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雪讓中都紅妝素裹,分外妖嬈。


    完顏慷這些日子緊鑼密鼓的在做著一些事情,鮑氏在他的勸說忽悠下也住進了寧國公主府,鮑氏與完顏忽蘭相處倒也不錯,至於趙王完顏洪臨時還未從河南迴京。


    然而,這日從安國寺賑災現場那邊迴來,他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的努力多半是徒勞無功,有些該來的事無法阻擋。


    他進城路過天下第一樓時,發現就在酒樓對麵的空場上,圍著好大一群人,人頭攢動,人聲鼎沸,不知道在看什麽。


    他心頭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湊過去一看果然,地上插了一麵錦旗,白底紅花,上麵繡著“比武招親”四個字。


    他心裏暗歎口氣,很是無奈。


    此時場中正有一個勁裝少女正與一個壯漢在比武,拳來腳去,打得甚是熱鬧,圍觀者喝彩聲不斷。隻是掃一眼完顏慷就失去興趣,少女的武藝尚可,至於這壯漢就是不入流的普通武師,稍稍對了幾個迴合,壯漢就被少女逮住機會一腳踢出場外。


    眾人喝彩聲中,勁裝少女微微一笑,徑自迴到旗杆底下站著,明眸皓齒,英姿颯爽。


    有個身材魁梧、兩鬢花白、微微苟背的中年男子上前來抱拳作揖說著些場麵話,無非是道明姓名來曆和比武招親的目的等等,完顏慷沒有仔細去聽,他深沉複雜的目光都一直落在此人身上。


    到了這個份上,這已經不是他懷疑不懷疑的事了,而是基本確定自己穿越到了類同射雕的世界之中,或許還與真實的曆史時空參半。


    眼前這位形色滄桑的中年男子必定是前身的生身之父,自稱姓楊名鐵辛。而比武招親的少女,姓穆名念梓,理論上屬於前身在本來軌跡上的女人。


    對於完顏慷來說,無論趙王完顏洪,還是前身生父楊鐵辛,其實對他來說、嚴格意義上講都是“外人”,談不上偏向誰,又準備倒向誰。


    至於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孰是孰非,他也懶得去管。


    但對鮑氏,他卻擁有堪比親娘的感情。


    他絕不能坐視下一場悲劇發生,鮑親娘因為與楊某人會麵而真相大白、無顏羞慚、旋即雙雙自殺殉情。


    認不認楊某人不是問題,問題的關鍵如何保護鮑親娘周全,連一絲傷害都不能有。


    從目前的跡象來看,他已經無法阻止真正的走向,似乎因為這是至關重要的劇情,射雕的大幕因此才真正開始拉開。


    完顏慷混在看熱鬧的人群中反反複複思思量量,這過程中已經有不少市井流氓貪戀美色上去混了幾場,統統都被這位名叫穆念梓的少女給打翻在地,討了沒趣。


    他根本沒準備上場。


    他私心以為,隻要他不上場,這場比武招親的劇情就不會按照原定的設定轉向趙王府,然而隻能是他想得太簡單,當徒單光和李珂一起出現在場外,他就知道自己真的難以逃避了。


    在淩雲閣事件後,李珂沉寂了一段時間,最近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李珂和徒單光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他們身前身後惡奴數十,圍觀中都人自然紛紛躲避開去。


    卻見徒單光朝自己身後揮揮手,之前在花千樹與梁紫翁比試的蕃僧居然就一個健步竄了過去,引得周遭人群起哄聲此起彼伏。


    這麽一個吐蕃大和尚,跑來這種地方,要臉不要了?


    楊鐵辛抱拳陪笑道:“大師此來何為?”


    蕃僧操著熟練的漢話道:“貧僧……當然是來應比招親了。”


    楊鐵辛皺了皺眉:“大師乃出家人,我家小女比武招親,招的是年貌相當的夫婿,大師還是莫要……”


    楊鐵辛的話還沒說完,蕃僧就怒斥一聲,飛快擊出一掌:“滾開,少廢話!”


    這蕃僧內力雄厚,遠非楊某人能敵,這一掌劈來,楊鐵辛又是倉促間對上,瞬間變被擊中胸口,他蹭蹭蹭後退數步,仰麵噴出一口鮮血來。


    穆念梓惶急上前扶住楊鐵辛道:“爹……”


    楊鐵辛手扶胸口半躺在穆念梓懷中喘息道:“念梓,你絕不是這賊僧的對手,今兒個還是算了,我們收場!”


    那蕃僧狂笑:“小娘子,來,貧僧與你比試一番!”


    完顏慷雙拳緊握,心裏輕歎,雙腳一頓,便飛身上場。


    他本打定主意不上場,然而眼前這對父女畢竟是前身的生父和老婆,要說讓他眼睜睜看他們受人欺負,他心裏這一關是過不去的。


    此刻他身邊又無梁紫翁這些人跟隨,也隻能自己親自出手了。


    “呀,莫非是趙王府的小王爺?”


    “應該是了……”


    場外人議論紛紛,很多本覺得沒啥意思想要走去的人立即停下腳步,瞪大了眼。


    一看是完顏慷,場上的蕃僧雖吃一驚,卻沒怎麽放在心上。


    完顏慷最近號稱打遍中都無敵手,連梁王府上第一高手都敗在他的手上,還據說趙王府諸多客卿護衛皆是他手下敗將,可在蕃僧心裏實際並不怎麽相信。


    一個王府紈絝,武功高能高到哪裏去?無非是以訛傳訛,虛張聲勢罷了。


    就是場下的徒單光和李珂也不當迴事。


    李珂望著場上完顏慷的背影,麵色鐵青,想起當日完顏慷對自己的百般羞辱,恨得咬牙切齒,扭頭衝徒單光壓低聲音道:“徒單光,索性讓那蕃僧……”


    李珂暗暗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徒單光臉色一變,連連搖頭。他雖處處跟隨李珂與完顏慷為敵,但玩歸玩,真要向完顏慷下毒手,他是萬萬不敢的。他們徒單家可承受不住趙王的怒火。


    場上,完顏慷冷視蕃僧。


    蕃僧微微拱手:“小王爺,你也要來跟貧僧爭一爭這小娘子麽?”


    完顏慷呸一聲:“你一個和尚,跑來比武招親,還要不要臉了?”


    蕃僧嘴一抽淡道:“我蕃傳佛教從來不禁婚嫁,不要說貧僧,就是蕃地那些法王,哪個不是三妻四妾?”


    “小王爺來得,貧僧咋就來不得呢?”


    完顏慷不怒反笑,“好,既然如此,那我就跟大和尚比試一二,若你贏了,我轉身就走,再也不管你的閑事。”


    “小王爺請!”


    蕃僧拉開架勢當頭就是一拳,完顏慷開動透視眼,身形一變,就飛速繞到蕃僧身後,也不用內力真氣,隨手就給了蕃僧一掌。


    蕃僧大驚,羞怒轉身,運足內力轟然一招“蛟龍出洞”,隨即又是一招“玉石俱焚”,舞動三十六式密宗***,招招都向完顏慷的要害處,不但用了全力,還可謂是真下毒手了。


    完顏慷冷笑,真氣灌注雙腳,身形猛然原地拔起半空,在蕃僧光頭上略一點,就輕飄飄落在他的身後,避過了這一連串攻擊,爾後右拳猛然擊出,正中蕃僧的後身天樞穴上。


    完顏慷攜怒出手,使了九成的內力,浪潮般洶湧的真氣瘋狂經天樞穴衝進蕃僧體內,一路摧枯拉朽肆虐毀壞著他的經脈,一股腦湧進丹田氣海穴,就像是膨脹的氣球一般炸裂開去。


    蕃僧雙腿一軟,噗嗤一聲跪倒在地,仰麵噴出一口黑血,隨即人事不省。


    ……


    一個麵色清朗的中年道人從人群中走出來,冷道:“你這小廝年紀不大,下手如此狠毒!”


    完顏慷哂笑,“道長說我下手狠毒?這蕃僧剛才招招欲致我死命,我難道還坐以待斃麽?”


    道人冷笑,手中拂塵輕甩:“貧道全真派馬玉!”


    完顏慷哦一聲,心說走了一個丘道長,打跑一個尹誌平,又來一個馬道長,全真派的這些道士一個個地,不老老實實在觀裏打坐練功修身養性,都齊刷刷跑到中都來做什麽?


    馬玉以為報出身份來曆,完顏慷會畢恭畢敬上前見禮,結果見他根本無動於衷,毫無尊門長輩的意思,不由大怒,上前就是一掌,擊向完顏慷的右肩,本意是略替丘師兄教訓一下這個孽徒。


    結果完顏慷當即啪一掌對過,馬玉臉色驟變,後彈退去數步。


    這小賊好高深莫測的內功!


    完顏慷淡漠瞥馬玉一眼,轉身就要下場。若這馬玉再不識相,非要來自討沒趣,他可不管什麽全真派名頭多麽大,該打照樣會打,這些自詡名門正派到處招搖的牛鼻子老道就是欠收拾。


    卻聽穆念梓在後脆生生道:“公子既然上場,咋說也得跟小女子比試一場,不然就會壞了規矩。”


    完顏慷轉過身來,緊盯著穆念梓煩躁道:“什麽規矩?你好端端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子,又不是找不到男人,跑到大庭廣眾之下搞什麽比武招親?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麽?”


    這少年衣著華美容顏俊秀氣度不凡,武功又高,是穆念梓這一輩子從未見過的人物,她俏麵緋紅,嘴唇囁嚅,不知該如何反駁。


    “穆姑娘,婚姻大事豈能這麽兒戲?我勸你們趕緊走,不要留在中都,無謂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你們若是缺盤纏,告訴我你們住在哪家客棧,我會命人送上盤纏。”完顏慷湊近過來,壓低聲音道。


    穆念梓不知如何接話茬,她下意識掃楊鐵辛一眼,見義父一臉哀愁悲苦之色,不由銀牙暗咬,道聲“公子得罪了”,便飛起一腳向完顏慷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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