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慧抬起沒被抓住的那隻手臂,一把掐住了李有得的一邊麵頰,將他愕然的表情扯了個七零八落。


    “誰說我想離開了?”陳慧用力將李有得的一邊麵頰往旁邊拉扯,氣惱地說,“我要賴在這兒一輩子!”


    李有得一怔,即便類似的話從陳慧嘴裏說出來已經不止一次了,即便他心底深處知道那不是真的,每次聽到他還是開心得不行。隨即臉上的痛已經發展到他無法忽視的地步,他知道她根本一點兒都沒留情,痛得他立即抓住了她的手,叫道:“放肆!鬆手!”


    陳慧道:“你肯定暗地裏冤枉我了,我不鬆!”


    “陳慧娘,你當真反了不成!”李有得氣得直喊,可抓著陳慧的手到底沒敢用太大的力氣。


    “要我鬆手也行,好好說話!告訴我,你覺得我又‘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陳慧道,“不然,我就不鬆手了!”


    陳慧說著,手還開始旋轉,那疼痛指數頓時上了個數量級,李有得也顧不得顏麵什麽的,當即喊道:“行行行,快鬆手!”


    陳慧這才鬆開手,抱胸站在一旁。


    李有得摸了摸被掐疼的臉,心想怕是已經紅了,再看好整以暇的陳慧,莫名便覺得有些心虛。


    先前他盛怒之下便得出了結論,又做出了安排,他還認定了她不會來找他。可如今她不但來了,還是如此強硬的態度,似乎真不知發生了什麽……冷靜下來後理智迴歸,李有得也發覺自己似乎過於武斷了,他連她身邊的人都沒問過。隻是先前他太羞惱了,根本不願意去詢問她的身邊人自取其辱,之前幾次看到她跟溫敬見麵已經足以說明一切。可如今她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莫非真是他誤會了?


    可人證物證俱在,他怎麽可能誤會了?她又怎麽可能真如同她說的就想賴在李府不走了呢?完全不合常情!莫非,她是想到了什麽法子為她自己開脫?


    李有得疑心起,左右搖擺了會兒,終於決定再查查看。萬一,萬一真是他誤會了呢?就為了那麽一丁點的可能性,他也想再查一查。


    雖說已經決定如何了,可要李有得當著陳慧的麵說,他已經知道她懷了溫敬的孩子還小產了一事,他依然說不出口。


    “你先出去,我先找小六小笤問話。”李有得板著臉道。


    陳慧卻沒給他麵子,一口拒絕道:“不行,我要旁聽。”她把旁邊被李有得踢翻的凳子扶起,一屁股坐了上去,冷著臉道,“不然我怎麽知道公公您又誤會了什麽?”


    陳慧冷下臉的模樣還是很能唬人的,李有得呆呆站了會兒,終於揚聲道:“阿大阿二,進來!”


    本就在外候著的二人立即推門而入,又把房門關上。


    “阿大,你把今日發生的事說一說。”李有得假作不在意地隨意說道。


    阿大瞥了陳慧一眼,低著頭說道:“今日,小人陪著公公去梅院看病了的陳姑娘,有人在圍牆根下發現了新埋進去的一個布包,裏頭的東西……來給陳姑娘看病的康大夫看過,說是不過兩三個月的胎兒,康大夫還說,還說……陳姑娘其實是小產,但怕公公怪罪,就沒敢說。”


    陳慧聽阿大說完,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不好了。就算她再有想象力,也沒想到這事居然還能是這樣的誤會!不,不對,不太可能是誤會吧?她一個普普通通的感冒或者流感,怎麽到了康大夫嘴裏,就成了小產?居然還有兩三個月的胎兒作為物證!她經期是不太準,上次來都是快兩個月前的事了,但她又不是聖母瑪利亞,還能無性懷孕啊!


    但更讓陳慧生氣的是,李有得居然就信了?她的心都白剖給他看了,他居然以為她會跟別人在一起給他戴綠帽?


    陳慧深吸了口氣,沒有立即說話,而是讓自己冷靜下來,不然她怕自己可能會忍不住送李有得兩個中指。必須冷靜,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她得先證明自己的清白,之後的事……嗬嗬,之後再說。


    陳慧平靜地說:“胡扯。”


    李有得在阿大訴說的時候本想觀察陳慧,但最終還是沒看,隻是轉過頭去看著一旁,如今聽陳慧開口,他驀地看了過來,張了張嘴,卻也不知要說什麽。


    陳慧卻不等李有得說話就站起來蹦跳了兩下,又坐了迴去,冷著臉道:“公公,您看我像是小產過的人麽?”


    李有得一愣。


    陳慧忽然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聲道:“或者,公公您要不要這會兒便隨我去裏屋驗一驗?”


    話的內容自帶曖昧,然而陳慧的語氣很冷,聽不出一點挑逗的意味。


    李有得心頭一跳,卻見陳慧已經鬆開他坐了迴去,望著阿大道:“就這些?”


    “就、就這些……”阿大結結巴巴地說,當著陳慧這個當事人的麵說這個事,他自然還有些尷尬。


    陳慧道:“去把康大夫叫來,我倒要親自聽聽他怎麽說。”


    阿大看了李有得一眼,得了後者的首肯,便忙退出去了。


    “叫小笤……不,小六進來吧。”陳慧又道,“小六本就是公公放我那兒的,想來公公更相信他說的話。”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說出來就難看了,不過李有得這會兒也顧不上難看不難看的,他也急於弄清楚真相,便讓阿二出去把小六叫進來。


    “公公,您問吧。”陳慧把問話的工作還給李有得。


    李有得看了眼陳慧,又望向小六,一時間倒不知要問什麽好了。他想了想,終於開口道:“每次出府,你都跟著陳姑娘?”


    “是,公公,小的每次都跟著出去的。”小六能感覺到裏頭的嚴肅氣氛,忙小心地迴道。


    李有得道:“在外頭時,她可有支開你?”


    小六驚訝於李有得竟然會當著陳慧的麵問這個問題,不說實話肯定不行,可說了實話,又得罪了陳慧……


    他隻得咬牙道:“也不算支開,但小的確實有幾次沒緊跟著陳姑娘……”


    李有得道:“一一說來,不許遺漏了!”


    “一迴是跟著蔣姑娘,陳姑娘怕人多蔣姑娘看到了,就和小笤一起先進了酒樓,後來才把我們叫了過去。一迴是鄭姑娘來求見陳姑娘,就在李氏布莊對麵的酒樓裏,小人偷偷跟了過去,親眼見鄭姑娘和陳姑娘進了雅間,見鄭姑娘先出來了,便趕緊迴了李氏布莊,陳姑娘也很快就迴來了。一迴是陳姑娘看中了一件成衣,去試衣時小人沒跟過去。還有一迴,就是陳姑娘生辰那日,陳姑娘與鄭姑娘,舒寧郡主在雅間用膳,把我們這些下人都趕了出去。”小六慢慢道來。


    “沒了?”李有得道。


    小六仔細想了想,忙道:“沒了!”


    就小六說的那些時間,估計隻夠人看上一眼的。


    陳慧道:“還有小笤呢。公公,您即便不信小笤說的,也可以找她問問,僅做參考。”


    小六出去了,換成小笤戰戰兢兢地進來了。


    李有得問道:“陳姑娘平日裏可有支開你做事?從去年十月說起!”


    胎兒是兩三個月大的,如今才剛入了三月,從年後說起怕是還不夠,但若從十月說起,便足夠了。


    小笤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李有得問話,她不敢不答,隻得拚命去想。好在陳慧大多數時間都有小笤跟著,她也無需想太多,隻是迴答前卻先問道:“公公,在府裏的……也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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