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妻子得的這個病,恐怕是虛病,不是實病”我把他拉到一邊,小聲說道。(.無彈窗廣告)


    “這個……我該怎麽辦啊?”老李十分慌張。


    “大哥,這個事電視台恐怕播出了,也沒有醫生能治好,勸你到附近打聽打聽有沒有比較懂的人,往那方麵使使勁”我十分坦誠地說。


    聽我說出這番話,李大哥十分信任地點了點頭:“謝謝你們了,我這就去找”


    很快,省電視台便播出了這條新聞,這條新聞的確引起了轟動,並且被諸多電視台轉播,許多網站也轉載了這則新聞。可是當然我看到這篇報道的時候,卻覺得如同吃了蒼蠅屎一樣惡心:這條十分令人同情的悲劇,竟然被編輯加上了各種詼諧的音效!


    在村婦使勁掙脫椅子的鏡頭裏,被編輯加上了超級瑪麗的遊戲音效。我不知道,這個編輯還有沒有一點良知,麵對別人的傷痛,你不去同情不去幫忙,反而還拿來逗樂,你的節操哪裏去了?!


    我都為這位同行的無恥而感到羞恥!我不知道老李一家在看到這則新聞後,會是怎樣的心情。


    過了一周後,我給老李打了電話,詢問進展。老李很是詫異,因為多數人在看過熱鬧之後便再也不聞不問了,唯獨我這個陌生人還惦記著此事。老李說,他找了一個神婆看了,現在媳婦平靜了不少,隻是偶爾意識還有些恍惚,現在正喝著湯藥呢!


    “神婆給做的什麽法?喝的什麽藥?“我對這些十分感興趣。


    “作法倒沒什麽,就聽著念叨了一些咱聽不懂的話,主要就是吃藥了,神婆說,按時吃藥,就沒問題了“老李告訴我。


    而對於湯藥的方子,令人有些匪夷所思:取大中小公狗三隻、大中小母狗四隻,一共七條狗。然後分別從每條狗身上剪下一撮毛來,燒成灰,兌在涼水中,每天清晨起床後服下。老李說,藥煎好後,媳婦十分抗拒,在十多個壯勞力的合力下,才把藥水強行灌進了她的嘴裏。神奇的是,服下後第一天,他的媳婦就吐出了很多黑色淤泥狀的東西,第二天則便出了很多奇怪的顆粒狀的糞便。(.無彈窗廣告)


    “那就好,你伺候好她,有事咱們再聯係“我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不久後的又一次外出采訪的途中,我又迴了一趟老家,到了村西,同村的四叔從雞棚裏走了出來,看到我,熱情地上前打招唿:“原野,放假了啊?“


    “沒有放假,外出采訪經過這裏,迴來看看“我說,”四叔,你還養雞啊?效益怎麽樣啊?“


    “唉,碰見價格好的時候還行,搞養殖,風險太大,又髒又累,晚上睡不了個囫圇覺“四叔歎了一口氣說,”現在咱這些小養殖場都快要倒閉了,都被大養殖場壟斷了“


    “大吃小、魚吃蝦,這是經濟規律,可以考慮考慮轉型啊“我說。


    “轉型?我又沒什麽本事,除了會養雞,別的什麽都不會,種地也不行“四叔說。


    “哎呀,你養雞可真是大半輩子了,小時候,我可害怕你家養的雞呢“我笑著說,迴憶起了兒時的一件事情。


    恃強淩弱、欺軟怕硬,恐怕是世上最惹人生厭的惡品質之一了。


    這種現象常發生在人與人之間、動物之間也不罕見,而我遭遇的,是發生在人與動物之間的一件事。


    在我五六歲光景的時候,我上幼兒園,幼兒園就在兩裏路遠的鄰村裏,不論刮風下雨,上放學都是我一個人步行走完這段鄉村土路。


    某段時間,每到上放學時我卻十分驚恐,因為我們村的一個鄰居---也就是我的四叔家,養了一隻囂張跋扈的公雞,而四叔家門前是我上放學的必經之路。這隻公雞成了那段時間我的噩夢。


    公雞撲棱著五彩的翅膀,高聳著雞冠、跺著腳張嘴鳴叫著,看到遠處那個瘦弱內向的小男孩畏畏縮縮地越走越近,公雞尖叫一聲飛撲上去……


    我迴家一臉恐懼地告訴母親這件事,盡管我臉上的淚痕和衣服上的灰土能證明我的誠實,可是母親還是十分懷疑:一隻公雞能去欺負一個人?孩子,別胡謅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我照例放學路經那位鄰居家,不出所料,那隻公雞早已摸準了我的上放學時間,已經早早地挺立在馬路上,兩隻如豆的小眼睛蔑視著我,脖子上的雞毛全部豎立起來,兩個雞爪緊緊抓住地麵,雞身子微微下壓後抻,一場恃強淩弱的攻擊開始了。


    我不敢迎戰,惟有拚命地往家跑,我哭著用盡全身力氣往家跑,耳邊是唿唿的風聲,然而,我究竟沒能賽過那隻公雞,我狼狽地摔倒在地,翻了好幾個跟頭,瞬間,那隻公雞鳴叫著撲打著翅膀從我身上踩踏過去,當然它並沒有用它的尖喙襲擊我,但是,它整個雞身大搖大擺地從我倒在地上的身體上踐踏過後,已經宣告了這場戰鬥的勝利者就是它。


    我把童年的這件經曆講給四叔聽後,四叔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臉都憋紅了,最後他終於止住了笑聲:“哎呀,真想不到,我怎麽不知道啊”


    “對了,四叔,你為什麽喜歡養雞啊?才我記事開始,你家裏就一直養著雞。現在不在家裏散養了,又搞大規模的養殖雞了“我問道。


    “我就是跟雞有緣”四叔說道。


    “為啥?”我問。


    “因為我屬雞”四叔淡淡地說。


    “四叔,你真幽默”我忍不住笑出來了,“我認識的那些屬蛇的,個個都怕蛇怕得很啊!屬鼠的,貌似也都不太喜歡老鼠吧”


    “哎,話可不能這麽說”四叔嚴肅起來,“屬雞的,和屬別的不一樣,屬雞的養雞,雞長得好,容易成活,要是讓屬狗的養雞,絕對養不好。”


    “確有此事?”我有些不信。


    “你不信?你到全天下去打聽打聽,養殖成功的,保準沒有屬狗的”四叔拍著胸脯說。


    好,說幹就幹,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姥姥就是屬狗的,我立馬掏出手機給姥姥打了一個電話。簡單寒暄幾句後,我問道:“姥姥,你是屬狗的是吧?”


    “是啊,怎麽了?”姥姥笑嗬嗬地說。


    “聽說屬狗的養雞,都不大行,真有這事?”我問,“你年紀大,見識多,跟我說說”


    “嗯,這個是真的,從前我養雞,不管養多少,最後就是隻能活一個”姥姥說。


    “啊?那都怎麽迴事,就剩下一個?”我問。


    “怪呢!要不是被東西咬死了,要不是病死了,要不就是丟了,反正養大了,就隻剩下一個,迴迴都是這樣”姥姥肯定地說。


    掛掉電話,四叔問:“我說的不錯吧,我還能騙你?”


    “嗯”我使勁點點頭,“這個真的很神奇啊!”


    “最近你去采訪什麽了?”四叔話鋒一轉問道。


    我把前段時間在泰安的見聞,跟四叔詳盡地複述了一遍,四叔聽得很仔細,等我說完後,他意猶未盡地說:“我認識個人,他養的一隻雞,就會學狗叫,也挺有意思的。”


    “什麽?還有這事啊?在哪裏?快跟我說說”我頓時又來了興趣。


    四叔說,這是他一個搞養殖的同行家裏的事情。這個同行在同鎮的另一個村。“我正好下午要去他家談點事,你要想看,我帶著你去看看”


    “好嘞”我痛快地答應了。


    這家養殖場真的很大,很有規模,雞舍十分先進,可是跟這氣派的養殖場形成強烈對比的是,雞舍裏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一隻雞。


    “那隻會狗叫的雞呢?”我問。


    “別急,等會你就看到了”四叔不緊不慢地說。


    繞過這片雞舍,我們來到了後麵一個獨立的院子裏,剛打開大門,一隻小狗就汪汪地向我們跑過來,我條件反射般的急忙躲避,可是環顧四周,根本沒發現什麽小狗,倒是一隻白色的肉食雞,張著嘴,搖著尾巴,向我腳下襲來。


    “別咬,來客了,不看看什麽人都咬”雞舍的主人聽到動靜,出來迎接四叔。


    “這是俺侄兒,聽說你這個雞有意思,他來看看,他是記者”四叔跟他介紹說。


    “哎呀,還得上電視啊”雞舍老板笑著說。


    “嗯,弄不好會tv呢”我也笑著迴答。


    看到我們跟它的主人熟識,這隻雞也放鬆了警惕,短小的尾巴在努力地左搖右晃,如同小狗搖尾巴一樣,它的嘴巴也大張開,努力把短小的舌頭往外伸,活像夏日裏唿唿喘氣的狗。


    “它不僅樣子像,叫聲也變成狗叫了啊”我十分驚異。


    雞舍老板說,它原來養了十萬隻雞,近幾年養殖行業不景氣,它一直在縮減養殖規模。到了今年,就剩下了最後500多隻雞。到了最近,就剩下了十多隻。雞舍老板打算,這批雞全部處理完後,就轉行不幹了。


    “一隻普通的肉食雞,怎麽變成了狗啊”我問,這不是基因突變吧!


    雞舍老板告訴我,他養了幾十年的雞,會學狗叫的雞,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按照常理來講,雞屬於比較低等的禽類動物,很難有模仿能力,另外作為肉食雞,從一個雞蛋到變成一隻成年雞,僅僅需要45天時間,這些雞體質十分脆弱,甚至都不曾見過太陽。這樣的雞,如同工業加工線上的產品,怎麽會有這般神通呢?


    “雞應該也有靈性,它被被殺”雞舍老板告訴我說。


    雞舍老板說,最近來的客人比較多,來了客人,他就地取材,就會殺雞燉雞招待客人。有一天晚上,他準備抓這隻雞時,這隻拚命逃竄,雞舍老板追了一迴沒抓到,心想,你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今天不殺你,改天就殺你。


    可誰知,第二天一早,雞舍主人發現它竟然坐在了空置的狗舍裏,而且見了人,便像狗一樣汪汪地叫起來,同時不停的吐舌擺尾。


    “我以前養狗,每次我殺雞賣雞,小狗都跟在我身後麵,這隻雞可能比較聰明,知道人喜歡狗,所以就學起狗來了”雞舍老板說,“我以前養的那隻小狗正好走丟了,這隻雞現在正好可以替我看門了”


    “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我問。


    “就這麽養著它吧,以後要是出了名,誰要來看,我得收個門票”雞舍老板開玩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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