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虛弱地抬起一張小臉來,滿是愁苦,更要命的是眼前的白司離一臉無辜。


    她捂著胸口無力道,“公子,男女有別……”


    那個時候其實白司離腦子裏的第一個迴答是,你的身子公子我又不是沒看過。話到嘴邊忽然覺得似乎不對――那是什麽時候的事。


    他這才微微紅了臉,窘迫道,“這……那你背過身去,我不看就行了。”


    唐瑜要暴走了,誠然他還不懂自己言下之意。


    “或許……晚清或者纖雲姑娘也可以幫我逼出毒瘴?”


    白司離一口迴絕,“我不放心。”


    唐瑜歎了一口氣,覺得白司離真是朽木腦袋。終是咬了牙,“公子啊,你別這樣……我以後還想嫁出去呢。”


    白司離驀然愣在了原地。


    嫁,嫁出去?……原她還想要嫁出去……


    是他疏忽了,竟然至始至終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他的阿瑜終是要嫁人的,和如今普通世俗女子一樣,終有一日過上相夫教子的生活嗎……


    還以為,她會一直陪著自己的。


    白司離的心猛地刺痛,陪伴和一生陪伴終歸也是兩碼事,是他弄錯了。


    “公子?”看著眼前的人臉色逐漸慘白,唇色一點一點褪去,唐瑜沒來由的心一慌,是她方才說錯話了嗎,未出閣女子的身體自然是不能給男子看的。


    “公子……”唐瑜探過身子想去拉他的衣角。


    “我去找人,阿瑜你等一會兒。”驀地白司離已然迴過神來,他囁嚅著退開一步,唐瑜的手抓了個空。


    白司離表情凝重,眉頭輕皺,他不等唐瑜再做出什麽反應已然迴過了身。


    消除在門上的結界,拂袖將門打開,白司離的腳步止於門前。


    映入眼簾的是纖雲愁眉不展的容顏,見到來人卻又即刻容光煥發。白司離微怔,“你怎麽在這裏,什麽時候來的?”


    小彩本是在屋頂曬太陽,聽到聲音驀地震開翅膀,他心裏想著,這麽快就治好了。


    纖雲一時間愣是沒有想到白司離會忽然從裏麵把門打開,逼出毒瘴不是簡單事,他的動作也太快了,呆呆地杵在原地,還未反應過來的她一時不知如何迴答。(.)


    豈料白司離已然自顧自地淡淡道,“正好,你在這兒也不用我費心去找別人了。”他眉間微蹙,臉上卻是沒什麽多餘的表情,“阿瑜還在房內等著,你去將她體內的毒瘴逼出來吧?”


    這是求人的態度嗎?既然要幫忙就不能笑一個!


    纖雲總算是明白過來了,陽光總在風雨後。她立時勾起唇角拂了拂身子,“纖雲願意幫忙。”


    小彩差點從半空摔下來。


    纖雲心裏其實暗自高興,白司離還是有分寸的,知道男女授受不清,怎麽會選擇自己親自動手呢,方才他怕是真的太著急了。


    走進房內的時候不由稍稍抬了抬下巴,她的白司離還是冰清玉潔的。


    小彩撲扇著翅膀跟了進去,白司離見到他溫和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難怪我一直以來找不到你,原來你是在妖界。如今迴來便好了。”他梳了梳小彩的羽毛,“屆時好好與我講講你的事。”


    小彩“嗶嗶――”叫了兩聲,點點頭歡喜地想去蹭白司離的臉。


    白司離已然早一步鬆開了他,朝唐瑜的方向走去,小彩撲了個空,心情很沮喪。


    唐瑜見到纖雲輕移蓮步嫋嫋過來,心底不由得一顫,其實她心裏最佳的人選還不如晚清。


    無奈仍是對她笑笑,“纖雲姑娘。”


    纖雲嗯了一聲,轉身去看白司離,“如今我要施法將這裏設下一道屏障,到時你就跟那火鴉在屏障外麵候著,等毒瘴清除幹淨我自然會再收起來。”


    白司離耳尖,眉毛一挑,“火鴉?”


    小彩像是瞬間有人給他撐腰,“嗶嗶”地歡叫。


    纖雲高雅地抿了抿唇角,“不,是小彩。”她柔聲道,“你和小彩就等一會兒,很快的。”


    白司離不再多說什麽,卻還是擔心地朝唐瑜看了看,唐瑜對他點點頭,他這才嗯了一聲。


    纖雲收到答案端莊地迴身麵向唐瑜,她抬起手便開始施法。


    唐瑜深深閉了閉眼睛,眼下的纖雲和在禁地裏的完全又是判若兩人,出了妖界她又迴來了。


    風雲交錯,白光乍現,頃刻間從纖雲和唐瑜的外圍赫然升成了一道高高的屏障,成功地將她們與白司離隔絕開來。


    白司離站了一會兒,眼前盡是一望無際的白色什麽都看不到。他知道此時此刻,纖雲正凝神努力地幫唐瑜將毒瘴排除體外。擔心有餘,幹脆坐了下來。


    小彩單腳停在了桌子上,白司離為他倒了一杯茶水。


    “嗶嗶嗶――”


    白色的喙飲完杯裏的水後,小彩朝著他叫起來。


    白司離微微一愣,隨之點點頭,神色複雜。


    “不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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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纖雲的本事也是有的,區區逼出毒瘴對她來說自然不是什麽難事,她還很貼心地幫唐瑜在每一處傷口上都上了藥,不日愈合。


    與此同時,她意料中獲得了白司離的感謝。


    可是逝雪深的狀況就相當更糟糕一些。聽晚清說起來的時候楚長歌剛從唐瑜房裏離開,借口是姑娘家自有姑娘家的話題要講。


    他臨走時帶了一壺酒,估計去白司離房裏了。


    晚清微微歎息,“長歌幫他查看傷勢的時候我也在旁邊,妖靈咬過的地方很深,還散發著黑色的邪氣。”


    “這麽嚴重?”唐瑜動了動眼眸,“纖雲幫我療傷的時候似乎不見的有黑氣冒出來……怎麽會這樣。”


    “白司離及時封了你的穴道在先,再者你們的血統也不一樣。”晚清蹙了蹙眉,“他是不是還被什麽更厲害的惡靈傷過?”


    唐瑜想了想,一拍腦袋,“在禁地的時候他為了救我跳進黑湖裏麵了。”


    說到這兒,心仿佛被針紮了一下。


    晚清點點頭,“是了,早在那個時候傷的最為嚴重,那黑湖裏麵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充滿怨氣與憤恨的精魂無不想逃出那個束縛。他竟是從那裏出來,能安然已是個奇跡,居然還能撐了那麽久。”話語中帶著稍稍惋惜,更多的卻是欽佩,“幸而水漾珠是神物對他的傷勢最為有效,可他還是太冒險了,全身幾乎每一處都有傷口,失血過多,再不及時真有可能迴天乏術。”


    唐瑜的心登時一塞。


    “我去看他。”她慌亂著,掙紮著就要跳下床去。


    “你自己都自顧不暇,還管別人。”晚清不悅地將唐瑜重新拉迴床上。


    唐瑜不依不撓,“我不放心,我已經沒事了。”不管不顧地掀開蓋在身上的被子,“我早就好了,可是我若是不去,心裏就甭想踏實。誰讓你現下跟我說他傷勢不好的。”


    自那晚過後,唐瑜與晚清的關係也算稍稍緩和些,相當於半個朋友了。


    晚清氣噎,敢情她如實相告眼前的人還狗咬呂洞賓了。


    “你去能做什麽,能讓他立即好起來嗎?他看到你現在這樣不是更擔心?”


    唐瑜已經麻利地穿好了衣裙,套上鞋子,“晚清,你若是我一定也會明白的。”出門前迴頭看了看仍坐在床邊水藍色長裙的女子,“在禁地的時候若不是他我早死了,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在他受傷的時候能寸步不離地陪在他身邊,不求什麽,隻要他平安。”


    那一瞬間想起在禁地裏的一切,逝雪深對自己說,一定要將她平安送出去。


    為了這個承諾,他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還差一點死掉。


    唐瑜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金光閃閃的連心鎖。逝雪深白衣青衫,墨發高高束起。他總愛揉著自己的頭發,在禁地裏麵明明受了傷卻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別擔心,即便在最後一刻舍身來陪著自己的還是他。


    晚清忽然擰緊了眉,她似笑非笑,“這算什麽,難道對你來說比白司離還重要?”


    時間仿佛一瞬間凝固下來,唐瑜愣在了原地,一時間也沒去想晚清為何忽然問起這個。


    如今對自己來說更為重要的自然是公子。其實至始至終以來也一直是他,白司離是她的神。從他出現在她生命的那一刻起就是了。


    周圍安靜地幾乎能聽見自己不安分的心跳,可是這終歸是不一樣的。


    唐瑜搖搖頭笑了一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早在幾年前第一次遇見他,我就有過心動了。”看著晚清轉瞬變為驚訝的表情,唐瑜忽然覺得無比心安,直麵自己的心,其實心底想說的也是這個吧。


    “所以這一次我要去陪他,我不想再錯過一次了。”因為早知道結局,自己其實會一直陪伴白司離的,而逝雪深終將會離開她的世界。


    迴過頭的那一瞬間,唐瑜恍若忽然被人當頭一棒,她終於知道方才晚清為何會露出這樣驚訝的表情。


    白司離靜靜站在門口,樣子似乎已經站了很久了。他的手裏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藥,此刻“叮”地一聲,竟是生生怦然碎裂。


    湯藥大部分濺到白司離的手上,似乎還冒著熱氣,可是他卻仿佛沒有隻覺,無動於衷。


    那些話他都聽到了。


    “是嗎……”抿緊的唇緩緩吐出這兩個字,冷到冰點的臉讓人看了畏怯,“原來你喜歡他……怪不得。”


    怪不得之前說你總要嫁人的……


    白司離苦笑,再不慷慨說一個字,輕拂衣袂幹脆地迴身走了出去。


    晚清從床邊徐徐站起來,“若想解釋還是改天吧。正如你所說現下還是去看看逝雪深,雖然方才肺腑之言的時機不對,不過……”她安慰地走至唐瑜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聽你說的自有你的道理,可我知道你更在乎的其實是白司離。”


    連一個旁人都能明白……


    唐瑜久久沒有迴過神來,她看著白司離說話,每說一個字他的身影就模糊一點,直到最後他月牙白的背影完全在眼裏糊成一片。


    給讀者的話:


    魚魚乖咱們不哭白白是大木頭>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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