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夏天就像是嬰兒的臉,一會兒陽光燦爛,一會兒陰雲密布,這話說得一點沒錯。


    之前在北方的時候還算好一些,僅遇到了幾場大雨。但是卡斯莫利納就完全不同了,這裏每天午後總是會來那麽一場暴雨,時間不長,雨量卻大得驚人。雨過之後又變成了大晴天,常常是天上連一片雲朵都沒有,烈日直接從頭頂之上照下來。暴雨剛過,大地完全濕透了。馬路上還好一些,隻是有些水漬,但是在生長著植被的地方,土壤裏麵早已吸飽了水分,很多地方甚至積起水塘。被烈日這麽曬,頓時水氣蒸騰。


    因為天天如此,空氣中總是散發著一股發黴腐爛的味道。


    所以一到夏日,瓦雷丁沒有人願意待在屋子裏麵,哪怕這裏的屋子在設計的時候考慮到通風效果,門窗都是正對著的,風能夠從房間裏麵筆直穿過,仍舊讓人感覺很難捱。


    房子裏麵是這樣,那些密閉的暗哨裏麵就更加用不著說了。


    暗哨裏麵全都是水,地上像是一個小水塘。雖然有排水係統,但是剛下過雨之後,四周土壤裏麵的水全都飽和了,所以這些積水根本排不出去。


    暗哨的牆壁上也都像是出汗一般,結滿了水珠。


    在這個如同蒸鍋一樣的地方,即便是騎士也受不了,他們隻能把衣服全都脫掉,光著膀子至少要好受一些。


    一陣靴子踢踏的聲音,讓這些飽受煎熬的偵察騎士露出了一絲喜色。


    這代表換班的人來了,那叮叮當當的飯盒碰撞聲,已經可以清清楚楚聽到。


    聽到這種聲音,暗哨裏麵的騎士像是得到信號似的,迅速地打開衣箱,把衣服拿出來往身上穿。這樣等一會兒交接完畢之後,就可以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沒人願意多待一分鍾。


    腳步聲越來越近,暗哨裏麵的那幾個人甚至有些急不可待了。


    突然,他們的身體同時一震,緊接著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同樣的一幕也在其他暗哨裏麵發生。


    暗哨裏麵的人剛剛倒下,原本不緊不慢地走著前來「換班」的人,立刻加快了腳步。


    這些人全都穿著瓦雷丁帝國騎士的製服,但是他們的樣子卻一點都不像瓦雷丁人,一個個黑發、黑眼、顴骨高聳、眼窩深陷,標準的奧摩爾人長相。


    衝進暗哨,這些人從腰際拔出匕首,迅速地割斷了暗哨裏麵的人的喉嚨。精神穿剌雖然厲害,卻不能把人殺死,說不定什麽時候這些人就會清醒過來,所以最穩妥的做法就是補上一刀。


    並不是所有的人全都要殺掉,附近地勢最高的一座暗哨裏麵就有兩個人被留下來,他們倆是念者,負責附近這片區域的通訊聯絡。


    這兩個人被分別拖到旁邊的兩片林子裏麵,留下他們的小命,是為了拷問一些東西。


    這幫突襲者裏麵同樣也有念者,這個奧摩爾念者迅速地坐到了專門為念者準備的位置上。


    剛才那一瞬間停掉的掃瞄網重新恢複了工作。


    一切又恢複了寂靜,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唯一和剛才不同的地方是旁邊的兩片樹林隱隱約約傳來一些聲音,似乎有人在嗚嗚低叫,但是因為嘴巴被封住了,所以聲音發不出來。


    過了大概十幾分鍾,右側樹林裏的那幾個人走了出來,剛才被拖進去的念者此刻已經不成人樣。


    「這個家夥全都招了。每隔半個小時,那邊會詢問口令,今天的口令是「太陽風」。還有一件事必須注意,所有的掃瞄網全都是相連的。」


    負責刑訊的那個人向隊長報告道。


    「幹!」


    隊長大聲咒罵著,這是一個滿臉落腮胡的中年男人,屬於那種髒話滿嘴飛的類型。


    他確實感覺挺鬱悶。


    掃瞄網完全相連,意味著他們停在掃瞄範圍之外的那幾輛車根本沒辦法開過來,同樣也意味著,用能量結晶製作的爆炸裝置不能使用。


    「幸好,我們事先準備了火藥。」


    旁邊的一個人歎道。


    這倒不是他們事先想到的,而是計劃上報到高層時,高層命令參謀部連夜推演出各種可能發生的意外,所以多留一個備案。


    「還磨蹭什麽?」


    大胡子隊長把眼一瞪:「還不快去做?」


    底下的那幫人不敢怠慢,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被突襲占領的這片暗哨恰好在一條河的兩邊,這條河並不寬,也就二、三十尺左右,一條石橋橫臥於河麵上。橋很寬,正中央鋪著鐵軌,兩邊供車輛通行。


    此刻每一個橋墩底下都有兩人一組在忙碌著。


    一包包的火藥被綁紮起來,塞進了橋墩和橋體之間的空隙裏麵,所有的火藥包都用導爆管連著。這是一項危險而且技術性很強的工作。


    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所有的東西才布置完畢,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等待了。


    高層得到了確切的情報,今天下午鐵血兵團將開始撤離。幾天來調派的列車,此刻全都在孟德爾高台下的車站排成長隊。


    但是具體的開車時間卻沒有人知道,甚至連瓦雷丁高層對此都一無所知。


    「去盯著那邊的兵營。」


    大胡子在攤開的地圖上點了一下。離鐵路十幾公裏的地方有一座兵營,當初選擇這段區域做為行動地點,除了因為這裏有橋,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這座兵營。


    迅速無比地布置完畢之後,大胡子朝著卡斯莫利納那邊看了一眼,喃喃自語著:「不知道那兩個人準備得怎麽樣了?」


    午後的暴雨也讓公路變得異常難行。瓦雷丁的路況很差,這倒不是因為帝國的經費不足,而是因為不管怎麽修,公路都難以維持長久。暴雨會衝走路基底下的泥土,形成天然的凹陷,落進縫隙裏麵的植物種子,發芽的時候同樣也會撐壞公路。所以這裏的公路永遠坑坑窪窪,雨後就變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塘。


    幾輛車緩緩地行駛著,不是不想加速,而是開不快。公路上不但有許多水塘,還有衝刷上來的爛泥,車開得太快很容易翻車。


    利奇坐在最前麵的那輛車上。


    他和那幫「狐朋狗友」在一起的時候,當然不可能什麽事都不幹。


    那輛車也是特製的,沒有座位,地板上直接鋪著一張厚厚的軟墊,上麵覆蓋著一張竹席。除了前麵開車的那個家夥,其他人不管男女全都赤裸著。


    午後的氣溫原本就高,空氣又異常潮濕,車上的這些人又都做著極消耗體力的事,弄得渾身都是汗,香汗、臭汗、jing液、淫液的味道混雜在一起,裏麵的氣味實在不怎麽好聞。


    利奇和翠絲麗被擠在正中央,這不是利奇的想法,完全是因為翠絲麗喜歡這種調調。所以此刻利奇躺在地上,任由翠絲麗在上麵馳騁。


    或許是因為受到周遭氣氛的影響,翠絲麗比平常要瘋得多,她的屁股搖得比平時更起勁,身上的肉浪一陣接著一陣。


    說賞話,利奇一直都不怎麽明白,翠絲麗的身體為什麽不像其他女騎士那樣肌肉緊繃?她身上的肉很軟,甚至比普通女人都軟,但是她的力量卻不比任何一個女騎士差。


    這絕對是最完美的胴體。


    有這種認知的並不隻有利奇一個人,車上除了女人就是一群色魔,這些家夥怎麽可能放過如此與眾不同的尤物?


    好幾隻手在翠絲麗的身上遊走著,特別是那個小胖子,他就在兩個人身後的位置,他的手一直搭在翠絲麗的屁股上,手指更是在翠絲麗的肛門裏麵進進出出。


    利奇雖然很「獨」,不過這還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如果有人想要把老二塞進翠絲麗的體內,他可就不準了。


    突然一個刹車,車上的人一下子倒成一團。


    「怎麽回事?」


    「怎麽開車的?」


    這幫紈絝子弟一個個都是強橫霸道的人物,出了這麽一個大醜,他們當然不肯善罷甘休。


    飛快地穿上褲子,蹬上靴子,砰的一聲打開車門,這些人一個接著一個跳了下去。


    隻見前麵停著一支車隊,一輛車翻到路邊。那輛車旁站著一群女騎士,一個個看上去都挺狼狽,有的渾身都是泥,有的完全濕透了。


    這幫紈絝子弟輕佻地吹起了口哨。


    平時很難碰到這樣的事。


    雖然他們這些人在卡斯莫利納一個個都橫著走,但是有些事還是不敢做,比如對這些本國的女騎士他們就不敢用強。


    「小妹妹們,到哥哥這邊來怎麽樣?」


    小胖子攤著手,樣子看上去說不出的猥瑣和淫蕩。


    「你們的身上全都濕透了,為什麽不脫掉呢?那樣要舒服得多。」


    「脫掉衣服的話就太冷了,哥哥我幫你暖和暖和。」


    「……」


    這幫家夥一邊說著葷話,一邊走了過去。雖然他們不敢用強硬的手段,但是調戲一下卻沒有什麽關係。更何況還有一些「合法」的手段可以把這些女騎士搞到手。他們以前沒機會是因為這些女騎士總是躲在軍營裏麵不出來,他們想使手段也做不到。


    就在這幾個家夥意亂情迷,快要忘記今天出來幹什麽的時候,遠遠傳來一聲冷哼。


    那聲音讓所有在場的人心頭都微微一顫,而且腦子裏麵一陣迷糊,有幾個人腳下甚至踉踉蹌蹌,像是隨時會摔倒在地。


    這幫紈絝子弟是色魔,卻不是廢物,他們立刻知道這支隊伍有一個他們惹不起的人物。


    果然,一輛從車隊的後麵緩緩駛來,待行駛到近前,一男一女分別從車上跳了下來。


    就在剛才哼聲響起的時候,利奇的心不由得加快跳動。


    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非常糟糕。


    瓦雷丁人裏麵能夠讓他有這種感覺的,似乎隻有一個。


    利奇朝著後麵靠了靠,他有意無意地躲到了一個紈絝子弟的後麵。


    那幫紈絝子弟看清對麵來的這兩個人,他們的囂張和淫蕩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眼前這兩個人來頭太大,男的這個是帝國最年輕的準輝煌騎士,雖然這位大人此刻隻是方麵軍統帥(校案:方麵軍是俄式編製,德式編製則稱為集團軍,由數個軍團或兵團臨時組成。愚意推敲方麵軍是戰時才有的編製,所以組成者為戰場上臨時抽調的鄰近兵團,規模體係應該僅小於名義上的「陸軍」、「空軍」等三軍編製,所以擔任統帥者可能勳級隻次於該兵種的總司令)但是誰都知道這個職務隻是過渡性質,他遲早會是帝國最高層中的一員。


    安德森同樣也在對麵,冷眼掃視著這些權貴子弟。


    「你們想必是來幫忙的吧,那麽就謝謝你們了。」


    他嘴上說得很客氣,臉色卻頗為輕蔑。


    他很厭惡眼前的這些家夥,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帝國的恥辱、是人渣。而這些恥辱和人渣的存在,完全是因為帝國的製度存在著某種缺陷。


    可惜他明知如此,卻沒有辦法改變,因為這些缺陷牽涉到帝國的根基,若想根除這些缺陷,就必須把帝國整個打爛重塑。


    這根本不可能。


    他能夠做的隻有像老師那樣,盡自己的能力保證身邊的人不會受到侵害。


    安德森掃了兩眼,突然他的目光在利奇身上停了停。


    他並沒有認出利奇,現在的利奇比他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看上去還年輕一些。


    騎士看上去總是比實際年齡要小,卻也不可能出現返老還童這種事,所以他當然不會對眼前這個十三、四歲的小孩和已經赫赫有名的利奇產生聯想。


    他隻是覺得有一絲熟悉的感覺,偏偏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見過這樣一個小孩。


    突然一陣風迎麵吹來,風中帶著一股男女交合的味道。


    不隻是安德森聞到這股味道,那些女騎士們也都聞到了。特別是安德森身邊的女騎士,她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緊接著眼眉一豎,大有立刻發作的意思。


    安德森再也顧不上尋找那一絲熟悉感覺的源頭了,他連忙一拉女伴,然後朝著對麵的這幫權貴子弟揮了揮手說道:「請快一些吧,大家還要趕路呢。」


    「是啊,快,我們幫一把,把車翻回來。」


    小胖子滿臉堆笑地跑到那輛翻了的車旁邊。不過等到他一背轉身來,臉上的微笑立刻變成忿恨,可惜他隻能在心裏發怒。


    其他人看到小胖子已經動手了,隻得上去幫忙。他們早已在心底恨死安德森了,但是表麵上卻不敢顯露出來。


    那輛車大半翻倒在路邊,小胖子非常狡搰,他站在最靠近公路的那一側,那裏的地比較硬,其他人慢了一步,所以隻得踩在軟泥裏麵。


    車大概有五、六噸重,大半陷入了泥濘之中,被泥水緊緊地吸住了,隻憑那幾個紈絝子弟想要讓這玩意兒移動半分,確實有些困難。


    好在旁邊的女騎士們並沒有袖手旁觀,一下子有十幾個人幫忙,大家一起用力,總算是把車輛從軟泥裏麵抬出來,重新翻到公路上。


    車出來了,靴子卻深深地陷進了軟泥之中。利奇裝模作樣地和其他幾個紈絝子弟一起朝著旁邊的水塘跑去。


    車隊重新上路了。


    看到安德森乘坐的那輛車從視野中消失,那些紈絝子弟們一個個破口大罵,利奇卻暗自鬆了口氣。


    「拽什麽拽,總有一天要他好看。」


    生性陰狠的羅尼捏緊拳頭,像是在發誓似的。


    「有本事你就去勾引他身邊的那個女人,那是凱德內的女兒。」


    馬上有人在一旁提議道。


    「那妞確實不錯,可惜是一朵帶刺的玫瑰。」


    「帶刺的玫瑰又怎麽了?戴上「套子」照摘不誤。」


    這些家夥的話說得越來越露骨,越來越難聽,不過利奇知道他們隻是發泄一下罷了,瓦雷丁帝國是一個重視等級的國家,絕對不可能允許這類「以下犯上」的事發生。


    靴子洗幹淨,幾個人繼續上車。


    這都是一些沒心沒肺的家夥,剛才那般義憤填膺,似乎不出這口氣就誓不罷休,但是上車之後轉眼間就把剛才的憤怒忘了。車門一關、褲子一脫,幾個人繼續玩起剛才被中斷的遊戲。


    車繼續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到達目的地時已經是三點左右。


    瓦雷丁夏季的暴雨異常厲害,但是白天的氣溫也高,所以到了午後三點左右,地麵大部分已經幹了,隻有樹下和凹陷處的地麵還有些潮濕和稀軟。


    他們選擇的地方是一片樹林,遠處就是利奇當初藏有滑翔翼的小鎮。


    這個地點是利奇選的。想要讓這些人同意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因為對他們來說,去哪裏「打獵」都一樣。


    樹林旁邊的一片緩坡上早已搭好了帳篷,仆役們上午就過來把帳篷支了起來,這有點像馬戲團的那種帳篷,隻是四周都是敞開的,能夠通風。


    「你們真的把那座小鎮裏麵的人全都遷走了?」


    利奇拿著望遠鏡朝著遠處眺望,他透過小鎮裏那些房子的窗戶,可以看到每一間房間都沒人。


    「人在裏麵,隻不過他們全都躲在地下室,不會出來幹擾我們。」


    羅尼走了過來,他同樣也拿著一副望遠鏡朝著遠處眺望。


    看到這個家夥靠近,利奇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過他仍舊忍不住有些好奇:「你是怎麽做的?」


    「很簡單,向民政處打個招呼,就說要在這裏進行一場軍事演習,讓小鎮的人配合。」


    羅尼頗有些炫耀的味道。


    能夠用的辦法很多,以他們的身份就算強行讓鎮上的人遷走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但是他的辦法卻最省事省力。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利奇的心頭突然一動。


    當初他還沒有覺醒的時候,城外一開戰、警鍾聲一響,他和老媽就提心吊膽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在蒙斯托克同樣也有演習,不過所有的演習針對的全都是軍隊。


    如果那個時候把民眾組織起來,讓平民知道戰鬥開始的時候應該怎麽辦,或許無辜平民的傷亡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慘重了。


    他隨即又想到,曾經躲藏過的那個用下水道改成的隱蔽所,如果每座城市都有這樣的設施,或許莫瑞納的慘劇就不會發生。


    再聯想起兩次逃亡的慘象,如果當時就實行軍管,由軍隊來維持秩序,讓逃難者有序後撤,一切或許會好得多。


    「你在想什麽呢?突然間變得這麽嚴肅?」


    羅尼在一旁問道。就在剛才他感覺利奇的身上散發出一股異樣的氣勢,這股氣勢讓他不由自主地退開了半步。


    「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一些和打仗有關的事。」


    利奇倒也不怕被身邊的這個家夥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他不會詳細解釋。


    「我早就知道你和我們這些人不同。」


    羅尼少有的正經起來:「你還想著要建功立業,不像我們這些人完全混吃等死,有的時候想起來,我也感覺活得有些窩囊。」


    利奇吃驚地看著這個惡心的家夥。他實在想不到,這個家夥居然也有另外一麵,而且從他的語氣之中聽來,這個圈子裏麵的其他人並非完全沒心沒肺,向上的想法也是有的。


    「嗨——我真是傻了,說那些幹什麽?真的要走那條路就必須苦苦忍受煎熬,即便以安德森那樣超絕的資質,也得二、三十年的苦修……還是現在這樣快活。」


    這個家夥哈哈大笑起來,他對現在的日子確實很滿足。


    「砰……」


    遠處傳來一聲槍響。


    隨著槍聲響起,十幾條人影飛竄而出。


    利奇迅速從飛竄出去的身影中找到了翠絲麗。


    翠絲麗並沒有拿出所有的實力,她保持著不前不後的位置。


    這些全是專門挑選出來的獵物,都是俘虜來的女騎士。她們的雙手被反銬著,所以奔跑之中保持平衡顯得有些困難。


    那些權貴子弟倒不是因為擔心獵物全都逃跑才這麽做,這點損失他們還承擔得起,他們真正擔心的是,這些獵物一旦沒有束縛,被她們反撲一把,可就不是什麽好玩的事了。


    「喝點東西怎麽樣?」


    小胖子在那邊打著招呼,現在還沒有輪到他們追捕。


    因為那些女騎士的手全都被反銬著,根本逃不快,所以他們樂得大方,幹脆讓「獵物」先跑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當然不可能虛耗,所以這幫人準備了食物和飲料。


    瓦雷丁盛產各種熱帶瓜果,可以說終年不斷,國土又靠海,河鮮、海鮮有的是,利奇甚至有些樂不思蜀了。可惜這是敵國。


    「我們打個賭怎麽樣?看誰的收獲最多,誰就得到第一名,他獵獲的那些獵物全都歸他,贖身的錢由其他人出。」


    一個人提議道。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眾人的響應。對於這幫人來說,錢根本算不了什麽,能夠玩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有點吃虧。」


    利奇嘴裏塞著東西,嘟嚷著說道。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吃虧,以他的實力,這些廢物聯手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不這麽說的話就顯得不真實了,畢竟他現身份隻是一個見習騎士,而身邊的這些家夥,就算再差也是騎士中期。


    「那倒也是。」


    羅尼對利奇一向有「好感」,他當然在旁邊幫腔。


    「難說,難說,實力差未必身法差,這個世界上什麽功法沒有?」


    頓時有人在旁邊提出反對意見。


    「我練的是硬功。」


    利奇抓起一隻盤子,用力一撚,那個盤子「卡嚓」一聲裂成碎片,然後在一陣「嘎吱」的輕響中變成細碎的白色粉末。


    眾人麵麵相覷,硬功一向被認為是粗笨功夫,沒什麽前途,偏偏還異常難修。


    「你怎麽會修煉這種東西?」


    小胖子問道,這同樣也是其他人想要問的問題。


    「是我的父親讓我練的,我的資質不算很好,很難憑實力出人頭地,所以隻能走「積累軍功」這條路。積累軍功最好的辦法就是上前線,軍功才會升得快,在前線不一定會很危險,隻要別傻傻地衝上去拚命就可以了。所以別的不重要,保命的本事第一……」


    還沒等利奇說完,有人插了進來:「應該是逃命第一吧。」


    羅尼連忙幫利奇說話:「上了前線,如果我們這樣的人都要逃命的話,局勢肯定糟糕到了極點,這時候還逃得了嗎?」


    「這倒也是。」


    提出質疑的那個人點了點頭。


    「高明,高明。」


    小胖子連聲說道:「你們一家都絕頂聰明。」


    「我剛剛發現,練硬功還有一個好處。」


    利奇繼續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


    小胖子眼睛眯成一條線,滿臉淫蕩地說道:「怪不得你操起女人來這麽厲害,和年齡一點都不符合。」


    轉眼間他又變得一臉喪氣:「可惜,現在悔恨也已經晚了。」


    「也不晚。」


    利奇拋出了誘餌:「如果你們想和我一樣靠硬功來保命,我就沒什麽辦法了,但是想要玩女人時顯得威風,倒是很容易。」


    「快說。」


    這群紈絝子弟一下子湊了過來。


    「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等一會兒讓我早走一刻鍾。」


    利奇等著魚兒上鉤。


    「沒問題。」


    「一言為定。」


    眾人連聲答應了下來。


    「硬功和普通功法修煉的時候差不多,但是多一個步驟,那就是練體。練體的方法各有不同,有的靠外力拍打,有的靠泡藥澡。你們可以舍棄功法的修煉,直接練體。」


    利奇說道。


    「有道理,有道理。」


    小胖子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外力拍打還是免了吧,泡藥澡倒是可以試試。」


    旁邊一個人已經打算這麽做了。


    「那也未必。」


    利奇嘻嘻一笑:「前者的效果更好呦!」


    那幫紈絝子弟哪裏會願意吃苦?紛紛在那裏搖頭。


    利奇用充滿誘惑的口吻說道:「這要看你們怎麽做了。如果讓一個漂亮女人幫你們練功,讓她用皮鞭抽打你們,等到修煉完之後,你們再幹回來,這是不是就變得有趣多了?」


    話音落下,周圍的這幫人一個個兩眼放光。


    「操,還有這樣的玩法,腦子聰明的家夥就是不一樣,我們怎麽沒有想到呢?」


    「我決定了,回去之後就開始苦修,絕對要讓老頭子感動一下。」


    山坡上響起了一陣狼嚎之聲。


    就在這幫權貴子弟熱血沸騰的時候,安德森已經回到了城裏。送未婚妻回營地之後他前去軍部。他擔任的是一些閑職,所以隻要早晚向軍部報到就可以了。


    以他的本性,他絕對不想這樣「懶怠」,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麽做,因為很多人都希望他這樣。


    高層現在希望消除老師在軍隊裏麵的影響力,新的前線總指揮也在組建自己的班底,所以他這個做弟子的人必須被暫時冷藏。


    這就是政治。


    以前的他用不著考慮這些,他隻要知道怎麽打仗就可以了,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剛上了二樓,安德森就看到一群人急匆匆地從他身邊跑過。


    他對軍部的人並不怎麽熟悉,但是認得為首者是軍事情報處的主管。


    他立刻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因為這些情報官去的正是最高統帥科爾薩克的辦公室。


    安德森立時止住步伐等候。


    過了片刻,科爾薩克的辦公室大門就打開了,科爾薩克從裏麵走了出來,朝著會議室而去。他的身後跟著那些情報主管,他的那些副官則分頭行動,顯然是奉命召集各個部門的主管軍官。


    「有什麽是我可以做的?」


    安德森遠遠地打了個招呼,此刻隻有他敢打擾科爾薩克。


    那位最高統帥愣了愣,他稍微思索了一下,一招手:「你也一起來吧。」


    片刻之後,十幾位主管聚集在會議室裏麵。


    科爾薩克臉板得像是一塊石碑,他一指情報主管:「你把剛才的事複述一遍。」


    「事情是這樣的,四點十七分的時候,有人報告fn189區有異常情況,聯盟的特別軍列恰好要通過那片區域。我們已經向聯盟高層發出警報,讓他們推遲撤退,但是鐵血兵團拒絕了我們的提議。」


    情報主管把情況說了一遍,他說得很簡單,但是重要的部分全都說了出來。


    「軍列已經開出了嗎?」


    底下有人問道。


    這同樣也是科爾薩克想要問的問題。


    從聽到消息的那一刻起,他的心裏就很不痛快。他知道鐵血兵團拒絕他們的提議,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提防他們。


    「已經有兩部軍列開出去了,它們本來是五點出發,但是出了事之後,反倒提前了。」


    那個情報處主管答道。


    「已經查詢過沿線的情況了嗎?」


    這一次提問的是科爾薩克本人。


    「查詢過了,沒有任何發現,我們也檢查了今天一整天的情況,fn189地區和附近的區域並沒有發生過意外。」


    情報主管連忙說道。


    因為之前拔掉沿線的暗哨所選擇的恰好是換班時間,所以當中的短暫停頓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聽到什麽都沒有發生,科爾薩克有些確信是同盟故布疑陣了。他甚至為此找到合適的理由。


    同盟希望知道鐵血兵團換裝的情況,所以派出了翠絲麗和另外一個神秘人物。


    但是同盟啟用的那條暗線卻在幾年前就已經暴露了,所以還沒等行動開始,同盟的企圖就失敗了。


    但是這同樣也導致鐵血兵團的撤離。而同盟肯定不希望鐵血兵團離開,所以他們故布疑陣,逼鐵血兵團留下。


    「參謀處有什麽建議嗎?」


    這位最高統帥問道。


    「213兵團就在那附近,參謀處建議從213兵團抽調至少一個中隊,對那個區域進行搜索。」


    情報主管在開會之前已經做好所有的功課。


    科爾薩克遲疑片刻,他感覺這裏麵有點問題,但是到底是什麽問題,一時半刻他想不出來。


    「就這麽辦吧。」


    科爾薩克揮了揮手。


    「我可以跑一趟。」


    安德森在一旁毛遂自薦,身為準輝煌騎士的他能夠感知到別人的視線,所以他去搜索的話,絕對比偵察騎士更加有用。


    科爾薩克正準備答應,但是不知道怎的,突然改變了主意。


    「用不著,你……就留在這裏。」


    等到其他人全都離開辦公室,科爾薩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皺著眉頭思考剛才的事。


    如果說這是打草驚蛇,想要讓鐵血兵團不敢動,但是拖延一天、兩天也沒什麽意義,難道同盟那邊在這一、兩天裏麵就可以完成部署?


    拉開旁邊的地圖架,科爾薩克把那個區域的地圖翻了出來。


    這是一比一萬的大比例地圖,就連稍微大一些的岩石都會被標記出來。科爾薩克一手拿著放大鏡,研究了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光線漸漸變得暗淡下來,不過夏季的天黑得晚,所以快六點了,天仍舊半亮半暗。


    科爾薩克一直在辦公室裏麵等著,一直到最前麵的那兩輛列車已經通過的消息傳來,他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那兩輛軍列,一輛繼續前進在前方開道,另外一輛就停在那片出現意外的區域。


    科爾薩克知道,鐵血兵團這麽做,擺明了是不信任他們。


    前兩輛軍列平安無事的消息同樣也傳回了車站,後麵的那幾輛軍列也徐徐開動起來,不過弗蘭薩人仍舊保持足夠的警覺,車速比原來放慢了三分之一,而且車與車之間的距離也拉大了。


    在暗哨裏麵,大胡子站在月光下麵虔誠祈禱著。


    不隻是他一個人這麽做。


    這些騎士並不是虔誠的信徒,他們的祈禱隻不過是為了求得心的安寧,因為他們都知道,這一次的行動對他們來說,恐怕是最後的戰鬥了。


    此刻最緊張的就是一隊潛伏在河道旁邊的騎士,他們執行的是最危險的任務,不過他們真正緊張的並不是任務的危險性,而是一旦失敗就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價值。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遠處突然傳來了貓頭鷹的叫聲,那聲音聽上去很嘈雜,但是仔細聽,卻會發現聲音有著固定的節奏。


    原本在祈禱的人立刻結束了祈播,其他人也振作起精神,各自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過了大概七、八分鍾,鐵軌發出了極其細微的聲音,漸漸地這種「可朗朗——可朗朗——」


    的聲音越來越響。


    一輛列車如同長蛇般地朝著這邊遊動而來,遠遠看去,列車的速度似乎不算太快,但是近了之後卻會發現,它的速度絕對快過在公路上飛馳的車輛。車輪碾壓鐵軌的聲音越來越響,漸漸變得如同雷鳴一般隆隆震耳。那隆隆的聲音掩蓋了導火索燃燒時發出的嗤嗤聲響。很快地列車駛上了大橋。


    就在列車的大部分處於河麵之上的時候,第一個橋墩上的火藥包炸開了,隨著一團火焰升騰而起,濃煙翻卷著將列車吞沒。


    緊接著第二個橋墩也爆炸了、然後是第三個橋墩、第四個橋墩……導爆管有片刻的延遲,所以這些橋墩是一個接著一個爆炸。


    橋轟然垮塌下來,那輛列車比橋更慘,它扭曲著朝前飛去,然後一下子砸落在河裏。


    列車上有一個中隊的鐵血騎士在裏麵,這些人都已經穿上了戰甲,處於隨時待命的狀態,所以爆炸聲一起,他們立刻飛躍而出。


    可惜他們的腳下是湍急的河流。


    就像是下餃子一樣,沉重的戰甲連同裏麵的騎士劈哩啪啦地掉進了河裏。


    鐵血兵團這一次換裝之後,每一個成員都擁有兩部戰甲。一部是魔方,另外一部是那種神秘的戰甲,而此刻他們所穿的是魔方。


    魔方在中型戰甲裏麵偏重一些,這條湍急的河流簡直就是它的克星,河底的激流和厚厚的淤泥讓那些騎士們連穩住身體都做不到。


    就在他們慌亂的時候,在河邊潛伏已久的那些奧摩爾騎士順著河水朝著列車遊去。


    車門全都開著,一個奧摩爾騎士徑直遊了進去。


    他進去的這節車廂裏麵果然有那種神秘戰甲。


    利奇猜測這種戰甲隻是一個空殼,所以奧摩爾帝國的參謀們製訂計劃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用暴力直接破開那層外殼。


    那個奧摩爾騎士將背後的背包取了下來,掛在那部神秘戰甲的正麵,隨手一抽,從背包上拖出了一根細線,赫然是根引爆線。


    他連忙一個翻身遊了出去,然後躲在旁邊的一節車廂裏麵。


    隨著猛地一拉,車廂裏麵火光一閃,緊接著響起一陣沉悶的爆炸聲。


    這完全在預料之中,但是緊接著預料之外的事發生了。


    又是一聲爆炸,這一次的爆炸非常驚人,那節車廂眨眼間變成了碎片,連同旁邊的兩節車廂也炸碎了一大半。


    躲在旁邊車廂裏麵的那個騎士,當場就被炸得粉身碎骨。


    這還沒有結束。


    那節車廂裏麵並不是隻有這一部神秘戰甲,另外幾部也緊隨其後爆炸開來,劇烈的爆炸撕碎其他的車廂,也撕碎裏麵的其他神秘戰甲。


    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河底響起了一連串爆炸聲,整段河道都被翻了起來,河麵的浪花頓時被震碎開來,衝天的水柱連成了一片,看上去簡直就是一道水牆。


    潛下水去的奧摩爾騎士並非隻有一個,而是一組人。


    這一組人都沒能活下來,他們的血肉之軀在如此驚人的連環爆炸麵前,就像是紙片一樣孱弱。


    不隻是他們,掉落水中的鐵血騎士,隻要在爆炸區裏同樣不可能活下來,爆炸的衝擊波在水中的速度和威力,遠遠超過在空氣中。魔方的防禦性能雖然極好,卻也擋不住這樣威力驚人的連環爆炸。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同樣出乎雙方的預料。大胡子的反應比較快,他猛地一揮手喝道:「快,再下去一組人。」


    負責下水的並不是隻有一組,前後總共準備了三組人馬。原本是擔憂湍急的河流會為水下作業帶來難度,所以留了一些餘地,沒有想到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連續不斷的爆炸讓河的這一段變得渾濁一片,即便那麽湍急的河水,也無法讓翻卷的汙泥消散開去。


    第二組人一下水,立時感覺自己像是闖進了一頭巨型烏賊噴出的墨汁之中,幸好當時安排人手的時候,負責下水的這三組人挑的全都是榮譽騎士。他們展開「場」之後,即便目不視物,還是能夠找到要找的東西。


    原計劃沒有打算把整部戰甲弄回去,那不切實際,能夠找到一些殘骸回去已經足夠了。


    漆黑一片的水裏麵有很多金屬碎片,體積比較大的掉落得近一些,被炸碎的殘骸則順著激流朝著下遊漂去。


    過了五、六分鍾,兩個騎士從水裏麵竄了出來,他們的手裏各拎著一個口袋。


    「果然是空殼,不過我們隻找到了一些手和腿的零件。」


    其中的一個人朝著大胡子這邊高聲喊道。


    用不著吩咐,一直守在旁邊的軍務官立刻將這個消息發往了後方。


    利奇的猜測被證實了。


    與此同時,在遠處也響起了一陣零落的爆炸聲。在這個路段的兩端相隔十幾公裏的地方,同樣也埋設有火藥包,那是炸毀鐵軌用的。


    鐵路和公路比起來,有好處也有壞處,最大的壞處就是容易被破壞。


    偏偏瓦雷丁帝國植被茂密、叢林密布,很多地方難以通行,所以把兩邊的鐵軌一炸掉,他們就有了足夠的時間用來逃跑。


    在下遊十五公裏處,幾輛裝備車也拚命往這邊趕來,車上裝著戰甲。


    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在逃亡,軍務官就沒逃走,因為他知道自己逃不了,更何況他還有其他的使命。


    從口袋裏麵掏出一把小刀,他在頭頂的圓盤上撥弄了兩下。


    掃瞄網和整條鐵道其他路段的聯絡,一下子就被切斷了。他沒打算關閉掃瞄網,因為這東西還有用。


    此刻掃瞄網的邊緣滿是紅色的亮點,這些亮點迅速分散開來,一部分朝著河邊趕來,另外一部分則朝著下遊奔去。


    這些紅色的亮點就是聯盟的騎士,其中大部分是鐵血兵團的成員,還有一部分是瓦雷丁帝國213兵團的人。


    對於邊緣的這些紅點,軍務官並不是特別擔心。這些人距離還有些遠,沿著鐵道朝著河邊而來的那路人馬速度要快一些,另外一路朝著下遊而去的人必須先穿越茂密的樹林,那可就快不起來了。


    他真正擔心的是河裏麵的一些亮點。


    整部列車都撞進河裏,車上的鐵血騎士也毫無例外沉入了水底,現在就看他們需要多少時間從河裏出來了。一旦脫身的話,以魔方在短途上的速度,絕對可以追上自己這邊的人。


    突然掃瞄網邊緣的那些紅點,有一些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軍務官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這說明那邊已經打了起來。在河對麵,瓦雷丁帝國213兵團的騎士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偏偏他們不能還手,因為進攻他們的是鐵血兵團。


    他們被打得很冤枉。剛才他們聽到了爆炸聲,所以趕過來想查探出了什麽事?


    沒想到鐵血兵團不分青紅皂白,對著他們就是一頓猛打。


    「快報告軍部,我們正遭到鐵血兵團的襲擊,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打我們?


    「我更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此刻213兵團在現場的最高長官是一位大隊長,他有些手足無措。


    瓦雷丁人的效率不錯,這份報告兩分鍾之後就到了科爾薩克的麵前,同時到這位最高統帥手裏的還有另外一份東西,那是一封充滿斥責味道的外交公函。


    科爾薩克臉色鐵青地將兩份東西看完,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下午會感覺不對頭了。


    同盟顯然把鐵血兵團對他們的不信任也一起計算了進去。


    對這種算無遺漏的計劃,雖然處於敵對的立場,他也不得不讚歎。與此同時,弗蘭薩帝國對他們的不信任就讓人非常惱火了。


    「撤退計劃是他們製訂的,沿線的那些暗哨也全都是他們的人,我們的人剛才警告過他們可能有潛伏者,他們卻一意孤行,硬是要今天晚上走,現在出了事,反倒怪在我們的頭上。」


    科爾薩克的胸中充滿鬱悶。


    此刻辦公室裏麵和剛才一樣全都是人,不但那些情報官員都到了,衛戍部隊和警備隊的長官也都擠在這裏。


    「要不要回函,讓他們解釋為什麽攻擊我們的人?」


    副官在一旁問道,他倒不是特別膽大,隻不過這是他的職責。


    科爾薩克捏緊拳頭,但是片刻之後他頹然地搖了搖頭:「沒用,原因我很清楚,他們不相信我們,之前隻是把我們當敵人防範,現在出了事,他們幹脆連最後的那層偽裝都撕掉了,直接把我們當做敵人對待。」


    科爾薩克很無奈,這是一個弱國對強國的無奈。


    突然他朝著地圖上看了一眼,他想起當初陛下對他說的那件事。


    當初陛下要他想辦法弄到鐵血兵團的秘密,這多少有點負氣的因素在裏麵,一直以來他沒打算認真執行,但是此刻他卻看到了一個機會。


    「我要向陛下報告這件事,你們都回到各自的部門,讓213兵團也回駐地。」


    科爾薩克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猶豫了一下。科爾薩克很清楚,如果真的那麽做了,就意味著徹底得罪聯盟的盟主。一旦事情暴露,弗蘭薩帝國絕對不會饒過他們。


    科爾薩克猶豫不決的那一瞬間,安德森同樣也在想事情,他在想剛才半路上遇到的那些人。


    同樣是大雨瓢潑的天氣,同樣和那個淫穢墮落的地方有關,同樣是一車的美女,同樣裏麵有一個少年。


    安德森的瞳孔猛地收縮了起來,他知道那一絲熟悉的感覺是怎麽來的了。


    「你們有誰是「銀道私家會所」的成員?」


    安德森神情凝重地問道。


    這間私人會所很有名,在場的人裏麵有不少都是那裏的常客,但是此時此刻安德森突然間提到這個地方,在場的人全都傻了。


    「你怎在這時問起這件事?」


    科爾薩克對安德森很了解,所以他絕對不會認為安德森發瘋了。


    「剛才進城的時候,我遇上了幾個人,他們是那裏的常客,其中有一個小孩看起來十三、四歲,當時我沒有太注意,但是事後總感覺他有些熟悉。」


    安德森把來時看到的事簡單地敘述了一遍。


    「小孩?」


    科爾薩克的臉頰微微抽動了兩下:「你指的難道是他……」


    雖然沒有說出名字,甚至剛才的話有些沒頭沒尾,但是此刻辦公室裏麵的這幫人全都有著非凡的頭腦,半數以上的人已經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我去查,我馬上去查。」


    那個情報主管連聲說道。他知道翠絲麗的身後有一個人,那是一條大魚。


    就是為了逮這條大魚,他才遲遲沒有收網,以至於讓翠絲麗溜了,此刻他已經明白一切。


    在瓦雷丁裏恐怕沒有一個人比他更了解利奇了,隻是短短的片刻間,他已經把許多細碎的線索串聯起來。


    從當初那個被利奇殺掉的胖子,到利奇喜好女色和濫交的名聲,再到翠絲麗居然會出現,答案已經出來了。


    「現在去查肯定已經晚了。」


    科爾薩克大喝起來,雖然沒有情報主管想得那樣明白,科爾薩克也已經猜到一些事。


    「你跟我來。」


    他一指安德森,此刻他隻能祈求上帝給他一些好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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