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尹康等人還想再勸,木北墨抬手打斷:“莫再多說,孤心意已決”


    狼五是在場的人中,接受起來最容易的一個:“殿下,那咱們的人什麽時候動身?要讓二哥領兵嗎?”


    為了不讓旁人發覺,木北墨的兩萬私兵並不在盛京附近,而是被他安排在離盛京較遠的湟川,由手下的狼衛負責練兵,狼二是主將。


    湟川離盛京遠,離渡冬關卻隻有兩三天的路程。


    木北墨又沉思片刻,拿了主意:“發信讓狼二立刻點兵去渡冬關,而後,我親自去。”


    “殿下!”尹康焦急地阻攔,“在王上的眼皮子底下,您自己怎麽去呀?”


    木北墨此時恢複了胸有成竹的樣子:“後日就是春祭,孤自有安排。”


    西淩的春祭不像其他大多數國家,不在春分或清明,而是設在立春。


    這個時候冬日還將退未退,仍有寒意,加上西淩的地勢,更是時常有雪。


    西淩人認為立春之後下的雪都是祥瑞之兆,所以春祭中還要祈雪,


    王室的春祭格外隆重,要到盛京城外的祭壇,由木奕承主祭,以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木北墨作為太子,雖不是主祭,但也需要從旁協助自己父王。


    西淩雖然不像南宛一般注重禮教,但在國祭這樣的大事上,也有諸多規矩。


    祭禮的流程、每一步的時間、王上和眾臣的站位等都有嚴格的要求。


    進行過鳴炮、鼓樂齊鳴,整衣冠,擊鼓,鳴金,淨手等準備環節後,由木奕承率朝中各位臣子向天地行一跪三叩禮。


    而後再由木北墨敬酒、敬茶、敬饌、敬飯、敬甜圓、敬五穀種、敬發粿、敬三牲,以求上天庇佑。


    接著,由宣禮官宣讀祝文、讀禱詞,焚祝文。最後,向日月敬大吉,獻元寶,才算禮畢。


    每一項內容都要申奏鼓樂,弦歌和鳴。所有參與者都虔誠行禮,崇敬備至。


    春祭上一舉一動都需謹慎,得按規矩來。木奕承畢竟上了年歲,繁複的春祭結束後,身子有些吃不消。於是坐上龍攆,閉目養神。


    木北墨騎馬護在龍攆旁,武將文官都不得騎馬,亦步亦趨跟在轎攆之後。


    行至半路,一旁鬆林之中似有異動,木北墨謹慎地讓龍攆停下,喚來護衛拱衛在馬車旁。


    木奕承撩開轎簾:“發生何事?”


    “父王,剛才兒臣看到鬆林之中有人影晃動,兒臣心中不安,已經派人去查看了。”


    木奕承點點頭,表示讚同。


    突然一隻響箭破空而上,發出尖利得刺耳的聲音。


    隨著這響聲,鬆林中躍出二十幾個身穿白衣,遮掩了麵目的人。手中都拿著弓弩,衝著木奕承所在的方向連連射出弩箭。


    木北墨臨危不懼,調度身旁的護衛牢牢護住龍攆。


    西淩尚武,木奕承雖貴為一國之君,也不願躲在馬車轎廂之中,而是親自出來,看到底是何人膽敢行刺殺之事。


    這些人來勢洶洶,但戰力似乎一般,很快就顯出不敵王室護衛的敗相。


    木北墨並不覺得意外,隻是下令叮囑一句:“別殺了,留活口。”


    護衛頭領答應一聲,又帶人上了。


    因為春祭不得帶尖銳利器,會被視為大不敬,是以除了木奕承身邊的護衛,木北墨和武將都沒帶武器。此刻也隻能站在一旁,看著護衛們與刺客交手。


    很快,護衛們將刺客全部擒拿。木奕承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木北墨也是神色放鬆了些許。


    木奕承看著被綁的刺客:“墨兒,交給你審訊,務必將幕後指使找出來。”


    木北墨頷首應下:“父王放心,兒臣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就在此時,變故陡生,樹林中猛地又射出一箭,直撲木奕承胸口。這一箭迅猛又隱蔽,竟無人反應過來。


    直至箭鋒將至,木北墨方才察覺到惡風不善,卻是來不及喚人,隻能自己撲出去護在木奕承身前。


    那箭刺在木北墨右胸,鮮血猛然湧出,在他的金絲滾邊象牙白龍紋雲袖袍上洇出一朵妖冶的花。


    躲在暗處的刺客見一擊不中,立刻射出第二箭,但這時護衛們已然反應過來,往箭射來的方向趕去,不多時就將一人綁了出來。


    木北墨扶著車廂才能勉強站住,卻還轉頭去看木奕承:“父王無事吧?”


    木奕承眼看獨子受傷,心中大急,但出行時又沒帶太醫同行,此時此地,居然無人能為木北墨處理傷口。


    木北墨麵色蒼白,臉上還強撐著笑意:“父王莫要擔心,箭傷並不在要害處,於性命無礙。”


    “還愣著做什麽?”木奕承衝近身伺候的固武發話,“趕緊把太子扶到車上,立馬迴盛京!”


    接連幾次變故,固武早就傻愣住了,聽到木奕承嗬斥,方才如夢初醒一般,將木北墨扶到龍攆上躺好。


    這種時候也顧不上什麽禮數,木奕承讓龍攆先送木北墨迴東宮,自己率眾臣先在此等待。


    木奕承知道木北墨手下的尹康是杏林聖手,醫術遠比太醫院的太醫高超。


    這樣的人物,本該收在太醫院之中,但尹康是木北墨已故的母妃留給他的家臣,木奕承出於愧疚之心,也就默許了此事。


    祭壇到盛京城這一段路修得平整寬闊,可讓四馬並駕,全速奔跑也不顛簸,但饒是如此,到東宮之時,木北墨已經昏迷過去。


    東宮裏的人收到消息,在門口等候,看龍攆到了,狼一狼三忙衝上前去,將木北墨小心翼翼抬到早已準備好的軟轎之上,又飛速送往寢殿。


    尹康背著自己的匣子在寢殿中轉悠個不停,看見人送來了,連忙指揮著狼衛把木北墨平放在榻上。


    固武眼見著兩個狼衛抬著木北墨快速消失在他眼前,想要跟上去,又不敢隨意在東宮中走動。


    在他左右為難之時,狼五迎了出來:“固大人,尹康正在給殿下治傷,傷勢並不嚴重。大人不如盡快迴去,莫讓王上久等。”


    此話正合固武心意,一拱手:“那小人就不多留,等將王上接迴之後,再帶太醫來看殿下。”


    狼五點頭應允,客氣地將固武送出東宮,眼見著龍攆遠去,才跑迴木北墨的寢殿。


    他悄悄推開門進去:“殿下,固武走了。”


    榻上雙眼緊閉的木北墨倏然張開眼睛,坐了起來,看上去沒有半分受傷的樣子。


    木北墨伸手握住那支還插在他右胸前的箭的箭杆,手上略一使勁,向右一擰,隻聽輕微的“哢噠”一聲。木北墨順手將箭直接拔出。


    原來那箭頭上暗藏玄機,觸到物體後,箭頭就會縮迴,變成勾爪,牢牢抓住物體。


    爪頭雖尖銳,卻是往裏收的,所以並沒有傷到木北墨分毫,隻是把木北墨藏在右胸的血包戳爛,讓血流出來。


    旁邊的幾人臉上毫無驚異之色,顯然是知道這事。


    尹康幫著木北墨將被血染髒的象牙白長袍褪下,木北墨麵色嫌棄:“把這件直接拿去燒了。”


    而後又看向狼一:“尋來那些死士死了三個,把其餘的人和十三接迴來,就說我傷勢不重,將他們押在東宮,我不日就審。”


    狼一臉上帶著笑:“十三那小子鬧騰的很,這次也該叫他吃點苦頭,收收性子。”


    狼三狼五笑出了聲,木北墨不理會狼一的玩笑話,起身換上常服,重新躺迴榻上:“一會兒父王迴來,必然前來探視,你們幾個把臉上的笑都收一收。”


    三個狼衛立馬將臉上的笑容隱去,換上苦大仇深的嚴肅表情。


    尹康還是嬉皮笑臉的樣子:“殿下,您這個樣子可騙不過王上,讓老臣給您拾掇拾掇。”


    不等木北墨反駁,從匣子裏拿出香粉就往木北墨臉上抹。


    木北墨被嗆地打個噴嚏,想要起身反抗,硬生生被尹康壓了迴去:“殿下您乖乖躺著,老臣手下知道輕重的。”


    不多時,木北墨就變成了麵色蒼白的虛弱樣子。尹康覺得沒畫過癮,幹脆扒開木北墨的衣服,在本該有箭傷的地方,畫了個惟妙惟肖的傷口。


    為求逼真,尹康還想滴兩滴血上去,但看著木北墨快要能殺人的目光,還是訕訕地收迴了手。


    狼衛們看著想笑,但礙於木北墨的麵子,不敢真的笑出聲來。因為憋的難受,臉上的肉都抽搐了。


    沒讓他們難受多久,木奕承果然親自帶著太醫來看望。


    看著麵色慘白氣息微弱的木北墨,木奕承心疼得眼眶一紅,尹康連忙站出來勸慰:“我王莫要難過,殿下的傷並不在要害,小人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將殿下的傷治好,隻需靜養十天半個月就好。”


    木奕承點點頭,他知道木北墨的這個老家臣十分忠心,醫術也高超,隻是脾氣古怪,用藥有自己的一套法子。如果將太醫留下,反倒可能壞事。


    “好好替墨兒療傷,等墨兒痊愈,朕自會賞你。”


    尹康為了演得逼真,假裝犯了強勁:“我王明鑒,小人替殿下治傷,可不是為了賞賜的。”


    尹康這句話說的冒犯,但卻合木奕承的心意,讓他放心了不少。


    看榻上的木北墨並沒有要醒轉的樣子,木奕承坐了片刻之後,也就迴皇宮去了,走時吩咐東宮眾人好好照料木北墨,尹康需要什麽藥材,盡管去太醫院取用。


    尹康還提醒了一句,木北墨的傷需要靜養,別讓百官前來探視。


    木奕承本來就不願木北墨和朝臣有過多接觸,幹脆下旨任何人不得打擾木北墨休養。


    今日木北墨費了這麽多的心思,總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等天色漸暗,城門快關的時候,木北墨帶著尹康和狼五騎快馬出城。


    狼五給看城門的士兵們看了東宮令牌,自然無人敢攔。


    三人各自帶了兩匹馬換乘,晝夜不停地趕路,兩日後,與狼二所率的木北墨的兩萬私兵,在渡冬關前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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