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蘇慕宇的將令,大半烈月軍在渡冬關東城門外紮營,關內隻有兩千人。


    現下韓霖驟然發難,城中的烈月一時間有些忙亂。


    但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烈月軍,顧雲烈臨危不懼,手下的將士們也很快鎮靜下來。


    顧雲烈躲開韓霖刺過來的又一刀,順手抽出自己的佩刀,反手向韓霖後腰砍去。


    他與韓霖打鬥似乎並不費力,還有功夫去看其他人的狀況:“齊宇,馬上迴去點兵,我們從東門出城!”


    齊宇雙刀格開關軍的長槍,借力翻身,從城牆上一躍而下,立馬衝向烈月軍駐地。


    因為蘇慕宇要帶護國軍出戰,兩千烈月軍並不在城門附近,而是在自家駐地待命。


    韓霖眼見齊宇要去報信,心裏著急,想要命人攔住他,隻一晃神的功夫,顧雲烈就繳了他的匕首,反手橫於咽喉處。


    “都住手,不然本帥殺了他!”顧雲烈大喝一聲,渡冬關軍看見主將被擒,也不敢輕舉妄動,呆在原地。


    顧雲烈挾持著韓霖,帶著城樓上的兄弟慢慢向自家軍營走去。關軍雖不敢動手,卻也是亦步亦趨地跟著。


    匕首緊緊貼著韓霖的喉嚨,他但凡張嘴說話,刀刃就會割開那層薄薄的皮膚。


    等他們過去時,齊宇已經安排好了,顧雲烈讓其他弟兄上馬,自己依舊死死製住韓霖。


    來到東城門前,顧雲烈依舊以韓霖的性命威脅,逼迫守城軍打開關門,放下吊橋。


    等著兩千人唿嘯衝出關門,顧雲烈卻依然立於城樓之上。


    城中隻剩他一人,雖然韓霖依舊被他控製者,但如果再拖延一會兒,等弓箭手就位,他自己就難以脫身了。


    就在顧雲烈猶豫之時,一隻利箭破空而來,幾乎是蹭著他的右手,將手中拿著的匕首打落。


    顧雲烈順勢將韓霖往後一推,在渡冬關軍都去接韓霖的一瞬,自己飛身躍下城樓,落於戰馬之上。


    剛剛那一瞬間顧雲烈看清箭尾上的雕羽,順著箭飛來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對上了木葉的眼睛。


    木葉似乎露出一個極淡的微笑,但也許是因為距離太遠,那笑容隻一晃就消失不見。


    城外的烈月此時也已經全軍上馬,隻等顧雲烈的號令。


    木葉所率的丹宸軍追著蘇慕宇和敗退的護國軍,已經繞過了渡冬關城。


    丹宸軍在木葉的命令下刻意放慢了速度,讓蘇慕宇能夠逃脫,不至於被立馬追上。木葉心裏明白,若真把蘇慕宇活捉了,反而是個燙手山芋:如果不殺,姚宏直就會說她心向南宛,若是殺了,又會讓顧雲烈難做。


    盡管木葉對蘇慕宇手下留情,對護國軍卻是毫不手軟,到此處時,護國軍已經傷亡過半,蘇慕宇在幾個將領的保護下還算無恙。


    顧雲烈看到蘇慕宇的狼狽之態,立即下令烈月軍前去接應。


    韓霖點了關軍三千,也從東門殺出,前來與木葉匯合。


    如果此時穩住陣腳,烈月軍反撲,未必沒有將丹宸軍和渡冬關軍一舉拿下的可能。


    但蘇慕宇似乎是被嚇破了膽,要求顧雲烈立刻掩護他逃走。


    蘇慕宇是主帥,顧雲烈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於是烈月軍掩護著蘇慕宇和護國軍殘部向順中關跑去。


    木葉隻追出二十裏就收兵了,此時天色已晚,顧雲烈勸蘇慕宇在此處稍做休整,讓士兵們緩一緩。


    但蘇慕宇不肯,擔心木葉夜間偷襲,下令連夜逃往順中關。


    木葉沒打算夜襲,她清楚今天大捷是因為破了護國軍的士氣,他們自然一潰千裏。


    要是追得太緊,讓烈月軍不得不正麵迎戰,她反而沒有什麽勝算。


    隻是今日韓霖陣前反水,又叛了南宛一事,委實不在木葉的意料之中。


    丹宸軍返迴渡冬關後,韓霖在正廳之中大擺慶功宴,一是慶祝今日的勝利,二來也為木葉接風。


    韓霖似乎是清楚木葉的疑惑,端了一杯酒來到木葉近前:“末將渡冬關主將韓霖,拜見郡主殿下。”


    木葉倒了一杯酒迴敬:“今日若不是韓將軍,本帥當真沒有把握收複渡冬。”


    韓霖謙遜一笑:“末將正想向殿下解釋一番。南宛連下三關的軍情傳來後,末將十分憂心,渡冬雖是重鎮,守軍足有六千,但與五萬南宛軍隊比起來毫無勝算。這時接到殿下前來的消息,末將擅作主張,詐降南宛,獲得蘇慕宇信任的同時,又將三萬烈月軍拒之於關外。想著等殿下到後,裏應外合,將南宛軍隊趕迴順中關。”


    不等木葉說什麽,一旁的狼五上前在韓霖肩頭狠狠拍了兩下:“你獻關投降的消息傳來後,我都傻了,如今你這麽一解釋,我就知道我兄弟果然是頂天立地的漢子,不是那貪生怕死的小人。”


    韓霖看見狼五很是驚訝,但讓他更驚訝的是,木葉居然對狼五這樣明顯的僭越不以為意,狼五作為太子殿下的心腹,對這些事情向來很有分寸,可在木葉麵前卻這樣放肆。


    韓霖一時不能判斷這是因為木葉脾氣隨和,才讓身邊的人這樣隨意,還是因為狼五看不起木葉,沒把她放在眼裏。於是不著痕跡地拂去狼五的手:“兄弟謬讚。因為事出突然,末將貿然行動,沒能和殿下打聲招唿,還請殿下恕罪。”


    木葉拿起酒壺給韓霖斟了一杯,又伸手托住想要跪下行禮的韓霖:“韓將軍說的什麽話,此計絕妙,擊退了南宛,殺了殺他們的威風,這是大功一件,何來恕罪一說。”


    二人你來我往的試探一番,發現對方說話滴水不漏,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幹脆隻說些客套話。


    宴席很快就結束了,木葉安排好了駐軍守關的事宜後,迴到了給自己準備的房間休息。


    不知是不是有意,韓霖給她安排的房間,正好是前些日子顧雲烈住的那間。


    今天南宛離關事出突然,房中的東西並沒來得及全部拿走。木葉看見房中物件的陳列擺設,心下知道這是哥哥的屋子,卻沒在穆允三人麵前顯露出分毫。


    狼五平日裏總是不苟言笑的樣子,今日臉上的笑意卻是掩蓋不住:“郡主,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韓霖是有血性的漢子,不會作出賣國投降的勾當。”


    木葉敷衍地點點頭,看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你與韓霖很熟?”


    狼五就像被打開了話匣子,給木葉講起他與韓霖是同鄉,剛被選為護衛時,韓霖還在盛京,對他多有幫助。後來因為他在訓練中表現出色,被木北墨挑去當了狼衛,與韓霖的聯係就日漸少了。


    “今日首戰告捷是好兆頭,但畢竟還有三關在南宛手中,不可得意忘形。咱們在渡冬修整幾日,還得看後麵的仗要怎麽打。”木葉聽完狼五的話,又叮囑了幾句。


    狼五三人齊齊答應一聲,也就退下各去休息。


    房中隻留了木葉一人,雖然韓霖是假意投降,但她心中還有一層隱隱的疑惑,她總覺得韓霖麵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這點想不出答案的疑惑,讓她心裏煩躁。為了讓自己平靜一些,她幹脆將房中的東西仔細規整了一下,大多是些不怎麽重要的,唯有一樣東西稀奇。


    是一塊腰牌,用料非木非鐵,上麵像是隨意畫了幾道線條,木葉仔細瞧了半晌,方才依稀認出是個“烈”字的變體。


    這東西看上去像是要緊的令牌,木葉卻不記得顧雲烈有這麽個玩意,她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直到這令牌被她溫熱的掌心焐熱,她才將它收在自己懷中。


    想到今日和顧雲烈那遙遙對望的那一眼,木葉心中穩妥了一些,加上這些日子的疲憊,很快沉沉睡去。


    韓霖還沒有睡,他給盛京送去了一封信。


    這信與狼衛們所用的密文不同,內容更加簡潔,雖然不能解釋發生的事情,卻可以通過長短不一的橫線告訴收信人,事情到底成了還是沒成。


    信是送給姚宏直的,盡管信的內容十分重要,但姚宏直並不對裏麵的內容感到意外。


    到目前為止,木葉正順著他的安排一步步走著。


    他為布這個局費盡心思,而看起來一切進行順利,連上天也格外眷顧他,讓南宛在這個時候出兵。


    這並不在他的計劃之內,卻成了他計劃中最重要的一步。讓他的後續安排得以順暢地進行。


    這個計劃從張吉之死開始成型,木葉以為張革元之死是她踏入西淩朝局的第一步,但她很快就會發現,這將變成她的催命符。


    坦白來說,姚宏直並不討厭木葉,甚至可以說在某些方麵他還挺欣賞木葉的。


    如果木葉是尋常百姓家的出身,姚宏直會很樂意將她培養一番,而後拉攏為自己的心腹,隻是木葉的身份決定了姚宏直隻能除去木葉。


    不過也沒什麽好可惜,如果一柄劍,尤其是利劍,不能為自己所用,那要做的事便是折斷它,而不是替它必毀的命運感到惋惜。


    “父親,那個婢子已經把該說的話背熟了。”那日威脅桃紅的男人出現在姚宏直身後。


    此人名喚姚茂,其實並不是姚宏直的親生兒子。姚宏直膝下無子,依著西淩的慣例,從族中挑了個聰明伶俐的養在自己身邊,認成自己的兒子。


    姚宏直點點頭,在眼前棋盤上的殘局中落下一子,方才還糾纏不明的局勢,瞬間明晰:“很好,咱們可以走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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