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畢業典禮的那一天!


    “媽!媽!你在幹嘛?”一大清早,被老媽“釘”在門板上的江直樹,滿臉詫異地詢問撲在自己身上的那個秀逗老媽。<strong>.</strong>


    “今天是你和湘琴這麽重要的日子!你身上怎麽可以有一點點灰塵?”阿利嫂無比真誠、嚴肅地手持著“除塵寶”,在兒子的襯衫上來迴清掃。


    江直樹原本繃緊的神經在一瞬間放鬆了下來,朝天翻了個大白眼,無話可說。


    “而且你還是畢業生代表耶……”


    “好啦!好啦!好了啦!”無視於老媽的嘮叨,他徑自拉好書包準備出門。


    “哎!等一下!還有,還有,這個很重要,這件事情!”阿利嫂一把拉住他,急忙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手帕。


    “什麽啦?”


    “第二顆扣子――!”她對著兒子襯衫上的第二顆扣子哈了一口氣,然後拿手帕用力地擦了又擦,感歎道:“這第二顆扣子啊,今天可是‘身負重任’喔!一定要擦亮一點才體麵!”


    “哎喲!好了,好了啦……”


    無視於兒子的抗議,阿利嫂又萬分嚴肅地對其進行叮囑:“哎――!我跟你講!你聽我說喔!今天畢業典禮完了之後,一定會有很多女生跟你要這第二顆扣子!你一定不能隨便給別人!一定要給湘琴――!聽到沒有?please?ok――?”


    “好啦……我要去學校了啦!”再也受不了了的江直樹,頓時抗議著出門。


    “哎!等一下,等一下!拜托讓媽媽拍一張照嘛!你今天這麽帥,好不好?”再次阻止了兒子的步伐,阿利嫂趕緊從圍裙袋裏掏出相機,朝著隻拿側臉對她的江直樹說道:“笑一個,來!1,2,3!”


    “喀嚓――!”閃光燈亮起,她終於如願以償了。


    “去學校了!”對方再也沒有一丁點耐性地打了聲招唿,隨後徑自往大門外走去。


    “好!路上小心!要好好演講喔!”身後依稀傳來他媽無比精神的叮囑。


    “伯母,我也走嘍!”一邊吃著三明治的我,眼看著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趕緊匆匆地跑去換鞋。


    “等一下,等一下!湘琴,我跟你講喔!”阿利嫂一把拉住我,大聲地囑咐,“你今天不能隨便接受別人的扣子!一定要誓死守住哥哥的第二顆扣子!知不知道?”


    “嗯???”我瞪大著眼,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好!ok!”自說自話的阿利嫂徑自點了點頭,隨後給予放行,“拜拜――!趕快去追哥哥了啦――!”


    “呃……拜拜――!”眼看著對方一副恨不得又要把本小姐掃地出門,以助一臂之力的表情,我趕緊逃也似地胡亂穿上鞋子,火燒屁股般閃了個飛快。


    出了大門,我吞掉最後一口三明治,然後拍了拍手,向前興奮地跑去。


    “耶――!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天了!堅持到底就是勝利――!哇哈哈哈……”


    前方的江直樹迴頭看了我一眼,活象本小姐是個神經病一樣,皺了皺眉,隨後依然步伐穩健地朝前走著。


    “喂!你這什麽表情啊?”我立刻感覺到了某種來自他眼神中的鄙視,更加不爽地教訓道:“拜托你高興一點好不好啊?今天可是你脫離枯燥的高中生活的最後一天耶!光想想就叫人忍不住要興奮呢!哦嗬嗬嗬……”


    “有什麽好興奮的?”江直樹滿臉不屑地掃了我一眼,露出一副懶得搭理的拽樣。


    頓時,本小姐不爽的火氣又逐漸開始上升,用力反駁道:“當然要興奮啊――!因為――努力了三年,終於在今天可以和所有的痛苦say-goodbye了!而且今天你又是畢業生代表要上台致辭!而我呢!嘻嘻嘻……再怎麽說也混了個班級代表的小官,到時候可以上台領畢業證書,很風光呢!哈哈哈……”一想到這裏,我又忍不住眉飛色舞地偷笑起來,“今天這一天啊,是我上學之後最快樂的一天了耶――!嗬嗬嗬……”


    江直樹的步伐猛然地止住了。隻見他麵無表情地轉過頭來,對著本小姐傻笑不已的樣子平靜地說道:“如果說,高三這一年是你袁湘琴最快樂的一年的話,那麽反過來,這一年,是我十八年來最痛苦的一年!”


    “呃???什麽嘛――!”我的表情在瞬間僵硬了起來,臉上不由地掛滿了黑線。


    這個臭小子!幹嘛說出那麽經典的台詞啊?真是的!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哼……


    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和平常一樣拽地繼續向前走去,我隻能忍著一肚子的火,嘟著一張嘴,超級不爽地一路尾隨。


    剛走進校門,路上的學生們全都指指點點地開始了竊竊私語。


    “啊――!快看!快看!是江直樹呢!”


    “聽說他沒去考台大!”


    “呃?真的?”


    “他要直升本校的大學!”


    “哇――!又可以和他同校了耶!嗬嗬嗬……”


    “快看!快看!f班的袁湘琴和他在一起……”


    “我就知道!他們兩個還真是……”


    “陰魂不散吧?嗬嗬嗬……”


    搞什麽?又扯本小姐幹嘛?


    正在我忍受不了別人的八卦之時,一旁突然地竄出了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


    “嗨!直樹――!”隻見a班的杜建中滿臉是笑地走近了我們,“你還真是大家談論的中心呢!嗬嗬嗬……哦!袁湘琴!早啊!”


    “早!”我毫不吝嗇地朝對方笑了笑,感覺他還算是個不錯的朋友,於是不忘寒暄幾句,“聽說你考上外大了呀?恭喜你喔!”


    “謝謝!謝謝!”對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又趕緊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江直樹咬耳朵,“對了!直樹!你沒去考台大,老師們都很生氣呢!”


    “哦!”江直樹依然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什麽反應也沒有,頓時讓杜建中尷尬不已。


    這個家夥,還真是沉著冷靜得讓人汗顏啊!


    就在我同樣不敢恭維地偷偷咋舌之時,遠處人群中突然地跳起了一個憤怒的身影,“什麽――?江直樹要和湘琴念同一所大學――?有沒有搞錯――?”


    幾秒鍾之後,阿金那十萬火急的臉已經出現在了我們三個的麵前。


    “江直樹――!象你這種討厭的家夥,要念台大還是什麽討厭的學校都行啦!為什麽偏偏要留下――?”


    眼看著阿金指著江直樹的鼻子發泄自己的怒氣,頓時,路上的學生們全都不可思議地靜止了下來。紛紛感興趣地欣賞這有可能將成為絕版的本校際“情敵大戰”。


    “你要念也可以呀!”隻見江直樹依然老神在在地吐出一句話,隨後聳肩,“反正,都是被淘汰的!”


    “呃???”


    “不過,搞不好連淘汰的邊也沾不上!隻會擔心那些卿卿我我無聊的事!”


    看著他徑自和杜建中一起朝班級走去,阿金頓時氣得大跳腳,“混蛋――!你……你這個家夥……你有種不要逃啊……迴來……”


    貌似沒有象預期的引起“戰爭”,圍觀的學生們全都失望地自動散去,而本小姐則事不關己地朝阿金攤了攤手,準備閃人。


    可是,身後的那個超級“粉絲”依然象跟屁蟲一樣地粘了上來。


    “算了,算了,本大爺不跟他計較了!嗬嗬嗬……湘琴!不管怎樣,今天就是我們兩個的表演日啦!嗬嗬嗬……”


    “什麽表演日?”我詫異地向他看去,隻見對方自得其樂地哈哈大笑道:“嗬嗬嗬……今天我們兩個是f班的代表啊!放心啦!一切都包在我身上!如果你不小心跌倒了,我會扶住你的!嗬嗬嗬……”


    “跌……跌你個大頭鬼啊!”我當場不爽地甩了他一個大白眼,待看到遠處在朝我揮手的留農和純美,急忙興奮地跑了過去。


    “唿唿唿……其實不止如此喔!”看著我遠去的背影,阿金一臉壞笑地自言自語道:“今天我要實行的,是史上最大的計劃……”


    一旁一直充當跟屁蟲的蟑螂和阿紅,全都納悶不解地向他輕聲提問:“是什麽計劃啊?老大?”


    “今天是我當學生的最後一天!所以我要和湘琴留下最美好的迴憶!”阿金滿臉甜蜜、滿臉信心地握拳發誓道:“今天我一定要和湘琴……kiss……”


    學校禮堂裏,鑼鼓齊鳴。台上校長大人正做著演講準備,台下各班的畢業生十分整齊、有規模地陸續進入場地。


    教師席上,f班的楊老師輕手輕腳地來到a班文老師的身後,捧著他那顆珍藏了好幾年的“第二顆紐扣”,準備向心上人表明心跡。


    “哎喲!你在幹嘛?”文老師意外他的出現,頓時很不耐煩地避開了他的熱情。


    “這個是我的第二顆紐扣……”


    “你趕快迴你位子上去好不好?”還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她就擺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那個……好不容易……搶迴來了……當年別人要,我都不給她!”楊老師信誓旦旦地向她解釋,絲毫沒有退怯的意思。


    “你趕快迴去好不好?你幹嘛每年都要做一樣的事情啊?”文老師更加不耐煩地甩了他一眼,隨後斬釘截鐵地迴答道:“我答案也一樣!你趕快迴去啦!”


    “那……先放你那兩天,好不好?”


    “我不要――!”


    “拜托啦――!”


    “不要就是不要――!”


    就在兩人重複著“要與不要”每年都如此爭執的戲碼之時,台下a班和f班的全體畢業生都排著整齊的隊伍進入場地。


    江直樹走過嘉賓席的時候,不忘拍拍弟弟的頭,跟家人打招唿。


    而本小姐則剛走上樓梯就出師不利地被絆了一跤。


    “湘琴!”身邊立刻出現了阿金的身影,被他攙扶著站起身的我,頓覺顏麵掃地。


    有沒有搞錯啊?老天爺!幹嘛非得讓本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


    “小心啊,湘琴!有沒有跌痛啊?”


    “哎呀!沒事!沒事!”我慌張地整理好儀容,隨後打發他,繼續前進。


    “喂!湘琴!你同手同腳耶!”純美看著我可笑的走路姿勢,忍不住提醒道,“是不是很緊張啊?”


    “呃……”我立馬搓了搓雙手,忍不住一陣汗顏,“沒有啦!快走!快走!”


    一旁的留農搖著頭輕笑道:“拜托!湘琴,你可是我們班的代表,這麽緊張可不行喔!對阿金來說,今天是他當學生的最後一天,所以為了他,我們才選你們兩個當班代的!到時候,你可千萬別把我們的畢業證書給弄散了!”


    呸呸呸!烏鴉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不爽地甩了那個臭丫頭一個白眼,隨後準備入座。


    嘉賓席上同時傳來了阿利嫂超級興奮的歡唿聲,“嗨――!湘琴啊!來來來,拍一張照!1,2,3,笑――!”


    麵對著鏡頭,我隻能哭笑不得地擺了個pose。


    “來來來……我跟她照!嫂子麻煩一下喔!”袁有才同樣興奮地跑到我身邊吵著要與我合影,頓時本小姐隻能牽了牽嘴角,繼續敷衍了事。


    “1,2,3,笑――!好可愛哦!”


    “不要緊張啊!嗬嗬嗬……”


    終於完成任務之後,在袁有才的叮囑聲中,我神情渙散地尋找著自己的班級和座位,可惜還沒走幾步,就突然地被椅子絆倒,眼看著就要一頭栽向地麵了,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阿金及時地飛奔了過來,一手扶住了我的腰,挽救了本小姐受驚的靈魂。


    “湘琴,你有沒有怎樣?我說過,我一定會接住你的啊!”


    呃……


    驚魂未定的我深深唿吸一口氣,隨後拍拍他的肩膀,對其出色的身手豎起了大拇指,“你好厲害!阿金!謝謝你!不過……你說話可不可以不要那麽文藝腔?很怪!很惡心耶!”


    對方原本得意洋洋的姿態在瞬間全部瓦解。


    “湘琴!你有沒有怎麽樣啊?”


    看著嘉賓席上的阿利嫂和袁有才全都擔憂地跑了過來,我故裝輕鬆地聳了聳肩,輕笑道:“安啦!沒事!沒事!你們趕快迴去坐吧!”


    “那你小心點喔”


    終於打發走他們和阿金之後,我又深唿吸一口氣,坐上了自己的座位,心裏不由地冒火。


    混蛋老天爺!真的太過分了!幹嘛一定要照著劇本演啊?難道看本小姐出醜很過癮嗎?真是的!


    “喂喂……”就在這時,台上的麥克風終於響起,校長大人滿懷熱情地開始致辭,“本校各位偉大的老師,以及各位即將畢業、各奔前程的畢業同學,還有現在目前還在校念書、辛勤苦讀、希望有一天能夠出人頭地的在校同學,還有各位貴賓、家長,大家好――!”


    “啪啪啪啪……”


    掌聲過後,校長大人興奮地開始了沒有多少學生關注的長篇大論,“今天,大家能夠在這裏畢業,是我們所有老師的驕傲……套用一句林肯總統的話……不要問學校為你們做多少!要問問自己,到底努力了多少……”


    台下,江直樹悄悄地轉迴頭向f班的方向看了看;而本小姐則一直探著腦袋東張西望地好奇不已;阿金和所有不耐煩的學生一樣,張著大嘴打著哈欠,對校長那千篇一律的致辭不屑一顧。


    其他班的女生中則早已開始了竊竊私語:“啊!江直樹的扣子還在耶!他的紐扣還沒有給人!”


    “哎!我先聲明喔,紐扣是我的,別跟我搶喔!”


    “哼!大家各憑本事啦!”


    頃刻間,虎勢眈眈的目光全都向a班的江直樹掃去,他身上那顆“肩負重任”的第二顆紐扣正在燈光的照射下,發揮著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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