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印月的絕世容顏和侯二的矮小委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村裏的無賴子經常嘲笑侯二,有的還欺侯二老實,不斷地調笑騷擾客印月。


    無奈之下,夫妻二人來到京城謀生。


    侯二靠著祖傳的木工手藝,在京城紮了根,雖然收入菲薄,倒也勉強能過活。


    但等生下兒子侯國興後,家裏添了一張嘴,生活就顯拮據了。正好宮裏招乳娘,客印月去應選,以圖掙點錢貼補家用。結果,她憑借豐厚優質的奶水當上了皇孫朱由校的乳娘。


    朱由校長得白白嫩嫩,客印月一見之下,煞是喜愛,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對待,給朱由校剪下的指甲、毛發等,她都用一個錦囊盛了,小心收藏。


    朱由校在客印月精心照料下逐漸長大,跟客印月的感情很深,對她的依賴甚至於超過他的生母王選侍,對客印月的話言聽計從,以至於他今年十一歲了,早就不吃奶了,還不肯放客印月出宮。


    她入宮兩年後,丈夫侯二因病死了,為了照顧侯國興,她又把婆母接到京城。


    ……


    客印月收迴對往事的迴憶,思緒又轉到了王興身上。


    “今日王公子對自己百般迴護,甚至於不惜頂撞壽寧公主,可見他是一個多情多義之人,不但派他的長隨把自己送迴家,還送了這麽名貴的禮物。”


    想到王興對自己的喝斥,她甜蜜地笑了:“真是個霸道的男人!不過,我喜歡。男人嘛,就得強硬,隻有這樣,作他的女人才會有安全感。”


    “他是舉人身份,明年三月要參加會試,他那麽聰明,肯定能考上進士,說不定以後他就在朝庭做官了。況且,他那麽英俊,那麽強壯,床上功夫肯定很厲害,怎麽也比侯二那跟蠶蟲一樣的東西大點吧?”


    “今天他把壽寧公主可得罪狠了,不知道壽寧公主怎麽對付他?那個女人可是驕傲得很,他一個舉人能對付得了嗎?”


    “不行!王公子是為了救我,我怎能袖手旁觀呢?我得進宮打聽打聽,別的忙幫不上,如有不利消息,早一點通知他也是好的。”


    想到這裏,客印月再也坐不住了,看婆母還在熟睡,兒子也不知道去哪裏野了。先不管了,等從宮裏迴來再說。


    她把包袱鎖進櫃子,稍稍收拾了一下身上,急急進宮去了。


    ……


    太子朱常洛的居所是慈慶宮,慈慶宮在東華門內不遠處。


    客印月從東華門進入,守門的軍士、太監驗了牌子,就放她入內。


    慈慶宮也是個三進的院子,一進院子是執事房,二進院子是太子寢宮,第三進院子有奉宸宮、勖勤宮、承華宮、昭儉宮,供朱常洛妃子、子女雜居。


    進了慈慶宮,客印月穿遊廊過韶舞門,來到奉宸宮,這是皇帝元孫、太子長子朱由校與其母王才人住的地方。


    客印月進了門,朱由校最先見到,歡喜地跑過來,嘴裏喊著:“客媽媽,客媽媽,你幹什麽去了?”


    客印月先給王才人請了安,然後拉過朱由校,讓他偎在自己懷裏,說道:“校哥兒,我迴了一趟家。”


    “你出宮去怎麽不帶上我?”朱由校抬起頭問道。


    “校哥兒,我家那是什麽地方?又髒又亂,我婆母還有病,過了病氣給你,媽媽可承擔不起。”客印月說道。


    “哦。可是,可是,我一時見不到你,心裏就想得慌。”朱由校說道。


    客印月蹲下身子,牽著朱由校的手說道:“校哥兒,這陣子媽媽家事情多,興許過了年就消停了。到那時,媽媽再不離開你了,好不好?”


    朱由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可能隻記住了“再不離開你了”這句話,漆黑的眸子閃著喜悅的光芒。


    王才人在一旁聽了兩人的對話,對客印月說道:“客嬤嬤,你家婆母不大好麽?”


    王才人比客印月大一歲,容貌算是中等偏上,性子敦厚,與客印月向來處得不錯。


    客印月轉過身來,神情憂鬱地說道:“不是太好,怕是過不了年了。”


    “找郎中看了嗎?”


    “看了。她得的那病,神仙也是無法,隻有等著了。”客印月答道。


    王才人沉默了,她多想說一句:“請太醫給你家婆母看看。”啊,但一想到太子爺本來就不得皇上喜歡,日常用度都苛刻無比,別說自己,就是太子爺也不一定能指使動太醫。


    “唉”,她歎息一聲,想說點什麽安慰的話,又覺得都是多餘,終是沒有說出什麽來。


    “娘娘,今天我去香山永安寺上香,不小心惹上了壽寧公主,怕是給宮裏招禍了。”客印月說道。


    “客嬤嬤,你怎麽惹上她了?”王才人驚道。


    客印月把事情的前前後後一說,王才人歎道:“你是慈慶宮的人,卻任人欺負!最後還是仰仗一個書生護佑,想想真是可悲。你要是西邊的人,她敢那麽欺負你嗎?說起來還是我們娘倆牽累了你啊。”


    王才人所說的西邊,是指承華宮裏住著的選侍李蓮芯。


    李蓮芯原是鄭貴妃的親信宮女,朱常洛被冊為太子後,鄭貴妃把李蓮芯封為選侍送到慈慶宮,居於位置在西邊的承華宮。


    “娘娘,千萬不要這樣說。您和校哥兒待我恩重如山,印月怎能不知?今天那梁恩女別說沒打到我,就是打到我,毀了我的容,印月也是無怨無悔。”客印月一聽王才人的話,連忙跪倒在地。


    “起來,起來。在這宮中,也隻有你是真心待校哥兒,不能給你解決困難,反而給你帶來麻煩,我母子也是心有不安哪。”王才人說道。


    “娘娘,別的不怕,我就怕那個書生受到牽累啊。”


    “嗯,也是,雖然他當時並不知道你的身份,是無心之舉,但也算維護了慈慶宮的顏麵。他叫什麽名字?”


    “王興,字任之,是蘇州府長洲縣人氏。南直隸舉子,進京參加明年的會試。”


    王才人說道:“我讓魏公公去打聽一下,要是能暗中照拂當然最好,可是,眼下咱們慈慶宮裏的人,哪有什麽地位?稍盡盡心罷,但願他能過了這一關。”


    ……


    王才人跟客印月的話,朱由校都聽在耳朵裏,記在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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