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那個叫於貞的找你對線,本來雙方和平發育,她突然a了你一下,你就位移閃現疾跑一起交,連滾帶爬的傳送迴城了?”


    【對呀!我是不是特機伶?】


    “機靈沒看著,我隻看到一隻受驚逃竄的老鼠。”陸悠揶揄道。


    【怎麽就老鼠了?】


    唐婉柔軟的嗓音中帶著不滿。


    【現實和人對線壓力超大的好不好!】


    這時,有人拍了拍陸悠的肩膀,並遞給他一樣物品。


    眾所周知,人在打電話的時候,不管別人遞來什麽東西,都會本能的接下,陸悠也不例外。


    陸悠接下不明物品,感覺指尖濕濕的,涼涼的。低頭一看,原來是一瓣蘋果,已經去掉外皮和果核。


    陸悠也沒多想,一口啃下大半,繼續與唐婉對話。


    “壓力在哪?”


    【怕被刀啊!我寧可慫點,也不想觸別人的黴頭,被當小兵補了。】


    唐婉的做法確實很龜,但陸悠也覺得哪裏不對。


    麵對即將來臨的爭端,有骨頭硬,選擇正麵硬剛的人,自然也會有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人。


    “可你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而且你還有學生會的工作,人家直接堵泉水怎麽辦?”


    【我有考慮到這種情況,所以我跟副部長說了,叫她抓緊解決,不然我就躺平罷工。】


    “合理的,正確的,直至要害的。誰惹出來的麻煩就讓誰解決,你不是燒火的灶台,沒必要頂這口黑鍋。”


    【那要是我真吵起來了,你會站我這邊嗎?】


    吃完蘋果,陸悠抽出一張濕巾,細細的擦拭手掌。


    “你希望我怎麽站?”


    【嗯……我希望你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什麽都不說,上來先抽於貞一巴掌,把她扇地上起不來,再踹她一腳,然後攬住我的肩膀,居高臨下的俯視她,惡狠狠的說,你是什麽東西,也敢罵我的女人,嫌命長了?】


    陸悠將濕巾揉成團,隨手一個拋投,精準命中垃圾桶。


    “有時間就多看看馬列毛主義的書籍,提高思想境界,無腦爽文隻會害了你。”


    【哎呀,隔著電話就不要教訓人了嘛!多說點我愛聽的,增進夫妻感情不好嗎?】


    “在宿舍,人多,說不了。”


    這時,一道明顯不屬於唐婉的女聲穿過手機傳入陸悠耳中。


    【到點熄燈睡覺了,各位自覺點。】


    唐婉壓著嗓子的聲音緊隨其後。


    【不聊了,不聊了,再聊下去萬一吵到舍長睡覺,她怕是要扒掉我的皮。】


    唐婉的三個舍友陸悠都見過,且留有印象。


    一個小矮人,在和畢楊德處朋友,一個清新美女,顏值與唐婉不分伯仲,還有一個化妝帶師,畫風神似韓劇裏的千金大小姐。


    “你舍長,是不是畫著韓式妝容那個?”


    【你怎麽知道?你黑入我手機攝像頭了?】


    “我猜的。”


    與唐婉三位舍友的數次碰麵,就屬化韓妝的樸秀英,給陸悠的感覺最為強勢。


    一個強勢的人,是不會容許他人幹擾自己的生活習慣。


    【猜得可真準!要不你再猜猜,我此刻在想什麽?】


    “拜拜,掛了。”


    陸悠沒有半點猶豫,當即掛斷電話。


    猜女人的心思,就好似海底撈針,沒結果。


    不出十秒,唐婉發來消息。


    【愛妃:膽肥了!】


    【愛妃:居然敢掛我電話?】


    【愛妃:是不是不想和我好了?】


    沉思片刻,陸悠決定先打杯熱水,唐婉什麽的,暫且不理。


    ……


    走進洗浴間,來到飲水機前。


    陸悠將三個保溫杯一字排開。


    第一個保溫杯,陸悠往裏撒了一把枸杞,外加兩顆對半開的紅棗。


    宮慶腎虛體寒,需要多補補。


    第二個保溫杯,陸悠放入一包幹菊花,還有幾粒山楂碎。


    張誌創熬夜多,肝火旺,需要護眼敗火。


    第三個保溫杯杯,陸悠自認作息規律,身強體壯,無需外物補助。


    陸悠給三個保溫杯全部加上熱水,擰緊杯蓋,用一個袋子裝好,提著返迴宿舍。


    轉過拐角,陸悠發現有個人杵在自己宿舍門口,一動不動。


    定睛一看,原來是下了課就不見人的畢楊德。


    陸悠走過去,在畢楊德麵前揮了揮手。


    “你不進去,站這幹嘛,演門神嗎?”


    畢楊德猛的驚醒,轉頭看向陸悠。


    “我在想一些事。”


    陸悠掏出鑰匙,插進鎖孔,不解道:“什麽事不能進去再想,非得站門口?”


    “我可能……有喜歡的人了。”


    陸悠正欲轉動鑰匙,聽到這話又硬生生止住。


    “裏邊說,還是找個地方?”


    “找個地方吧!我不想痔瘡太早知道。”


    陸悠點了點頭,道:“能理解。”


    以張誌創不犯賤就不舒坦的性格,一旦畢楊德說出自己有喜歡的人,百分百被蛐蛐。


    “你等一下,我去放下水杯,很快迴來。”


    陸悠擰動鑰匙,推門而入,反手關門。


    不多時,陸悠重新走出來,圍巾、羽絨服,全副武裝。


    “走,去飯堂。”


    ……


    “阿姨,來碗牛肉麵,微辣、少油、少鹽,加一個鹵蛋。”


    “好嘞!”


    “老畢,你要來一份嗎?我請客。”陸悠好心問道。


    畢楊德搖搖頭,道:“不用,我看你吃就行。”


    陸悠也不強求,健身人士,碳水是他們的敏感肌,能少則少。


    “阿姨,看在我倆這麽帥的份上,能多放點牛肉嗎?”


    阿姨瞟了眼兩人,隨手撒一把麵進湯水,無情道:“可以,加錢。”


    “不加錢呢?”


    “我隻是個打工人,不是供台上的菩薩,不負責實現願望。”


    “阿姨你真幽默。”


    “你也不差。”


    五分鍾後。


    陸悠拿著一碗熱乎的加蛋牛肉麵,與畢楊德尋了個座位,相對而坐。


    陸悠夾起一筷子麵條,嫋嫋熱氣模糊了視線。


    “說說情況,你喜歡的人是誰,喜歡的理由是什麽,你如今的心理感受。”


    畢楊德眼眸低垂,雙手十指交攏擺在桌麵,身形坐得很正。


    “人你認識。”


    陸悠將一半麵條吸入口中,一半咬斷掉迴碗裏。


    無他,麵條太長,而且泡在湯裏的一截很燙。


    “你喜歡的,是蕭愛仁?”


    畢楊德點點頭。


    “這不正好?她喜歡你,你也喜歡她,雙向奔赴。談戀愛最難的一件事已經解決,距離擺脫牡丹的稱號,隻差一場正式表白”


    畢楊德抬起頭,一臉正經的直視陸悠,道:“我覺得不行。”


    “哪不行?”


    陸悠夾一塊牛肉送嘴裏。


    客觀評價,味道可以,口感差勁。


    全是肌肉纖維,沒有一點油水,嚼完之後,起碼有一半塞牙縫裏頭。


    畢楊德錯開視線,再次低下頭,緩緩說道:“今晚我和蕭愛仁一起吃飯,她變了好多。”


    “怎麽個變法?”


    “她換了個發型。”畢楊德一邊在腦袋上比劃,一邊說道:“之前她的頭發很厚,額頭和耳朵都被劉海遮住,好像套著摩托頭盔。現在她把頭發剪薄了,劉海和兩側跟紗巾一樣,能看得見裏邊。”


    陸悠對唐婉研究得多,但對女生發型了解甚少,缺乏實際素材,難以進行具體的聯想。


    與其虛空腦補,不如直接詢問。


    “有照片沒?”


    “有。”


    “拿來看看。”


    畢楊德拿出手機擺到陸悠麵前,雙擊點亮屏幕。


    陸悠眉頭一挑,心下明了。


    屏幕中,換了造型的蕭愛仁一手壓著耳後的碎發,一手持調羹,細長的眼睫毛垂落,紅潤的嘴唇微張。


    以前的陰暗狹隘、死氣沉沉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陽光明媚,青春活潑。


    此等氣質,堪稱純情少年大殺器,也難怪畢楊德春心萌動。


    “照片拍的不錯,怎麽拍的?”


    畢楊德將手機拿迴去,視線落在屏幕上,嘴角不自覺的翹起一抹弧度。


    “我問她能不能拍張她的照片,她說她在鏡頭前容易緊張,拍出來不好看。然後我提議,你吃飯,我來抓拍,她答應了。”


    女生允許男生拍她的照片,要麽男生是攝影師,要麽男生是她極其信任的人。


    畢楊德連鏡頭都不懂,顯然不是前者。


    “所以,你說的不行,不是蕭愛仁那邊不行,是你這邊不行?”


    無聲的沉默生根發芽。


    一直持續到陸悠碗裏的麵所剩無幾。


    畢楊德視線從手機上挪開,轉向食堂窗外,開口道:“實話實說,蕭愛仁這模樣是真好看,我是真喜歡。可我不確定,我喜歡的是這種款式,還是蕭愛仁這個人。”


    “抽象概念與具體實例?”


    “你這類比,還挺貼切?”畢楊德臉色古怪的看了眼陸悠,繼續道:“如果是後者,僅因為外貌就喜歡一個人,感覺太過膚淺。如果是前者,萬一未來蕭愛仁又改變造型,我還會喜歡她嗎?又或者我遇到另一個同款式的女生,我會不會移情別戀?”


    畢楊德抓了抓頭發,懊惱苦笑。


    “搞不懂,實在搞不懂。”


    “聽得出來,你對待感情不是玩玩而已,足夠的認真嚴謹。”


    畢楊德輕笑一聲,反問道:“感情是能拿來玩的嗎?”


    “對某些人來說,的確能。”


    畢楊德擺擺手,不在意道:“不管他們,反正我不能,過不了心理那關。”


    陸悠吃完剩下的麵,把筷子擱碗上推到一旁,道:“老畢,不知你發沒發現,你和痔瘡挺像的。”


    “有嗎?”


    “有。你倆都一樣,想的太多,理性總在感性前,缺少不顧一切的衝動。”


    話音剛落,陸悠想起唐婉不久前曾抱怨過,說他太理性,心下不由自嘲。


    五十步笑百步了。


    掐滅多餘的念頭,陸悠接著道:“喜歡本質是很簡單的事,是由激素引導的純粹的心理傾向,可能源於某個特征,某刻瞬間,某種行為,乃至某一句話。沒有高低之分,更沒有膚淺淵博之別。


    你所期望的萬物變遷,我心依舊的情感,其實不是喜歡,應該說不止是喜歡,而是一種以喜歡為基底,以時間為養料,比喜歡更複雜、更深刻、更遙遠,埋藏於習慣,近乎於本能的情感。”


    “能人言否?”


    陸悠歎了口氣,道:“兩個大男人,麵對麵,就別讓我說出那個字行不行?很羞恥的。”


    “你打個比方。”


    “你喜不喜歡你媽?”


    “當然喜歡。”畢楊德毫不猶豫的迴答。


    “那你被你媽指指點點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她很煩,不想再見到她?”


    畢楊德不吭聲。


    陸悠笑了笑,沉默便是迴答。


    “實話實說,我有。尤其是初中三年,次數甚多。可討厭的勁頭過後,我依舊喜歡我媽。好比正弦餘弦函數,上下起伏波動,喜歡與討厭來迴切換。”


    “我好像明白了點。”畢楊德麵露沉思。


    “眾多人物成就經典故事,長久相伴孕育濃烈情感,你和蕭愛仁認識不到一周,性格愛好沒了解全就指望天長地久,現實嗎?”


    “是我罔顧實際了。”畢楊德長出口氣,神情不再糾結,“大神,你能給個建議,之後我和蕭愛仁該如何發展?”


    “觀棋不語真君子,你作為棋手,該怎麽落子要看你的對手和你的內心,而不是詢問旁觀者。我最多給你八個字,大膽嚐試,小心揣摩。”


    “雖然不太懂,但我記住了。”


    ……


    迴到宿舍。


    陸悠坐在書桌前,捧著手機。


    【老公:在嗎?】


    等了半分鍾,沒有迴應。


    【老公:睡了?】


    又是半分鍾,依舊沒有迴應。


    陸悠稍作思考,發去一個一百塊錢的轉賬。


    等待一分鍾,無人接收,陸悠便將轉賬撤銷。


    這下有迴應了,而且迴應速度飛快。


    【愛妃:幾個意思?】


    【愛妃:贖罪銀還搞撤迴?】


    【老公:誰讓你裝睡不理我。】


    【愛妃:明明是你先不理我的!】


    【愛妃: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老公:本來隻是想去打個水的。】


    【老公:出了點意外。】


    陸悠將與畢楊德的對話簡明扼要的告知唐婉。


    【愛妃:喲嗬!?】


    【愛妃:你還是個情感帶師?】


    【老公:低調。】


    【老公:畢竟多了一世經曆。】


    【老公:指導下後生還是可以的。】


    【愛妃:那依照你的說法,你對我的情感到哪種程度了?】


    【老公:你猜?】


    【愛妃:不準反問!!!】


    【愛妃:我要正麵迴答。】


    陸悠起身披上羽絨服,來到外邊陽台,寒風一吹,直接打了個寒顫。


    “唿~真冷啊!”


    陸悠裹緊羽絨服,嘴唇靠近手機麥克風,錄下一段不足三秒的語音。


    【老公:2″】


    語音發出,陸悠趕緊返迴室內。


    【愛妃:(*i`*)】


    【愛妃:抱歉,我有罪。】


    【愛妃:一時沒忍住,漏了兩滴】


    【老公:?】


    【老公:讓我瞧瞧。】


    過了一會,唐婉發來照片。


    照片裏的人,有身無頭,鬆垮的衣領被一隻手勾住下拉,美好的風光一覽無餘。


    【愛妃:先將就著用。】


    陸悠本能的翻轉手機,屏幕朝下,環顧四周一圈,確保沒人注意,才重新將手機翻過來。


    先是長按保存照片,然後刪除聊天記錄。


    【老公:勁呐!】


    【老公:再來一張!】


    【愛妃:睡了,周末再獎勵你。】


    【愛妃:晚安,麽麽~】


    陸悠有點煩躁,這人把火點著就拍拍屁股走人,全然不管滅火,算個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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