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阿姨?白子月生無可戀臉,她才十八歲耶,風華正茂的時候,怎麽就成了阿姨了!


    不生氣,別跟不懂事的孩子計較,否則會被大家恥笑的。


    自我調節完,假裝瀟灑的笑道,“喊姐姐還是阿姨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先鬆開小手?”


    胖豆丁愣愣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手,很認真的思考了半天才慢吞吞的鬆開,而後略帶嫌棄的表示,“我就隨便抓了下,又不會扯壞,真是小氣鬼!”


    得,做不成姐姐就算了,連阿姨都不肯喊了,直接成了小氣鬼。


    白子月已經沒脾氣了,無奈四顧,試圖找出胖豆丁的家長,不能跟孩子計較,找家長談談素質教育應該沒關係吧?


    然而,左顧右盼,愣是沒在車廂裏找到疑似家長的人,讓她覺得很不對勁,皺眉思索了幾秒,從背包裏摸出塊兒巧克力遞給小朋友,“喏,給你吃好吃的,作為交換,你要告訴我你的爸爸媽媽在哪?”


    胖豆丁眼睛噌的亮了,伸手略有些兇狠的搶過巧克力,連包裝袋都不拆便直接往嘴裏塞去。


    “噯,小朋友你這樣就不對了,”白子月試圖把巧克力搶迴來,“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


    幾歲的小孩能有多大的力氣,哪裏能搶得過大人,巧克力很容易就被搶了迴來,可惜她沒功夫得意,因為胖豆丁‘哇’的一聲哭了。


    到嘴的好吃的被搶了,不懂事的孩子哪裏記得那原本就不是他的,一心覺得自己很委屈,當即往地上一滾,嗚咽著控訴,“壞阿姨搶了我的吃的!壞!滾開!”


    白子月囧囧有神,看著被咬出幾個牙印的巧克力,“這本來就是我的吧~”


    迴應她的隻有更賣力的哭聲,以及更殘酷的控訴。


    “壞人,搶琛琛糖畫,又搶琛琛的巧克力,還要把我賣掉~爹地媽咪,快來救琛琛吧~”


    白子月:“……”心好累,她到底做了什麽孽,竟然在眨眼間從搶小孩糖的壞人淪落成人販子,是不是再過一會就要背上謀財害命的名頭了?


    正思忖著該如何收拾這一團亂麻,坐在公共飛車前幾排的乘客就圍了過來,不管男女老少,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黑的,用看臭蟲的眼神看著‘人販子’。


    “現在的拐子真夠囂張的,大庭廣眾之下就敢拐孩子,”粉衣粉褲連頭發都是粉色爆炸頭的少女很有股指點江山的豪氣,“大家一起上,將她抓起來送警察覺去!”


    白發蒼蒼的老爺爺唉聲歎氣,“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老爺子你站後麵點,”將公文包夾在腋下的西裝男慢條斯理的卷袖子,想收拾得利落點,“待會打起來了礙手礙腳的,誤傷就不好了。”


    老爺爺沒功夫歎氣了,吹胡子瞪眼的要比個高低,“別看我年紀比你大那麽一丁點兒,論打架你不一定有我厲害,不信來比劃比劃?”


    西裝男無語凝噎,他們是站出來維持正義的,不是打架好麽!


    眼看著就要歪樓了,胖豆丁忽然尖叫一聲,“爹地你在哪?快來救寶寶啊!”


    吃瓜群眾這才反應過來,是了,他們是聽說有拐子,特意跑出來救人,順帶把壞蛋給抓起來送警察局去。


    不過,被指控為拐子的小姑娘看上去白白淨淨的,眼中滿是震驚和茫然,怎麽也不像是幹那喪盡天良行當的模樣,是誤會呢,還是說人不可貌相?


    白子月氣得慌,她招誰惹誰了,莫名其妙的被當成壞人,真想抓起小胖子逼問到底是怎麽迴事,無緣無故的幹嘛跟她過不去。


    這可真是,流年不利!


    然而,她被十幾個熱心乘客包圍著,坐在位置上連動都不敢動,就怕一個不好就引起群毆,隻能調整好心態辯解,“我不是壞人,是這胖墩自己走過來扯我的衣服,怕被扯壞了,我想讓他鬆手,誰知道……”


    看了眼撒潑打滾的胖豆丁,眼中不可避免的閃過一絲嫌棄。


    她不清楚這胖豆丁是被人指使來誣陷她的,還是被家裏人養成了霸道跋扈的性子,稍有不如意就撒潑騙人,反正她是喜歡不起來。


    幾歲的孩子原本應該是純潔善良的,眼前的這個卻滿嘴謊言。


    “是這樣嗎?”西裝男持懷疑態度,兩相比較,他其實更相信幾歲的小孩。


    很多人認為小孩子說的話更可信,因為年紀小不懂得太多彎彎繞繞,也就沒必要撒謊的。


    可在白子月看來,家長對孩子的成長是起決定性作用的,如果有意引導,教出滿嘴謊言、霸道蠻橫的孩子是很簡單的事。


    不過這種話就沒必要直白的說出來了,即便說出來估計也沒誰會信。


    “調監控吧,”白子月建議,“隻要調出監控,查查胖豆丁是從哪裏上車的,誰送他上來的。”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眾人沒有反對,便有小夥子跑去找司機,幾秒後,讓人崩潰的事情出現了。


    司機說,“不好意思,監控前幾天壞了還沒修理好。”


    第18章 禿頭司機


    白子月傻眼了,她被冤枉成人販子,就指著監控器給她洗清罪名呢,司機卻說監控早就壞了,她怎麽就覺得實在太巧了呢?


    “該不會這撒潑打滾給我扣黑鍋的胖豆丁是司機自己帶上來的吧?”


    這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白子月是真的認為司機有問題。


    鬧了半天也沒有疑似胖豆丁家長的人出現,除非是不在車上,可上小學的孩子獨自搭乘公共飛車出門都很罕見,哪怕是去上學也得超過八九歲有獨立出門能力的時候,免得在上學期間出危險。


    而胖豆丁,看著就不像是能夠獨立上下學的娃,不管是獨自上車還是被人帶上上車的,司機難道就沒半點印象麽?


    有幾個從始發站上車的乘客迴想了小半天,終於得出個結論,“胖豆丁在我們上車之前就坐在車上了。”


    公共飛車是有規定的行使範圍的,就比如這趟,始發站就是客艦場,白子月是在第二站台上的車。


    “艾瑪,該不會真是司機……”被擠在人群外的白衣長發瘦弱女子滿是慶幸,“幸虧沒獨自跑後麵坐著,否則誰倒黴還不一定呢~”


    站在前方的矮胖中年婦女立刻激動得不要不要的,扯著嗓門喊,“大妹子你是啥意思?莫非你看到那胖小子是跟誰上來的?”


    她可不是瞎湊熱鬧,而是看到司機眼中閃過一絲心虛出來主持正義噠。


    瘦弱女子發現自己成功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力,頓時更來勁了,“我是沒有親眼看到啦,但我上車的時候除了司機外隻有那胖小子在,總不能是他自己上來的吧。”


    這麽大的娃,怎麽可能!


    吃瓜群眾點頭讚同,哪怕現在的娃很早熟,也沒人放心到讓個四五歲的娃自己搭乘公共飛車出門,即便大人沒空也該讓智能機器保姆帶著。


    別說什麽家裏窮買不起保姆,半智能的機器人價格很低廉,普通家庭攢幾個月的工資也能買得起,再不濟,孩子出生後拿著出生證和貧困家庭證明上區政府申請個。


    孩子就是聯邦的未來,就連孤兒院裏未滿十八周歲的孩子都有機器保姆呢。


    這麽一剖析,公共飛車的司機就很可疑了。


    白子月終於抓到洗脫冤屈的機會,立刻起身往駕駛座那裏衝,“司機大叔,你能不能解釋下到底是怎麽迴事,咱們似乎無冤無仇吧?”


    “胖小子不是我家的,”滿身肥肉的光頭司機僵著臉否認。


    “那是誰家的?”白子月追問,“大家都是從前門上車刷卡買票,孩子是從始發站就上來了,你就不覺得奇怪?還是說,你沒看到他上來?”


    胖豆丁身高不咋滴,橫向麵積卻還是挺大的,人多擁擠的時候還沒啥,沒人的時候怎麽可能被忽略。


    光頭司機也知道很難搪塞過去,黑著臉想了想,到底想出了比較穩妥的答案,“是上一趟的客人下車時漏下的。”


    “嗬嗬,真是好笑,”白子月當然不會相信司機錯漏百出的話,“聽說過丟錢丟證件的,沒聽說過丟了個大活人的,這心得有多大呀。”


    現在的孩子都是寶,帶著出門都小心看顧著,哪有這麽容易丟。


    這話沒毛病,光頭司機竟無言以對,隻能耿著脖子道,“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反正監控器壞了,誰也沒法證明他說的是真是假,隻要發個尋人啟事,再讓胖小子的家人來接人,事情就圓過去了。


    倒是有件事比較難辦,他收了錢要給眼前的兇丫頭一個教訓,最好是將人送去警察局一遊,哪怕最後澄清是誤會也沒關係,名聲都壞掉了,也算是達到了目的。


    白子月有點懵,被指認為犯罪嫌疑人的司機如此蠻橫,就不怕激怒大家將他扭送警察局麽?


    等等,帶著小孩子上車不承認也不算什麽大事,就算遭到警察的審訊,光頭司機完全可以說是公司不讓帶娃上班,偏偏有熟人要他幫忙看下孩子,他害怕罰款才一時糊塗的不敢承認。


    至於誣陷無辜小姑娘為人販子一事,開口的是個五歲的胖豆丁,因為年紀小不懂事而,說錯了話也沒啥大不了。


    秉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原則,光頭司機堅持不肯承認是他使壞。


    白子月眼見著禿頭司機滿臉鎮定,胖豆丁還躺地上撒潑打滾說她是拐子,一時激憤忘了自己還頂著個假身份,嚷嚷著要報警,讓警察叔叔來主持公道。


    禿頭司機沒吱聲,某個熱心乘客便順勢報了警,於是在到達下一站後,他們看到了停在站台邊的兩輛警車,以及站台上滿臉嚴肅的六個警察。


    公共飛車一停下,領頭高壯青年警察便上了車,啪的衝眾人行了個禮,聲音洪亮的道,“我是中央星昌平區警察局的康平,剛接到報警電話,說是這裏抓到個人販子。”


    雖然白子月自辯不是拐子,可有關孩子的事大家都很重視,既然沒有家長出麵,報警是必須的,疑似抓到人販子的理由更能引起重視。


    不信?瞅瞅,從報警到現在不過一刻鍾的功夫,警察就趕過來了,要是搞些打架鬥毆的糟心事,誰耐煩搭理。


    眾人連聲讚揚著警察的行動力驚人,白子月就不爽了,“什麽叫抓到人販子,明明是有人陷害我,還說監控壞了幾天沒修,待會我就去公共飛車公司投訴去。”


    大冬天的,禿頭司機額頭上沁出了幾滴冷汗,不是說隻是個二等星出生的土丫頭,怎麽牙尖嘴利、底氣十的模樣,在警察麵前都不露怯。


    到了這個時候,他是真心後悔了,總有種不好的預感,橫行公交界幾十年,搶小孩子棒棒糖、偷摸漂亮姑娘媳婦小手的事做了不少,還從來沒遇上如此尷尬的情況。


    最讓他懊惱的是,往日裏最多發生些小狀況,很少鬧到警察局去,偶爾有被整治的人投訴或報警,前來處理的也是打過交道的民警,可這康平卻是刑偵大隊的,據說最擅長抓人販子,出了名的鐵麵無私。


    若是查出事情的由來,他豈不是要被扒掉一層皮。


    禿頭司機心裏發虛,麵上卻還勉強維持住鎮定,賠笑臉道,“康隊長,公共飛車可不能停太久,耽擱乘客們的事就不好了,要不讓我先把這趟開完,然後請個假再去警察局做筆錄?”


    康平一口拒絕,“不行。”


    第19章 風向不太對


    幹脆利落的拒絕完,康平斜眼看著禿頭司機,“又是你這老小子,怎麽,民警那塊兒負責的事不夠你玩,想玩票大的?”


    開學季事物繁忙,他惦記著早點把事情給解決掉,省點時間休息會,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要不是涉及到‘人販子’這個敏感詞,他也不會跑這一趟。


    說實在的,看到接線員呈上的案件簡況後,他就很想揍人,一個小姑娘獨自上車,在公共飛車上拐個四五歲的胖豆丁,那娃還一手拿糖,躺地上滿地打滾兒?


    若真是拐子,就不會用點什麽手段讓孩子失去意識,鬧得沸沸揚揚的,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長。


    再說那胖豆丁,比所有乘客先上車,還沒有家長陪同,司機居然說是上一趟車的乘客拉下來的,活生生的娃又不是行李,怎麽可能!


    禿頭司機幹巴巴的替自己辯解,“我最是守法不過了,怎麽可能鬧事,要怪就怪這黑了心的女娃子,膽敢在我開的公共飛車上誘騙小孩。”


    “嘿,你這人是怎麽說話的,”白子月聽得不對味,豎起柳眉質問,“我坐在後頭發呆,小胖子自己跑過來扯我衣服,不過是讓他鬆開手,這算誘騙?”


    “這……”禿頭司機眼珠子亂轉著,無意間看到已經停止哭鬧的胖豆丁手上緊攥著的巧克力,頓時有了底氣,“還說沒有做什麽,看看那是啥?”


    說話間,他一個箭步衝了過去,劈手奪過那塊黏黏糊糊的巧克力,得意洋洋的展示給眾人看,“證據確鑿!”


    白子月服了,不就是塊巧克力嘛,怎麽就成了她誘拐胖豆丁的證據了。


    “行了,有事迴警局再說,”康平抹了把疲憊的臉,吩咐跟在後頭的五人,“你們分下工,一個跟我開警車,剩下的在公共飛車上維持秩序,監督胡不平把車和人一起帶迴去。”


    胡不平(禿頭司機)傻眼了,“啥,帶迴去?以前不都是原地解決麽!”


    公共飛車上幾十號乘客,要是因為他搞出的事帶進警察局,事後公司得收到多少投訴信呀,他這高工資的輕鬆工作還能保得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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