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兩個世界不像兩件禮服一樣,可以攤開來讓她挑選。


    不,她是有選擇的,隻是,這個選擇並沒有這兩件禮服之間的選擇輕易。


    心事重重的過了一天。


    晚上,陸卿搖晃著阿瓔和阿霽的小搖籃哄他們入睡,搖著搖著,眼皮越來越沉,忽然覺得眼前兩個寶寶的臉都變得模糊了。


    她努力想要看清,發現阿瓔的臉漸漸變成了沉睡中的君琰玖。


    她迴到了那個世界!


    君琰玖的床榻前,他仍像個“睡美人”一樣,臉頰蒼白,一動不動。


    “玖玖。”


    她伸手輕撫他的臉,想不到,他長睫一顫,竟忽地睜開了眸子。


    她的手腕一下就被擒住了!


    “你是不是該迴來了?”


    君琰玖目光幽怨的望著她:“你說過的。你不走,我們還要成親,生寶寶……生一堆寶寶。”


    接著,他的嗓音變得咬牙切齒:“我也說過的,如果你要迴去,我寧願一輩子不碰那個位置,寧願暴斃……”


    說完,他竟真的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玖玖!”陸卿感覺心髒被一把刀子狠狠的戳了一下,急促的喊了一聲,醒了過來。


    眼前卻是在一片溫暖的寢殿,壁燈散發著淡淡的暖黃色的光。


    身側的男人下意識的將她抱緊。


    淚水迷糊了她的雙眼。


    “怎麽了?做噩夢了?”


    君琰玖似乎也醒了,伸手揪了揪她的小臉,卻沒想到摸到一手的水漬,瞬間清醒了。


    “玖玖!”


    陸卿越哭越大聲,撲進了他的懷裏。


    君琰玖愣了一下,一顆心髒也莫名堵得慌。


    “到底怎麽了?”


    陸卿在他懷裏深吸了一口氣,聞著他身上,在兩個世界裏都一模一樣的,屬於他的氣息,終於做下一個決定。


    她覺得這件事他應該要有知情權,不然對他不公平,壓在她心裏也太過沉重了。


    “早些時候,你曾問過我,為什麽會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甚至我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包括,你的身世,先皇兵符藏匿的位置,以及,一些事情的走向。”


    君琰玖“嗯。”了一聲。


    “那時我說,時機到了,自然是會告訴你的。”


    君琰玖一顆心莫名提了起來。


    他心裏隱隱有些猜測,甚至,這個答案其實已經在心裏臆測過無數迴,可真要揭露出來的時候,還是會緊張,會害怕。


    “我重新迴到過過去,十年前,北國還未覆滅,我還沒有國破家亡的時候。”


    君琰玖的腦子“嗡”地一下,隻一句話,就讓他窒息。


    “當然,也重新熟悉了一下你。那時,我還是北國公主,而你,還是北國的東廠督公,那時的大內總管……”


    “卿卿,你是不是做夢了?你在說剛才的夢,是嗎?”君琰玖已經有點慌了,試圖阻止她說下去。


    而此時的陸卿已經下定了決心。


    “這不是夢,而是我的確曾經穿梭於兩個世界。”


    “在那個世界,我也曾嫁你,不對,是強娶於你,那時的我,並不知道那是另一個世界,還以為,自己隻是重生了,老天給了我,和你重來一次的機會。”


    “我便是在那個世界知道了你的身世,甚至見過了閔舒,薑皇。和你經曆了許許多多的事情,終於把你推上了皇位。”


    “但是,由於你與薑殊自小被轉換了命格,由你繼位便是逆天,於是,你傷重昏迷。我才又迴到了這裏。隻要,這個世界的你也成功繼位,你的命格轉換迴來,那個世界的你,就能醒來……”


    聽完這些,君琰玖已經懵了。


    穿梭於兩個世界的事情並不稀奇,據他所知,就有千悅大師。


    除了這個原因,也沒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釋,她為什麽會這些那些事情了吧。


    她終於告訴他了,都告訴他了。


    “嗬。”


    君琰玖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所以,你任務完成了,該走了對嗎?”


    心裏堵的慌,眼睛酸溜溜的,可就是流不出一滴淚。


    他輕聲問:“所以我這一世,對於你來說就是工具嗎?你迴也是為他迴來的,如果不是他重傷昏迷,你根本不會再度出現。”


    “不,不是這樣的。”陸卿搖了搖頭,“真不是。你也不要拿“他”這個字眼來形容,那就是你,另一個世界的你。”


    “十年前啊……”


    君琰玖感歎了一聲,“多麽美好的時間,十六歲的花季之年,我的卿卿,還是眾星捧月的小公主,有疼他寵她的父皇,還有寵愛她的七個哥哥啊。”


    “那個人也為你打下江山,讓你母儀天下,讓你做了這世間最尊貴的女子,一切都是非常完美的,你不會再受任何委屈了。”


    眼眸中的酸澀已經承受到了極限,原本隱忍著不願留下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也像是,一瞬間釋然了。


    君琰玖笑了笑:“雖然,很舍不得卿卿,想把她鎖起來,一輩子藏著。但是,她值得那個更美好的世界,所以,你走吧。”


    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君琰玖就知道,這句話意味著自己即將要失去什麽了,胸口像被砸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然後,從這個窟窿裏,把他整個人一點一點的掏空,但是,卻感覺不到疼痛,因為,他人已經麻了。


    陸卿已經哭到泣不成聲了:“你真的肯放我走?不後悔嗎?”


    君琰玖:“嗯”了一聲。


    陸卿吸了吸鼻子:“那我走了嗷。”


    這一次的君琰玖沒了聲響。


    被窩裏,他的手緊緊攥成了拳,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裏,來抑製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臉上的淚水是被她一點點吻幹的。


    陸卿趴伏在他身上,吻啄著他的臉,親著這個讓她心疼得要死的男人。


    “傻瓜,這個世界還有玖玖啊,還有寶寶們,我怎麽舍得走啊。”


    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鼻尖。她心疼他,心疼得要死了。


    她想給他世間所有的甜啊。


    其實,在他剛才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了。


    男人睜開了眸子,嗓音有點啞:


    “不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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