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有兩件事需要搞定,第一就是找到一間合適的房子安置自己。第二,就是剛剛小唯在電話裏跟我說的,去找城北福雲觀裏的宏德道長。


    按小唯的說法,本市裏料理陰陽兩界恩怨最大的能人,就是這一位了。要是能夠請動他老人家出山,定然能保下我的一條小命。末了,小唯又神神秘秘的交代,千萬別提是她介紹去的,她小時候在福雲觀裏闖過不小的禍事。


    有了這條出路,我壓抑許久的心情輕鬆不少。


    至於住的地方,我昨晚收集了不少信息之後,也選定了幾個房子。其中一個名叫黃金海岸的小區離我現在的位置不遠。我打算吃個早飯,然後打電話去中介那裏看看房子。


    中介公司果然熱情,不一會兒就有人騎著電動車來接我,直接送到黃金海岸小區的西門。


    我下車看了一下,小區整體是歐式風格,西門這裏似乎是為了唿應樓盤名字,修建了幾根乳白色的希臘神廟一樣的石柱,還栽種了幾棵棕櫚樹。


    然而,我們這裏卻是一座地道的北方小城,那幾個棕櫚顯然並不適應這裏的氣候,一片片樹葉枯黃,精神萎靡地耷拉著。


    走到那幾根石柱下麵時,我覺得其中一根的底部有些褐色的汙跡特別奇怪。正想仔細看看,中介的小夥子卻一把拽過我。


    “黨先生,這個小區可是附近環境最好的了。你別光看這外麵,小區裏麵的綠化做的可好了。走,我直接帶你進去。”


    他不由分說地直接載著我進了小區,直奔今天要看的房間,c區1105室。


    這是一個小兩室的戶型,總共60個平方,兩房一廚一衛,戶型中規中矩。


    我在網上提前看過戶型圖,對這個公寓也挺滿意。兩間臥室雖然都不大,但是都朝南,窗戶大,采光好,在出租的戶型之中算是很不錯的了。


    “怎麽樣,黨先生。這房子可是精裝修,天然氣暖氣到戶,數字電視機頂盒也在,你交個費就可以直接使用了。基本上算是拎包入住。”


    我在幾間房裏都轉了轉,的確和照片上一樣。不過這胡亂刷了一遍的白牆,還有廚房、衛生間粗製濫造的吊頂和五金,說是精裝修還真是挺勉強。


    “價錢呢?”我在網上看過的價格是一千二百塊每個月,“還能優惠點麽?”


    “哎呦,黨哥。”這中介小夥還是個自來熟,這會兒已經哥長哥短的叫上了。“我不騙您,這真是最低價,要不是業主急著租,這房子平常可不得租個一千五往上啊。”


    我對這房子真挺滿意,也想早點安頓下來,就不跟他扯皮了,直接準備簽合同。中介小夥早有準備,這房子是他們代理的,合同由他代簽就可以。


    押一付六,和我去銀行取了錢,又迴到他們中介中心辦完了剩餘手續,兩把鑰匙、水電氣卡這些就在我手裏了。


    房子裏雖然有些簡單家具,但是床單被子這些還需要準備。但我眼下沒心思在收拾住處,我要趕緊去福雲觀找那位救命的道長去。


    匆匆趕到北城,稍一打聽,就找到了這座福雲觀。看周圍居民的態度,對這座道觀倒都很尊崇,看來那位德宏道長是真的有兩把刷子的。我腳下加勁兒,奔到了福雲觀山門前。


    這道觀,門前是一道石質牌坊,上書“你來了嗎”四個大字,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幾個字,我就覺得一陣心驚肉跳。


    “這位信士,是燒香許願,還是求簽問事啊?”門口一個小道童已經迎了上來,和善地垂著眼問我。


    “問事。”自從進了觀門,我就覺得胸口憋著口氣,唿吸都不順暢起來。


    “哦,求簽這邊請。”道童一甩拂塵,領我往偏殿走去。我抬頭匆匆看了一眼,正殿上,供奉著三尊造像,想來應該是道家三清吧。


    “等等,等等,小道長,我有點喘不過氣來。”我看著那位道童在前麵越走越快,扶著牆壁根本追不上他的腳步。我覺得口袋裏那枚翡翠蝴蝶異常沉重,讓我越來越難以移動。


    “哎呀,這位信士,您這是怎麽了,該不是心髒病犯了吧?”道童返身迴來,伸手打算扶我。


    我從口袋裏提出那個罪魁禍首的翡翠,大口喘著氣,“這,這個……”


    誰知道一看到這東西,那道童大驚失色,一下撒了手,連連往後退步。


    “哎呀,哎呀,你怎麽把這東西帶進來了。你在這兒等著啊,再別動了啊,我請師父去。”道童跌跌撞撞地跑了,那臉色簡直像是見了鬼。


    我低頭看著那枚剔透的翡翠,無奈歎了口氣,看來這果真是件不詳的東西。


    我靠著牆,自從把翡翠從口袋拿出來之後,身體的難受感覺似乎好了一些。這會兒再看那翡翠,底下的青綠色又消失了。我都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眼花還是這翡翠蝴蝶又鬧出的什麽幺蛾子。


    但是讓我唯一感到欣慰的一點,便是這座福雲觀看來是有些真材實料的,隨便一個接引的小道童便能看出這翡翠有問題。我打定主意,今天無論如何要把這個要命的翡翠給料理了,實在不行我就不走了,賴在這個福雲觀裏算了。


    剛剛那個道童很快便迴來了,他前麵還走著一個很有氣勢的身影。那個敦實的中年男人身穿青灰色道袍,頭上頂著烏黑的發髻,一雙不大的眼睛卻炯炯有神。


    “你就是那個持惡物的人?”那男人的聲音和他的身形一樣厚重。


    看來惡物指的就是翡翠蝴蝶,而我自然就是那個持惡物的人了。尬尷之餘,我隻好點點頭,“道長,您好。”


    “千叮呤萬囑咐讓你小心看好了,怎麽到底還是把他給放進來了。”道長轉頭訓斥那個小道童,根本就沒拿正眼看我。


    看來這福雲觀對我的態度絕對算不上歡迎,我有些心涼,但也不願就此放棄。


    “道長,請您救救我。”為了表示誠意,我連銀行卡也一塊給拿出來了。交完房租後存款剩的不多了,一萬出頭吧。不過如果能了結這次的事,就是全給他們也行啊。


    “報上生辰八字。”道長終於轉臉看我了,雖然仍舊眉頭緊皺不情不願的樣子,但總好過剛才。


    “不知道。”我隻知道自己是二十三年前的三月十九,被一個蹬三輪車的男人送到孤兒院的。生辰八字,身為孤兒哪有那種東西。


    道長撇了撇嘴,用手指捏著他嘴角的胡須,“罷了,我就看看你的骨相吧。把那個晦氣玩意兒收好了,別拿出來沾汙殿堂。”


    我趕緊把翡翠放迴口袋裏,道長伸出右手,在我臉上上下左右一頓揉捏,然後還讓我轉過頭去,把後腦勺又捏了一遍。


    “嘖嘖。”等他收迴手,我就看到他那青黑色的臉色越發深沉了。“不好辦啊。”


    “道長,請您想想辦法啊。或者這事需要多少錢,我現在錢不多,但是隻要能了結這件事,我可以慢慢還您。或者留下幫觀裏做事,都可以的。”我是真心急了,外麵天色漸晚,一想到每逢夜幕降臨就會到來的那些恐怖情景,我上前拉著那位道長的道袍,幾乎是哀求了。


    “是錢的問題嗎?那錢能解決所有問題嗎?”道長肅然道,接著便轉臉看著我手裏那張銀行卡,“那你到底有多少?”


    “一萬。”我脫口而出,說完又有些後悔,這麽快倒出自己的老底,我是真的沒有什麽討價還價的餘地了。不過都是要命的時候了,也顧不得這些。


    “嘖嘖。”道長和那位道童對視一眼,然後看向我,“無量天尊,這真不是錢的問題。你身上這件東西,極惡。而且吧,這東西還是針對你而來。我們這間小小道觀,真的不敢招惹如此的禍事上身。”


    我不知道這位道長是嫌棄我的錢少,還是這件翡翠蝴蝶真的兇惡到了讓人望而卻步的地步。但是他這句話出口,幾乎就是要絕了我的生路了。


    “德宏道長!”我差點兒就要跪下,卻被道長一把拉了起來。


    “別跪,千萬別跪。你跟我萍水相逢,非親非故又不是師徒的輩分,我受不起。”


    我心思一動,反正自己無父無母的,幹脆就此拜入道長的門下倒也沒什麽不可以。誰知我還沒說話呢,德宏道長就拽著我往殿門外走。


    “我剛摸過你的骨相,說實話,你的命,我看不透。師徒之間是講究緣分的,你的命我看不透也壓不住,我可不敢收你這樣的徒弟。”


    沒想到他打算直接將我趕出去,我簡直絕望了,但還想最後在掙紮一下。“你們不是說要普度眾生救苦救難的嗎?”我倆手拽著門,不肯出去。


    “別,別啊。我跟你說,那一套是禿頂和尚們的說辭,我們講究的是清淨自修。更何況,你沾上那東西的惡緣太深,旁人插手搞不好會難得善終的,你還是另尋高人去吧。”


    “不,我不走,今天出了這個門我就死了!”這些天我是真的怕了,哪怕是現在德宏道長趕我,也沒有那些夜裏出現的鬼影來的可怕。“或者您告訴我個解救的法子,以後我一定不會忘記您的恩情。”


    那道童也過來幫他師父一起推我,不過德宏道長卻住了手。“淨瓶兒你住手,別被汙物沾染了身。”突然,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鬆開手,換個地方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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