話,可我讓你交出鑰匙了嗎?”


    貝絲臉上血色褪盡,她這時才意識到做了什麽蠢事,磕磕巴巴的想補救:“我,我以為主人你想”


    唐餘姬也沒開口打斷,但是貝絲明顯是在對上她的臉後失去了撒謊的勇氣。


    一旁的梁婪看著那串鑰匙,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如果按照唐餘姬剛玩遊戲那會貝絲恐怕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但是現在唐餘姬對於毫無抵抗之力的弱者沒什麽興趣,這個貝絲看起來會是一個很好的劇情突破口,留著興許能給她遊戲帶來一些趣味性。


    唐餘姬:“我看瑪吉最近很勤奮,我相信讓她照顧喬景會比你更合適。”


    唐餘姬隻是隨便記下了一名女仆的名字,這會沒想到用上了。


    貝絲瞳孔微縮,她作為女仆首領擁有管理其他女仆的權利,如果被剝奪了不但會遭受到其他人的取笑和輕視,甚至還會去做最髒最累的活。


    貝絲隻能原原本本的和唐餘姬說了喬景吩咐她做的事:交給他其他玩家房間的備用鑰匙,並且多準備了一份留著防備唐餘姬。


    唐餘姬聽完轉而對梁婪笑說:“你還真的說對了。”


    純良的外表下是一匹大灰狼呢。


    梁婪沉默不語,喬景這種行為必定是要對其他玩家設置一些陷阱。


    唐餘姬得知了喬景的計劃後反而開懷了,擺手道:“你出去吧,今天就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貝絲微愣,但是唐餘姬能不計較這件事讓她大鬆一口氣,連忙轉身作勢要走。


    “站住。”唐餘姬又一次叫住她。


    貝絲以為她反悔了,這情緒一瞬間的大起大落讓她幾乎要崩潰了,紅著眼轉身。


    唐餘姬指了指桌上的鑰匙,唇角弧度加深:“把這個帶走。”


    貝絲走過來拿起鑰匙,走路的姿勢有點僵硬不自然。


    剛把門帶上,唐餘姬就聽到了一聲“咚”的聲音。


    梁婪道:“喬景今晚恐怕不會乖乖和鏡子猜拳。”


    唐餘姬點頭:“無論他想做什麽,我都沒有理由來阻止。”


    唐餘姬這句話算是變相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她在梁婪麵前向來懶得掩飾,因為她總是很快就意識到掩飾是無用的,也不知道這家夥怎麽每次都看穿她的身份。


    唐餘姬不知道的是,其他玩家也覺得她不是好人,隻是敢說出來的隻有梁婪一人。


    唐餘姬想著喬景能這麽熟悉節目流程和了解她,恐怕是做過功課的人,不過也好,比起原宸風那種傻子有趣多了,她起身打算去會會他。


    梁婪這時也起身,但是他在經過鏡子時停了下來。


    地上鋪著柔軟的地毯,唐餘姬因此也沒有聽到梁婪的腳步聲,直接離開。


    唐餘姬所在的書房放著一麵足有2米的圓鏡,在她的命令下現在莊園隻有這一麵鏡子是沒有塗黑的。


    梁婪站在鏡子前,鏡子裏的他身型修長,加上身上的衣服就像是一幅複古的油畫。


    鏡子裏的梁婪露出笑容,但鏡子外的梁婪很肯定自己沒有笑。


    隻見鏡子裏的梁婪友好的保持微笑道:“和我玩猜拳嗎?”


    梁婪麵無表情道:“如果你贏了會發生什麽事?”


    鏡子裏的梁婪:“我贏了——”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刺耳。


    “就換我在外麵和你玩猜拳!!!”


    唐餘姬不知道梁婪那邊發生了什麽,如果她知道大概心裏會有一丟丟後悔。


    她命人把鏡子塗黑隻是為了縮短鬼可以隱藏的地點,但是她並不能百分百確定自己這麽做是正確的。


    作為反麵角色有一點很好,就是做一個決定不需要考慮別人的安全和後果。


    唐餘姬就是這樣的人,她為自己而活,從來不在乎自己做的事情會不會傷害到別人。


    仆人們把鏡子塗黑後都迴去休息,原本熱鬧的走廊一下子冷清下來。


    甚至因為夜深了,牆壁的油燈都被熄滅,整條走廊一眼看不到盡頭。


    唐餘姬對這座莊園不熟,摸黑前進,順著樓梯走到大堂,拿起桌上的燭台打算找火源點亮。


    就在這時一道閃電照亮了房屋,唐餘姬因此看見眼前除了自己的影子,還有一個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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