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梅峰是清元宗三峰之一,位於在三峰之間,清元宗弟子一般都在此地聚集,‘交’流修煉心得,‘交’易一些法器、丹‘藥’、功法甚至日常用品,因而顯得比其他二峰更為繁華熱鬧。而作為清元宗主殿的弘清三殿也座落在映梅峰上。


    在清月的引領下,二人踏雪而行,穿過弘清殿沿著宗楚當初上山的寬大青石甬道,往山下迤邐而去,走到半山腰處卻往左拐進一條一丈多寬的石道,又走了約一頓飯的功夫,眼前便現出一片雕梁畫棟的亭台樓閣來,在皚皚雪野中顯得美輪美奐。


    此時,樓台之中已然聚集了不少身著藍‘色’道袍的男男‘女’‘女’,熙熙攘攘往來川流。就在宗楚看的狐疑不定時,清月一把拉住宗楚的袍袖,往挨挨壓壓的人流中鑽了進去。


    兩人擠過人群,進入一座樓閣中,便見寬敞的樓堂中,沿柱廊擺著大大小小的地攤,也有像模像樣‘弄’張木桌石台擺放物件的賣主。攤位上都或多或少的擺放著各種‘藥’草、書籍、壇壇罐罐和一些形態各異的法器用具,五‘花’八‘門’琳琅滿目。攤主們俱各不遺餘力的高聲叫賣,把自己的物件說的天上少有地下無雙,攤位前人流如織,一時叫賣聲、討價還價聲、見麵招唿寒暄聲喧囂無比,倒像驅褪了寒氣而顯得和煦融暖起來。


    清月一入大堂,便撇開宗楚自顧自的在攤位前瀏覽起來,那些攤主和不少修士似乎和清月相識的樣子,見到清月都客氣異常的打著招唿,清月也笑靨如暈打著手勢一一迴應,宗楚一怔之下暗忖,想不到這啞‘女’在清元宗還‘挺’有聲名的!


    卻想不到,不大一會,二人竟在人流中擠散了。


    那些攤位上的物件宗楚大多生平未見,一時隻覺得眼界大開,便饒有興趣的四處覷看起來,踱到一處用獸皮鋪地的攤位前,隻見攤位上空空如也,卻立著一塊白‘色’木牌,上麵寫著紅彤彤的一行字“收購各種丹‘藥’、功法、法器,以靈晶‘交’易或物品‘交’換均可!”宗楚暗忖,這靈晶又是什麽東西呢?踱到攤位前,那攤主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姿‘色’尋常,隻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像會說話般的活絡,倒顯得別有一番韻味。


    那‘女’子見宗楚走到麵前,嘴角一翹,微笑著湊過來低聲道:“小兄弟,但有暗貨不妨開價,要靈晶還是法器我這裏倒有不少好東西,準叫小兄弟滿意的。”宗楚一愣,撓了撓頭問道:“暗貨是什麽?還請道友明言。”那‘女’子見宗楚一副茫然之‘色’,心知隻是個閑逛的過道客,霎時便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不冷不熱地說道:“小兄弟不知道最好,告訴你隻會給你招惹麻煩的。”宗楚一頭霧水,又見這‘女’子冷冷有逐客的意思,原本還想打聽靈晶是何物,便暗自打消了念頭。


    正準備去下一個攤位瞧瞧,耳邊卻突兀傳來一個男子暴怒的吼叫聲,接著便是一個‘女’子毫不示弱的揶揄聲,象是在吵架的樣子。


    不少修士都扭著頭,伸長了脖頸朝那邊張望,也有趨步去瞧熱鬧的。宗楚聽這‘女’子似曾相識的嬌嗔聲,心中一動便循聲往人流中鑽將進去。


    走到一處擺放著一溜兒‘藥’材靈草的攤位前,但見一個黃病臉、倒掃帚眉尖嘴猴腮的男子,正站在攤位後邊,一臉兇相揮舞著手裏攥著的幾株‘藥’草,與一個少‘女’理論不休。那少‘女’一身藍袍,烏發披肩、麵若‘春’桃卻是當初同坐一輛馬車的薛燕婷。


    “你這刁‘女’,‘弄’爛了李爺的靈草還滿口嚼蛆胡謅,今日不賠個爺滿意,甭想開溜!也不打聽打聽你李爺是誰。”


    “嘖嘖!拿喂豬的貓耳草冒充絳靈草,姑‘奶’‘奶’不用打聽,便知你是個見利忘義的老癟三。”


    “你你,潑‘婦’”那黃病臉修士五十開外,藍‘色’道袍袖口處,用金線繡著兩朵梅‘花’圖案,竟是位築基中期修士。此時這位男修兩眼噴火,恨不得一口水活吞了薛燕婷,但還是躊躇了著按捺住心頭怒火,悶聲道:“爺犯不著跟你計較,利索拿出二十塊靈晶作賠,也不為難你!”


    “二十靈晶!你咋不去剪徑打劫呢,沒準倒是塊好料,過些時日,本小姐迴趟家,叫人挑幾擔‘絳靈草’來喂你,格格。”不少旁觀的修士也隨著嗤嗤‘亂’笑。


    那黃病臉這會兒卻一動不動,口裏白霧吞吐唿哧,‘胸’脯鼓風似的急劇地起伏著。就在眾人暗想不好時,男修果然驀地身形一晃,一霎那就衝到了滿臉驚悸的薛燕婷麵前,雙手一拳一掌泛著幽幽青光照少‘女’身上揮去。薛燕婷“啊”的一聲驚唿,頓時‘花’容失‘色’,嚇的驚怔僵直了。


    就在電光石火間,卻見一道青影從圍觀的人堆裏疾‘射’而出,擋在了黃病臉男修和薛燕婷之間,“咚咚”兩聲悶響,如頑石碰撞般爆起,一個麵如刀削、棱角分明的少年,踉蹌地摟著薛燕婷急退幾步兩人一起倒在青石地板上。眾人齊發一聲喊,“呀,傷人了,執法長老馬上就要來的,快些走喲”,也有不少人用幸災樂禍的眼神,瞥著已恢複理智的黃病臉男修。顯然,此人在清元宗弟子中是狗嫌人憎,人緣相當的糟糕。


    同‘門’互相毆鬥在各個修仙‘門’派中都是莫大的罪責,清元宗當然也不例外,相互毆鬥的當事人,自然首當其衝要受到宗‘門’律條的懲罰,圍觀的同‘門’若不全力勸止也難逃幹係。


    一時之間,這樓閣大堂變成了是非之地,轉眼一幹修士便走了個‘精’光。


    那黃病臉修士心神忐忑地迴身望去,卻驚怔的發現,剛才挨了自己兩拳的青衣少年,竟一骨碌從地上跳起來,而刁蠻少‘女’正雙頰酡紅,不停地捋著沾染了雪泥的水紅‘色’貂皮襖子。黃病臉男修心裏一鬆的同時不由得納悶起來,方才那少年明明著實挨了自己一擊,雖沒有盡全力,但也有七八分的勁道,這名煉氣期低階弟子竟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宗楚此刻也暗叫倒黴。因早就見識過薛燕婷的刁蠻,對此‘女’和男修爭吵並不感到意外,站在人群裏旁觀時還兀自慶幸,以此‘女’今日之刁鑽刻薄,看來當日對自己還是夠客氣的了。後來見黃病臉突兀出手,刁蠻‘女’猝不及防,竟鬼使神差的來了個英雄救美,在衝動的一刹那間,宗楚暗想,這次可要倒血黴了,築基修士一擊之下,不就此蹬‘腿’,躺個一年半載便是值得慶幸的了,沒成想黃病臉兩拳砸在背上雖聲勢驚人,卻並無什麽力道,身形踉蹌之下,竟沒有感覺到絲毫痛楚!莫非黃病臉隻是想嚇唬一下這刁蠻‘女’?要是這樣的話,救美倒成了一場尷尬鬧劇。


    “宗兄,什麽時候來的?莫非早躲在人堆裏瞧我熱鬧吧小妹謝謝宗兄援手,不然定著了這老癟三的道了,白叫人家看我笑話。”說著斜睨著一雙丹鳳眼,挑釁地覷看著那男修。


    黃病臉男修見二人一副無恙的樣子,表情尷尬地將攤子上的‘藥’草收到一個皮囊裏,朝二人冷冷的盯了一眼,訕訕地離去了。宗楚望著方才還熙熙攘攘的大堂,此刻已是冷冷清清,隻有幾個攤主目不移視的朝這邊張望,六七個男‘女’修士也指指戳戳地低聲‘交’談。一場熱鬧的‘交’易會就這樣被攪的作鳥獸散。


    宗楚苦笑一聲,說道:“怎麽不見薛兄,多久不見還真有點想他的。”


    “那宗兄就隻想他,不想我了咯!”


    宗楚沒料到薛燕婷如此開朗,一時窘迫地撓了撓頭,無言以對,移時岔開話題說道:“薛兄現在進到幾層了,你們都還好啵”。


    薛燕婷見宗楚一臉尷尬樣,格格笑道:“開個玩笑,小妹說的是掛念之意,你可別往歪處想,你們男人怎麽都一個德‘性’!”


    宗楚像吃了隻蒼蠅,嗓子裏堵的難受,這刁妮子招惹不得,宗楚再一次堅定了對此‘女’的印象,暗暗思忖著脫身之計。就在此時,但見清月婷婷嫋娜走過來,站在宗楚身邊,黑葡萄也似一對眼睛狐疑的盯著薛燕婷,看的薛燕婷直發愣,片刻後兀自笑道:“喲,宗兄,這位師姐是也不介紹介紹,莫不是宗兄的紅顏知己?”


    宗楚白了她一眼說道:“你不要‘亂’說,這是我的師姐清月,我們剛才一起來這裏的,現在就要迴去了,你幫我給令兄帶個好。”說著扯了清月便往外走。


    “喂,你在哪個峰上修行,師傅是哪位前輩”薛燕婷見宗楚也不搭理她,放赦的犯人似的隻管疾走,氣的一跺腳暗罵了句什麽,倒兀自臉‘色’一紅,幽幽地發了一會呆,也自奔‘門’外而去了。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瞬間又過了一年有餘。


    芷雲居竹影婆娑的雷竹林裏,宗楚盤膝而坐,雙手掐訣口中吐納不定,半響後,無奈的長送了一口氣,異常鬱悶的站起身來。這一年多以來,靠著丹田無日無夜的自行吸納靈氣,九轉疾風訣的心法已經突破到了第四層。按照功法簡介上所言,這應該是築基期修為方可修成的,而宗楚卻毫無障礙般的突破了,感覺身體沒有絲毫異樣,也並不在意。簡介中隻是說這第四層築基期才能練成,能不能修煉和能否練成是兩迴事。使宗楚徒感鬱悶的是九轉疾風步練到三層巔峰後,始終再無寸進。後來方又意識到九轉疾風訣固然神妙,但也隻是部隱身遁形的功法,用來逃命倒是妙用無窮。至於步法第四層卻不是單靠相應的心法所能修煉的。據功法介紹,由於第四層步法無論是速度,還是遁形的隱匿程度均大幅提高,對‘肉’身會造成巨大的負荷,因此想要修煉第四層的前提,就是相應大幅提升‘肉’身強橫堅韌程度。至此宗楚才明白了當初聞嘯笙贈書時,所說的練到第三層足以保命的意思,但對於宗楚而言,他要的不是被動的逃命伎倆,而是主動進攻的殺人技能。師傅既然有這麽神秘的護身功法,應當也有上好的攻擊‘性’功法,卻為何隻單讓自己修煉這保命的技能,心中不由疑慮叢生,難道聞嘯笙另有什麽深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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