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自己真的要嫁給那樣的人嗎?樂陽公主越想越覺得悲苦,同樣是女子,為什麽上天給的命就這麽不同?自己貴為公主卻難嫁一個如意郎君。那個女子青樓出身,卻得一個絕世男子傾心愛護,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武興候的兒子……她知道那個男人,紈絝風流,未娶妻就先納妾,而且還不止一個。家裏妾室不少,卻常常流連風月場所,甚至有傳言說他好男風,如果隻有這些也就罷了。武興候隻有這一個兒子,從小嬌慣壞了,對看不順眼的人動則打罵,聽說他之前有一房小妾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父王已經找自己談過了,如果自己不能嫁給澹王世子,他就會把自己賜婚給武興候的兒子。


    天意弄人,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現在他麵前的那天晚上,竟是他跟他心上人重逢的晚上,整個晚宴,他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全部的心思都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父王搜集了很多關於那個女子的消息,就是為了讓自己更像她,舉止行動、喜好性情……自己都要學。本來想等著自己練習得差不多的時候,父王找個機會把自己送到昊澤國去。沒想到,這次父王的壽宴,昊澤國派來的使臣竟然是他,父王當即就決定讓自己在壽宴上獻舞,以引起他的注意。那時自己還很緊張,因為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自己不確定自己學那女子學得有幾成像了,但是更多的是期待吧,期待見到那個畫上的男子。


    很難想象,畫上這樣一個俊美清貴的男子竟然是戰功赫赫的沙場男兒。她想任是這世間的任何一個女子看到這樣一副男子的畫像都不會不心動的吧?可是他已經有了心上人,父王說,他的心上人已經死了。父王還說讓自己模仿他的那個心上人,為的就是能讓他看上自己,嫁予他為妃。如此一來,澹王世子就成了父王的女婿,成了他的助力。


    猶記得,兩個月前,父王拿了幅畫像給自己看,那畫像上的男子正是他,司空詹白。


    是因為被一個男人這樣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嗎?還是因為這麽長時間的努力都白費了呢?


    樂陽公主聽了自己侍女的話,恍然道:“是啊,再想其他辦法就是了……”可是真的是這樣嗎?為什麽自己會這麽想哭呢?


    “公主,您別這樣,就算澹王世子這邊黃了,公主您也不一定就要嫁給那武興候的兒子,我們再想其他辦法就是了。”


    而這廂,樂陽公主走出燁輝園的時候,整個人都像丟了魂兒一樣,要不是一旁的侍女扶著,隻怕她真的會找不到路。


    自己隻需要再等幾天,等到溫塔也彥那邊徹底無望之後,就能從紅衣女子那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他已經跟洛承裏再三確認過了,溫塔也彥的隱疾隻有他能治得好,到時候等溫塔也彥把那紅衣女子交出來,容妃對自己來說也就無關緊要了。而且樂陽公主也不見得從容妃那裏套得多少有用的消息,畢竟這種事情哪裏能隨便與旁人說呢?就算那容妃再怎麽沒有心機,也絕不會跟樂陽公主說這些事情的。


    司空詹白已然起身,“如果公主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恕在下不奉陪了,來人,送客。”


    “難道你想就這樣一輩子帶著麵具見她嗎?我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虛名而已,這個要求很過分嗎?”自己公主的身份也算撐得起世子妃的名頭了吧?


    “如果公主換一個別的條件,或者我還能考慮考慮,但是如果公主堅持的話……那就算了。”讓自己娶她根本就不可能。


    樂陽公主猶是不甘心,“可是我知道有關於音馭之術的事情,容妃那裏,我問到了……”


    “無論我知不知道,結果都是一樣的。”


    樂陽公主麵色一白,“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司空詹白的麵色越發冷淡起來,“我剛剛說的話,樂陽公主沒聽懂是不是?其他人怎麽想關我什麽事?至於我父親,他很樂於盡快促成我跟舒兒的婚事。你說你無論哪方麵都不差於舒兒,可是在我看來,你差她的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無論是虛名還是實份,我司空詹白都跟樂陽公主你沒有半點關係。”說到這裏,司空詹白停頓了一下,“我知道這件事樂陽公主你也有自己不得已的一麵,但是……就算你模仿得再像,你也不是她。”


    縱然是再怎麽冷靜克製的女人聽了這番話都是要傷心的,更何況這樂陽公主對司空詹白也並非是全無心思,當下竟鼻子一酸,再顧不得王室體麵,猶自問道:“為何?我自問無論是容貌、身世或者性情都不差於葉姑娘,為何世子這般決絕?縱然世子無意於我,我也不會糾纏於世子,我想要的隻不過是一個虛的名頭而已,世子隻管寵愛葉姑娘,我絕不會有半句怨言,如此一來,在昊澤國皇上、大臣以及澹王麵前,世子也好做個交代不是嗎?”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聽起來至誠至信,亦是賭上了一個女子全部的尊嚴,但是司空詹白聽過之後隻淡淡一笑,“詹白這一生隻娶一個女人,何來側妃之說?我連皇上的賜婚都拒絕了,難道還怕群臣的彈劾奏章嗎?以後在我的府上隻會有舒兒一個女主人,也用不著別的女人來護她周全,公主這番話說得實在是沒有道理。”


    樂陽公主咬了咬唇繼續道:“若是樂陽能嫁予世子為正妃,樂陽願意起誓讓葉姑娘嫁予世子為側妃,並且拚盡全力護她在府上的周全,屆時她若是在府上有一絲一毫的不妥,樂陽都會承擔下責任。”


    司空詹白隻淡淡看了她一眼,並未應話。


    “世子跟葉姑娘的確是感情深厚,但是,葉姑娘的身份隻怕……樂陽聽說昊澤國的各位大臣因為世子跟葉姑娘的婚事曾經鬧過一場。樂陽有一個提議,不知世子可否接受。”


    前廳中,樂陽公主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恢複了平日裏淡定從容的姿態,看到司空詹白走了進來,她緩緩起身點頭行禮。


    司空詹白伸手把葉舒楠抱到桌邊坐下,“你先吃點東西吧,我去見見那樂陽公主,一會兒就迴來。”


    葉舒楠伸手攬住司空詹白的脖子,“開玩笑的,我才不想你跟她坐在一起吃飯呢,她對你的企圖心那麽明顯。”


    司空詹白捏了一下葉舒楠的鼻子,“沒良心的丫頭,真的不在意嗎?那我這就去答應她。”


    “陪她吃一頓飯而已,答應她也沒什麽啊。”葉舒楠語氣淡淡的。


    司空詹白眉頭微挑,語氣中帶著些危險的意味,“怎麽?你很失望?”


    “啊,你沒答應啊?”


    司空詹白轉過身去幫葉舒楠整理好衣襟,淡淡道:“我沒答應。”


    “所以,你答應了?”


    司空詹白沉默了片刻,“她想讓我陪她吃一頓飯。”


    葉舒楠一邊穿衣服,一邊道:“這麽慷慨?沒有交換條件?”


    司空詹白淡淡一笑,倒乖乖背過身去了,一邊開口道:“那天她來找我說可以幫我從容妃那裏打聽一下有關音馭之術的事情,估計她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件事情的。”


    “好了,先穿好衣服我再跟你說。”司空詹白伸手取了放在床頭的衣服似乎要親手給她穿上的架勢,未免等會兒發生什麽突然事件,葉舒楠堅決要司空詹白背過身去,自己穿衣服。


    “你希望我在意?”葉舒楠盯著司空詹白看了片刻,然後笑道:“行,我在意。我在意極了,其實我特別想知道,她上次來的時候都跟你說了些什麽。”所以說,當時自己就應該陪著他嘛,好奇心這東西真真是每個人都有的天性。


    司空詹白見葉舒楠無甚介懷的樣子,心裏倒有點不順了,“你不在意?”


    葉舒楠笑著解釋道:“大約是他們見那樂陽公主纏你纏得緊了,便故意放她進來看到這一幕,好讓她死心。”不然以司空詹白屬下的能力,怎麽會連一個女子都攔不住,想來這件事,雨竹也是參與了的。


    “嗯?”司空詹白挑眉看向葉舒楠。


    葉舒楠微微一笑,“行了,我知道了,他們一定是故意的。”


    司空詹白低聲道:“外麵那些侍衛都是幹什麽吃的?竟然就這麽把人給放了進來?”


    那兩個侍女也是跟了出去。


    站在那裏的樂陽公主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片刻之中終於穩了聲音道:“我去前廳等世子殿下。”


    “請我恕罪?我可恕不了你的罪,你是越照國國君派來的侍女,我昊澤國的一個世子可驅使不了。本世子倒是不知道你們越照國的規矩這樣鬆散,一個雲英未嫁的公主竟能這般擅入一個男子的房間的嗎?我得空了倒是要向王上請教一番。”


    司空詹白這才看向站在那裏失魂落魄的樂陽公主,沉聲道:“還請樂陽公主前去客廳等候。”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冷厲地掃過引樂陽公主進來的那侍女,那侍女頓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請世子殿下恕罪,奴婢……奴婢以為這房間裏沒有人,所以才請公主在這裏等候世子殿下的。”


    葉舒楠意識到之後,心下一陣懊惱,連忙又縮迴到被子裏,這場麵好尷尬啊,尷尬……不過葉舒楠又是轉念一想,不對啊,是她們闖進了自己的房間,該尷尬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們吧?


    “那個……詹白,樂陽公主找你好像有什麽事。”葉舒楠習慣性地伸手指向仍呆愣愣站在那裏的三人組,但是她忘了被子下的自己此刻是未著寸縷的,一隻白生生、嬌嫩嫩的胳膊就這麽伸了出去。


    繼而,他無視站在那裏一臉欲說還休的樂陽公主,徑自走進了房間,把手裏拎著的東西放在桌上,轉而走到床前,看著葉舒楠輕聲道:“醒了?睡了這麽久也該餓了吧?正好,我給你帶了吃的過來。昨天你不是說那間酒樓的烤鴨味道不錯嘛?”


    司空詹白看到樂陽公主的時候,一雙眼睛裏亦滿是詫異,或者還帶著些不悅。


    樂陽公主暗自咬牙,正欲轉身走出房間,迎麵卻撞見帶著麵具的司空詹白走了進來,他的手裏還拎著什麽東西。樂陽公主一時也隻能站在原地,眼神哀怨地看著司空詹白。


    直到這時,葉舒楠才迴過味兒來,不對啊,雨竹呢?還有外麵那些侍衛呢?他們怎麽也都不攔一下?


    良久之後,那樂陽公主終於迴過神來,眼睛有一閃而過的哀痛和嫉妒。


    話說出口,葉舒楠也是愣了一下,貌似……這話似乎有些不符合目前的情境啊。


    三個女子俱是睜大了雙眼,直直愣愣地盯著葉舒楠看。葉舒楠覺得這個時候自己似乎該說些什麽來緩和一下目前尷尬的氣氛,於是就開口道:“詹白他不在。”


    葉舒楠驚,進來的這三個女子更是驚,怎麽這世子的床上還躺著一個女子啊?


    隻是還未等葉舒楠想明白,門已經被推開了,葉舒楠猛地一驚,這才想起來此刻自己身上還光溜溜地什麽都沒穿呢,趕緊把自己給裹嚴實了。


    葉舒楠正納悶怎麽這侍女不知道自己在房間裏嗎?而且一個未嫁的公主竟然能進到一個男子的房間裏嗎?就算要等,不能在前廳裏等著嗎?


    正這麽想著,門外傳來了侍女的聲音,“公主,這裏就是世子的房間了,不過世子此刻不在裏麵,公主可以在裏麵先坐一會兒,世子應該一會兒就迴來了。”


    就這麽在床上愣了一會兒之後,葉舒楠才掀開被子看了看,怪哉,自己身上竟沒有淤痕?昨晚司空詹白的動作可一點都不溫雅……再聞到手臂上淡淡的藥香,葉舒楠便了悟,一定是司空詹白給自己上過藥了。


    所以,葉舒楠第二日直睡到午後,這才堪堪醒了過來,身子稍稍一動就是一陣酸痛,好像被什麽碾壓過一樣。葉舒楠順勢躺迴了床上,也就懶得動了。


    當一對久別重逢的有情人,在重逢後第一次滾床單的時候是什麽感受呢?不知道別人是什麽感受,反正葉舒楠是後悔了,因為司空詹白這家夥簡直就是無法饜足的獸啊。


    “舒兒……”不能忍,是個男人都不能忍,舒兒現在擺明了在挑逗自己。


    司空詹白渾身一震,四肢百骸瞬間像是被什麽擊中了一般,心跳也是加快起來。


    而此時,葉舒楠已經走到他的身邊,抬手拿下了他臉上罩著的麵具,然後俯身用嘴唇含住他的耳垂。


    “舒兒。”司空詹白不知道葉舒楠要做什麽,下意識地喚了她一聲。


    司空詹白下意識地拿起一旁的麵具遮上自己的臉,卻見葉舒楠緩步走到燭台前,吹熄了燭台上的蠟燭,房間裏一時陷入了黑暗。


    在自己房中用過晚膳之後,葉舒楠簡單梳洗了一番,便移步去了司空詹白的房間。對於她的到來,司空詹白有些驚訝,他以為舒兒會有很多話要跟雨竹說,今天晚上大概沒空理會自己。


    雖然有想過得知自己墜崖的消息之後,他會是什麽心情,但是如今真的聽雨竹說起,心便是一陣一陣地疼,當時他該有多絕望啊。


    雨竹說完這些之後,偷眼看向葉舒楠,“雖然世子叮囑過我不要告訴姑娘這些,但是……”然後她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當時世子在崖底發現那具屍體之後,整個人變得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不上朝也不迴澹王府,整天就呆在清塵園姑娘的房間裏喝得醉成夢死,誰勸都沒有用,直到聽到從越照國傳來的消息之後,世子他才重新振作起來。”當時任是誰看到世子那副樣子都會於心不忍。


    “後來,禁軍終於在一處懸崖發現了姑娘失蹤當時所穿衣服的布料,然後世子就帶了人到崖底尋找,發現了一具跟姑娘身形相似的屍體,不過當時那屍體已經被野獸咬得麵目全非了,根本就判斷不出來。但是,那衣服還有首飾,甚至腳上穿的鞋都是姑娘的,所以大家就以為……姑娘你已經死了。直到後來,越照國這邊的眼線迴報說,溫塔王子在秘密尋找一個女子,世子猜測他找的那個女子就是姑娘,所以就趁著這次給越照國國君賀壽的機會,作為使臣到這裏來一探究竟。”


    葉舒楠鼻頭一酸,連忙伸手裝作若無其事地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子,道:“後來呢?”


    當時詹白一定是顧慮到了綺雲和安兒,才做出這樣的決定。葉舒楠心想,他當時該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克製自己,才沒有殺了穆芷語,他做的所有決定都考慮到了自己,生恐自己有一點點的不舒服。


    “後來,那穆芷語怎麽都不肯開口說話,還把自己給弄啞了。毓小王爺說,看樣子穆芷語是鐵了心什麽都不說了,還不如殺了她算了,也算是給姑娘你報仇了,但是世子沒答應。世子說,若是殺了穆芷語,姑娘迴來之後一定會難受的,他不想看到姑娘難受。”


    葉舒楠心中一沉,倒不是為了穆芷語咬舌自盡的事兒,而是為了穆明軒威脅說不再給安兒治病。她能想象到聽到這話時,綺雲心中該會有多難受,畢竟綺雲對穆明軒是動了心的。這樣的話一說出口,便是在他們二人之間劃下一道鴻溝,想要跨過去定是太難、太難……


    “之後……禁軍發現了姑娘身邊的暗衛全都死在一處,卻不見姑娘的蹤跡。世子無法,隻得迴去追問穆芷語。當時清塵園中毓小王爺和綺雲姑娘他們正亂作一團,毓小王爺想要用刑逼穆芷語說出姑娘的下落,穆明軒護著自己的妹妹,還威脅說如果自己的妹妹出了什麽事,就不會再給安兒治病,而那穆芷語又一心求死,想要咬舌自盡……”


    “之後呢?”


    司空千融?是啊,他聽了自己出事的消息,應該不會無動於衷。說來慚愧,自己跟司空詹白見麵這麽久了,還未問過有關司空千融的事情,其實,多少是有些擔心司空詹白會吃醋的,雖然自己對司空千融真的沒什麽。


    雨竹連忙擺手,道:“沒有,是皇上親自把兵符交付到殿下手上的。”


    葉舒楠聞言皺眉,心中一緊,“禁軍?詹白他又私自動用了軍符?”


    “那天,殿下知道姑娘你失蹤之後,就帶了禁軍四處搜尋……”


    聽了葉舒楠的話,雨竹微微一笑,胸中那股窒悶之氣也散了不少。


    葉舒楠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不然的話,我一定找他算賬。”


    雨竹搖搖頭,她當時也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是世子殿下卻一直沒有下令處罰自己,估計是念在姑娘的份兒上,不想讓姑娘知道了傷心,才放過了自己。


    這傻丫頭,葉舒楠伸手去握住雨竹的手,輕聲道:“這也不全是你的錯,是我讓你出去找人的,是我的防備心不夠,以為病弱的穆芷語根本沒有能力傷害我。我失蹤之後,詹白有處罰你嗎?”


    雨竹聞言,眼睛暗了暗,開口道:“其實姑娘失蹤的事情,雨竹有很大的責任,當初我被世子派到姑娘身邊的時候,世子反複囑咐雨竹,無論發生任何事都要寸步不離地守在姑娘的身邊,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姑娘也不會……”


    看完信之後,葉舒楠轉而看向一旁的雨竹,“穆芷語她的情況怎麽樣?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問詹白,正好你來了,可以跟我細細說說,那日我失蹤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麽?”


    葉舒楠微微點頭,然後拆開了信來看。信紙上前後筆跡不一,並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葉舒楠細細看下去,全都是清塵園裏眾人的關心,她心裏不禁一暖,想必這些日子他們為了自己一定是擔心壞了,隻是現下自己還不能迴去。


    “這是綺雲姑娘讓我給姑娘捎來的信。”雨竹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到葉舒楠的麵前,“之前主子已經把找到姑娘的消息寫信告訴我們了,綺雲姑娘得知姑娘你沒事,她的病現下也好了很多,來之前,她托我告訴姑娘一聲,不必擔心。”


    “不止我來了,曾弘和隋玉修都來了,他們此刻正在世子那裏呢。”


    的確是夠驚喜的,沒想到這麽快能見到雨竹。


    雨竹展顏一笑,“世子殿下是想要給姑娘一個驚喜。”


    那房間裏站著的可不就是雨竹嗎?反應過來之後,葉舒楠才道:“司空詹白倒瞞我瞞得緊,我竟一點兒都不知道你要來的消息。”


    葉舒楠和司空詹白是到傍晚時分才迴到宅子去的,逛了這許多時候,葉舒楠想著迴到房間好好休息一會兒,待會兒用過了晚膳之後就上床睡覺的。誰知道,她一進了房間便歡喜地大叫了一聲,“雨竹!”


    凝煙自是不好再問下去,她知道這些天鬧得沸沸揚揚的有關於溫塔王子殿下的那件事,定是跟王爺有關的。但是她想不通,雖然王爺的父親跟王子殿下向來不合,但是王爺從來都不參與這些事情的,這一次怎麽會做得如此出格兒?


    溫塔銳勾起凝煙的下巴,微微一笑道:“難道煙兒以為本王有那龍陽之好?”


    待到老鴇退出去之後,凝煙試探著問溫塔銳道:“王爺要那三個郎倌兒是為了……?”


    那老鴇連忙應了一聲‘是’,便退了出去,心中暗道:難道敏王也突然好這口了?


    “難道還要本王說第二次嗎?”溫塔銳微微皺眉,已經有些不耐煩。


    那老鴇似乎懷疑自己一時聽錯了話,“王爺的意思是……?”


    “差人把他們三個都送到本王的別院裏去。”


    “三個……”


    那老鴇不待打擾他們二人,正欲退下,卻被溫塔銳叫住:“等一下,伺候過王子殿下的有幾個郎倌兒?”


    那老鴇眼睛盯在銀票上,一張臉都笑開了花兒,連忙伸手接過,向溫塔銳俯身拜了拜,“多謝王爺賞。”


    溫塔銳從懷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銀票遞給那老鴇,懶懶道:“差事辦得還不錯,這是給你的賞銀。”


    凝煙當即會意,矮身在溫塔銳的身邊落座,一雙素手按在溫塔銳的胳膊上,輕言細語道:“王爺吩咐的那差事,嬤嬤辦得可還令王爺滿意嗎?”


    “見過王爺。”那老鴇眼神精明地掃了溫塔銳一眼,順便向旁邊的凝煙遞了個眼色。


    很快,從門口進來一個渾身珠光寶氣的婦人,此婦人正是這煙雨樓的管事老鴇。


    溫塔銳聞言直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道:“讓她進來吧。”


    “王爺,嬤嬤在外麵求見。”外麵傳來凝煙侍女綠兒的聲音。


    溫塔也彥的目光不禁落在麵前凝煙的身上,這個女人喜歡的究竟是自己呢?還是自己能給她的地位和財富?罷了,罷了,想這些幹什麽?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在乎這個了?


    溫塔銳盯著手中的清酒看了半晌之後,淡淡笑道:“他們兩個的確是一對佳偶。”眼前似乎浮現剛剛樓下那二人相視而笑的一幕,在司空詹白來到這裏之前,自己從來沒見她那般笑過,果真一個女子隻有對著自己喜歡的男人才會笑得那般好看。


    但見凝煙稍稍出神,語氣變得輕緩了些,“當然,最讓人女人羨慕的,還是澹王世子對她的寵愛,這全天下能有幾個男人能為了一個普通女子拒絕娶公主、郡主的呢?而且,聽說當時昊澤國整個朝堂都對這件事頗有微詞,即使是這樣,世子殿下也沒有退讓分毫,可見他愛那位葉姑娘真的是愛到了極致。”一個女人終其一生所求的不就是嫁給一個一心一意愛自己的男人嗎?


    聽了這話,溫塔銳隻淡淡一笑,不置一詞。


    凝煙亦是離開窗邊,轉身倒了一杯酒遞到溫塔銳的手中,麵上笑容溫軟可人,“葉姑娘可是個傳奇人物,據說那解語閣和傾城色都是她一手撐起來的,要論起做生意,隻怕有很多男子都是及不上她的。”


    溫塔銳轉身從窗邊離開,重新斜靠在榻上,微微眯著眼睛看向凝煙,“羨慕她?羨慕她什麽?”


    上次在湖上同乘一舟的時候,她就對那位南予姑娘生了些戒備之意,自己什麽時候見過有人那般全無敬意地跟王爺說話了,而王爺似乎還一點都不在意,當時自己還以為她跟王爺之間有什麽。不過,既然那女子是澹王世子的未婚妻,就算王爺的心裏對她真的有什麽,他也不能怎麽樣了,難道王爺還真的能去跟澹王世子搶女人不成?


    難怪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這女子容貌氣質均是不俗,怎麽看都不像是王爺的侍女,卻原來她是那澹王世子的未婚妻,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凝煙著實鬆了一口氣。


    “原來王爺別院裏的那南予姑娘竟就是昊澤國澹王世子的未婚妻,那位傳聞中的葉姑娘。想起來,上次煙兒好像還跟王爺提起過她呢,這位葉姑娘就是那間青樓背後的東家,真真不是個普通的女子,煙兒倒有些羨慕她呢。”凝煙眸中含情地看著溫塔銳,聲音軟糯。


    殊不知,這樓上正有兩雙眼睛看著他們二人走遠。


    葉舒楠微微搖頭,“沒什麽,我們快走吧,我還真有些餓了。”


    “想什麽呢?”司空詹白輕聲喚迴已經想得走神的葉舒楠。


    其實,從那時溫塔銳向葉舒楠描述那位凝煙姑娘的喜好時,葉舒楠就知道這位凝煙姑娘想要的是榮華富貴體麵的生活,一般的人家隻怕她也看不上,能嫁給溫塔銳也算圓了她的心願了。


    說罷,葉舒楠便拉著司空詹白離開了,她心中暗自想著,這個時候想必溫塔銳也在這裏吧,不知道他跟那位凝煙姑娘的事情究竟怎麽樣了。其實,她知道溫塔銳未必是真的愛上了那凝煙姑娘,但喜歡到底還是有一些的,溫塔銳並不是一個薄情的人,如果他娶了凝煙姑娘,對那凝煙姑娘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最起碼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生活。


    葉舒楠微微一笑,“知我者,詹白也。不過,我還是不進去了,免得帶壞了我們世子殿下。”她才不想那些鶯鶯燕燕對著詹白搔首弄姿呢。


    司空詹白哪裏會不知道葉舒楠的心思,一語道破:“其實是你自己想進去看看吧?”


    “咦,原來這就是煙雨樓啊。”葉舒楠抬頭看著那大紅的匾額,對站在她身邊的司空詹白道,“怎麽樣?我們世子殿下想不想進去看看?據說這煙雨樓可是俞安城內最好的青樓,裏麵的姑娘個個都是貌美如花、知書達理。”


    而司空詹白呢,隻要舒兒能在他的身邊,他才不在乎別人怎麽看、怎麽想呢。


    葉舒楠和帶著麵具的司空詹白走在熱鬧的街道上,自然是吸引來了不少的目光,還有許多人在旁邊小聲議論著,因著葉舒楠跟司空詹白呆得久了,對這樣的場麵多少也有些習慣了。


    “行了,走吧,我聽說這俞安城內有一間酒樓的菜色很不錯,我看你早上都沒怎麽吃東西,這個時候一定有些餓了。”雖然找到的宅子還不錯,但是卻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一個像樣的廚子,吃慣了澹王府裏的菜,司空詹白委實覺得這新請的廚子的手藝實在不怎麽樣。


    葉舒楠含笑問道:“世子殿下這是在變相地自誇嗎?”


    是了,誰讓我們世子殿下長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呢?無論走到哪裏,都能吸引男女老少的目光。


    司空詹白輕握著葉舒楠的手道:“我都不介意了,你在意什麽?就算我不戴麵具,看我的人也不少。”


    葉舒楠搖搖頭,“我們迴去吧。”他這樣戴著麵具走在大街上,所有人都在看他,而且眼神怪異,他一定很不自在。


    “還想去哪裏?”司空詹白看著葉舒楠問道。


    葉舒楠看著身側的人,他總是想得那麽周到,隻是現在自己這狀況……希望溫塔也彥能盡快把那紅衣女子交出來吧。


    司空詹白輕輕點頭,沒想到剛出了王宮,她就出事了,還好自己提前安排了暗衛跟著她。


    “那天……救了我們的人是你派來的吧?”葉舒楠問道。


    葉舒楠便把那天在宮宴上的事情跟司空詹白說了,並且道:“我猜測那天離開王宮的時候突然衝出來的那些刺客是衝著我來的,背後之人不是這位慧靈郡主,就是她那位王爺爹。”自己礙著他們什麽事兒了?真是沒事兒找事兒。


    “你討厭她?”盡管葉舒楠什麽都沒說,但是司空詹白依然感覺出了她對溫塔文玉的厭惡之感,大概兩個人相處久了,僅僅從一個眼神中,就能知道對方的心裏在想什麽。


    想起那日在王宮壽宴上,她說要溫塔銳‘處理’掉自己的話,葉舒楠對這位慧靈郡主自然沒有什麽好感。


    看到司空詹白和葉舒楠的瞬間,溫塔文玉麵上稍稍露出驚訝之色,她的目光在司空詹白的麵具上停留片刻,然後向司空詹白微微點頭,便徑直走了進去,神情很是倨傲。


    司空詹白和葉舒楠二人正待走出大門,卻看到迎麵走來的慧靈郡主,也就是溫塔銳同父異母的妹妹溫塔文玉。


    葉舒楠微微一笑,“平時看那位洛大夫挺一本正經的,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樣的心思……”可以想見,這將是溫塔也彥終身難忘的噩夢。


    司空詹白麵具下的嘴唇勾起一個弧度,“當然治不好,洛承裏在那媚香裏加了點東西。”


    “你怎麽這麽確定溫塔也彥的那個……治不好啊?”葉舒楠側頭問道。


    說完之後,司空詹白就拉著葉舒楠的手走出了這充滿著藥味兒的房間,留下溫塔也彥在背後憤恨地瞪著他們的背影。


    司空詹白直起身子,轉身走迴到葉舒楠的身邊,話卻是對溫塔也彥說的,“殿下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在這期間,你盡管去找各式各樣的大夫,不過,我敢保證他們中沒有人能治好殿下的……不舉。”


    “你……!”床上的溫塔也彥簡直要被氣得吐血了,這兩人一唱一和故意的是不是?


    這世上能理直氣壯說這番話的人應該也隻有司空詹白了,誰讓人家天生一副絕世好相貌呢?任何男人到了他麵前隻怕都沒有底氣反駁。


    卻聽得司空詹白冷哼一聲道:“就算要挑撥離間,也要挑點像樣的話說啊,就你這張臉,隻怕舒兒看都看不去,要她對你溫柔體貼?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酷刑,舒兒她向來不喜歡自虐的。”


    眼看著葉舒楠眼裏怒意正盛,溫塔也彥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司空詹白,不管你是不是相信我說的這些話,你的心裏終究會埋下一根刺,而這根刺會在你的心裏紮根,怎麽拔都拔不掉。


    葉舒楠恨不得上去扇他一巴掌,直接扇掉他的那一張麵皮,既然他不要自己的這張臉,也就不必再給他留著了!


    “究竟是不是挑撥離間,世子自己心裏應該有自己的判斷,當初若不是你刻意親近我,讓我對了你失了防備之心,我怎麽可能讓你出去賞什麽燈呢?最後還弄丟了你,雖然我知道當時你也是迫於無奈,但是到底那時你對我也算是溫柔體貼的,如此想來,我也就知足了。”溫塔也彥似乎在迴憶著什麽甜蜜的往事,一臉的陶醉。


    “溫塔也彥,你這一招挑撥離間用的可不怎麽高明。”葉舒楠冷眸掃了他一眼。


    胡說!跟他一起賞花是不假,不過,自己什麽時候靠在他懷裏了?建那梅園也不假,可是自己什麽時候說過等梅花開的時候,自己嫁給他了?這人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他故意說給司空詹白聽的。


    “你忘了在那兩個多月裏,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了?那時你最喜歡靠在我的懷裏賞花,你跟我說想要在冬天的時候跟我一起賞梅,我便命人建了那梅園,你還說,等梅花開了,你就嫁給我,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隻見溫塔也彥緩緩平順了氣息,重新靠迴枕上,一雙眼睛直直盯著葉舒楠,裏麵卻都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蜜意。


    溫塔也彥一雙幽深的眼睛看在葉舒楠的臉上,這個女人,她竟然……就算她不愛自己,可之前自己也跟她相處了兩個多月啊。在那兩個多月裏,自己對她處處嗬護,樣樣事情都照顧得巨細無遺,自己到底哪一點比不上司空詹白了?她竟然聯合別人這樣對自己?


    葉舒楠在一旁涼涼道:“溫塔也彥你還是省著點力氣吧,免得你這時候一口氣沒了,倒賴在我們的身上。”


    任是世間任何一個男子隻怕都不能忍受像司空詹白這樣諷刺嘲笑的眼神,那可是關係到一個男人的尊嚴。溫塔也彥自然也是不能忍,他撐起自己的身子,欲伸手抓住司空詹白的衣領,但是此時的他身子綿軟無力,根本連坐都坐不直,更逞論去向司空詹白揮拳頭了。


    司空詹白臉上笑意涼薄,他的目光順著溫塔也彥的臉慢慢往下移,一路移到他的‘重點部位’,隻見他的嘴角扯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或者,殿下願意一輩子這樣……無法綿延子嗣。”


    溫塔也彥冷冷地看向司空詹白,“你以為我會答應你嗎?”自己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怎麽可能輕易放棄?當初為了把葉舒楠給弄出來,自己費了多大的工夫!雖然最終沒能葉舒楠恨上司空詹白,但是她卻從此見不得司空詹白的臉,這對司空詹白何嚐不是一種難忍的折磨呢?他就不信,司空詹白真的能忍受一輩子都在葉舒楠的麵前戴著麵具生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世子追愛布衣女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簡音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簡音習並收藏世子追愛布衣女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