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縱馬為娛,刀劍為歡。


    破陣高歌解危局,忠良幸能挽天傾。


    ———蘭陵王高長恭


    漢族在曆史上曾經有過一個接近亡國滅種的至暗時刻,極為混亂,數百年的紛亂黑暗,便是魏晉南北朝。


    胡虜遍地,漢家子弟幾欲被屠戮殆盡。


    政權更迭,民不聊生,哀鴻遍野,易子而食如同家常便飯。


    可偏偏後世有人不明所以,人雲亦雲,高唿“魏晉南北朝,荒唐且美好。”


    高喊“喜歡魏晉南北朝,想親眼看看那時勝過世俗的絕美愛情,男子可以以陰柔為美,女子可以上陣廝殺。朝代允許,世俗同意,男也好,女也好,中意就好。”


    這樣的論調,蓀歌嗤之以鼻。


    智商越低,常識越少,便越覺得魏晉南北朝美好浪漫。


    所謂的勝過世俗的絕美愛情,是指可以和喜歡的人被放一個鍋裏,不分男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嗎?


    所謂的女子上陣殺敵,是指男子戰死沙場不知幾何,柔弱婦孺不得不巾幗不讓須眉保家衛國嗎?


    究竟是對這數百年的黑暗絕望有怎樣的誤解,才能說出這樣白癡愚蠢的話。


    那個年代,多少人成為了兩腳羊,被燉煮分食?


    那些整日叫囂著想去魏晉南北朝的,是想嚐嚐肉的滋味還是想被吃?


    說的簡單粗暴些,這就好比在穩定安全的華夏頭腦發熱非要去敘利亞體驗生活。


    驟然來到這段時空,蓀歌心中是萬般不願的。


    試問,哪個剛剛遊曆盛唐萬千氣象的正常人會喜歡上這個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時期。


    當然,魏晉南北朝不是沒有如玉弦般清冷幹淨的妙人兒,但她知道她沒那個福分。


    她是高緯,於她而言,這是天大的噩耗。


    就是那個順天象繼位,毒殺蘭陵王自封無愁天子,命寵妃玉體橫陳百官千金觀之的高緯。


    北齊後主,亡國之君。


    尤其是,高家以奇葩變態神經病著稱。


    當然,還短命。


    不過,在這個混亂黑暗的時代,短命也有短命的好。


    蓀歌縮在小角落裏,默默的迴憶南北朝的勢力分布,以及北齊皇位的頻繁更迭。


    南陳,北齊,北周。


    北齊短短的二十幾年國運,皇位更迭五次,一個比一個瘋狂離譜嗜殺,還短命。


    就好似,這種精神病的因子深深的刻在北齊皇族高家。


    蓀歌很是懷疑,在這樣的北齊皇室,是如何出現了蘭陵王這個清新脫俗絲毫不妖豔做作的異類。


    傳說中的歹竹出好筍?


    如今在皇位上坐著的是高緯的父皇高湛,也就是在後世被一度洗白的長廣王殿下。


    寵信奸小,淫亂姑嫂,肆意誅殺宗室大臣,瘋魔無道,這一樁樁一件件,哪裏有一件冤枉了高湛。


    唯一的可取之處可能就是儀表堂堂豐神俊逸的外貌了。


    北齊滅國,曆史必然。


    自公元550年,高歡次子高洋廢東魏孝靜帝,建立北齊始,北齊就不曾有過真正的寧靜和光明。


    她何德何能出現在這樣一個光怪陸離慘絕人寰的時代?


    重操舊業,繼續傷天害理,興風作浪嗎?


    說實話,蓀歌真真有些搞不懂她為何成為高緯。


    ╭(╯^╰)╮


    抬頭,無語問天。


    再等一年,她就要繼承高湛留下來的爛攤子,開始她窮奢極欲草菅人命的一生了。


    至於高緯的心願,她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


    黑霧彌漫下的荊棘叢,尖刺密布,沾滿血肉,一望無盡,除卻恐怖,隻餘麻木。


    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沒有清晰的意願,甚至不曾有任何表達,如此抽象的畫麵,她該如何領悟高緯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種東西,向來仁者見仁。


    難不成讓她誤打誤撞,錯了的話存檔重來?


    蓀歌再一次長長歎了口氣。


    自她知曉成為高緯後,籠罩在心頭的陰霾就不曾散去。


    沉甸甸的,就好似空氣中都飄蕩著的是人肉的香味,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


    華美的宮殿,如囚籠。


    豔麗荼蘼的禦花園,似鮮血澆灌,白骨滋養。


    “殿下?”內侍麵帶愁容,小心翼翼的喚著。


    殿下麵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時而迷惘,時而狠厲,他看在眼中實在膽戰心驚。


    誰人不知,這華貴的宮殿中,日日都會有人悄無聲息的死去,要麽成為花肥,要麽大腿骨做琵琶,要麽人皮做扇麵。


    留個全屍,體麵點兒死都是一種奢侈。


    他絞盡腦汁,賠盡笑臉,賄賂長秋寺卿的幹兒子,方才有機會近身侍奉二殿下。


    尚為稚子的二殿下雖也喜怒無常,但總歸還不至於那般殘忍嗜殺。


    看來,今天的杖刑是少不了了。


    他不過是迴去重新為殿下取了個手爐,殿下便心情不豫了。


    也不知是誰不長眼地惹了殿下不快。


    “嗯?”


    蓀歌轉身,隨意將手中的小木棍扔在地上,接過內侍遞過來的手爐,嘴唇輕抿,淡淡問道。


    小內侍如臨大敵,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殿下贖罪。”


    小內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身如抖糠,聲音瑟瑟發抖,額頭一下接一下,似是不知疼痛一般狠狠的撞擊在地麵上,不停的求饒。


    額頭的鮮血,很快便染紅了青石板。


    蓀歌:……


    蓀歌蹙眉“停下。”


    人命比草芥還要輕賤的年代,她還能說些什麽?


    以一人之力,改變這個人吃人的世道嗎?


    這才是真正的,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天下,不隻有北齊。


    中原北齊,北周,南陳三足鼎立,突厥虎視眈眈,紛爭和硝煙從不曾有一刻休止。


    內侍猛的定在原地,任由額頭的血滴布滿整個麵頰,但一顆心依舊高高提著,一動不敢動。


    生死,皆在一念。


    這便是時代的悲哀,無人能夠掙脫,也無人能夠逃離。


    哪怕是這北齊的王!


    文宣帝高洋之子高殷,短暫繼位,隨即暴斃。


    孝昭帝高演為保親子性命,重病之際傳位其帝長廣王高湛,可結果呢,到頭來依舊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其子高百年,依舊難逃一死。


    這北齊皇室,過於瘋魔,過於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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