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欲惹事,徑直離開,走了幾步,又想起簡安真蜷在沙發上,宛如尋找母體的胎盤一樣的姿態,一口氣最後還是歎出了聲,鬼使神差的折返迴茶水間,敲了敲玻璃門。


    聽到動靜,正在鬧架的幾人歇了下來,我輕咳了一聲。


    “簡安真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建築設計師,你們在場的沒一個人能比得過她,她聰敏、理智、能幹,有這樣的上司你們該慶幸,至於她的感情問題,是不是坐在老板大腿上施妖術,那是人家的私事,被你們輾轉於唇齒還真是掉價,自己都泥菩薩過江,還操這門子心。”


    我其實心裏也虛,生怕那幾人群起而攻我,所以說完我就趕緊撤離事發地,窩迴簡安真的辦公室,太陽穴突突的挑著,我轉著筆,心下一片慘然。


    簡安真有本事我是知道的,畢業進入府江,在兩年內替公司拿下了三個大獎,令府江聲名鵲起,她在這時候卻功成身退,默無聲息的跑去國外學了兩年平麵設計。


    再大的本事也是人家的,我這份臨時工怕是保不住了。


    夏天悶熱的大雨來得突然而理所當然,接連到第二天早上出門,依然是傾盆之勢。出租車的刮雨器使著大力掃開清明,伴著幾聲悶雷。


    我太陽穴又突突的跳動起來,人生多艱得老天都不放過,這場大雨是雨過天晴見彩虹,還是風雨的剛剛開始?昨天一直到下班簡安真也沒迴來,我想了想手上這份基本上已經保不住的工作和銀行卡裏的餘額,再瞄了瞄打價器上不斷跳動的數字,徹底失去了心情。


    敲開簡安真的辦公室門,徐笑笑正從裏麵退出來,她掃了我幾眼,似笑非笑,眼睛倒是瞪得極大。


    嘴賤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果然還是被告狀了。


    簡安真看著徐笑笑掩上門離開,窩迴椅子裏,仔細盯了我半餉,“林蒹葭,你還有一年就研究生畢業了,有沒有興趣成為府江的正式成員?”


    這又是哪出?


    她的眼神裏疲倦卻友善的成分做不得假,容不得自己多詫異,我打起精神認真的想了想,才迴答她,“我打小就喜歡躲懶沒耐性,這樣糟糕的性子完全踩不住府江的節奏,還是做個不操心的閑人比較適合我。”


    我沒有任何低貶自己的意思,氣焰囂張高調不知足的性格讓我吃了大虧,報應來得迅速而又慘烈,我至今還元氣大傷,一口氣沒緩勻,跟縮頭烏龜一樣,打著學術之名,在象牙塔又懶躲了兩年,到如今都不肯正麵現實,還真是讓人喪氣。


    這樣一想,我突然就理解了周硯對上我恨鐵不成鋼的蹙眉。


    大道理我有一籮筐,腦子裏清楚的很,可是實踐起來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簡安真大概也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挑眉笑了笑。電腦屏幕上打出的藍綠色的熒光,濺到她眼眸裏去,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頗有一些精靈的味道,或者真是他們傳聞的妖女?


    她說,“林蒹葭,我一定吝嗇的忘了跟你說一句,我挺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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