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古刹蒼柏沉鬱,鎮元峰入眼所及之處,遍地蒼翠團團簇簇,皆是枝莖虯結層葉繁茂的古柏,在牛首般峭立的偌大峰頂,五座青石壘起的千層鎮魔巨塔呈梅‘花’狀排布,從古柏從中拔地而起直衝雲霄。。更新好快。因有了這擎天巨塔,櫛比鱗次的佛院僧堂倒顯得低矮渺小,都掩映在黑綠的柏叢中不甚起眼了。


    這一天又是烈日當空,蔚藍的天幕中幾縷輕紗般的白雲一動也不動,蠟白的陽光晃眼刺目,地上下了火似的水汽蒸騰,擎天巨塔、萬年古柏和那柏叢中的佛院僧堂,都在水汽中氤氳‘波’動。


    “吱呀”一處僧院廂房的雕‘花’窗欞被人驀地推開,朱漆剝落的窗口,‘露’出了一名年輕‘女’子的上半身倩影,白皙得幾近透明的瓜子臉上,一對鳳目清澄中透著難掩的憂鬱,小巧‘精’致的鼻翼下,新熟櫻桃般的朱‘唇’微微撅起,顯得傲氣十足。


    “淩宗主,這些禿驢將我們擄來卻又不聞不問不管不顧,真不知他們打的是甚麽主意。”


    白衫‘女’子兀自望著窗外的一株古柏,聽身後‘女’子話音,凝然不動,良久,方幽幽說道:“如此不是甚好嗎,難得有過這樣清淨的日子。”


    “我算是服了你啦,姓宗的小子若真是擊殺過這禪宗的長老,這些禿驢又怎會放過我們!那****為何阻止我說出真相?我們和宗小子原本便不是同‘門’,犯不著為他陪葬吧。(..tw好看的小說)”一名黃衫‘女’子也出現在窗口,不無埋怨地說道。


    此二‘女’正是被留押在寂滅禪宗的淩樂和童姓黃衫‘女’子。


    淩樂眼中倏忽掠過一絲歉意,旋即迴複了憂鬱沉靜之‘色’,淡然說道:“也許是我連累童大姐了,不過,我們既已應諾加入清元宗,便是清元宗弟子,與宗道友便是同‘門’。再說,即便不是同‘門’,他們難道就會放過你我?”


    黃衫‘女’子默然片刻,喟然歎道:“自從當初宗道友現身雙妙宗,你便換了個人似的,大姐也知道你的心思,宗道友年少有為神通淵深不假,但其‘性’情魯莽行事衝動,遲早會因此丟了‘性’命的。當年那麽多大宗大‘門’的長老你全看不入眼,獨獨對宗道友情有獨鍾,真不知你心中怎麽想的。”


    “即便有那麽一天,我也不會後悔,童大姐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淩樂臉‘色’一紅卻毅然說道。


    黃衫‘女’子無奈地說道:“好好好,大姐不說就是......可如今你我身陷囹圄,那姓宗的呢,也許早就忘記了我們跑迴清元宗去了,也許......也許自東方家族追逐那法器再也迴不去了。”


    話猶未畢,便聽院中傳來橐橐腳步聲,一名身穿土黃袈裟的青年踏進院‘門’,見淩樂佇立窗前,當院站定*著一口西北方言拱手說道:“奉宗主法旨,二位前輩自今日始,去留自便。.tw[棉花糖小說網]”


    二‘女’聽聞此言不由怔怔然隻覺突兀,見那青年轉身往院外便走,黃衫‘女’子開‘門’踅了出來,又驚又喜地說道:“真是就此放了我們!不會使的甚麽詐罷?我要麵見你們申屠長老。”


    那青年倒也恭謹,說道:“前輩也是忒多心了,實話告訴你們,你們那位偷襲龍、李二位長老的同夥昨天已自投羅網,申屠長老此刻正在主塔中刑訊此人,我們公西宗主一言九鼎,這不遣晚輩前來通稟二位嗎。”說罷轉身出了院‘門’。


    黃衫‘女’子頗為驚愕,迴視淩樂,隻見她悵然而立紋絲不動,雙頰隱有淚光,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她左臂,柔聲說道:“想不到宗道友他......竟如此重情重義,宗主,我們走吧。”


    淩樂恍惚的目光中漸漸透出堅毅之‘色’,說道:“不,我要去見他,哪怕是最後一麵。”


    “淩宗主,淩妹!”黃衫‘女’子追著喊道,見淩樂頭也不迴地疾步出了院‘門’,喃喃念道:“你這又是何苦呢,真不知天地間緣何有這情字,直教人生死不避癲狂如斯。”兀自站立了片刻,重重地歎了口氣,小跑著追去了。


    及至走到位於中央的鎮魔巨塔前,‘門’口值守的弟子倒也不加阻攔,似乎早已知曉她必來此地一般,甚至還對她倏忽一笑。


    塔底首層約莫數十丈見方,圓形的塔堂中心擺放著一張碩大的草綠‘色’蒲團,蒲團旁邊站著一名身材頎長樣貌威武的中年僧人,七八名身穿紅金袈裟的僧伽盤膝環坐,淩樂一襲紫衫十分的惹眼,見黃衫‘女’子步入塔堂,中年僧人止住話音,指了指淩樂身邊的草綠蒲團,目視她坐下,這才接著說道:“本宗雖名為佛‘門’禪宗,但曆來並不供奉佛教聖祖,那佛‘門’規矩不講也罷,自古以來殺人償命乃是世俗界之成例,於此,本座亦無可免俗。”


    淩樂說道:“身為佛‘門’卻不供奉佛教聖祖,真是奇哉怪也”她沉‘吟’移時,又道:“此事乃貴宗內務,本宮不便置喙,可凡事繞不過一個理字,如今情由未明,公西宗主便力主殺人償命,豈不是草菅人命是非不分!”


    黃衫‘女’子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鎮元峰之主公西讚,堂中八名元嬰長老列作其次。寂滅禪宗實力如此雄厚,一宗之主卻在此與一名元嬰初期‘女’修爭辯不休,黃衫‘女’子詫異不已。


    正思忖著,隻聽公西讚說道:“本宗知你不服,也罷,暫且不提龍長老身殞鎮元嶺是否另有內情,這半月以來,那姓宗的小子又連傷本宗四名長老,雖則傷勢無甚大礙,但竟敢明言挑釁藐視本宗,公西長老,你且說來與淩道友聽聽。”


    這公西長老單名一個簡字,元嬰中期境界,身材魁梧,盤坐蒲團也有尋常人齊肩來高,與公西讚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麵目與公西讚頗有幾分相似,聽得宗主吩咐,憤然說道:“那廝豈止是藐視本宗,若非癲狂瘋厥便是狂妄至極。前兩日在鎮元嶺攔截尤長老擊傷其左臂,次日又在同一地點伏擊致傷衛長老......”


    “伏擊?非也,老夫素與尤長老‘交’厚,尤長老受傷迴宗,對老夫言及此事,說此人無意加害於他,隻令尤長老帶話,說是鎮元峰不過爾爾,長老雖多,卻都是徒有虛名,論單打獨鬥,全是......全是土‘雞’瓦犬不堪一擊。”一名銀須老者打斷說道。


    公西簡對老者截斷話頭不以為意,接著說道:“衛長老迴宗後即將此事告知於我,我揣度宗主宗務繁忙,便約了馬長老同往鎮元嶺,那廝居然盤膝坐在原地山石上,對我二人到來毫不在乎。馬長老‘激’憤之下與之爭鬥,鬥不到三十餘個來迴,右‘腿’被那廝法器擊中而退。”公西簡下意識地撫了一下左肋,不無尷尬地說道:“我見馬長老十數合之間便已落了下風,卻礙於單鬥之約不便相助合擊,眼見馬長老受傷而退,才出手應戰......唉,敗則敗矣,隻怨我技不如人。那廝這才道出龍長老身殞之事,還說本宗齷齪卑鄙枉負西域第一大宗之名,並願意以自己換迴淩、童二位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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