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天殊吩咐了人將亭子裏的畫作都拿了出來,亭子裏實在容不下這麽多人,一群人便都站在空地當中。


    每個人的畫風都不同,左鳶畫的是一朵牡丹花,看著十分大氣,雍容華貴,再看看她臉上得體的笑容,所圖的一目了然。


    除開這副牡丹圖外,晏姒畫的墨竹也極為惹眼,淡雅清幽,剩下的畫雖看著不錯,但也沒什麽出彩的地方。


    婁天殊指著兩幅畫毫不吝嗇的稱讚:“好畫,不知是哪兩位所作?”


    “迴太子,這副牡丹圖是臣女所作。”左鳶迴道。


    晏姒也十分平靜的開口道:“墨竹圖是臣女所作。”她雙眸微斂,遮掩了眼底的情緒。


    上輩子她的大姐就是作了這麽一幅圖被太子和皇上看中,在左鳶和她之間挑選權衡了一番最終選擇大姐賜婚。


    這輩子她重生之後就苦練畫技,如今終於派上用場了,思及此,晏姒忍不住笑了笑,在太子目光看過來的瞬間微微低頭,一副柔順溫婉的模樣。


    “你是……”太子略微蹙眉,晏姒戴著麵紗,根本認不出來是誰。


    “迴太子,臣女晏姒,晏府二小姐。”


    婁天殊恍然,晏府二小姐他也聽晏長翰提到過,若說晏府大小姐溫婉大方,那麽二小姐的性子就正好相反,隻不過如今這麽一看……倒是跟長翰說的有些出入了。


    “左小姐和晏二小姐的畫技都很不錯。”婁天殊說道,也沒過問為何晏姒會戴著麵紗。


    正想說些別的,眾人隻聽見一陣尖細的嗓音響起――


    “皇上駕到――”


    “皇後駕到――”


    “榮親王到――”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人群騷動了一瞬,眾人手忙腳亂的轉過身,晏姬見晏姒站在最邊上,雙眸眯了眯,將腳下的石子兒用力踢了過去。


    晏姒早料到皇上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所以並不見慌亂,隻是被人推搡間愈發靠近池塘邊上,腳下踩到了一顆石子讓她腳腕一扭,身子傾斜的倒向池塘。


    晏姒終於保持不了鎮定,下意識的拽著旁邊人的衣袖,拉著對方噗通兩聲跌進了池塘中,而在她旁邊的人恰好就是左鳶。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到了,竟傻愣在原地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還是婁天殊率先迴過神,沉聲說道:“愣著做什麽?小姐掉進池塘中還不下去救!?”


    皇上的儀仗隊已經走到了跟前,看著池塘裏撲騰的兩人,他皺了皺眉:“怎麽迴事?”


    “兒臣見過父皇。”婁天殊連忙應了上去,苦笑著迴道:“方才兒臣正同大家一塊兒看貴女們所作的畫,沒想到父皇會出現,兩位小姐沒反應過來,不小心掉進池塘裏了。”


    婁天殊說著,並未說出是哪兩位小姐。


    雁北皇眉頭皺的更緊了些:“還不下去救人,愣著做什麽?這是哪兩家的小姐,這麽毛毛糙糙,還能掉進池塘裏?”


    婁天殊沉默了片刻才答道:“是左家和晏家的。”


    “左家晏家?朕記得這兩家的姑娘不是挺穩重的?算了,先將人撈起來再說,殊兒,隨朕去看看安平。”雁北皇擺了擺手。


    他原本給婁天殊訂下的候選人中就有左晏兩家的名字,如今看來還得再觀察一番了。


    “是,父皇。”婁天殊應道,他看向一旁的婁靳,微微笑了笑:“王叔。”


    婁靳點點頭,應了一聲,餘光卻落在混在人群中看好戲的晏姬身上,後者雖然戴著麵紗看不清臉上的神情,隻是那雙露在外邊兒的眸子裏滿是明晃晃的笑意,也不收斂一下。


    晏姬……


    婁靳在心裏念了一遍名字,輕聲笑開。


    真是有趣。


    皇上跟太子都走了,晏姒和左鳶兩人也被撈了上來,晏姒緊緊裹著婢女圍過來的鬥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在水裏撲騰了那麽久,她臉上的麵紗也掉了下來,露出一張略微蒼白的小臉,臉上的兩道印子十分明顯。


    一旁的左鳶冷的顫抖,在婢女和公主府裏奴婢的攙扶下朝著客房走去。


    “晏二小姐,請隨奴婢去客房換一身衣裳吧。”


    晏姒聞言站起身,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眼,剛剛離自己最近的除了左鳶以及其他兩個姑娘外就是晏芊芊了,方才必定是有人故意想將她推進水裏,這三個人最為可疑。


    她微微低頭跟著奴婢離開,其中晏芊芊的嫌疑是最大的……這個賤人,不僅撓破了她的臉,還把她推進水裏出了這麽大的醜……


    一定不能放過她。


    晏姬有些詫異的看著晏姒,沒想到後者竟然會怨恨上晏芊芊,她隻是單純的想讓晏姒出醜而已…晏姬摩挲著手腕的鐲子,忍不住笑開。


    這樣似乎也不錯,迴府估計又有一場好戲看了。


    發生了這樣的意外,眾人在這裏也待不下去了,再加上午宴馬上就要開始,便紛紛朝著前院走去。


    晏長翰一眼看到了自家妹子,他故意落在後麵,走到晏姬身旁,關心的問了一句:“晏晏,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大哥關心,已經好了許多了。”晏姬柔聲迴答,晏長翰卻還是從中聽到了一股病弱的味道。


    “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可千萬別勉強自己。”晏長翰叮囑了一句,又想起剛才的事情,忍不住歎了口氣:“姒兒還是這般不聽話,在聖駕麵前失儀,幸好皇上不曾怪罪,不然……”他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晏姬沒有說話,麵紗後的唇角微微揚起。


    “對了大哥。”晏姬像是想起了什麽,指著不遠處同樣戴著麵紗的一名少女道:“晏芊芊來了,大哥最好注意著,千萬別讓她給晏府丟人。”


    晏長翰聞言皺緊眉頭:“她怎麽來了?不是讓庶女都待在府中不得出門嗎?”


    “不知,我來時她就在了。”


    晏長翰:“晏晏放心,大哥必定會好好看著。”


    晏姬滿意的點點頭。


    前院的席位已經擺放好了,晏姬慢吞吞的跟著晏長翰一塊兒來到晏父以及晏江氏身旁,後者將晏芊芊的事情跟他們一說,晏父的臉色果然黑了下來,小聲說了一句:“成何體統!”


    晏芊芊低著頭走到晏父身邊,後者氣的臉色發黑,讓她老老實實在旁邊待著別動,等午宴過後會讓人將她送迴府中。


    晏芊芊有些不甘心的想要反駁,對上晏父嚴厲的視線隻能作罷,她咬了咬唇瓣,神情同樣不太好看。


    “晏兒,你妹妹怎麽沒看見?”晏江氏視線都吝嗇給晏芊芊,拉著晏姬的手問道。


    晏姬沉默了片刻,晏長翰見狀接過了話頭,“娘親,二妹方才跟左家小姐一塊掉進了水裏,現下正在客房換衣服。”


    “掉進水裏?怎麽一迴事?”晏父聞言也顧不上教訓晏芊芊,連忙追問道。


    晏長翰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說了出來,晏父歎了口氣,“一個二個都不讓為父省心!多大的人了,竟惹些事情出來。”


    沒過多久,換好了衣服的晏姒左鳶二人匆匆趕了迴來,兩個人的神情都不太好看,特別是受了無妄之災的左鳶,內心恨極了晏姒。


    若不是她,自個兒也不會在太子和皇上麵前出這麽大個醜,左鳶越想越委屈,把方才的事情告訴了自己父母。


    她可是衝著太子妃的位置來的,也不知道經過剛剛那一出,她還能不能坐上太子妃。


    晏姒迴來也被晏父教訓了一頓。


    晏姬一手撐著下顎,懶散的聽著晏父訓斥的聲音,一邊捏了塊糕點小口小口的吃著,目光四處掃著,最終落在上座的幾個人身上。


    雁北皇如今四十多歲,正值壯年,目光深邃,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息,皇後年歲同皇上差不了多少,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偏過頭跟雁北皇說著什麽。


    皇後旁邊坐著一位穿著華麗的女人,她相貌極為豔麗,想來這就是安平公主本人了,而安平公主身旁坐著的則是榮親王。


    後者眉目如畫,帶著幾分疏遠的淡漠之色,俊美的容貌引得不少貴女偷偷的投去視線。


    雖然太子也生的英俊,隻是在榮親王的對比下還是少了點感覺,略顯黯淡。


    見人到的差不多了,雁北皇也就沒跟皇後繼續談論,他端起桌前的酒杯,朗聲說道:“諸位愛卿最近辛苦了,朕拿酒敬你們一杯。”


    “臣惶恐,為皇上效勞本是理所應當,皇上一代明君……”


    “皇上真是折煞老臣……”


    “皇上……”


    各種聲音都冒了出來,雁北皇不悅的擺了擺手,沉聲說道:“朕說敬酒便是敬酒。”


    大臣聞言立馬閉上了嘴,端著酒杯朝雁北皇晃了晃,而後仰頭喝下。


    聽著他們說這些沒營養的話,晏姬隻覺得困意襲來,讓她忍不住小聲的打了個嗬欠,盯著麵前的吃食發了會兒呆。


    雁北皇沒說太多,他想起這次宴會的主演目的說道:“方才聽太子說,各位貴女在後院作畫,不知畫的如何?也拿出來讓眾人瞧瞧。”


    迷迷糊糊的晏姬聽到這登時一個機靈,立馬清醒了過來。


    隻見一群仆從拿著方才貴女們作的畫走了出來,其中的牡丹圖以及墨竹圖最為惹眼。


    雁北皇眯著眼看了半晌,最終將目光停在兩幅圖上:“這兩幅圖倒是不錯,是哪家小姐畫的?”


    左鳶聞言立馬站了起來:“迴皇上,那副牡丹圖乃是臣女拙作,得皇上賞識,榮幸至極。”


    “迴皇上,墨竹圖是臣女所作。”晏姒也跟著站了起來。


    雁北皇盯著晏姒看了兩眼,後者也很快反應過來,說道:“臣女是晏府二小姐晏姒,之前不小心傷到了臉,所以戴上了麵紗,還望陛下恕罪。”


    雁北皇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晏府二小姐?倒是個機靈有腦子的…


    “嗯,都坐下吧。”雁北皇不動聲色的說道,“今天是安平舉辦的宴會,各位若是準備了什麽才藝,大可露一手給朕和安平瞧瞧。”


    “皇兄說的是,安平也想飽飽眼福呢。”安平笑眯眯的應道。


    晏姬便瞧著,那些小姑娘們眼裏滿是興奮之色,一個個都躍躍欲試。


    第37章 被炮灰的嫡女(四)


    最先上去的是一位粉衣少女, 她抱著琵琶邁著小碎步走到正中央行了個禮說道:“臣女李盼,獻醜了。”


    她說著,坐在仆人遞過來的凳子上, 白皙的雙手開始撥弄著, 一陣悠揚的曲子傳了出來, 上方的雁北皇神情十分平靜, 一雙眸子深不可測, 叫人猜不到他的想法。


    晏姬懶散的坐在位置上,伸手端起桌上的果子酒喝了兩口, 甜膩的果香味在嘴裏殘留了好一會兒才散去,她雙眸眯了眯,聽著小曲兒喝著果酒,看上去十分愜意。


    李盼彈奏完一曲後站起來眼巴巴的盯著雁北皇,後者隻是微微頷首,平淡的說了一句:“不錯, 賞。”


    多的就沒有了,這讓李盼覺得有些失望,她露出一抹稍顯勉強的笑意,抱著琵琶迴到了位置上。


    有了第一個打頭陣的, 剩下的貴女們也就不再矜持,紛紛展現出自己的拿手技藝, 可惜雁北皇除了誇讚一句不錯再賞點東西外都沒有別的反應,倒是讓第一個姑娘的臉色好看了不少。


    之前不能讓她一個人這麽尷尬呀!


    左鳶抱著古箏,打算彈一首名為‘殺機’的曲子, 這曲子是一名樂師在外行走時,見到一場極為殘酷的戰爭後心有所感作下的曲子。


    這曲子極難彈奏,左鳶一手放在古箏上,閉眼醞釀了好一會兒,而後她睜開雙眸,纖細白皙的手指勾了勾――


    “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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