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陸澈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被那玩意兒咬過,知道那蟲子有多毒,多厲害,咬得人有多疼。


    薑暖一時沒反應過來,迅速將手抽了出來,睜開眸子,瞪著他:“你做什麽?”


    時隔數月,她依舊沒有從對他的恐懼和戒備中走出來。


    陸澈隻好解釋:“這種螞蟻會咬人,咬人很疼的。”


    接著,他取來一片大的樹葉,用樹枝把一隻紅火蟻撥了上去,再遞給她。


    “你小心著點,別碰著它了,也別讓它鑽到耳朵裏。”


    薑暖接過,生硬的說了句:“謝謝。”


    陸澈不想幹擾她,起身離開了。


    薑暖一個人蹲坐在江邊,多次舉起塤嚐試。一遍又一遍的吹奏。


    陸澈在堤壩上遠遠站著,江風將他的袍角吹起。


    江邊的女子,那一團粉色在夕陽下變成一道剪影,夕光落在光影躍動的江麵上,染紅了一片。


    稍遠一點的江畔邊,陸卿站在君琰玖身側,和他一樣負手而立,雖女扮男裝,但落在不知情的人眼裏,真如男子一般。


    她微揚起下巴,望著滔滔江水,周身流轉著與生俱來的貴氣,雋雅,君子的翩翩風度,讓她看起來英氣十足。


    “你覺得薑暖可以嗎?”君琰玖開口。


    身後的銀白色發帶被風吹得飄揚,陸卿道:“無論公主可不可以,太後娘娘都是在建立她的自信。”


    君琰玖捕捉到關鍵的信息點,轉眸神色微妙的看著她:“你就知道她不自信了?”


    果然,她的眸色微變。


    “我猜的。”


    君琰玖幹笑了一下。


    她現在真是破罐子破摔,連理由都懶得編了。


    陸卿也在暗自惱怒。


    這幾天來,她感覺她的狐狸尾巴好像不小心露過好幾迴了,在他這隻老狐狸麵前,想隱藏什麽真的太難了。


    該不會……這家夥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看她演吧。


    想到這裏,陸卿試探的,緩緩轉眸看向他,看到他的側臉和高挺的鼻梁。


    是不是,從他態度大變開始,就知道了?


    無論是不是,她都索性繼續裝下去,看他什麽時候將她揭穿。


    -


    月掛柳梢頭,閔舒來到江邊。


    “怎麽樣?可以嗎?”


    如果這個時候薑暖說不可以,她就把塤接過來。


    薑暖說:“我試試。”


    接著,緩緩把塤湊到唇邊。


    江邊放著一個大木箱子,裏麵裝了很多,紅火蟻喜歡的食物,薑暖的任務,就是將所有的紅火蟻引入木箱中,然後,將木箱付之一炬。


    陸卿,君琰玖,和陸澈遠遠站著,身後跟著點著火把的侍衛,隻聽江邊,一陣悠揚的塤聲響起,月光下,少女衣擺被夜風吹拂,衣袂飄飄。


    一共吹奏了三遍,紅火蟻呈一條細線狀,從巢穴裏傾巢而出。


    “出來了,出來了。”前去查看的侍衛激動的說了一句。


    拿著火把湊上前一看,“都是紅火蟻!”


    那些紅火蟻井然有序的鑽入木箱裏。


    經曆了四個多時辰,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那些紅火蟻才完全從巢穴中走出來。


    吹了一夜塤的薑暖已經累到不行,看著不再有紅火蟻鑽進箱子裏,她才由丫鬟負責,迴到房間裏歇息。


    等明日後日每日花一個時辰再吹奏一遍,確保沒有隱藏的紅火蟻,便可完成。


    賑災結束,君琰玖踏上歸程,陸澈也即將返迴北國,下一個路口,兩隊人馬即將分道揚鑣,他故意對君琰玖道。


    “妹婿,上次你托我照顧的那個小姑娘,就請交由我吧!放心,她跟我迴北國,一定不會受委屈的。”


    想通之後的陸卿輕輕勾起了唇角。


    君琰玖淡定道:“當時那是我的想法,那也要問一問她的意願。”


    他是不相信,她有這個狗膽,到現在還瞞著自己的身份,和陸澈迴北國。


    不多時,陸卿被帶了過來。


    聞言,她笑嘻嘻道:“好啊!”


    君琰玖倏地瞪大了眼睛。


    陸卿朝陸澈眨了眨眸子:“那就,有勞三皇子啦。”


    接著,他眼睜睜的看著陸卿,和陸澈,往北國的方向策馬離去。.七


    君琰玖:!!!


    -


    七八日之後,君琰玖返迴了薑國皇宮。


    “皇上來了!”


    乾寧殿的小太監慌慌張張。


    正在和瑾瑜一起喝茶吃點心的陸卿卻不緊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盞。


    “來就來唄,慌什麽?”


    這是她和陸澈的約定,那一日,她從另一條路,快馬加鞭的趕迴了薑國皇宮,比他還先迴一日。


    君琰玖迴宮後先召集大臣進行了一次朝會,忙完手上的急事,就朝乾寧殿大步趕來。


    推開門,茶香撲鼻,兩個小姐妹其樂融融,他上前,一把就拽住了她的手,把他提溜到眼前細細端詳。


    她笑道:“皇上,一別月餘,別來無恙?”


    “月餘?”他咀嚼著她的話,似乎笑了一下。


    是啊,皮了月餘,該到了算總賬的時候了。


    他轉眸,犀利的眸光看向了坐在案邊的瑾瑜。冷聲道:


    “瑾瑜公主,朕與皇後,有‘正事’要談,還請你迴避一下。”


    魏瑾瑜吃完最後一口茶,端起一盤黃橙橙的綠豆芙蓉糕走了。


    在他的眼神下,殿中伺候的丫鬟太監們如風卷殘雲一般退下,最後走的還關好了門。


    君琰玖一個橫抱將她抱在了榻上,袍袖一甩就扯下了床帳。


    “想朕嗎?”


    還未迴過神來,就被他摁在了軟榻上。


    攢了一個月的仇怨,解腰扣的手指修長又顯得迫不及待,陸卿腦瓜子嗡嗡的,見這陣仗就知道自己要完犢子了。


    “皇上,青天白日的,還沒洗呢!”


    她隻想緩兵之計,能拖一時是一時。


    “你我之間,何時要拘泥這種小節,朕何時嫌棄過你,還是你在嫌棄朕?”


    未等她作答,他已利落的破除了一切障礙……


    “分別月餘,你可想朕,迴答?”


    動作有點狠,她的頭頂直接撞到了榻頂,他細心發現了,將手掌覆在她頭頂墊著,可動作一點沒輕下來。


    陸卿都要哭了。


    “不想!”


    “不想嗎?”


    唇齒間剛嗚咽出一個破碎的音節,又被他封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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