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裸的威脅!李頦怒了:“無恥之徒!有本事你當真撞死試試!”


    薛平貴根本不應李頦的激將,恭敬伏在大殿前:“請陛下明鑒。”


    王恆重新擼起袖子,就要不管不顧上前再揍一頓,反正他現在還是大舅哥,揍妹婿天經地義!然而一雙柔荑攔住了他,一直沒表態的青青垂著眼簾,輕聲道:“哥哥不必生氣了,我願意再給平貴一次機會。莫要為了青柔一人傷了兩國和氣。”哎,她是為了世界和平從才原諒薛平貴的噢!


    “王小姐!”李頦忍不住了,衝下來,想要拉她的手又不怕輕薄冒犯了女子,急得轉圈,“王小姐莫要被他騙了,他就是個渣滓,所說之話皆不可信呐!”


    青青以手帕掩麵,“可是,我已等了他十八年……”不好好討迴利息,十八年豈不是白白喂了狗?“請不要勸青柔了,青柔心意已決。”


    糖皇點點頭,王氏女如此顧全大局,他也不能薄待了她,抬手將身側的內侍官招來,“取冊封西涼王的詔書來。”


    內侍官垂手應是,轉身匆匆離去,迴來時手中捧了卷明黃的卷軸。打開卷軸,有內侍將準備好的筆墨呈上,糖皇提筆在詔書上填了幾筆。


    內侍小心翼翼地捧著詔書下來,遞給跪在大殿中央的薛平貴。


    “西涼王既然如此摯愛發妻,更甚生命,朕便成全你,同時加封王氏為西涼國的貞國王後,與你共治西涼,你可滿意?”


    薛平貴捧著聖旨,愣住了,與發妻共治西涼?他沒想與寶釧共治西涼啊,寶釧隻是個深閨婦人,哪裏懂得治國之方?他囁嚅著:“陛下……”


    “夫君,難道你不願嗎?”青青拿下手帕,噙著淚光的眉目盯住他。


    被王氏一家人瞪著,被美麗如同謫仙的妻子盯著,糖皇更是不悅於他的遲疑,薛平貴滿頭大汗,一咬牙,“我,我願意!”


    王老夫人眨巴眨巴眼,不哭了,她女兒這是成了欽封的藩王王後?有實權的那種?


    “臣婦謝陛下隆恩!”青青直接就謝恩了,王家人雲裏霧裏連忙跟著謝恩。事情都解決了,青青和顏悅色地扶薛平貴起來,順手將他手裏的聖旨接到手裏,“夫君我們迴家去吧,你看你臉都腫了,快快迴家請府醫開藥診治才行。這聖旨便交予我保管罷。”


    薛平貴渾渾噩噩的,不知為何事情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不過瞧著自己傾國傾城又溫柔纖弱的妻子王寶釧,他又振奮起了精神,好歹沒和離!至於治理國家,寶釧這樣一個弱女子,還不是得事事聽從丈夫的意見,算不得什麽大事。


    一路迴了王府,青青這迴沒再找由頭對薛平貴動手,當真為他找來府醫治療他這一身被不同人打出的皮外傷。


    避開薛平貴,王氏一家子坐在一起,王恆還是冷著臉,還是不情願,“西涼國遠在塞外,你雖是陛下欽封的王後,卻也不能保證薛平貴會不會聯合那異族公主來欺負你,還是和離的好。家中總有你的一席之地。”


    錢氏戳了戳他,“你說的這不是廢話嗎,陛下都下旨了,還和離什麽啊?咱們不如趕緊為妹妹準備些親信,屆時一同前往西涼幫襯著些。”作為女子,錢氏更能體會身在夫家的難處,沒什麽比自個手中有權有人更安心的了。


    “得找武功高強的能人異士!”王老夫人道。


    “咳!”青青咳嗽了兩聲,不好意思地道,“其實不必大動幹戈,女兒手上也又幾把力氣,旁人欺負不到我頭上的。”


    王老夫人連忙‘心肝肉’叫著過來拍青青的肩背,“瞧瞧,出門吹了風,這又咳嗽起來了!”


    見大家都一副‘啊,好柔弱,好擔心’的神情,青青無奈,不得不拿起一旁的茶盞,現場演示了番徒手碎瓷杯。‘心肝肉兒’叫著的王老夫人呆了,苦惱喝悶茶的王老爺傻了,商量到哪找能人異士的王恆夫婦楞住了,方才發生了什麽?女兒/妹妹手裏的茶盞怎麽碎成了渣渣?


    錢氏立即站起:“來人!來人!這套茶具是從哪家采買來的!”簡直膽大包天,她整治過一邊的後院,竟然還有人敢中飽私囊以次充好,進這種劣質品來給主人家使用!


    “嫂嫂,不是茶盞劣質,是我使了力氣捏碎了。”青青按住了怒發衝冠的錢氏,在她的注視下,提起兩個纖細玉白的蔥指再次捏住了隻茶蓋,輕輕用力,瓷實精致的茶蓋‘咯吱’碎裂成幾瓣。


    “……”


    一時間整間屋子安靜到落針可聞。


    門外小廝稟告,姑爺用完了藥正在鬧著迴驛站,青青不悅地皺了眉頭,推開門,在寒風中柔弱不堪地咳嗽了好幾聲,“姑爺要走便走,怎能攔著他?”


    薛平貴這是猛然想起來玳瓚還在驛站等他的好消息,登時坐立不安,他不是怕玳瓚不高興,畢竟玳瓚一向體貼大方,而是怕王寶釧見了玳瓚要鬧脾氣。先前挨鞭子挨巴掌已經叫薛平貴內心隱約察覺,他的發妻寶釧脾氣似乎不是很好。


    他得趕緊先溜迴驛站,與玳瓚通通氣,不可刺激了寶釧,令她生氣。


    玳瓚早就發現驛站外時不時有長安百姓過來指指點點,偶爾還有爛菜葉扔到門口。她吩咐手底下的猛士們閉門不出,不要與大糖人產生衝突,然而站在二樓眺望著周圍對驛站麵露鄙夷之色的行人百姓們,玳瓚心中不由湧出一股古怪的不舒適的預感。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些大糖人議論的對象,很可能是她這個西涼國王後。難道平貴他去試探王寶釧的事,發生了變故?


    越來越強烈的預感,在天黑後薛平貴灰頭土臉地迴到驛站時達到了頂峰,玳瓚不敢置信:“平貴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好像豬頭一樣的臉,全然沒了出門時的意氣風發,“難道是寶釧姐姐?她生氣將你打成了這般模樣!?”


    “……不,不是寶釧…”出於微妙的男性尊嚴,薛平貴下意識反駁,他捂著塗滿藥膏腫脹的臉,眼神躲閃,“是大糖的越王殿下,我與他產生了些誤會。”


    “你可是西涼王!大糖的越王怎能如此對你!”玳瓚倏的站起身,“不成,這個虧不能白白吃了,咱們去覲見大糖的皇帝!必須得要個說法來!”


    “別,不用了!”薛平貴連忙攔住她,小聲解釋,“越王殿下已經道過歉,我也拿到了皇帝陛下的賜封聖旨,咱們此行的目的完成了。”


    “聖旨已經拿到了!”玳瓚驚喜,她拉著薛平貴轉了一圈,“在哪呢?快拿出來我瞧瞧?”有了大糖皇帝的書麵認可,薛平貴西涼王的身份在大漠各個部族中才算是過了明路,名正言順!這次迴西涼,再不會有部族敢與他和她的沙陀部落作對了!


    然而薛平貴卻支支吾吾的,有些窘迫,“聖旨在寶釧那裏,陛下不僅賜封了我西涼王的尊位,還賜封寶釧為西涼的貞國王後。日後寶釧就是西涼的東宮王後了…”


    薛平貴的話好像一盆涼水澆在了她頭頂,玳瓚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半晌,才愣愣地問:“那我呢?平貴,我還能當王後嗎?”


    “你自然也是我的王後!”薛平貴連忙道,想到寶釧美麗病弱的身影,他肯定道,“寶釧她與你不一樣,她身子弱性情又溫柔,到了西涼定然管束不住刁仆,還得你幫襯她。她不會反對你當西宮王後的!”


    薛平貴話沒說完,玳瓚便忍不住渾身戰栗,若聖旨冊封之事是盆涼水澆在頭頂,那薛平貴現在的態度簡直如同冰錐直接將她刺了透心涼,他說王寶釧同她不一樣?王寶釧身子弱性情溫柔?這是,這是什麽意思?她玳瓚,難道性情暴戾不成!?


    她的夫君,早晨出門時信誓旦旦對王寶釧沒有半分情誼,晚上迴來卻變了態度,話裏話外都護著他那十八年前的老發妻,難道他與那老女人舊情複燃了?!這簡直比糖皇冊封王寶釧為正宮王後還要令她生怖!王後的位子總能搶迴來,可失去了作為西涼王的丈夫的心,不僅她的位置不保,連她的兒女她身後的沙陀部落的利益都會一並受損!


    第130章 苦守寒窖11


    聖旨在王寶釧手中?!


    西涼跟隨而來的使臣們無不震驚,他們的國王原來在大糖還有個妻子?這漢人妻子還越過了玳瓚公主被賜封貞國王後?這……所有人都暗中覷著他們的王後玳瓚,發現玳瓚公主竟然十分平靜,對待國王的態度一如往昔,甚至還主動提議讓出自己的儀駕接貞國王後迴西涼。


    王後如此賢良,國王陛下感動至極,對王後的態度愈加尊重信賴。這是朝臣們觀察得來的結論,不由在心中感慨,玳瓚公主果然還是手段高超,聽聞陛下的發妻隻是個大糖普通婦人,即使因為漢女與發妻的身份被欽封了貞國王後又如何,等迴到西涼,還不是誰頭腦與實力更強,誰才是真正的西涼國王後。


    薛平貴躲在驛站養自己被打腫的臉,而王家這邊正‘招兵買馬’為即將離家遠行的王三小姐組建私人護衛隊,王恆原本打算從江湖上召集一些遊俠兒許以重金,沒想到越王李頦親自送了一隊親衛來,表示這是他的私人府衛,可供貞國王後差使。


    王恆看著麵前年輕的才十八歲的越王殿下,心情複雜,他當然知道越王是什麽心思,可惜與妹妹終究生不逢時有緣無份,他拱手行禮:“多謝越王殿下,恆這就去告知妹妹護衛已經齊全。”


    李頦紅著眼眶,連忙對心上人的哥哥迴禮:“王大人不必多禮,不知貞國夫人她,她可會出來見我?”


    這是何等的卑微,王恆簡直要於心不忍了,道:“殿下在此稍候,我這就去請妹妹出來見一見護衛們。”


    然而當他一路快步來到青青院門口時,卻與個紅衣青年撞了個正著,王恆瞪圓眼,“秦公子?你為何……”從我妹妹的院子裏出來,後麵的話沒能問出口,因為青青正披著件陌生的披風從裏麵出來,見了自家兄長,她笑道:“哥哥,這是秦朝,我與他相識已久,是很要好的朋友。”


    “王大哥,”秦朝畢恭畢敬地對王恆行禮,然而王恆瞧著這個英俊的青年,再瞧瞧自家妹妹,以及幾人身後的小院木門,恍惚間覺得秦朝不是在喊他‘王大哥’,而是叫他‘大舅哥’。“秦公子是來與妹妹道別的?”他聽道自己恍然問道。


    披著厚實大氅依然顯得窈窕纖瘦的美麗女子向前了幾步,伸手搭在了紅衣青年修長的肩臂上,她微微笑著,“哥哥,秦朝他憂心我一人在西涼國恐會獨木難支,已經請辭的天策府的職位,打算一道前往西涼。”


    “一道前往西涼!?”腦子裏已經不知腦部了多少的王恆失聲驚唿,“他以什麽身份一道去?”


    “自是貼身護衛,”秦朝道。


    貼身護衛!王恆張著嘴,半晌才將目光轉迴自家妹妹傾國傾城的臉頰上,想到她這些年吃的苦,終究喃喃道:“妹妹你心中有數就好罷。”


    等在客廳的李頦最終見到的是一身紅衣英挺無雙的熟人秦朝過來驗收他送來的府衛,李頦駭然起身,“怎麽是你!”


    秦朝唇紅齒白麵如冠玉,端是個年輕英俊的美青年,他露出個矜持的笑來:“朝如今身為貞國王後的貼身護衛,自然由我來檢驗新護衛的身份,還要多謝越王送來了自己的府衛,否則朝可得頭疼要去哪裏找這樣武藝高強的下屬來。”


    “原來是你……!”這一瞬間,太湖初見王三小姐的畫麵在腦海中閃過,當初被他誤認成王三小姐丈夫的家夥,竟然是秦朝,他從小到大的熟人!李頦憤怒了,指著秦朝的鼻子大喊:“你,你無恥!怎可對王小姐做出那種事!”


    他的手指被噙著笑的青年推開,青年眉眼舒展,“我作甚麽了?越王殿下何故憑空汙人清白?”說著轉頭望向門外,滿意點點頭,“瞧著都是越王府裏的好手,殿下費心了,朝代她多謝殿下!”


    李頦氣得手都顫抖起來,無恥!無恥之徒!


    “越王殿下安心,待我與貞國王後去了西涼,一定會好好用您送來的護衛,不負您的拳拳關切。”秦朝權當沒見著李頦已經要氣瘋了的模樣,樂嗬著到院子裏去點人。院子裏的府衛恭恭敬敬規規整整站了三排,二十幾人,個個精壯結實目露精光,越王殿下恐怕是將他府中精銳中的精銳全送來了王家,秦朝非常滿意,如此到了西涼,行事必然能方便不少。


    王府的下人們都瞧見越王李頦差點與秦公子在院子裏打起來,好在王恆迴來攔住了兩人,詢問緣由,李頦漲紅著臉,什麽也說不出來,他不敢曝光此人與自己的心上人關係不清不楚,怕玷汙心上人名譽。隻能假作無理取鬧,堅決不許秦朝作為王三小姐的護衛一起前往西涼。


    而秦朝十分包容,對王恆道:“王大哥,越王殿下年少,也是我的錯,不知哪裏惹得殿下不快,在您家中失禮,真對不住。”


    李頦臉都要被秦朝氣歪了,這是在王恆麵前給他上眼藥呢!?而見越王李頦又要發怒,王恆連忙拉住他,“殿下,正巧我愁著不知送哪些用得上的實物給妹妹帶去西涼,不如您來幫忙掌掌眼。”


    李頦瞪著秦朝,不情不願地被王恆拉走。而秦朝,遠遠朝他揮揮手,笑意盈盈作別。


    晚間時,秦朝正大光明地去向青青匯報今日的‘成果’,王府的下人們茫然地瞧著這位新任王後貼身護衛進了他們三小姐也就是新任西涼王後的院子,在裏麵呆到月上中天才出來,離去時還叮囑他們這些守夜的仆從們驚醒著夜裏不能斷了地龍,叫三小姐受涼。仆從們連連應是,秦朝大大方方地離開王府,他如此正大光明,反而無人將他與王三小姐之間的關係胡亂聯想——護衛與王後,有些秘事要商討是自然的,眾人心中這般猜著。


    秦朝離去時,青青已經睡熟了,帷幔好好拉著,床頭擺放好了暖壺茶水,桌角點著光亮微弱的蠟燭,一切都是這麽地溫馨完美。帷幔中人翻了個身,臉頰紅撲撲壓在軟枕上,嘴角微微翹起,帶著饜足與安然。


    西涼國使團在薛平貴終於捂好了臉上的傷之後,決定趁著還未下雪時盡快啟程迴草原上去。偌大的金轎攆抬到了王府門前,薛平貴換上了西涼國國君的禮服,前來接青青上轎攆。


    此時的薛平貴渾身上下又充滿了傲然與自信,自覺十分偉岸英挺,見著出門來迎接的王家人,十分彬彬有禮地請他們不必行大禮,他與他們是一家人。王恆冷著臉,沒提他們本就不打算行禮。


    就在薛平貴急不可耐想直接進門去找人時,兩隊甲胄齊全的侍衛從大門兩側魚貫而出,作為越王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之師光外放出的強悍氣場便震的西涼使臣倒吸涼氣,坐在轎攆中的玳瓚一直悄然掀著簾子觀察著王府,發現這隊侍衛後,眉頭倏然緊鎖。


    王氏,她應該是個深閨婦人,哪裏來的衛兵拱衛?


    薛平貴亦被震了一震,不過他眼睛掃過王恆,以為這是王恆為了給妹妹撐腰找來的門麵,便微微一笑,不放在心上。待見到披著狐裘搖曳生姿走來的女子,他再次愣住了,今次王寶釧與平日裝扮格外不同,一改往日的簡約素淨,雪色的狐裘行走間流光轉動配著青絲雲鬢間穿插點綴的粉珠白玉,端是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遙遙望著皎若太陽升朝霞,無法以言語形容的絕世之美,簡直令他以為是神仙妃子下凡來,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麵前。


    美人明眸閃動著微光,淺笑著朝他伸出手,薛平貴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不受控製,呆呆地抬起手臂叫美人搭著他,美人紅唇微微開合,裏麵精致可愛的貝齒隱約可見,他聽到她的聲音,縹緲婉轉,“夫君,我們終於真正團圓了呀。那金轎攆是為我準備的嗎?”


    “是,當然是專門為你準備的。”薛平貴聽見自個的聲音恍惚著,他扶著身邊美麗不似凡人的老發妻,晃蕩著來到轎攆前。青青眸光流轉,麵對半人高的巨大轎攆車轅,似有些苦惱,瞧他,“夫君,這我要怎樣上去呢?”


    薛平貴連忙蹲下身,曲腿,仰頭望著神女,“踩為夫的腿上車!”


    青青‘嬌羞’一笑,欣然踩著薛平貴的身體上了轎攆,這時兩人身後穿著鮮紅勁裝的年輕人遞上來個精美的盒子,“王後殿下,這是我為您準備好的熱茶與鮮果,此盒保溫,可供殿下在路上食用。”


    “送上來吧。”青青拿著手帕按在唇上,似咳非咳,瞧著柔弱極了。


    “是。”紅衣年輕人低眉順眼地越過薛平貴,將精致的食盒端放在了美人王後身邊。這時,薛平貴才發現,發妻身後竟然一直跟著個男人,“你是何人?”他在王家並未見過此人,且此人未著甲胄,顯然不是王恆找來的‘門麵’。


    “陛下,我是王後殿下的貼身護衛,秦朝。”紅衣年輕人語氣恭敬,頭也微微垂著,卻全然沒有下跪行禮的意思。


    轎攆中傳來女子柔弱的輕咳聲,薛平貴心神立即迴到了轎攆中的美麗發妻身上,隻聽女子微微喘息,似忍受不住冬日的寒風似的,對薛平貴道:“夫君,他是我請來的貼身護衛,是我的下屬,你不喜歡他嗎?”美人的眸子濕潤潤的,“我去西涼,千裏迢迢,人生地不熟,找個護衛安安心,也不可以嗎?”


    “可以,自然可以!”美人顰眉撒嬌幾乎令薛平貴三魂去了七魄,立刻將什麽年輕護衛忘到了腦後,三兩下爬上轎攆,將厚實的車簾放下,“寶釧你想收多少護衛都可,守在你身邊護你周全,甚好甚好!”


    青青莞爾一笑,目光轉到了轎攆中第三人的身上,那是個姿容秀麗端莊的三十歲左右的女子,此時睜圓了眼睛盯著她一動不動,似被人使了定身符,“夫君,這位…妹妹,就是你在塞外娶的二房嗎?”


    薛平貴這才想起,玳瓚一直呆在轎攆裏等著,他下意識地捂住臉,想起之前提起此事時挨了個大巴掌,期期艾艾地介紹:“這是玳瓚,沙陀部落的公主。”


    “你們成親多久了?”青青又問。


    玳瓚終於迴過神來,目光複雜地打量著麵前渾然不似三十五六婦人的容色逼人的女子,努力鎮定下來,說出早已打打算好的話:“寶釧姐姐,我與平貴成婚十五載,一兒一女今年已經十餘歲。可惜寶釧姐姐不在平貴身邊……”她頓了頓,繼續強撐著道,“沒能誕下一兒半女。”


    青青垂下眼簾,手帕抵著唇,若是真正苦守寒窖十八年熬去了半條命的王寶釧坐在這裏,聽到這番話恐怕渾身上下隻剩撕心裂肺一樣疼痛感,什麽終於等來了十八年未見丈夫的欣慰快樂盡數化成了說不出口的苦澀。隻見女子麵色蒼白地咳嗽幾聲,目光轉向旁邊的薛平貴。


    “寶釧,什麽事?”薛平貴小心翼翼地湊過來,他沒想到玳瓚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若是從前,他隻會覺得玳瓚不過是在關心老發妻,可青青此時就坐在他麵前,她是這樣脆弱貌美又可憐可愛,薛平貴於是心疼極了,也心虛極了。


    青青並沒有提過去的十八年,蔥指點點秦朝放上來的食盒,隻道:“夫君,你幫我倒些熱茶來,我想喝。”


    “哎!”薛平貴還以為妻子要質問他玳瓚和孩子們的事,沒想到隻是叫他幫忙開個盒子,立即如獲大赦,過來抱放在角落的食盒。


    就當他彎腰下去時,暗裏卻伸出一直穿著繡鞋的腳來,不經意般碰了下他的小腿,登時腦門撞上車椽的悶響聲倏的響起,玳瓚連忙去扶被撞得齜牙咧嘴的丈夫,心疼不已:“平貴,你怎麽樣?可撞傷了?”


    “夫君,怎麽這樣不小心,”青青亦擔心極了,與玳瓚一起扶起薛平貴,檢查著他的額頭,紅了一片,倒是沒腫起來。她這一動,便是陣香風浮動,薛平貴額頭被冰涼纖細的手指頭輕輕按著,原本到嘴邊的‘誰踢了我一腳’又咽了迴去,他目光在柔弱美麗的寶釧臉上轉了轉,放在了憂心忡忡盯著他的玳瓚身上。心道,迴頭得與玳瓚好好說說,萬萬不可爭風吃醋,寶釧性子柔弱又無子無女,已經是萬分可憐了,她現在可隻剩自己這個丈夫,自己就是她的天,自然得多分神照應著些。


    沒撞個頭破血流真是可惜,青青不太高興,玳瓚在這兒,她不好動手,還是等到了西涼國再說。


    第131章 苦守寒窖12


    迴西涼的車隊一路慢行,年關前終於趕到了西涼國境內。西涼國地處草原大漠之間,大部分國土皆為隔壁草原,唯一的綠洲便是西涼都城的位置。生活在這裏的臣民們非富即貴,幾乎囊括了整個國家的財富,其中的貴族生活之奢華比之長安城的大戶人家也差不了多少。


    盡管行程已然放到了最慢,臨入城,溫度與海拔驟然發生變化,一直處於轎攆當中的青青依然生了場小病,乃至入王宮也是坐著轎子一路進了東宮,連聽聞了消息守在東宮門前的婢女們都沒能瞧見這位傳說中的貞國王後的麵容。貞國王後身邊自帶了貼身仆從,丫鬟小廝護衛個個不缺,入宮時將那位王後裹得密不透風,一路進去便將原本的宮人驅逐出來。東宮全然成了尚未正式露麵的貞國王後的私人後花園。


    婢女中領頭站著的年長的一人見狀,匆匆忙忙朝著遠處的宮殿小跑過去。


    玳瓚的臉色十分難看,也不知是舟車勞頓累的還是由於其他原因導致的,王宮中此時唯一的王子與公主,她的一雙兒女正擔憂地陪伴在她身邊,東宮方向來的中年婢女跪伏在地,小聲將貞國王後大動幹戈將東宮把持在自己手中的事說了。


    聞言,玳瓚萎靡著還未說話,她的一雙兒女薛寶仁薛寶怡便不快道:“那女人到底要不要臉?這裏是我們的家,她不過是個外來的,作態仿佛她才是這裏的主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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