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對高湛的畏懼,是深深藏在胡太後心中的,根深蒂固。


    她所有的肆意乖張,不過就是有所憑恃。


    換句話說,更似是虛張聲勢。


    身處亂世,自始至終,她都無法自存。


    幼時靠著胡氏一族的蔭庇,以高門貴女的身份嫁於長廣王高湛。


    後因高湛登基,她一步登天,母儀天下。


    最重要的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高湛的隨心所欲,殺人如麻。


    胡太後微微失神,鳳簪自手中滑落,砸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蓀歌抿嘴,帶著些許嘲弄。


    胡鬧,也得適可而止。


    抬步上前,蓀歌彎腰將鳳簪撿起,遞於胡太後。


    “母後之心,兒臣清楚。”


    “所以,兒臣願退一步,將和士開還給母後。”


    蓀歌抬抬手,血肉模糊的和士開便被侍衛放置在昭陽殿外的台階上。


    畫麵足夠血腥惡心,足夠觸目驚心。


    胡太後的瞳孔瞬間放大,身形踉蹌,連連後退。


    若是仔細看,那雙美眸中有些許濕意,但又夾雜著讓人難以忽略的嫌惡。


    看吧,胡太後向來複雜,向來貪心。


    蓀歌死死的攥著胡太後的手腕,冷聲道“母後,可怖嗎?”


    “和士開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究竟有多少是母後授意且保駕護航的。”


    “母後當真不知如今的北齊是何境遇嗎?”


    “孩童尚知,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母後竟如此短視。”


    “北齊若亡,母後的下場不見得比如今的和士開強。”


    “到時,可就不僅僅是皇太後的尊榮蕩然無存那麽簡單了,為奴為婢,還是做牛做馬,亦或者是屍骨無存曝屍荒野?”


    “如此,母親可還要鬧?”


    蓀歌表示,她的耐心基本上已經消耗殆盡。


    若胡太後依舊不依不饒要為一個作惡多端的姘頭作妖,那她真的不介意讓高湛廢後。


    從此讓胡太後,青燈古佛。


    胡太後身體發冷,眼中多了懼意。


    “我從未要求母後在其位,憂天下,但還望母後莫要做北齊覆滅的推手。”


    世間疾苦,總要有一盞燭火,也總要有人繼續前行。


    “母後,好自為之。”


    蓀歌撤走了昭陽殿的所有侍衛,隻餘胡太後和幾位親信宮人,看著和士開的屍體,相顧無言。


    胡太後吞咽了口口水,下意識想要攔住蓀歌。


    走就走,好歹把這具屍體帶走啊。


    胡太後欲哭無淚,看了和士開的屍體一眼,半是悲從中來,半是嫌棄惡心。


    而那份悲傷中,究竟有幾分是悲自己的太後之路多坎坷,還是悲自己的姘頭慘死。


    半晌,胡太後別過頭去,高貴冷豔道“關門。”


    既然和士開已死,那麽哭喪大可不必。


    本來想著以死相逼保下和士開,可誰讓緯兒下手那麽快。


    與其緬懷感傷,追憶從前,倒不如培養下一個入幕之賓。


    醉生夢死夜夜笙歌的高湛,日上三竿才堪堪醒來,這個時候的和士開早就被一張草席卷著扔到了亂葬崗。


    高湛:……


    他不得就是一晌貪歡,眷戀溫香軟玉,起床晚了些,竟發生了這樣的血雨腥風。


    和士開……


    那可是他的可心人啊,更是胡氏的枕邊人,就這麽猝不及防的死了?


    唉,有一說一,和士開是真的會玩,花樣極多,否則他也不會縱容其一步步位極人臣,在朝中盤根錯節。


    看來,若論真正的殺伐果斷,還得看緯兒。


    不過,胡氏沒鬧?


    就這麽聽之任之,讓緯兒絞殺和士開?這著實不似胡氏的風格。


    嘖嘖嘖……


    高湛甚是不雅的咂咂嘴,貓哭耗子般裝模作樣的追悼了片刻,緊接著忙不迭追問道“太後沒出麵?”


    內侍微微糾結,最終仍坦白道“陛下兵圍了昭陽殿和太武殿。”


    高湛:Σ(?д?lll)


    兵圍昭陽殿就算了,兵圍太武殿算怎麽迴事?難不成再緯兒心中,他與胡氏一樣沒腦子?


    哼,這簡直就是對他的一種侮辱。


    再說了,如此刺激的一件事情,怎麽就在他睡夢中發生了,終至無緣得見。


    那可是和士開啊,他的寵臣!


    天天有人死,但和士開做不到天天死啊。


    內侍看著高湛變換來變換去的臉色,膽戰心驚,生怕這剛剛平靜不久的宮闈再一次燃起禍事。


    捫心自問,相較於太上皇,陛下更像一位合格的君王。


    有陛下坐鎮,這宮城中枉死的冤魂都少了些許。


    就在內侍冷汗淋漓,瑟縮發抖時,高湛憤憤不平的開口了“一定是高長恭那個狗玩意兒的主意。”


    時至今日,提及高長恭,高湛依舊是滿滿的醋意。


    內侍傻眼,鬆了口氣,偷偷拭去額頭的冷汗,弱弱道“秉太上皇,此事蘭陵王自始至終都未置一詞。”


    換句話說,蘭陵王清白的很。


    高湛輕嗤一聲,端著高深莫測的姿態,搖了搖頭。


    清白?


    笑話!


    旁人眼中的清白,不過是緯兒刻意保護的結果。


    也不知高長恭何德何能,得以讓緯兒如此煞費苦心。


    仿佛,緯兒心中,高長恭便如同高懸頭頂的日月,耀眼光芒,是這亂世之中最亮的一抹色彩。


    可明明緯兒自己便已展現出經邦濟世收拾山河的明君之相啊,何必如此推崇高長恭。


    這麽苦心孤詣,真的沒私情嗎?


    一瞬間,高湛的腦海中出現了高緯淒淒慘慘戚戚獨守空房垂淚到天明的景象。


    不行,身為他的兒子,怎能如此憋屈。


    待過些年,緯兒稍稍年長些,他就為緯兒舉國搜羅與高長恭容貌相似之人。


    實在不行,那就等蘭陵王妃鄭氏死後,就將高長恭綁進宮中,成就金屋藏嬌的佳話。


    沒錯,就是佳話。


    那鄭氏體弱,娘胎裏便不足,更別說幼年還遭橫禍,著實不是長壽相。


    大不了,鄭氏活著時,他多多封賞,也算心安。


    “然後呢?”


    “你接著說啊?”


    高湛催促道。


    胡氏可不是那麽容易屈服的,他倒想聽聽這裏頭的精彩故事。


    “鳳簪刺喉,以命相要。”


    “直至陛下帶著和士開的屍身到了昭陽殿,劍拔弩張的氣氛方才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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