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太子動作果斷,自斷一臂。


    事後查清,老五、老六、老八等所有皇子都參與在內,甚至於這事兒會鬧大,啟聖帝在背後也當了推手。


    第二件,是五皇子寵妾滅妻,害得其正妻被得寵妾室欺辱,其不甘受辱試圖投湖自盡,就算被救下,也沒了生育能力。


    狀告之人,乃五皇子妃之父。


    同一天,有人狀告五皇子當街強搶民女。


    就算最後查明五皇子是被人陷害,那位被強搶之民女實則是他人見色起意,強搶後送到五皇子府,說是賣身葬父之女,但五皇子貪花好色,收受下人賄賂,沒有明白是非之能力的標簽也釘在了他臉上。


    在加上五皇子妃一事,五皇子被啟聖帝當朝喝罵“不堪為人夫、不堪為人父、不堪為人子(嶽父)”,之後又被禁足在家兩年。


    自此,五皇子從中出局。


    出手之人,太子與老六、老八。


    第三件仍是落在了太子頭上,他被人彈劾,與內務府勾結謀利,從中賺取超百萬的巨額金錢,並將之用於收買官員,其心可誅。


    細查後,太子無辜。


    但啟聖帝仍舊在朝堂上罵他“無風不起浪”、“蒼蠅不叮無縫蛋”等話,並勒令他禁足府上三月。


    ……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消息傳來,引得京城中人風聲鶴唳,連街上的小販的叫賣都不自覺地低了好幾個度。


    這場風波不但燒到了已經站位的大臣身上,如林如海這般官職不大不小,卻在朝堂上有一定話語能力,但本身又沒有足夠的利用價值之人,被燃燒殆盡。


    京城內,時時刻刻都有人升官,也時時刻刻都有人被貶。


    其中,也不乏因為站錯隊落得斬首下場的官員。


    林如海原本以為這場風波暫時波及不到專心編書的自己身上,卻沒想到,沒多久,他便因為修書之時“寫錯”一個字,犯了忌諱,差點被抓。


    好在他在林母與賈數的叮囑之下處處小心,特意將自己編寫的書籍暗地做了記號,這才免於一場牢獄之災。


    而啟聖帝在整件事中,一次麵也沒露。


    很多事,就算是皇帝有心,也不一定能將他保下。


    但自此,林如海再無僥幸。


    ——


    四皇子再次邀請林如海。


    林如海與林母、賈數商議之後,決定前去赴宴。


    席間,有太子,有四皇子,有十三皇子,也有榮國公等太子黨中堅力量。


    林如海進去後,歎了口氣。


    今日踏進這扇門,他便知道,自己不能再做一個隻忠於皇帝的純臣了。


    ——


    林如海徹底投入自己的陣營,太子本該高興。


    但此時,他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老四,你是說,老八又將我們陣營的幾位朝臣策反到他的陣營中了?”太子低垂著眼,“因為孤這段時日屢次被父皇責罵,所以他們失望了,決定另投明主?”


    四皇子看著太子,點頭:“他們擔心自己赴了顧大人的後塵。”


    顧大人是太子的外祖父,可顧大人出事,太子沒有一點施救措施,幹脆將人舍棄,就算沒人說,他們也知道,手下一定有不少大臣覺得心寒。


    老八一貫擅長收買人心,會抓住時機將人策反也是意料之中。


    太子心中滿是怒火,但想到啟聖帝對自己的戒備,他又冷笑起來:“等著,等孤日後……總有他們好受!”


    太子放狠話,四皇子完全不覺得有什麽。他本就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極端性子,太子這話,四皇子甚至覺得不夠狠。


    一個輕易就敢背棄自己主公之人,自然要將其扒皮抽筋、挫骨揚灰才能以儆效尤,讓其他人知道背叛的代價。


    “可查到父皇今日為何對孤如此沒耐心?”


    若他或是他身邊的人真的犯錯,啟聖帝抓住機會責罰,他就算難過也無話可說。可明明已經查清了與他無關,啟聖帝竟然仍舊跟他做錯了似的將他責罵一通,甚至將他禁足……


    太子麵色沉冷,心裏對啟聖帝的最後一點孺慕之情也在近日的無端責罵之中磨滅。


    四皇子卻連連搖頭:“我手下的人到其他兄弟的府上打探過,沒有一點線索。”


    太子抓起一個茶杯就想往地上摔,卻被四皇子攔住:“二哥,以你如今的處境,就算隻是摔碎一個杯子,也能被人大做文章,說你對父皇的決策不滿,說你性格暴戾,說你往常的賢明都是做給皇上看的假象!”


    太子咬牙,恨恨地將茶杯放迴桌麵,心裏的焦躁幾乎要將他逼瘋。


    ——


    “太子在東宮可有什麽動作?可有人前去探望?可有缺什麽東西?”


    太子難受,啟聖帝也不好受,可他隻要一想到太子正當盛年,在百官之中名聲頗好,甚至威脅到了他的地位,他就沒辦法再將自己的滿腔父愛投注在他身上。


    這些日子,年紀較小的廿一廿二等皇子倒是經常出入他的上書房。


    當然,與他們一起來的,還有他們的伴讀。


    皮皮也趁著這個機會與啟聖帝混熟了,因為與眾不同的調皮性子,本身又在賈數的教導下對皇權的敬畏較低,哪怕在一群皇子皇孫當中,他也多得了啟聖帝幾分青眼。


    但這些對啟聖帝來說,都不過是一時慰藉。


    何文義趕緊答話:“迴陛下,東宮內沒傳出什麽動靜。”


    “沒有嗎?”啟聖帝低聲喃喃,也不知心頭是高興,還是失望。


    “誰去探望了?”


    “迴陛下,隻有四皇子殿下一人。”


    啟聖帝晃了晃神:“他啊?倒是個重情義的,沒有在朕的麵前作戲。”


    其他那些個兒子,口口聲聲說著重情重義、兄友弟恭,在他麵前也都是這樣作戲的,一到了關鍵時候,就看出真假來了。


    啟聖帝對四皇子多了幾分關注。


    “太子可曾吃飽?禦膳房可曾一如往常?可有在膳食上苛待?”


    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問題,啟聖帝倒是對太子真心關切起來。


    何文義答道:“老奴遣人去問過,太子說什麽也不缺,禦膳房也不曾克扣太子膳食,一切一如往常。”


    說完這句話,何文義的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隻是他低垂著頭,無人看見。


    ——


    無論京城的氣氛有多嚴肅緊張,這家中兒女到了年紀,也都是要舉辦宴會,為其挑選合適的婚事。


    甚至因為擔心自家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陷於奪嫡敗落,許多人家甚至對給兒女找婚事愈發熱衷。


    京城內,好事與壞事爭相上演。


    然後,一個新聞引爆了京城一點即燃的緊張氣氛——


    某家一品大員舉辦的詩會上傳來消息,傅大人的嫡女在宴會上與太子一見鍾情,被太子帶迴了宮。


    賈數:“……”這是個什麽神展開?


    賈數忍不住去找林母打聽:“母親,太常寺卿家有嫡女?”


    林母認真想過之後,皺眉:“我記得是有兩個嫡女,但到了嫁人年齡的應該隻有一個庶女才對。”


    賈數想到自己的“嫡長女”身份,有些奇怪:“給太子做妾,一定要嫡女?”


    她當初會被記做嫡女,是因為要嫁入林家當主母,一個庶女的身份完全不夠。可給太子當妾,庶女的身份完全夠了?


    ——


    不說賈數不解,其他聽到這則消息的人,也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先不提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嫡女是怎麽迴事,一場宴會,那位太常寺卿家的姑娘究竟是怎麽見到太子,還與她一見鍾情了的?


    要是與太子一見鍾情這麽簡單,這滿朝文武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讓自己的女兒去“一見鍾情”呢!那可是太子殿下!


    再者,啟聖帝的兒子可不止太子一人,就算沒辦法與太子“一見鍾情”,他們家的女兒又不差,難道還不能與其他皇子一見鍾情?就算身份不足,做不了皇子妃,可皇子妾與尋常人家的妾室不同,若是能靠著一個女兒與皇子牽上線,他們日後的榮華富貴難道還差了?


    不知有多少身份不夠的人,想要將自家的姑娘推進皇宮,然而最後仍舊不得其門而入。


    皇子對自己的女人也是有要求的,不是什麽人都看得上。


    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太常寺卿家,忍不住猜測他們究竟是怎麽安排,才會將人送進了太子後院。


    太子雖然不如四皇子那般對女色不熱衷,但對女人的品貌也很挑剔,太常寺卿家一個之前完全沒傳出名、甚至都沒人知道的嫡女,想要被太子看上,那得要耗費多大的精力?


    不過有了如今的結果,想來太常寺卿家此時應該一片歡欣。


    然而太常寺卿家卻陰雲密布。


    太常寺卿明麵上死站的太子陣營,但無論太常寺卿自己,還是太子殿下都心知肚明,他是其他皇子的人。是誰的人,太子還沒查到,但他有二心,太子卻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這樣的情況下,太常寺卿的嫡女進了太子後院,他與自己站隊的皇子之間,想必會產生極大的隔閡,對方不可能再完全信任太常寺卿。


    太常寺卿這個三品大員,在對方的陣營裏,成了一顆隨時可以舍棄的廢棋。


    太常寺卿怨毒地看著自己的夫人,五官抽動,胸口起伏不停:“你這個蠢婦,讓你與寧國夫人商談婚事,我一個三品大員的嫡女,配一個伯爺的名聲敗壞根本沒人願意嫁的兒子,難道還配不上?你是怎麽做的?正妻不做,你讓我女兒去做妾?我看你這些年是舒坦日子過得太多了!”


    好好的一步棋,最後卻弄得傅家人仰馬翻,眼瞧著就要敗落了,他如何不氣?


    傅夫人卻沒有乖乖被罵,她看著太常寺卿,冷笑連連:“我不讓那小賤人做妾,難道還真讓他爬到我頭上去?你不會真的以為那小賤人會聽你的話,嫁入寧國府之後會幫你打探消息?想的怎麽那麽美呢!”


    太常寺卿抬手就是一巴掌:“她是我女兒,不聽我的難道聽你的?”


    傅夫人捂著臉,惡狠狠地瞪他:“是,她是你女兒,但你不知道?你那好女兒可將你當初做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若不是我防著她,估計到現在還被她蒙在鼓裏呢!”


    “你什麽意思?”太常寺卿想到自己做過的事,眼底浮出些許擔憂。


    “什麽意思?你以為太子為什麽讓你將傅金珠那小賤人記在我的名下?一個妾而已,太子會在意她是不是嫡女?”


    “不可能!那件事都過去多久了,怎麽可能還有人查得到!”


    “你怕不是忘記了,這府上還留著不少當初的老人?”傅夫人笑著,滿臉的幸災樂禍,“這些年那群老人仗著伺候過你,屢次犯事,就算你次次都選擇包庇,他們也早已欲壑難填,怎麽可能滿足於當個隨時可能被人抓小辮子的下人?我管家的這些年,早就不知收到了多少次他們拿著從夫家貪來的銀子想贖身,若不是我捏著他們的把柄和賣身契將人捏在手心,你以為這件事能藏這麽多年?”


    “不過誰知道,那群人裏麵還有那麽一兩個是當初受了先夫人恩惠,對你恨之入骨的老人呢?傅文軒,老天誠不欺我,做了虧心事總有被清算的時候。”


    太常寺卿晃了下,立刻轉身離開了傅夫人的院子。


    等人走後,傅夫人的丫鬟才上前將她攙扶起來:“夫人,您又何必與老爺置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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