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瞳孔一縮,當即就要出聲示警,但是趴在窗戶上方的愛卿已經撲了下去,柔軟的雙臂迅速勒緊他的脖子,讓他無法發出聲音。


    屋內的四郎沒有看見窗戶邊的林吹夢和白雲州,卻能看見上方一個人影跳到了自己哥哥的背上,當即一邊驚怒,一邊五指成爪攻擊過去。


    “什麽人?!”


    “赫赫……”


    別過來!快叫人!


    大郎努力發出氣音,但四郎卻根本聽不懂。


    還不等四郎的利爪夠到愛卿,他就見窗台處多了兩個人,當看清那身穿月白色衣裙的女子的長相後,之前還點評這個蛇妖懦弱那個雄蛇無能的四郎唿吸一窒。


    是林吹夢!


    他簡直想要對著剛剛大放厥詞的自己給一嘴巴子,讓他瞎說,這下子竟然真的把人引來了。


    不過他猜錯了,這次出手的並不是林吹夢,而是一邊的白雲州。隻見他帶著林吹夢進了屋內,把她安置在一邊,隨後抬手拋出袖中的雷鳴珠。


    這雷鳴珠他隻祭煉了三成,還不能完全為他所用,不過對付這屋內的幾個妖鬼也夠用了。


    隻見雷光閃爍,片刻後,幾個妖仆直接化為飛灰,而那兩個最強的妖鬼也被電得外焦裏嫩。不過白雲州並未出手殺他們。


    “你們剛剛說的借運是什麽意思?”


    “那個趙誌成有什麽運能借給你們?為何你們不用自己人,反而非要脅迫那個李茯苓?”


    白雲州在去過趙家後,心裏一直在思索這幾個問題。


    借運他知道,和借壽一樣的陰毒法子,可以把別人的好運搶奪到自己身上,從而改變自己的命運,讓自己一帆風順,他人命途坎坷。


    而氣運也有不同種的,有人有官運,有人有財運,有人仙緣。例如搶奪了他人的財運,那麽他人窮困潦倒,自己富貴發財。搶奪了他人的官運,那麽他人做不成官,而自己則官運亨通。


    所以有些妖魔鬼怪不好好修煉,就會把主意打到那些有氣運的人身上,但是趙誌成有什麽呢?


    白雲州迴憶那個好吃懶做的窮書生,對方既沒有官運,也沒有財運,更談不上仙緣,他甚至連書生都有的文氣都弱的可憐。實在是廢柴到了極點。


    白雲州自覺自己的望氣之術還沒爛到家,不可能看錯,所以他實在無法理解,極樂島的人到底為何要花那麽多的心思去借趙誌成的運?


    兩個妖鬼氣息奄奄的躺在地上,聞言並不作聲。


    林吹夢道:“你們說的那位大人指得應該不是海幽吧?難道是燭九陰?”


    兩個妖鬼麵色變了變,隨後四郎冷笑。


    “你知道就好。若是殺了我們,大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林吹夢冷笑。


    “哼,他自己在我這都討不到好,還能因為你們把我們怎麽著嗎?”


    到底輸人不輸陣,兩個妖鬼聽到這話,也虛弱的冷笑。


    “你們根本不明白大人真正的實力!也就現在還能嘚瑟一下,但也就是那秋後的螞蚱而已!”


    等到燭九陰大人擺脫禁錮,真正複蘇,這些人再強又如何是上古大神的對手?!


    林吹夢試探道:“是嗎?那你們倒是說說,你們大人真實的實力是怎麽樣的?”


    可惜她的試探實在太淺顯了,兩個妖鬼冷哼一聲,根本不接茬。白雲州手中雷鳴珠閃爍,雷光一閃,瞬間就把本來三分熟的兩個妖鬼電成了五分熟。


    “我們的耐心有限,你們最好不要太倔,免得吃苦頭。”


    走邪道的妖來說向來都是怕雷劈的,兩個妖鬼頓時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不過有白雲州的結界在,他們的慘叫聲根本傳不出去。


    但這兩個妖鬼意誌倒是堅定,大概是走香火一道的,還有些邪神包袱,竟是死活都不願意低頭迴答。反倒是叫囂著白雲州要殺就殺。有本事就把他們電成焦炭,反正他們是一個字都不會透露的!


    林吹夢皺了皺眉,心裏想著這兩個妖鬼這麽不怕死,就算她來問問題,他們怕是也不會迴答的吧?


    好在這時,一直很安靜的愛卿忽然開口。


    “姑娘,我或許有辦法撬開他們的嘴,不如讓我試一試?”


    五通神中的大郎和四郎此刻趴在地上,皮肉被電得焦黑中透著血紅,衣服都和皮肉黏在了一起,看著很是滲人,但他們卻仿佛感覺不到痛一般譏笑道。


    “就憑你?”


    “哪來的小娘們,以為多長了幾隻手,就能讓我們兄弟害怕?”


    愛卿卻並不搭理他們,直到看見了林吹夢點頭,這才朝著他們過去。隻聽布料撕裂的聲音傳來,她腹部獠牙撕扯出一個大洞,露出腹部的血盆大口。其中猩紅的長舌頭在森白的獠牙上舔過。


    “你錯了,我可不隻是多長了幾隻手而已。”


    她背後的手臂摟其大郎的上半身,把他的頭部往自己的腹部拉過去。大口朝著對方的頭就咬下去,大郎還以為對方是要吃了自己。當即哈哈大笑。


    “四郎,我先去了,莫怕,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


    然而他又錯了,那張血盆大口並未啃掉他的腦袋,當大嘴再張開的時候,他的腦袋還呆在脖子上好好的,脖頸處半點傷痕都沒有。但緊接著,大嘴中吐出無數黑色的淤泥一般的粘稠液體,瞬間糊了大郎滿臉,這些淤泥好似活的一般,眨眼間就順著這肥胖的妖鬼七竅鑽了進去!


    “啊啊啊!”


    下一刻,大郎發出淒厲的哀嚎,比瀕死的野獸嚎叫還要滲人。他仿佛魚一樣在地上彈動,仿佛受到了無數非人的折磨,但是他的身上除了之前的傷,並未再增加半點傷痕。


    眼見自己的大哥如此慘狀,四郎眼中露出了驚恐。


    “你對我大哥做了什麽?!”


    不隻是他,林吹夢和白雲州也很想知道,好在愛卿沒有賣關子,直接指了指自己腹部的血盆大嘴。


    “我吃了他記憶中的所有惡行惡念,然後再吐給了他。”


    她想了想道。


    “你也可以稱之為……惡果或者報應。”


    把一個人對他人做過的惡事全部還給他本身,讓他嚐盡這痛苦的滋味,這自然就是報應了。這個能力可以很強,也可以很弱。


    它對於平常人起不到多少作用,它針對的隻是那些壞事做盡的人妖鬼。種多大的惡因,就會得多大的惡果。


    而四郎不是傻子,聽到這話麵色頓時難看起來,腦中閃過他這麽多年曾經所做的惡事,那些他本以為他已經遺忘的罪惡一一浮現,迴想起記憶中那些人的慘叫,他看著朝他走來的愛卿終於慌了。


    “不……不,你別過來,我說,我說,你們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們!”


    “大人給了我一份名單,說那些人是天命,讓我們安排具備指定條件的人去接近那些天命之子,竊取他們的氣運!”


    “趙誌成就是這樣的天命之子!至於他為什麽是,我們不清楚,但我們確實從那些人身上,竊取到了龐大的氣運!”


    “名單……名單被我藏起來了,你們放了我,我就把名單給你們!”


    之前還囂張的妖鬼此刻仿佛被捕獸夾夾住的驚恐野獸,崩潰的哭泣求饒道。


    “放了我吧,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林吹夢看著這樣的四郎,不僅不高興,反而麵沉如水。


    “原來你還知道害怕啊。”


    這個家夥此刻的驚慌恐懼比起之前的無所畏懼,是多麽的諷刺和可笑。


    一個大奸大惡的家夥,他自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是不符合正道的,是罪惡的。但他還是那麽做了,畢竟他是施虐者,畢竟他是掌控者,畢竟他是如此的高高在上,所以他當然不會在意這些。


    也正是因為他是施暴者,所以他比其他人都要更了解被施暴者的痛苦和絕望,所以當這一切即將降臨到他頭上的時候,他才會這麽簡單就嚇破了膽。


    光是想想,林吹夢的胸膛就不由劇烈起伏,她的唿吸間都似乎是冒著火星子的怒氣。他明明知道他的惡行會給他人帶來何等的痛苦和絕望,他此刻倒是知道害怕了,那他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他那般對待的人,該是何等的痛苦?


    而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小樓底部,開始冒出一條條血色筋脈,它們好似藤蔓一樣,開始朝著小樓上方和周圍蔓延開來。


    “放過你是不可能的,”


    林吹夢冷臉道:“把名單給我,我讓你死的痛快點。”


    四郎唿吸急促:“不……我……”


    “愛卿!”


    林吹夢一聲令下,愛卿立刻拖死狗一般,拽著那個高瘦的妖鬼,把他的頭拉過去,女鬼腹部的血盆大口近在咫尺。讓他充分感受到了那冰冷的威脅。


    “這個時候,可沒有你討價還價的時候。聽聽你哥哥的慘叫吧,也不知你們兄弟兩做了多少惡事,說不定這一夜過去他都沒辦法結束呢。”


    “如果你反悔了怎麽辦?”


    四郎眼神閃爍了幾下。心裏盤算著,他們兄弟是走香火一道的妖鬼,已經初具邪神模樣了,就算他現在死了,魂魄被打散了,他的兄弟也有辦法收攏魂魄,幫他重生的。


    林吹夢:“我可不像你們,總是言而無信,我從不說假話。”


    聽到這話,四郎沉默了一下,最終從袖中拿出了名單,原來名單一直就在他身上。


    林吹夢一眼掃過,第一列皆是人名,後麵跟著的都是奇奇怪怪的條件。比如趙誌成的後麵,跟著的就是金陵女、寡婦、醫館。而再看後麵的人名,宗子美,安大業……


    係統道:【這些都是聊齋故事中的主人公。他們後麵跟的條件,都是女主人公身上的特點。】


    比如李茯苓,雖然《金陵女子》中沒有表明那女子的姓名,但是家住金陵,家裏有醫館,是寡婦等都和李茯苓,以及《金陵女子》中的女主角對上了。


    林吹夢眼眸微動,隱約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難道還有另外的穿越者,但是係統卻表示,這個小世界是經不起兩個穿越者的,而且《聊齋》的故事這麽多,還這麽雜,不可能有人能記下這麽多的人物名和特點。


    所以更有可能的情況是……【有人能窺探了命運,並且準備以此獲利。】


    係統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的。似乎很生氣。


    【我們必須阻止這件事!】


    順應原書的命運,那麽這個世界永遠隻是一個投影,而無法演化成真正的世界,這是謀殺,這是對小嬰兒的慢性謀殺!


    林吹夢不知道係統的想法,但她也本能的皺眉,畢竟有人借助命運牟利這一點,就足夠讓人有危機感了,更何況這事還是燭九陰弄出來的。


    林吹夢都不需要細想。她和燭九陰可是仇敵,正所謂敵人吃飯我放屁,敵人拉屎我偷紙,敵人上房我抽梯,讓敵人事事不順心,這不就是一個合格的仇人該做的事情嗎?


    她仔細的把名單疊好塞進了自己的小金缽裏,然後冷冷的看向四郎。


    “愛卿,辦了他。”


    愛卿立刻就明白了林吹夢的意思,作為一個忠誠的信徒,她完全不覺得神做的有什麽不對,抓著四郎的腦袋就往大嘴裏塞。


    四郎一愣,隨後拚命掙紮,發出淒厲的怒罵和質問。


    “林吹夢,你說過你不會騙我的!你言而無信!你食言而肥!”


    “沒錯,我騙了你,我言而無信,我食言而肥。”


    林吹夢冷漠的看著他,她微微頷首,透著一股莫名的氣勢。


    “如果這事有報應的話,那麽我歡迎報應來找我。我承擔的起!”


    但是你的報應你承不承擔的起,那就未可知了。


    “不!啊啊啊!”


    下一刻,屬於四郎的慘叫聲也迅速響起,比起他大哥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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