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而又奏:“立真定、濟南、江淮等處宣慰司兼都轉運使司,以治課程,仍立條例,禁諸司不得追攝管課官吏,及遣人輒至辦課處沮擾,按察司不得檢察文卷。(.好看的小說)”又奏:“大都酒課,日用米千石,以天下之眾比京師,當居三分之二,酒課亦當日用米二千石。今各路但總計日用米三百六十石而已,其奸欺盜隱如此,安可不禁。臣等已責各官增舊課二十倍,後有不如數者,重其罪。”皆從之。三月庚子,世榮奏以宣德、王好禮並為浙西道宣慰使。世祖曰:“宣德,人多言其惡。”世榮奏:“彼入狀中書,能歲辦鈔七十五萬錠,是以令往。”從之。四月,世榮奏曰:“臣伏蒙聖眷,事皆委臣。臣愚以為今日之事,如數萬頃田,昔無田之者,草生其間。臣今創田之,已耕者有焉,未耕者有焉,或才播種,或既生苗,然不令人守之,為物蹂踐,則可惜也。方今丞相安童,督臣所行,是守田者也。然不假之以力,則田者亦徒勞耳。守田者假之力矣,而天不雨,則亦終無成。所謂天雨者,陛下與臣添力是也。惟陛下憐臣。”世祖曰:“朕知之矣。”令奏行事之目,皆從之。


    世榮居中書才數月,恃委任之專,肆無忌憚,視丞相猶虛位也。左司郎中周戭與世榮稍不合,坐以廢格詔旨,奏而殺之,朝中凜凜。監察禦史陳天祥上章劾之,大概言其“苛刻誅求,為國斂怨,將見民間凋耗,天下空虛。考其所行與所言者,已不相副:始言能令鈔法如舊,弊今愈甚;始言能令百物自賤,今百物愈貴;始言課程增至三百萬錠,不取於民,今迫脅諸路,勒令如數虛認而已;始言令民快樂,今所為無非擾民之事。(.)若不早為更張,待其自敗,正猶蠹雖除而木已病矣”。世祖時在上都,禦史大夫玉速帖木兒以其狀聞,世祖始大悟,即日遣唆都八都兒、禿剌帖木兒等還大都,命安童集諸司官吏、老臣、儒士,及知民間事者,同世榮聽天祥彈文,仍令世榮、天祥同赴上都。


    壬戌,禦史中丞阿剌帖木兒、郭佑,侍禦史白禿剌帖木兒,參政撒的迷失等,以世榮所伏罪狀奏曰:“不白丞相安童,支鈔二十萬錠。擅升六部為二品。效李璮令急遞鋪用紅青白三色囊轉行文字。不與樞密院議,調三行省萬二千人置濟州,委漕運使陳柔為萬戶管領。以沙全代萬戶寧玉戍浙西吳江。用阿合馬黨人潘傑、馮珪為杭、鄂二行省參政,宣德為杭州宣慰,餘分布中外者眾。以鈔虛,閉迴易庫,民間昏鈔不可行。罷白酵課,立野麵、木植、磁器、桑棗、煤炭、匹段、青果、油坊諸牙行。調出縣官鈔八十六萬餘錠。”丞相安童言:“世榮昔奏,能不取於民歲辦鈔三百萬錠,令鈔複實,諸物悉賤,民得休息,數月即有成效。今已四閱月,所行不符所言,錢穀出者多於所入,引用憸人,紊亂選法。”翰林學士趙孟頫等,亦以為“世榮初以財賦自任,當時人情不敢預料,將謂別有方術,可以增益國用。及今觀之,不過如禦史所言。更張之機,正在今日。若複恣其所行,為害非細”。阿剌帖木兒同天祥等與世榮對於世祖前,一一款伏。遣忽都帶兒傳旨中書省,命丞相安童與諸老臣議,世榮所行,當罷者罷之,更者更之,所用人實無罪者,朕自裁處。遂下世榮於獄。十一月乙未,世祖問忽剌出曰:“汝於盧世榮有何言?”對曰:“近漢人新居中書者,言世榮款伏,罪無遺者,獄已竟矣,猶日養之,徒費廩食。”有旨誅世榮,割其肉以食禽獺。


    桑哥,膽巴國師之弟子也。能通諸國言語,故嚐為西蕃譯史。為人狡黠豪橫,好言財利事,世祖喜之。及後貴幸,乃諱言師事膽巴而背之。至元中,擢為總製院使。總製院者,掌浮圖氏之教,兼治吐蕃之事。禦史台嚐欲以章閭為按察使,世祖曰:“此人桑哥嚐言之。”及盧世榮見用,亦由桑哥之薦。中書省嚐令李留判者市油,桑哥自請得其錢市之,司徒和禮霍孫謂非汝所宜為,桑哥不服,至與相毆,且謂之曰:“與其使漢人侵盜,曷若與僧寺及官府營利息乎?”乃以油萬斤與之。桑哥後以所營息錢進,和禮霍孫曰:“我初不悟此也。”一日,桑哥在世祖前論和雇和買事,因語及此,世祖益喜,始有大任之意。嚐有旨令桑哥具省臣姓名以進,廷中有所建置,人才進退,桑哥鹹與聞焉。


    二十四年閏二月,複置尚書省,遂以桑哥與鐵木兒為平章政事。詔告天下,改行中書省為行尚書省,六部為尚書六部。三月,更定鈔法,頒行至元寶鈔於天下,中統鈔通行如故。桑哥嚐奉旨檢核中書省事,凡校出虧欠鈔四千七百七十錠、昏鈔一千三百四十五錠,平章麥術丁即自伏,參政楊居寬微自辯,以為實掌銓選,錢穀非所專。桑哥令左右拳其麵,因問曰:“既典選事,果無黜陟失當者乎?”尋亦引服。參議伯降以下,凡鉤考違惰耗失等事,及參議王巨濟嚐言新鈔不便忤旨,各款伏。遣參政忻都奏聞,世祖令丞相安童與桑哥共議,且諭:“毋令麥術丁等他日得以脅問誣伏為辭,此輩固狡獪人也。”數日,桑哥又奏:“鞫中書參政郭佑,多所逋負,屍位不言,以疾為托。臣謂中書之務,隳惰如此,汝力不能及,何不告之蒙古大臣,故毆辱之,今已款服。”世祖命窮詰之。佑與居寬後皆棄市,人鹹冤焉。台吏王良弼,嚐與人議尚書省政事,又言:“尚書鉤校中書,不遺餘力,他日我曹得發尚書奸利,其誅籍無難。”桑哥聞之,捕良弼至,與中書台院劄魯忽赤鞫問,款服,謂此曹誹謗,不誅無以懲後。遂誅良弼,籍其家。有吳德者,嚐為江寧縣達魯花赤,求仕不遂,私與人非議時政,又言:“尚書今日核正中書之弊,他日複為中書所核,汝獨不死也耶?”或以告桑哥,亟捕德按問,殺之,沒其妻子入官。


    桑哥嚐奏以沙不丁遙授江淮行省左丞,烏馬兒為參政,依前領泉府、市舶兩司,拜降福建行省平章。既得旨,乃言於世祖曰:“臣前言,凡任省臣與行省官,並與丞相安童共議。今奏用沙不丁、烏馬兒等,適丞相還大都,不及通議,臣恐有以前奏為言者。”世祖曰:“安童不在,朕,若主也。朕已允行,有言者,其令朕前言之。”


    時江南行台與行省,並無文移,事無巨細,必諮內台呈省聞奏。桑哥以其往複稽留誤事,宜如內台例,分呈各省。又言:“按察司文案,宜從各路民官檢核,遞相糾舉。且自太祖時有旨,凡臨官事者互相覺察,此故事也。”從之。


    十月乙酉,世祖遣諭旨翰林諸臣:“以丞相領尚書省,漢、唐有此製否?”鹹對曰:“有之。”翌日,左丞葉李以翰林、集賢諸臣所對奏之,且言:“前省官不能行者,平章桑哥能之,宜為右丞相。”製曰“可”。遂以桑哥為尚書右丞相,兼總製院使,領功德使司事,進階金紫光祿大夫。於是桑哥奏以平章鐵木兒代其位,右丞阿剌渾撒裏升平章政事,葉李遷右丞,參政馬紹升左丞。


    十一月,桑哥言:“臣前以諸道宣慰司及路府州縣官吏,稽緩誤事,奉旨遣人逼笞責之。今真定宣慰使速哥、南京宣慰使答失蠻,皆勳賢舊臣之子,宜取聖裁。”敕罷其任。明年正月,以甘肅行尚書省參政鐵木哥無心任事,又不與協力,奏乞牙帶代之。未幾,又以江西行尚書省平章政事忽都鐵木兒不職,奏而罷之。兵部尚書忽都答兒不勤其職,桑哥毆罷之而後奏,世祖曰:“若此等不罷,汝事何由得行也。”萬億庫有舊牌條七千餘條,桑哥言歲久則腐,宜析而他用。賜諸王出伯銀二萬五千兩、幣帛萬匹,載以官驢,至則並以為賜。桑哥言:“不若以驢載玉而迴。”世祖甚然之。其欲以小利結知如此。


    漕運司達魯花赤怯來,未嚐巡察沿河諸倉,致盜詐腐敗者多,桑哥議以兵部侍郎塔察兒代之。自立尚書省,凡倉庫諸司,無不鉤考,先摘委六部官,複以為不專,乃置征理司,以治財穀之當追者。時桑哥以理算為事,毫分縷析,入倉庫者,無不破產,及當更代,人皆棄家而避之。十月,桑哥奏:“湖廣行省錢穀,已責平章要束木自首償矣。外省欺盜必多,乞以參政忻都、戶部尚書王巨濟、參議尚書省事阿散、山東西道提刑按察使何榮祖、劄魯忽赤禿忽魯、泉府司卿李佑、奉禦吉丁、監察禦史戎益、僉樞密院事崔彧、尚書省斷事官燕真、刑部尚書安祐、監察禦史伯顏等十二人,理算江淮、江西、福建、四川、甘肅、安西六省,每省各二人,特給印章與之。省部官既去,事不可廢,擬選人為代,聽食元俸。理算之間,宜給兵以備使令,且以為衛。”世祖皆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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