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聲聲除舊歲,轉眼到了除夕這天。


    “再往左一點點。”顧昀真在下麵指揮著,顧文呈和顧家毓一個站在梯子上,一個站在下麵貼對聯。


    李氏從門口路過的時候,看著門上貼著紅紅的對聯,忍不住呸了一聲。


    黑心肝的!


    煮肉給村裏好幾家送,偏偏就不給她們家。


    她倒是想讓顧老憨去要來著,可是那老東西現在死豬不怕開水燙,任憑怎麽說,雙手捅在袖筒裏,房簷下一蹲。


    就是不去。


    你打了,罵了,反正就是不動。


    最後,還是顧文海出來說她,嫌棄她給他丟臉。


    “娘,兒子是少您一口吃的了嗎?”顧文海不耐煩的說道,“咱家也煮肉的,也蒸包子的,不好吃嗎?”


    “茹姐兒還特意從豐旺福樓裏弄迴來了這麽多好吃的,您咋就那麽喜歡老三家的東西了?”


    “咱們都分宗了,您讓我爹去要東西,那不是丟我的臉嗎?”


    “您這是想讓全村的人都戳兒子的脊梁骨嗎?”


    嗬!


    都埋怨氣她來了?


    她成了罪人了!


    她這都是為了誰?


    李氏差點沒氣死,當天煮的肉湯都沒喝,這幾天也都一直厭厭的。


    今日好不容易下地走走,結果卻看到顧家這邊一片歡聲笑語的,似乎,分宗以後人家的日子過的更紅火的。


    反倒是他們家四分五裂的。


    老大被趕出顧氏一族,以前過年還能迴來住幾天,現在更是迴都不能迴了。


    李氏心口痛。


    顧香君這個賤女人,死了都不讓她安生。


    對聯貼好了,柳氏和顧昀真不太會剪窗花,倒是平日裏看著咋咋唿唿的顧昀蘭手巧的不行,剪的窗花惟妙惟肖的。


    紅紅的看著就喜慶,再加上這一年是他們分開的第一年,顧文呈高興,讓女兒多剪了一些,窗戶上,門上都貼了好看的窗花。


    整個屋子被裝扮的分外喜慶。


    “走,去請你奶奶迴來吃飯。”顧文呈拍了拍大兒子的肩膀。


    顧家村的習俗是中午要做一頓豐盛的午飯,男子去墳地裏給祖先們燒紙錢,然後請了祖先們迴家。


    午飯做好,放鞭炮迎了祖先迴家吃飯。


    等顧文呈和兩個兒子去地裏,柳氏帶著兩個女兒忙活著炒菜做飯。


    海家這邊,氣氛卻是沒有那麽好。


    海成春迴來好些天了,昨天夜裏夫妻兩運動完之後,海劉氏竟然跟他說,想要讓海逵上了他們家門。


    差點沒把海成春給嚇死。


    當下心裏的那些旖旎之色都沒了,嗬斥了海劉氏幾句。


    誰知道海劉氏竟然說自家姑娘已經知道了,並且芳心暗許。


    海成春正要罵海劉氏糊塗,就聽到外麵女兒的哭聲。


    夫妻兩急忙披著衣服出來,女兒一身中衣縮在地上哭。


    “小妹,你怎麽了?”海家的兩個兒子倒是想上去扶,可妹妹那中衣穿的……他們別開臉。


    “芝芝啊。”海劉氏把自己的衣服裹在女兒的身上,“你……你……”


    海芝芝就隻是哭。


    她的房間就在海劉氏的隔壁,晚上夫妻做事情的時候以為她睡著了,但是她聽的一清二楚,那聲音聽的人耳紅心跳的,她想到了海逵。


    然後,就被海逵給無情的丟出來了。


    哇……


    海芝芝哭的更難過了。


    除夕一大早,草草的貼了對聯,海成春帶著兩個兒子和侄子去上墳。


    “你們先迴去吧。”海春城對著兩個兒子說道。


    “爹,”海家老大海牧搓了搓冰冷的手,“您要幹啥?兒子陪您去吧。”


    “不用,”海成春說道,“我帶著海逵轉轉,你們先迴去。”


    海牧還想要說哈,被弟弟拽了拽。


    “走吧。”待到兩人走後,海成春對海逵說道。


    海逵沒有吭聲,跟在他後麵。


    “你怕是已經猜出來了吧。”等到了一棵樹下,海成春停了下來,對著他說道,“你……並不是我們海家的孩子。”


    否則,他家女兒也不會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情了。


    海逵點了點頭。


    “你是怎麽想的?”海成春問道。


    要是海逵也喜歡自家閨女的話,想要招海逵上門或者給他們自立門戶也不是不可以。


    有一點海劉氏說對了,女兒嫁給他,上麵沒有婆婆小姑子刁難,下麵沒有妯娌相處。


    海逵無依無靠的,即便是他家芝芝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有他們在後麵給撐著,也受不了什麽委屈。


    海成春就這麽一個閨女,自然也是疼愛的。


    但前提是,海逵也有這方麵的心思。


    他就搞不懂了,從前海芝芝不是很不喜歡海逵的嗎?甚至還跟他抱怨過,海逵的名聲不好,連帶著她在村子裏都很少有人跟她玩。


    怎麽就給……喜歡上了呢?


    “不怎麽想。”海逵看著遠方說道,“從前什麽樣現在還什麽樣。”


    就海芝芝那種女孩子,他從前看太多了。


    “大伯,您帶我來這裏,不會隻問這事吧,”他淡笑著說道。


    海成春歎了一口氣,“我原本想著等再過一年你18歲的時候告訴你的。”


    他說完將鐵鍬遞給海逵,“在這裏挖吧,東西都埋在這裏的。”


    當年那人給的玉佩,還有海逵身上的一些東西,他都找了個鐵匣子放在裏麵的。


    “他死的太快了,”海成春說道,“都來不及說你的身世就沒了。”


    如果,他要死了,他一定先撿重要的交代。


    比如,這孩子的身世什麽的。


    “這些東西,”他蹲下來將鐵匣子從土坑裏拿出來,拍掉上麵的濕土,示意海逵打開,“我都收在這裏,你看看。”


    “就是那三百多兩銀子,我用了一點,剩下的都存在豐城錢莊了。”


    海家現在的房子,就是他用這銀票裏的錢給蓋的。


    “想著等你以後長大成親給你,”他說完從話裏掏出來存銀子的存根遞給海逵,“這個,你拿著。”


    “不用。”海逵說道,“大伯養育我這麽多年,這些銀子是你該得的。”


    海成春歎了一口氣。


    海逵將匣子打開,盒子裏放著一枚玉佩和一雙銀質手鐲,那玉佩,一看就不是尋常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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