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靠在宋惠鈺肩頭的是一名二十八九歲模樣的男修,左‘胸’一處拳頭大小的焦黑傷口驚心怵目,漫流在身下的血水已變成了一灘紅黑,慘白的容長瓜子臉透著生前的清秀。.tw


    宗楚雖則感覺有些熟悉,卻一時也毫無頭緒,聽說這名男修以自己的身體,為宋惠鈺擋下了致命一擊,不禁暗生欽佩之意,說道:“唉----死者已矣,還是先讓他入土為安吧!”


    鐵幕此刻也走上前來,隻瞥了一眼,語帶驚詫地說道:“這不是薛攀龍嗎!真是他為師妹擋了突乜那一刀麽?”


    宋惠鈺垂淚哽咽著點了點頭,卻不言語。


    宗楚一聽此言,心頭驀地一驚頓悟過來,不覺悵然長歎,“想不到宗某此次返迴天澤,親人至‘交’卻一個個先後離我而去了,難道這皆是宗某的命數不成!”沉‘吟’片刻又接著說道:“薛師弟的遺體就‘交’給宗某處理吧,你們也要盡快清理妥當,此地不可久留。(..tw棉花糖小說網)”


    天澤南部閭國南部鄱州,蔚藍高遠一覽無餘的天穹中,八道顏‘色’各異的遁光,望著南方的天際不徐不疾地飛逝著,這已是宗楚一行離開穆州梅山清元宗後的第三天了。


    此刻,鐵幕宋惠鈺等幾名清元宗舊部,見宗楚一臉肅穆凝重,知道他定然心事重重,也不知宗楚要將他們帶到何處安頓,眾人既不敢詢問端倪,又不便相互‘交’談,俱各默然無語埋頭趕路,一路行來索然無味。


    自從在那不知名的小山腳下、清溪之畔的鬆柏叢中掩埋了薛攀龍的遺體,鐵幕等人才得知墳塋旁邊的另一墓新墳,竟是薛燕婷一縷香魂歸處,這才對宗楚要親自處理薛攀龍屍身的用意恍然大悟,繼而個個唏噓不已。


    但他們卻不明白,為何宗楚在墳塋附近的鬆柏林中與蘇培徵一席長談後,便從此臉‘色’‘陰’鬱緘口不言了。鐵幕和宋惠鈺按捺著心下的狐疑,幾次鼓起勇氣‘欲’出言相問,話到嘴邊終於還是咽了迴去。那蘇培徵竟是聞嘯笙相‘交’數百年的摯友,已是讓他們大感意外了,更令他們好奇的是,此人還知曉有關本宗始祖的秘聞,這秘聞又是什麽呢?


    宗楚此刻的心境宛如驚濤駭‘浪’雷雲翻湧,那一番傳音長談蘇培徵雖則娓娓道來,在宗楚聽來卻是字字驚心,句句觸目,至今迴味猶在耳畔。


    對於師傅聞嘯笙的身世、始祖清元子的傳聞,宗楚雖然也大覺意外感慨萬千,但此刻,這些身世傳聞,都似乎不是那麽重要了,他心緒紛‘亂’的像是鑽入了一窩橫撕‘亂’咬的爬蟲,攪的心中一陣憂傷一陣刺痛。


    數個月來有關清月的片段,一幕接一幕,不由自主地在眼前閃現逝去、逝去又閃現,蘇培徵的那番話,他不敢相信更不願相信。但自從煉化曲思道的那一縷神魄之後,宗楚的神識心智早已不再是那個懵懂的猛山獵戶,也不是初涉仙道的清元宗築基修士了,一陣‘迷’惘之後,神智早已清明,該是好生料理一番這紊‘亂’的心神了。


    暗忖著,不禁迴想起月前,在天闕鎮臨仙客棧中,薛燕婷彌留之際的那句臨終遺言,似乎言猶未盡又像是意有所指,“再大的錯事”又是指的什麽呢?數個月來,清月那閃爍飄忽的眼神、常常獨自惆悵呆立的身影,甚至一些怪異的舉動,宗楚隻當是她‘性’情有所改變並未在意,如今迴想起來令他不禁陣陣心酸眼澀。


    難道她真的是蘇培徵所說的那個人麽!


    翌日清晨時分,宗楚一行八人飛過鄱州境內綿延起伏的崇山峻嶺,滿目蒼翠崖高壁峭的蒼涯山映入眼簾,宗楚梳理了一下煩‘亂’的心緒,迴頭說道:“鐵師兄,宋師姐,前方便是我近期的寄居之所了,如今外界局勢並不明朗,你們在此地暫避一時,等我打探清楚再作計較。”


    鐵幕說道:“一切全憑宗前輩做主,還有,宗前輩還是直唿我等姓名為好,如此稱唿有點.....有點不倫不類。”


    “唔,不如我等依舊按照早先清元宗職位相稱,二位意下如何?”宗楚笑道。


    鐵幕略一沉‘吟’,說道:“如此也好,彼此互稱長老既顯得親切,也可借此向外界表明我清元宗並未殞滅。”宋惠鈺聞言也點頭表示讚同。


    另五名清元宗舊部皆是伶俐聰慧之人,見此情景當即以宗‘門’長老之禮參拜。宗楚此刻才算看清幾名清元宗築基弟子的樣貌,當目光掃過幾名築基弟子時,驀地心下一陣悸動,有些狐疑地審視著其中一名弟子問道:“這位道友似乎有些麵善,不知如何稱唿?”


    這是名二十左右年紀,身材瘦削一臉苦相青年,見宗楚問話,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宗長老如此稱唿,弟子不敢承受,宗長老自然不記得弟子了,說起來弟子與宗長老還頗有一番淵源呢。”


    “唔?”宗楚撓了撓頭,“道友不妨明言。”


    “弟子名叫古心鑒,當年拜入清元宗‘門’下時,曾在弘清殿廣場參與驗靈,宗長老當時不知為何站在驗靈隊列之外,驗靈尚未完畢,宗長老便‘欲’先行離去,還遭了莫長老一頓訓斥呢。”


    宗楚恍然說道:“原來如此,宗某也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名被驗出火靈根的弟子,不過,宗某觀你內元真氣渾厚充盈,為何境界卻隻在築基中期,此情形倒是罕見之極啊,古道友感覺丹田之中有何異動沒有?”


    古心鑒眼中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詫,隨即氣定神閑地說道:“弟子倒是毫無感知,若果真如宗長老所言,弟子也不知改如何處置了。”


    鐵幕宋惠鈺聽宗楚話中似有所指,都以神識一掃古心鑒,鐵幕說道:“古師侄內元真氣並無異樣啊,不過,也許是鐵某修為膚淺之故吧。”


    宗楚不置可否淡然一笑,心下卻是一陣嘀咕,如果不是攝取煉化了曲思道的數成神魄,又經過十數年的持續祭煉融合,以普通元嬰初期修士神識,古心鑒那稍縱即逝的丹田真氣,還當真難以察覺。此人修為明明隻在築基中期,不經意間所釋放內元真氣卻是雄渾之極,冥冥之中竟有種如臨深淵之感。此刻再以神識探視,古心鑒丹田中卻又毫無異象,宗楚不禁暗自納悶不已。


    這種僅以內元真氣便能震懾元嬰修士神識的情狀,宗楚卻並不陌生,在察覺古心鑒內元異象之時,宗楚便不由迴想起曾在涅幻荒漠血蛟族駐地玄霄殿中,被三名妖族老怪真氣灌體時的情景,暗忖著不覺‘激’靈間起了個寒噤。


    數人再往前徐徐越過幾道山梁,沿著陡峭的山勢緩緩飄落在半山腰的一處農舍院落木‘門’前。


    不等宗楚上前敲‘門’,低矮簡陋的院‘門’“吱呀”一聲被人從院內拉開了,“宗大哥迴來了!”隨著一聲燕語鶯啼的‘女’聲,‘露’出薇兒那臉帶驚喜、紮煞著兩隻圓髻的溜圓腦袋。


    見宗楚身後站著幾個陌生人,薇兒臉上的驚喜悠忽斂起,悻悻然走迴了茅舍之中。


    八人在院落中的木杌子上相繼落座後,宗楚見鐵幕和宋惠鈺皆是一臉詫異之‘色’,苦笑道:“此‘女’是宗某在涅幻荒漠結‘交’的義妹,‘性’情雖然有些古怪,但心地善良人品端方。此地主人乃是山中獵戶,為人最是敦厚淳樸,各位不妨入鄉隨俗,大可不必拘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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