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人的一生而言,十分鍾非常的短暫,但對於某些人而言,十分鍾或許已經是一生的努力,甚至,卑微又脆弱的生命,連僅僅的十分鍾都無法等待。


    艾因茲貝倫城堡。


    在聖杯戰爭開始之後,這座最初傳承於第三魔法使的城堡就從德國某境轉移到了冬木森林,當做巨大的魔術工房使用。作為魔術工房,它的功能無疑是全麵的,雖然缺少了第三法的守護,但內中布置著無數的魔術結界和陷阱,即便是超一流的魔術師,想要攻破這座城堡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但,這終究隻是人類範圍內。


    如果是從者的話,如果是吉爾伽美什這種超一流的從者,再完美的魔術工房也必然刑同虛設。


    塞拉和莉潔莉特是艾因茲貝倫一族製造的人造人,在艾因茲貝倫一族被伊莉雅完全覆滅之後,也是目前艾家除伊莉雅之外僅剩的人造人。


    雖然作為人工生命體而言,兩人都是完美的,但由於原本需要賦予的聖杯職責無法實現,因此從結果來說,隻是失敗作。本來,失敗的作品將被廢棄,但恰在那時,伊莉雅出生了,於是,作為伊莉雅的教育員和保姆,兩人的性命得以延續。


    塞拉沒有聖杯相關和戰鬥的能力,但她的魔術迴路卻極其優秀,可以作為一流的魔術師對伊莉雅進行魔術指導。而莉潔莉特卻正好相反,雖然人格意識較為薄弱,但能和伊莉雅進行思維上的連接,且擁有相當的戰鬥能力,嚴格來說,是伊莉雅的護衛,兼對聖杯進行補充的預備零件。


    換言之,兩人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伊莉雅,以及,為了艾因茲貝倫一族能夠在聖杯戰爭中取得勝利的道具。


    隻是,無論是誰都缺乏了對伊莉雅人格上的教導,連艾因茲貝倫一族的高層都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叛逆到如此程度,控製著berserker徹底複滅了艾因茲貝倫一族,完全終結了這一家長達千年的宿願。


    以致於,塞拉和莉潔莉特這兩位人造人的存在意義,隻剩下守護伊莉雅了。


    無論何時,兩人都會守在城堡內,通過魔術結界監視森林中的一切,並防止其他敵對魔術師的入侵,此時也是如此,兩人站在花園裏,一絲不苟的執行著任務。


    嘩啦——


    突然,昏暗的天空中吹來一陣強風,將兩位女仆的衣擺吹得獵獵作響。


    “莉潔特……”塞拉下意識的遮擋住眼睛,心中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在這城堡內充斥著各種魔術結界,連微風都不會產生,哪裏來的強風?


    塞拉猛的轉過腦袋,隻見花園外側的房頂上,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個男人。月光下,男人穿著一身輕便的服飾,單手插腰,一頭金色微微擺動,臉上露出似有似無的笑意。


    “塞拉,這家夥……”莉潔莉特手持長斧,平靜的語氣已經有了些波瀾。


    “我知道。”塞拉打斷了她的話,皺著眉頭,小聲道,“莉潔特,你快逃,我來拖住他。”


    以艾因茲貝倫城堡的防護能力,竟然被人無聲無息的侵入,來人的身份一目了然,是從者。麵對這樣的敵人,兩人不可能有勝算,而如果莉潔莉潔死在這裏,憑借著思維連接,伊莉雅就會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一定會出來……所以,她現在隻能期望於城堡的魔術結界能夠幫她拖延一點時間,讓莉潔莉特逃迴去報信。


    “不必如此驚慌。”塞拉話音方落,屋頂上的男人就說道,“憑借這份敬畏,本王姑且可以赦免你們的死罪,想要活命的話,就趕快從本王眼前消失吧,說到底,本王的目標隻是聖杯的容器而已。”


    “聖杯的容器?”一聽這話,兩人的眼神迅速凝重了幾分。


    “理所當然的,艾因茲貝倫家的人偶,畢竟是激活聖杯不可缺少的容器,所以……消失吧,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塞拉沉著臉,“保護大小姐是我們的職責,既然你的目標是大小姐,那我們就更不應該從此撤離……莉潔特……”


    塞拉一邊說,一邊悄悄的將手伸出去,試圖啟動設置在城堡裏的結界。


    “哼!”


    但是她的動作早已落在吉爾伽美什的眼中,隨著一聲冷哼,暗夜中飛來一把利劍,隻聽哧的一聲,瞬間射穿了塞拉的手掌,鮮血飛濺。


    正如吉爾伽美什所言,他的耐心已到極限,冷聲道:“是嗎,反抗嗎,那麽就如花一般散落吧。想必,聽到你們的悲鳴,聖杯的容器也會趕來的吧。”


    唰啦!


    尖銳的破空聲唿嘯而至,不是吉爾伽美什,而是莉潔莉特,幾乎是在塞拉被攻擊的同時,她就迅速的躍起,持著巨斧向著吉爾伽美什劈去。


    “不要!莉潔特……”


    塞拉臉色一變,忍著疼痛大喊。


    撲哧!


    然而話音未落,黑暗中便射出幾把利刃,後發先至,瞬間洞穿了莉潔莉特的身體,砰的一聲摔在花壇之中,鮮血橫流。


    啪嗒!


    吉爾伽美什從房頂上跳下,一邊向著塞拉走去,一邊自言自語般說道:“魔術師們還真是不吸取教訓啊,竟然給道具安裝人格什麽的,歸根到底,人類是不會迴報你們的純粹的……”


    畢竟是千年的傳承,艾因茲貝倫城堡的巨大是超乎想像的,當吉爾伽美什侵入城堡的時候,伊莉雅正呆在最靠近中間的城堡裏享用著塞拉準備的晚餐,並思考著今晚的行動規則。


    在今天晚上之前,她一直都在尋找兩儀式,試圖將那個讓她感覺到危險的女人抹殺掉,隻是對方隱藏得很深,讓她數次無功而返,漸漸的,她也有些膩了。


    “嗯,今晚就去找大哥哥一起玩吧,順便再把凜……”


    伊莉雅晃著腳喃喃自語,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但是陡然間,她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意識中的某道思維消失了。


    “莉潔特?!”伊莉雅猛的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向外衝去。


    “berserker!”


    砰!!!


    劇烈的撞響聲中,堅固的城牆被巨人的身體直接粉碎,透過散落的岩石,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伊莉雅看到了花園中的慘狀,倒在花壇裏的莉潔莉特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跡象,塞拉同樣倒在血泊中,隻有脖子微微的轉動。


    吉爾伽美什站在塞拉不遠處,轉過頭,看著從煙塵中落地的少女,微微一笑,笑容中不無嘲諷的味道,“哦哦,果然還是來了,你就是擁有聖杯容器的人偶啊,作為人造人和人類的融合物,還真像那麽迴事呢。”


    “塞拉……莉潔特……”伊莉雅定定的看著倒在花園中的兩人,猛的咬緊了牙關,“殺了他!”


    嘶啞的聲音中充滿了迄今為止的所有憤怒,“berserker!殺了他!”


    “吼!!!”


    驚天動地的咆哮聲,仿佛連大地都在顫抖,巨人的怒吼徹底打破了夜晚的平靜。


    “來吧,大英雄。”吉爾伽美什笑著張開雙手,無數的利刃於他背後的金光中浮現,“在與那家夥決戰之前,就讓你來為本王熱身吧。”


    轟!


    刹那間,十數把利刃齊齊向著berserker射去。


    每一把都不是凡兵,每一把都是a級的寶具。


    鐺鐺鐺——


    berserker揮舞著巨刀,將射向自己的寶具一一擊落,投射型的寶具缺少人為的控製,終究隻是徒具威力,根本無法阻擋巨人的腳步,雙方疾速的接近。


    但是下一瞬間,前進的上空再次浮現出一片金光,寶具如同雨般灑落。


    berserker避無可避,巨大的身體被無數的寶具洞穿。


    “隻是如此而已嗎?大英雄!”吉爾伽美什咧嘴笑著,因為與湯昊的敗北,讓他不再輕敵,因為伊什塔爾的出現,讓他心懷戾氣,此時的他,麵對希臘神話中的著名英雄,絲毫沒有吝嗇自己的武器,完全發揮出自身階職的優勢。


    “吼!”


    berserker所迴應的是一聲怒吼,僅僅隻有怒吼,插在身上的寶具盡皆散落,肉身更加強壯,毫無畏懼,再次向前衝出。


    “這就是你的寶具嗎?”吉爾伽美什升到半空之中,再次投射出更多的寶具,“不錯,雖說本王擁有著幾乎所有英雄的寶具,但隻有你這以功績升華的寶具是本王所不具備的,這份試煉到底價值幾何,就讓本王來試試吧!”


    “吼!”


    咆哮聲中,berserker躲過了從天而降的寶具,身體高高躍起。


    一次試煉之後,速度變得更快了。


    吉爾伽美什目光一閃……但是!


    “斷山劍!”


    唰!


    數十米長的巨劍從空中掠過,不僅是berserker被切為兩半,就連城堡的一部分都被截斷了,恐怖的威脅正如其名——斷山!


    這是不會在現代出現的戰鬥,這本是隻存在於神話時代的戰鬥。


    兵器的撞擊,裂天的咆哮,不知響徹了多久,即便是傳承了千年的艾因茲貝倫城堡也無法在這般的戰鬥中幸存,前庭幾乎被徹底移平,而當戰鬥的聲息短暫中止之時,魁梧的巨人已經雙膝跪地,他的身上插著無數的利刃,半邊的腦袋都被轟飛,仿佛徹底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而在巨人的前方,沐浴在金光中的男人,他略帶笑容的臉上仍然不失嚴肅,“誠然,跨越十二試煉的阻礙,最終抵達神之座的赫拉克勒斯,可謂是不屈不撓的典範,但本王的寶庫中,擁有殺掉英雄的寶具卻多如繁星,如何呢?赫拉克勒斯,再不有所行動的話,你的試煉就所剩無幾了。”


    “還是說……”吉爾伽美什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伊莉雅,帶著一絲嗤笑。


    伊莉雅緊咬著牙關,她沒有去看吉爾伽美什的表情,隻能聽到對方盡是奚落的話語,看著那身處火坑之中的巨人,她無法相信在那雪夜中保護了她的全部會是對方所貶低的。


    “站起來……”伊莉雅握緊雙手,如同蚯蚓般的紅痕一道道爬到她的臉上,魔術迴路在燃燒,“berserker才不會倒下,berserker才是最強的!站起來啊,berserker!”


    “吼!”


    就在紅痕攀升到她額頭的那一瞬間,巨人的身體冒出滾滾的濃煙,煙霧中傳來恐怖的衝擊,伴隨著那道吼聲,巨人的刀刃終於落在了吉爾伽美什的眼前。


    鐺!


    巨刀砸在盾牌上,與其說是盾,不如說是碑,來自於神話時代的石碑,正是吉爾伽美什的寶具。


    超越了極限的速度,連吉爾伽美什都躲閃不及,若是沒有這塊ex級別的石碑寶具,此刻的他或許已經被劈成兩半。


    喀嚓!


    隨即,石碑閃過一道裂痕。


    吉爾伽美什頓沉下了臉,連這塊石碑都無法完全抵擋嗎?雖說死而複生後會一次一次的變強,但……原來如此,是聖杯的供魔進一步強化了他的戰鬥能力。


    那麽——


    唰!


    金光中又是一道利刃射出,但這次的目標卻不是berserker,而是伊莉雅。


    “遊戲到此結束了,赫拉克勒斯!”


    寶具的速度何其之快,在他的話音出口之際,這道利刃就飛至了伊莉雅身前,連伊莉雅都沒有反應過來,但是——


    鐺!


    巨人的速度卻比寶具更快,硬生生將其擋了下來。


    “berserker……”


    直到這時,伊莉雅才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後退,然後下一刻,自天而降的寶具再一次將巨人的身體洞穿,更有無數的寶具出現在前方,然後——射擊!


    麵對著這繁星般的攻擊,berserker一步也沒有移動,一步也沒有後退,以他現在的速度,這本來是不可能的事情,以他現在的力量,足以在被寶具擊中之前殺到敵人的身邊,但他始終隻是堅守著。


    因為僅存的意識讓他知道,敵人的目標已經不再是他了。


    他就像是山嶽一般,用自己的身體保護著身後的少女,如同守護著最珍貴的寶物。


    當然,作為代價,他的身體已經無一處完整。


    “夠了,已經夠了……”伊莉雅抿著嘴唇,她當然知道為何會如此,如果不是為了保護自己,憑現在的berserker根本不會落到如此地步,她伸出手,觸及巨人的身體,紅著眼睛,“berserker,你已經向我證明了你是最強的,所以,不用再管我了……戰鬥吧,去戰鬥吧!berserker!以令咒之名!”


    嗡!


    令咒激活的聲音響過。


    berserker再度複活的身體以閃電般的速度衝向了吉爾伽美什。


    這家夥……


    這一刻,即便是吉爾伽美什都不由感到震驚,也本能的生起一股危險的感覺。


    連ex級的石碑都無法擋住berserker的斬擊,一旦被對方近身,後果不堪設想。


    但是,好快……


    “天之鎖!”


    嘩啦!


    金色的光暈中瞬間冒出數條鎖鏈,即便berserker此刻的速度已經超越了肉眼所見,但這些鎖鏈依然會自動纏向擁有神性的目標,從四肢到脖子,如毒蛇般緊緊的纏繞。


    瞬息之間的功夫,berserker的腳步停下了。


    吉爾伽美什則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離自己僅僅不到三十分公的巨刀。


    無疑,這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但是,一切都結束了。


    吉爾伽美什吐出口氣,不再理會berserker,向著伊莉雅走去。


    “吼!!!”


    berserker憤怒的咆哮響徹四周,金色的鎖鏈劇烈晃動,隱隱出現裂痕。


    但是,始終無法掙脫。


    或許他可以掙脫,但就算如此,那也趕不及了。


    “結束了,人偶。”吉爾伽美什的手已經伸向了伊莉雅,少女過渡激活魔術迴路,此刻的她幾乎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終於還是……


    不過,也是早就知道的結局了。


    在這最後的最後,伊莉雅放棄了掙紮,她早就知道,當自己來到冬木之後,結局永遠隻有一個,她也早就已經做好覺悟,在覆滅艾因茲貝倫一族的同時,她就已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出生的意義僅僅是為了死亡,存在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聖杯……


    這種樣子……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出生。


    “永別了,berserker。”


    目光看向那仍在掙紮的巨人,少女微微一笑,釋然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同一時間,光點在城堡的另一端閃現。


    就在少女閉上眼睛的同時,迅速放大的光點形成一條巨大的光帶。


    “ex——calibur!!”


    少女的呐喊聲劃破長空。


    那是無比璀璨的光芒,那是無盡耀眼的光輝,那是於最黑暗的年代中所堀起的最堅強的希望。


    那是——聖劍的光輝!


    “什麽?!”


    突如其來的攻擊打斷了吉爾伽美什的計劃,迴過神來的瞬間,那光帶已近在眼前,根本來不及從寶庫中尋找防禦性的寶具,隻能條件反射的退走,任由那光帶從自己的眼前劃過。


    同樣,在聽到那似有熟悉的聲音時,伊莉雅也本能的睜開了眼睛。


    然後她看到,順著那光帶而來的,是一個與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身穿潔白的鎧甲,手持光芒的聖劍。


    “終於……終於還是趕到了……”


    少女落在伊莉雅的身前,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輕輕顫抖著,喘著粗氣。


    伊莉雅看得目瞪口呆,眼前的少女為什麽和自己如此的相似?


    不遠處,被聖劍逼退的吉爾伽美什也愣住了,他的目光在這兩個少女身上來迴打量,能夠感覺到同樣的氣息……這也是,聖杯的容器嗎?


    但是,好像……畫風有些不同?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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