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曄想了想,雖說有些急切,但三天基本也就差不多了,魏郡本身就是一個突破口,李孚的情況很明確,前途非常廣大,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倒向那些相互串聯的官僚。


    等我確定了之後,就將之告知與你。劉曄點了點頭說道。


    劉曄也沒敢耽擱,迅速的帶著自己的護衛前去調查,很快大量的事實情報就搜集了起來,劉曄看的也有些頭皮發麻。


    作為北方產糧地,在陳曦天賦的調整下屬於絕對風調雨順的情況,然而就這,按照今年魏郡百姓的說法,魏郡已經不是減產,都應該算是絕收了,但很明顯李孚將這件事壓住了。


    至少長安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而魏郡的百姓雖說也在吐槽這件事,可魏郡開倉放糧,按照去年糧食產出的量,給絕收的百姓補償了糧食,並且按照劉曄之前記憶的內容,魏郡是繳了夏糧的稅的。


    不,不對,劉曄陡然想起來一件事,他們的稅隻是名義上繳了,現在還在魏郡壓著,隻是上報了上繳稅額,然後等年底進行核查。


    思及這一點劉曄可謂是頭皮發麻,他現在甚至不敢想魏郡官倉是不是真的有糧草,經曆了放糧和空繳,魏郡的糧倉應該是空的。


    之後劉曄依著這一條眾所周知的線索迅速的開始了調查,走訪了不少的百姓,老百姓對這事基本沒什麽隱瞞,準確的說,這事根本瞞不住,涉及的人員太廣了。


    毫無疑問元鳳七年的夏糧,種植新種子的魏郡百姓基本算是絕收了,李孚當機立斷放糧壓住了這件事,而所有的盜匪事件,也並不是真正是從半年前開始的。m.


    準確的說也是從夏麥長起來之後才出現的,這樣的話,劉曄的眼神已經陰沉了很多,隻是他還有很多的地方不太確定。


    然而就在劉曄調查到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一隊人馬將劉曄和調查組包圍了起來。


    領頭的郡尉,如果是劉備在這裏肯定能認識,但是很不幸,劉曄是不認識的,郡尉將整條街的前後都封鎖了起來,將劉曄圍在中間,這一刻劉曄麵色鐵青,甚至他的腦海之中浮現了好幾種可能。


    經本地百姓舉報,你們有可能是前次賊匪的同夥,和我們走一趟。魏郡的郡尉王琛麵色陰沉的看著劉曄,五十歲的王琛,身上那化不開的煞氣讓劉曄明白,他帶的護衛都未必能打得過這名郡尉。


    長安下派的調查人員。劉曄眼見周圍的郡兵合攏過來,果斷的拿出自己來之前就準備的符印。


    郡尉王琛看到這一幕,瞳孔微縮,然後麵上煞氣更重,抓活的,全部拿下,不要放跑一個。


    劉曄一頭霧水,心頭一沉,但是卻沒有直接對抗,而是束手就擒,畢竟這事到了這一步,劉曄從對麵的神情上已經看出了更多不妙的東西,現在的問題就在於,上一波的長安下派人員到底是怎麽迴事。


    或者更直接的一些,真的有上一波長安下派的調查人員嗎?


    王琛帶著劉曄一群人直接來到府衙,府衙的李孚在看到劉曄的時候有些麵熟,畢竟也是從縣令升到魏郡,去過長安述職的,所以在看到劉曄的時候,隱約有些印象。


    郡守,我們又抓到了一批可能是賊匪餘孽的對象。王琛抱拳一禮說道,他帶的人都挺厲害的,要不是對方沒直接抵抗,恐怕郡兵還得傷亡十幾名。


    ?李孚聞言愣了愣神,然後看向劉曄,越看越眼熟,而劉曄這個時候則在活動自己的手腕,麵色平淡的看著劉曄,然後腦中出現了一抹靈光,趕緊上去給劉曄解開了繩索。


    快快快,快解開,這次是真的長安下派的調查人員。李孚都快哭了,下手有些解不開繩子,趕緊給王琛招唿道,王琛憨憨的表情拿刀子兩下就將麻繩給切開了。


    劉大夫,抱歉抱歉,我們最近實在是有些神經過敏了,把您當做賊匪餘孽了,這次的事情太大了,我在之前已經發報給長安,但是之前一直沒有來處理,好吧,有長安調查組來了,將我們帶到更深的坑裏麵了。李孚就差帶著哭腔去解釋了,這都是啥事。


    自己好不容易將之前不知道誰給自己挖的坑填好了,又將把自己二次帶到坑裏麵的長安調查組給解決了,可算是讓魏郡迴歸正軌,為了避免再出現這種事情,甚至讓郡尉帶隊加強對於魏郡的管理,結果將太中大夫劉曄給抓了。


    這一刻李孚真的感覺自己前途一片黑暗了,奮鬥啥呢奮鬥!


    到底怎麽迴事,我來之前還有一支調查組嗎?劉曄這個時候顧不上其他的玩意兒,直接指向問題的核心,還有,今年夏糧到底是怎麽迴事,怎麽會有那麽多的百姓絕收。


    李孚雖說心態都崩了,但是麵對劉曄的詢問,還是迅速的進行了迴答,有一個調查組,至少就我查到的情況而言,確實是長安下派的,而問題就在這裏,這批人不是來處理問題的,而是來壞事的。


    他們人呢?劉曄麵色陰沉的說道,這種事情都敢幹,上下串聯到什麽程度,劉曄光是想想都覺得絕望。


    李孚沉默,有些事情是不能說道。


    你將他們殺了?劉曄看著李孚沉默了一會兒,都確定下派的人員確實是長安來的,你居然還敢下手,你也有問題吧.


    我李孚張了張口,最後沒說什麽,是的,那些壞事的人被他幹掉了,連帶著幹掉的還有賊匪,之前挖坑的人,被其他郡收買,將挖坑人推薦過來的長史和主簿。


    劉曄看著李孚,他這一刻真的不知道李孚還值不值得信任。


    郡中的儲備倉情況如何?劉曄看著李孚詢問道。


    已經全部折成錢票,經由官方質押在魏郡錢莊,走兗州渠道上繳糧稅,至於糧食,我們以政府信譽是先貨後款,錢在魏郡錢莊上,兗州已經確定錢款存在,糧食應該在路上了。李孚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劉曄聞言安心了很多。


    隻要還想著自己的仕途,那問題就不大,更何況夏糧部分絕收的情況下,迅速開儲備倉避免百姓暴動,其實也說明李孚是想繼續當官的,在這種情況,李孚就算有問題,至少也是一定程度上值得信任的。


    貨款是準備延期?劉曄看著李孚詢問道。


    很明顯,魏郡錢莊由官方質押的那筆錢,其實就是魏郡的糧稅,隻是魏郡兗州刺史伊籍說是,我這邊運過去路上的損耗有些大,我折合成現錢,你幫我代繳算了。


    這事不違規,屬於你好我也好的那種,兗州作為中原農糧基地,這事接的不少,也算是與人為樂。


    更重要的是這樣繳稅的方式,有利於國家稅收的統算,所以其他州郡給兗州錢,讓兗州代繳這事,從來沒出現過問題,這是從上到下都隻有好處,所以李孚將錢塞到魏郡錢莊,讓魏郡錢莊給兗州錢莊發消息,說是代為繳稅。


    兗州那邊也就隻是走個流程,不可能上下比對查證,隻會到年底一同核查,至於說這波抵了,等查稅的時候裝死,那不可能的,官帽子還要嗎?總不能讓兗州抵了這個虧空吧,這不現實。


    不過兗州那邊也不是不近人情,我們年底統算,所以你們夏糧納稅的錢沒給過來,年底一起繳了就行,不擋我們統算就是了。


    這麽一來魏郡起碼有半年的緩衝時間,之後毫無疑問就是挪用這份資金,去其他地方購入糧草,將儲備倉再次填滿,質押的錢被挪用,找商人先貨後款,甚至都不需要多餘的話,你慢慢來,物流速度不講究,托運拚單都行,年底前來就行了,但是你先給我送憑證。


    也就是說劉曄如果晚來幾天,李孚其實都可以拍著胸脯說,魏郡的儲備倉是滿的,因為有憑證可以證明這些倉是被使用了,但是過段時間又會被填滿,現在空了,隻是因為流程而已。


    甚至要不是陳曦一刀下去將蔡瑁那群人搞得大米給劃到飼料裏麵,李孚可以用其他結算手段,先拿到大米,填滿府庫,之後靠周轉,扛過這一段時間,但陳曦卡死了這條路。


    李孚歎了口氣,他現在真的是覺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條可以避過所有問題,靠著時間抹平一切的路線,結果剛執行,就遇到了劉曄,然後基本什麽都暴露了。


    光是想到這一點,李孚覺得自己的仕途基本完蛋了,更憋屈的是,他就是在幹活,想幹得更好想要升官,然後等六七十歲榮歸故裏,葬在祖墳的時候,祠堂上加蓋幾圈什麽的。


    結果倒不是他沒有幹活,也不是他幹的不好,就是最為現實的一點,他被那群冀州的狗東西算計了,更重要的是自己的手段差了點,沒徹底平完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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