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羲淺扯著長劍做到太師椅上,一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卻是氣憤到了極點:“蠢貨!他就是個蠢貨!分明比誰都聰明!哪裏不知道其中利害!正覺得自己是大羅神仙!救苦救難還能全身而退嗎!”


    她捏著劍柄抿著唇角,努力克製情緒,咬著貝齒終究眼角劃出一抹淚痕。


    ☆、第252章:自請帥令2


    月上屋簷,微風涼涼,月明星稀,四下一片靜謐。


    黎羲淺望著終於舍得迴來的人,撐著把手站了起來,語氣有些自嘲:“謝長語我原本準備許多話要問你,也有無數的話想給你說,你到時很好,分明知道我在等你,卻是現在才迴來。”她步步朝著他而去:“妄自我還以為謝小侯爺驚豔絕絕,如今做了侯爺承襲爵位,居然蠢城這樣!”


    謝長語依舊那副紈絝模樣,走到旁邊太師椅坐著,自顧自道:“吃飯了嗎?點了兵馬累的晃,去備下些飯食來。”


    “謝長語!你可知道戰場是什麽模樣?”黎羲淺走到他麵前,半蹲下身子,主動拉住他的手背:“屍體成山,土地都是黑色沉積鮮血,那不是兒戲,每天要死多少人你明白嗎,即便你有三頭六臂都阻擋不住的,馬革裹屍你明白嗎?”


    謝長語望著忽然眼紅的人呢,好笑起來,聲音清潤:“你這話說的,倒像是本侯有去無迴似的,既然他們都想要本侯去,本侯立下戰功迴來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你要那些勞什子玩意做什麽!不可錦上添花也不是雪中送炭!還要拚死搏殺!不好,你喜歡這些做什麽!還有什麽比活著更加重要的!”


    她是活過兩次的人!比誰都明白生命的可貴!


    謝長語才多大!他驚才豔豔的人生才開始!“你不明白,謝長語你難道不明白?我三哥告訴我,朝堂諫言的都是芳華長公主的人。”


    “寧遠侯府可不是普通人能夠進諫的,妄自我還覺得你聰明——”


    黎羲淺猛然跪在他麵前,不敢相信,是**帝?根本要下手的就是**帝?她忽然之間便是覺得全身無力起來,自嘲的笑了笑,拉住謝長語的手更加用力起來:“所以,所以你還要去,你不知道等著你的是什麽?”


    “我收下三百暗衛,我不想死誰都不能動我,我以援軍頭銜而去,贏與我無關,若是輸就是我的問題了,三日後我就要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段則是半年長著一年,我終會迴來。”


    黎羲淺怔了怔,使勁搖頭:“謝長語你不能去,真的不能去,你怎麽聰明,如何不知道陛下如何想法,不管輸贏你和戰事都無關,一路危險,你看著是個金貴體麵的人,沒有了太後你是個什麽模樣你不知道?太後突然重病,消息全部封閉,就是要堵住你的後路——”


    謝長語外嫩內熱,比誰都敬重太後娘娘,絕對不會做任何讓她難受的事情,此刻去求他必然能夠抵擋下來,她道:“去求太後。”


    上一世定格謝長語出征根本原因就是太後不知情。


    謝長語摸著少女的小臉:‘我若是**帝,就會殺了太後,明白了嗎?“


    黎羲淺一怔,要去求太後的念頭煙消雲散,她怎麽忘記了,大周皇室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太後的重病,也是**帝保護母親的法子,若是太後真的以命相逼,三十萬兵權和一個胳膊腿朝外拐的母親,孰輕孰重大家心裏都是明白。


    她忽然感覺太無力了“謝長語,隻要你不點頭,陛下是沒有辦法逼迫你的,你為什麽要答應,蠢貨,蠢貨——”她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不要去,謝長語絕對不要去,你要去了,我就當再也不認識你這個人!”


    “離離,我在好好給你說話。”謝長語揉著額頭,,他不是鐵打的也會累,這三個月他裏裏外外操持十五極多,當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刻意迴避與她的的見麵:“我又不是不迴來了,你如此做派是個什麽意思?”


    “謝長語你可以抗旨不尊,反正是你自己請的帥令,你有的是法子解決問題,不要去。”她說著聲音激越起來:“你要是敢去我就,我就——”她說著一把抽出石蜜的佩劍:“反正死在戰場是死,死在這裏也是死!”


    “小姐!”石蜜大驚,這人怎麽能把東西擱置道謝長語脖子上!


    謝長語陰冷的眸子看著她:“你殺了我你的陪我一起死,還會有不明不白的髒水落到我身上,我死在戰場上倒是還有追封,再者,你怎麽就是覺得我會死,離離,你是巴不得我死了不是?還有,誰給你膽子把刀擱在我脖子上的?”


    說道最後半句語氣已然威脅。


    黎羲淺氣急:“謝長語你個蠢貨!明明什麽都知道!明明比誰都明白!為什麽就一定要去什麽破戰場,哪裏有京城好嗎!自請帥淩,你真的覺得自己是神仙了?我告訴你,沒有你大周依舊繁盛!這樣一個百年大國從外麵一絲半絲是死不了的!”


    她就是不明白了,謝長語是哪裏不對了,要去戰場!


    “你該迴去了。”謝長語拉住黎羲淺站了起來:“不然黎三是要來我這裏鬧了。”


    黎羲淺錯愕,謝長語趕她走!


    “謝長語,不要去,真的不要去,你會死的,你真的會死的。”黎羲淺無奈拉住謝長語的衣擺起來“真的不要去,哪裏不是好地方。”


    “我會死?”謝長語轉頭看他:“你倒是很喜歡本侯死一樣。”他說完,挑眉看著她:“什麽時候變成這般模樣了,一點都不幹脆,還咒我死,倒是白白對你好了一場,要不要吃飯,本侯餓了?”


    黎羲淺氣的推開他,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吃飯!


    “不吃!侯爺自己吃吧,隻是我想告訴侯爺,**帝不是簡單的人,想方設法把你丟到戰場,必然是要設法收迴你的兵權,而最好收迴兵權的辦法,就是無人繼承,您在京城無人可以動,謝顧遠的死是你最好的擋箭牌——”


    她說完不在留戀,今日說的夠多,她的腦子也亂糟糟,感覺根本沒有理智。


    馬車之上,黎羲淺靜靜的坐著,感覺馬車停下,石蜜掀開簾子:“是石玉月身邊的烏梅,讓把這個給小姐。”


    烏梅站在外麵小聲道:“小姐叮囑,絕對不能讓小侯爺去戰場。”


    黎羲淺打開信紙一看,赫然寫著一排小字:軍情誤報,非家兄不攻,乃軍令死守。


    黎羲淺喉頭緊了緊,片刻,捏著信紙眼神忽而堅定:“改道,去皇宮。”


    ☆、第253章:阻止


    太後寢殿外,黎羲淺不停來迴踱步,緊張抿著唇瓣,咬著指尖,眸光幽深肩頭時有時無就會不受控製顫抖,全身血液都凝固的感受不到溫度,她抬眸望著月中天,側眸看著敞開燈火通明的大殿,語氣三分急促無法懇切兩份平靜:“錦紋,再去問問。”


    “小姐,您都等了三個時辰,常嬤嬤說了太後身體抱恙,今日誰都不見。”錦紋捏著衣袖看著黎羲淺眼眸凝視黑夜,心尖幾乎滴血,轉身再去通稟。


    很快,常嬤嬤親自走了出來,見主仆二人堅持不懈等著,搖頭見禮:“黎大小姐,太後還未蘇醒,您明早再來,您是清楚太後身體的,好不容易淺眠,您有什??????”


    “太後還是不肯見我嗎?”黎羲淺哀莫大於心的吸了吸鼻頭,穩住聲氣:“禦膳房進去兩次,臣女還不瞎,前朝發生何事嬤嬤不清楚?能阻止侯爺犯傻隻有太後一人,還是說,太後已經知道了?”


    黎羲淺聲音極淡,眼角泛紅,上輩子謝長語的死被她掩蓋極好,她這輩子改變無數格局,太後依舊重病,身邊侍疾不信任何人,這位老人是經過兩次王朝交替的豪傑,她想著,心頭一哽,捏著衣領,吸著鼻子,錯開麵前懇求她離去的常嬤嬤。


    常嬤嬤大驚:“小姐要做什麽!”她伸手拉住黎羲淺的步伐。


    黎羲淺咬牙:“錦紋!”


    錦紋兩步將常嬤嬤扯開,黎羲淺不易察覺的淚水滴落下來:“他會死的,他不能去??????”


    諾大靜謐的宮殿,兩個宮婢攔住要硬闖的人,語氣懇請:“小姐不要讓奴婢們為難,還請小姐等著太後娘娘宣召。”


    “小姐,你這樣闖入內宮,被人知道了,丞相府是要受到連累的。”


    黎羲淺更加確定太後是在逃避她,退後兩步,直挺挺跪了下來,一開口,語調酸澀無比:“太後娘娘,您是最心疼侯爺的人了,臣女沒有辦法了,臣女真的沒有辦法,寧遠侯府與朝堂做的還不夠多,非要一個不留嗎,太後娘娘,請你看著流芳郡主的份上,出麵阻止侯爺吧——”


    謝長語自幼被太後撫養,對這位長輩雖然看著不耐煩,卻十足尊敬恭順,她地位非凡,隻要開下尊口要謝長語侍疾,誰都沒有辦法,隻要拖住謝長語出征送死的可能,她就能有法子改變這一切。


    “太後娘娘!您真要見死不救!”黎羲淺忍住啜泣“太後你是最聰慧的女人,難道看不透裏麵的玄機嗎!——”


    “夠了!這些話是你一個閨閣女子能說的嗎!?”太後被老宮婢攙扶出來,看著地上跪在的少女,見她頓時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提著裙擺跪倒她跟前,先聲奪人:“這些月朝堂發生什麽侯爺比你清楚,哀家能護的主他一時,能護的主他一世嗎?”


    黎羲淺握緊拳頭:“難道太後已經明了將來登上大寶之人了?”


    “都下去。”太後聽著這話倒吸一口涼氣,步伐都一蕩,揮手屏退左右,低頭蹙眉淩厲:“你知不知道你這些話傳出去,你全家都要死!覬覦儲君大位,這種話你怎麽敢說的出口。”


    “難道不是嗎?太後不敢出麵阻止,難道不是因為你已經明了下一任大周儲君了?如若不然,你怎會龜縮在殿中,這宮中哪裏沒有您的眼線,就因為二皇子被收迴親王之位,但您不要忘記了,他的外家依然會扶持他,二皇子已經沒有弱點了。”


    現在的景澤宜已經與景澤伯具備同樣登上大位的條件,心無雜念,做事果斷,手握大權,黎羲淺撐著膝蓋站起來:“太子殿下不過養再皇後膝下的養子,在優渥尊貴也不能改變他親娘是個庶女罪臣之女的事實,您這個眼神,是在疑惑臣女為什麽知道,這個秘密不是早就隨著太子殿下降生那日被帶到地下去了嗎?”


    黎羲淺笑的蒼涼:“在陛下心中,最哀默的事情便是為什麽景澤宜不是嫡長子,這句話太後聽過許多次了吧,自古立長不立下幼,立賢立德不立草莽長子,立下嫡子不立下庶長,皇後娘娘位在中宮,謹小慎微無人拿下把柄,太子殿下自幼便比任何皇子明白自己的身份處境,做的比任何人都好,慢慢的讓陛下和太後潛移默化覺得,其實大周的江山交給她也是可以放心的??????”


    這些都是她前世聽太後說的話,孫皇後母家勢力太大,**帝多次要下手,不是被孫皇後暗處化解,便被自己的太子兒子拿出其他替罪羊,甚至在景澤伯小時候怕外戚挾持這個兒子幹政,想要先廢在立。


    這個立,指的就是景澤宜。


    太後指著黎羲淺好半天說不出話:“這些話你從哪裏知道的,你知不知道——”


    “臣女都知道,但臣女也可以告訴太後,太子殿下登不上寶座,他會殺了所有兄弟,甚至或許他現在看著陛下重新啟用二皇子,暗地裏麵早就坐下篡位打算,倘若這時候謝長語死在邊關,京城將無任何增援,朝堂力量能和太子匹敵的,如今隻有寧遠侯府。”


    “北邊戰事是兒戲嗎?”太後聲音淩厲起來:“五郡州被奪下,是兒戲嗎,寧遠侯府存在的意義就是保家衛國,你以為哀家不心疼嗎,離離,這是謝長語的命,不管他以前如何胡鬧,他如今是寧遠侯爺。”


    “哀家像你保證,他絕對不會死的。”


    黎羲淺撐著門框力氣蕩然無存,清淚無聲流淌:“他來支會過您了是不是,他是自己要去的是不是,為什麽,為什麽!”


    太後長歎一口氣:“孩子,無功不受祿,倘若他要坐穩這個手握大軍的侯位,必然就要讓人看清楚勢力,你放心,哀家和陛下商議過,萬萬不會讓他帶兵出戰的。”


    黎羲淺難以置信看著麵前的人,這就是謝長語最敬重的人了,怎麽可以把她推到外麵去——


    “離離,雖然不信,但哀家說過,是長語自願的,你若能讓他自己收迴話,哀家就幫你出麵。”


    錦紋看著搖搖晃晃走出了的人,手還沒有攙扶住,人已經做到地上,“小姐,小姐,您這是怎麽了?”她跪在地上努力將人扶起來,偏偏黎羲淺渾身僵硬,捏著手指小臉凝結無數風霜:“到底怎麽了,您說話啊,您不要嚇奴婢啊!——”


    黎羲淺感覺眼前一黑,隨即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錦紋,現在什麽時辰了?”


    “已經過了亥時。”錦紋忍住淚水。


    還有一天一夜讓他阻止這些,她強大起來精神:“去寧遠侯府。”


    錦紋感覺黎羲淺接近崩潰和癲狂的邊緣,搖頭勸慰:“小姐,奴婢知道你害怕侯爺出事,咱們迴去休息,明日清晨在去吧,或許三少爺會有辦法的——”


    遠處清幽冷淡的聲音慢慢接濟:“你家小姐說的對,沒有時間浪費了,現在去找謝長語才是明智之舉。”


    黎羲淺抬頭,看著月光之下矗立的景澤宜,她直言道:“你也來求太後的?”


    景澤宜是笑非笑,走過去攙扶住她,慢慢說:“看來這裏行不通了,走吧,我現在不想在失去任何人了。”


    黎羲淺覺得眼睛有些澀,她真的想不到這種時候來幫她的會是景澤宜。


    他拿出手帕遞到她麵前:“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黎羲淺吸了吸鼻頭,聽著他悠悠道:“謝長語要是敢去,我就幫你打斷他的腿。”


    ☆、第254章:離別告白


    一路奔馳,景澤宜快速將得知導致謝長語出征的幾條脈絡整理出來“芳華姑母倒戈太子陣營了,我遺漏了她,女子壞事,簡直想不通景澤伯給了她什麽好處。”


    她輕笑,景澤宜扶著她下馬,蹙眉:“你還有心思笑》”


    “二皇子,當初你看著你最愛的女人和你大哥苟合的時候,有沒有想殺死景澤伯的心思?”黎羲淺語氣頗為疲倦,泛紅的眼角不知是哭的還是困的,衝著他淡淡一笑,許是跪的久了,踉蹌了下,拉住他的衣袖:“你懂我的意思沒有?”


    景澤宜轉頭看她,俊秀的臉龐都皺了:“你是說姑母喜歡謝長語,不可能!”


    “她雖然是你的長輩,與謝長語不過相差三歲,她一直不嫁人,你就沒有多想過。”也是她沒有想到這裏,芳華身份特殊可參與朝政,又是**帝同胞妹,還有太後撐腰,她輕笑起來:‘得不到就毀掉,皇室一貫的手段罷了。“


    正說著春分已經麵露尷尬出來:“主子去城外點兵了,說是後日直接啟程,二位請迴吧。”


    景澤宜勾了勾唇瓣,得了帥令隨意可隨意進出京城,他側眸對著黎羲淺說:“我現在就去郊外——”


    卻見黎羲淺提著裙擺走了進去,隻是聽得她語氣極其不悅:“他在哪裏,石蜜!”見石蜜從暗處跳出來,她沉聲:“謝長語呢?”


    她有先見之明生怕謝長語行蹤不定便讓石蜜寸步不離的監視,如今石蜜還在,去個鬼的軍營,石蜜拱手:“書房。”


    黎羲淺目光一閃,朝著院子而起,除夕見著他先是一怔,隨即帶著暗衛們退下,門扉緊閉,黎羲淺從來都是規規矩矩,上輩子吃了不懂禮數的悶虧,這輩子做事陰狠卻無人不說一句禮數極好,此刻帶著幾分怒火,抬腳踹開們,看著裏麵看著書函的人,微微低頭,眸光微冷。


    “敲門都不會了,有什麽非要子夜而來。”謝長語很快抬起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重生之一品侯夫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景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景言並收藏重生之一品侯夫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