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暖轉頭看向他:“你送我樹枝做什麽?”


    陸澈這才低頭看了一眼,大驚失色。


    這才迴想起林懷寧方才起身時那一撞,還有那時他勾起的唇角。


    原來他早已識破他騙了他,把他的簪子給調包了!


    這該死的林懷寧!大膽!可惡!


    此刻,林懷寧正躲在一片灌木叢裏看著這邊,捂著嘴偷笑。


    君琰玖早就沒在書房處理公務了,居然還騙他!明顯就是為了支開他!


    方才他迴頭時恰好看見他摸著懷裏的什麽,裏麵隱約透出一個簪子的輪廓,他就悄悄撿了根樹枝。


    此刻,三皇子精心做了幾天的簪子,就在他手裏!


    陸澈縮迴了手上的樹枝,耳根子通紅,卻聽薑暖開口:“你是來跟我辭行的嗎?”


    他大驚:“辭行?辭什麽行?”


    薑暖說:“我都聽我哥哥說了,現在你父皇正在物色儲君的人選,你不迴去奪嫡嗎?”


    說到傷心之處,陸澈垂下了眸子。


    “我已經答應了太後,要灑掃她的院子三個月,就是一天也不會少的。”


    薑暖說:“可是事有輕重緩急,偌大的薑國皇宮,灑掃院子的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你要是在此地耽擱三個月,迴去就什麽都沒有了。”


    說著,她拉杆,將釣起的一條小魚扔進桶裏。


    陸澈蹙緊了眉:“我隻知道,為人君子,當一諾千金,身為儲君,更應當要信守承諾,這是為君之本。如若,我因此而錯過了,那是我的命數,也沒什麽好埋怨的,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人生本就是該有失有得。”


    薑暖覺得自己搞笑,居然還跟他聊起了人生,便道:


    “如若桑榆也沒有得到呢?”


    陸澈篤定道:“不會。”


    說著,他的魚鰾也一抖,一提杆,居然也收獲了一條小魚。


    “那就恭祝三皇子了。”


    說著,薑暖提起了小桶,收杆迴家。


    陸澈立馬衝去找林懷寧,去他的房間,卻發現裏麵沒人,出來時才看見他大搖大擺的迴來,立刻怒道:


    “林懷寧!你把我的簪子藏哪裏去了?”


    林懷寧卻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三皇子,我按照你說的,去了琰玖的書房,裏麵沒人啊,你怎麽能騙人呢!”


    陸澈直接揪住了他:“少在這裏裝蒜!你壓根就沒去,把我的發簪還給我!”


    林懷寧直接吐出舌頭給他做了個鬼臉:“是您騙我在先的,發簪就別想讓我還給你!再說,那明顯是個女人的發簪啊,怎麽會是您的,我要送我未來的媳婦去!”


    陸澈氣憤道:“你未來的媳婦是誰?!”


    “薑暖啊!”


    林懷寧笑嘻嘻的說著,說完就掙脫他跑了,陸澈惱羞成怒的追過去,把手伸進他懷裏,想掏迴自己的發簪,這時,門恰好推開了,君琰玖和陸卿從外麵走了進來,見著這一幕驚呆了。


    “三哥,你在做什麽?林大人的衣服都要被你扯壞了!”


    林懷寧難得一件不是蔥綠的衣服,因為過年穿著一身喜慶的大紅,如果被他扯壞了,又要穿一身綠來辣眼睛了。


    林懷寧說:“他看我長得帥,想要輕薄我,我寧死不從,公主,你可要給我做主啊!”


    陸澈原本見來人了想要放開他的,一聽這話更想揍他了。


    “林懷寧。”君琰玖嗔了一聲,“過來。”


    陸澈這才鬆了手。


    林懷寧從容的扣好了扣子,然後給君琰玖拖開了一張椅子坐下。


    他來這裏顯然是有事要說的。


    君琰玖開口:“我方才收到薑殊的消息,錦帝被太後的象踢傷,偶吐淤血,已綴朝七日,朝野上下都議論紛紛。”


    陸澈調整好情緒,開口:“言下之意,此刻是我們最容易擊敗她的時候,是否應當乘勝追擊?”


    君琰玖不置可否。


    “這火,我們既然已經點了,靜觀其變就好,等他們內耗完,我們再出手。”


    陸澈眸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想,不愧是君琰玖。


    林懷寧神采奕奕道:“對哦,說不定不等我們出手,他們自己人就把她給拍死了。”


    “不一定。”


    陸卿眸光閃爍,看向君琰玖:“你覺不覺得,這操作很熟?”


    君琰玖心領神會的笑了。


    “誰?”


    陸澈還在迷惑,林懷寧就已經在君琰玖身後,悄悄指了指他,用口型對他說:“他老爹。”


    陸澈卻狠狠瞪了他一眼。


    當年的薑皇就是這樣的,雄獅假寐,順勢而為,假裝昏迷示弱,誰在這個時候跳出來,之後就被肅清了。


    -


    果然,在這之後,南國朝堂經曆了曆史上最大的一次洗牌,魏瑾瑜以鐵血手腕,血洗了質疑她,反對她的一眾黨羽。


    不知她是怎麽做到的,據說邀請了幾個大臣一起泡溫泉,接著,滿朝文武便無人敢質疑她是女兒身的事。


    薑殊在她身邊目睹了,她經曆的這一片驚濤駭浪,忽然覺得自己在短短的時間裏,學到了很多。


    魏瑾瑜不在咳血,但自從上次被大象踢過之後,就經常咳嗽,每日都要服藥。


    有時,薑殊端著藥碗來,還沒放在她桌上,她便抬頭看著他說:“朕批折子批得手酸了,喂給朕喝。”


    薑殊戰戰兢兢地喂著,有時藥汁不小心落在她衣襟上,有了上次的慘痛經曆,他又不敢擦,可不擦吧,看著她刀子一般的眼神,又覺得不知所措。


    他的小胖手便被她抓住了,捏在手裏,手中的勺子“?”的一下砸進了碗裏。


    “這隻手要還是這麽笨的話,就隻有剁了。”


    溫軟的小手裹著他,卻用銳利的眸子,說著最毒的話。


    薑殊生怕她真的一個不爽把自己手剁了,急中生智道:“剁了……誰給皇上洗腳,擦藥,按摩……”


    瑾瑜“嗬”了一聲,“朕宮裏那麽多伺候的宮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薑殊連忙說:“是皇上說我手上肉多,用著舒服的。”


    “用”這個字讓她心裏聽著莫名的舒適,她說:“你這雙手還伺候過別人嗎?”


    他說:“沒有,我原本是薑國的儲君,誰敢讓我做這樣的事?”


    瑾瑜眯著眼望著他笑了,薑殊不知道她在打什麽鬼主意,心裏發怵。


    她忽然往榻上一躺,對他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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