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嚇傻了,卻也生氣了,責備道:“是病危通知,又不是人已經不在了!這裏是醫院,你這樣大唿小叫的做什麽?請你配合我們醫護人員的工作,趕緊簽字,我們的醫生還在裏麵奮力搶救呢!”


    天祈拚命往裏衝,可是天淩死死抱著,最後天祈嗓子也吼破了,無力地跪在大理石上,淚如雨下!


    “嗚嗚~嗚嗚~裴心,你混蛋!嗚嗚~我寧可你一輩子植物人,讓我看的見摸的到,嗚嗚~我寧可伺候你一輩子~你不要離開我~!”


    天祈痛苦地哭泣著,痛不欲生!


    他其實已經在心裏做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假如裴心一輩子都醒不過來的話,他就這樣帶著女兒過一輩子,病房就是他們的家。等到女兒長大了,成家立業了,他再繼續守著她照顧她。等到他有天白發蒼蒼,照顧不動了,在他閉上雙眼,就要與世長辭的那一刻,他會請求醫生,幫裴心注射醫用安樂死,然後他緊緊握著裴心的手,兩人一起離開。


    他都在心裏想過這樣最壞的可能了,可是他卻接受不了,未來的人生道路上,沒有她的陪伴!


    天淩紅著眼眶,捏著拳頭看著護士:“我嫂子到底怎麽樣了?”


    護士也第一次看見這麽癡情的男人,於是坦言:“剛才已經停止心跳了,醫生電擊了,心跳有微弱的迴複,現在具體不詳,你們快點簽字吧,這個是必要的手續啊。”


    天淩看著地上哭做一團的大哥,咬了咬牙:“我也是病人家屬,我可以簽嗎?”


    護士聞言,糾結了一下,看著兩個人一模一樣的臉,最後點點頭,把東西交給了天淩。


    天淩接過筆,手都是抖的!


    以前他拿過槍,拿過刀,親手殺過人,哪怕一槍正中眉心將人家斃命,他都沒有眨過一次眼睛!


    而現在!


    他努力做著深唿吸,準備簽下自己的名字,卻發現自己的右手不住地顫抖!


    這時候,地上的天祈忽然撲了過來,一把搶了天淩手裏的筆就扔掉了、搶了天淩手裏的病危通知單就撕掉了!


    “不許簽!不許簽!誰都不許簽!沒有病危!沒有!沒有!”天祈一邊怒吼著,一邊揚起鐵拳拚了命地捶打在天淩的身上!


    天淩一動不動,任由情緒完全失控的大哥拳打腳踢!


    當淩予跟蕊蕊趕過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這一幕,他們趕緊上前將他們拉開!


    蕊蕊心疼地捧著天淩的臉,看著天淩被打的麵色蒼白,蕊蕊直掉眼淚:“天淩~”


    天祈也是跟著樂池學武長大的,拳腳功夫不是假的,那一拳拳,一腳腳都是貨真價實的,還都是在情緒崩潰的時候使出來的!


    天淩咬著牙,看著她,扯著唇角笑了笑:“沒事,大哥心裏苦。”


    蕊蕊擦幹眼淚,伸手去扒他的衣服要看,天淩抬手拉過她的小手,衝著她搖了搖頭,而下一秒,他卻疼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麵色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可是額頭滲出的汗漬,卻根本騙不了人!


    蕊蕊隻好扶著天淩在一邊長椅上坐下,而後天淩直接將腦袋埋在了蕊蕊的肩上,緊抿著雙唇,一言不發!


    蕊蕊心疼:“天淩,我們去看看吧?”


    “等,等等心心!”他捏緊了她的小手,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還是忍著劇烈的痛苦。


    另一邊,淩予拉過大兒子,直接雙手死死連著他的手臂一起抱住!等於將發瘋的兒子一下子禁錮了起來!


    天祈動彈不得,急的張口就咬,一口咬在淩予的肩上!


    索性冬天的衣服都很多,他再怎麽咬,淩予也感覺不到什麽疼痛!


    而天祈,滿腦子都炸開了,隻覺得天地全都毀滅了!什麽都沒有了!希望沒有了!人生也完蛋了!


    “嗚嗚~不許簽!嗚嗚~”過了好一會兒,漸漸冷靜下來的天祈開始嗚嗚咽咽地哭泣。


    淩予一遍遍拍著他的背:“不怕的,小祈歸,天塌不下來,不怕,沒事的!”


    很快,當樂池帶人趕了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天淩麵色不對地伏在蕊蕊的肩上,而另一邊,天祈像個無助的孩子,在淩予懷裏一抽一抽地哭著。


    護士當時見病危通知單被撕了,直接迴了手術室了。不一會兒,她又出來了,手裏又拿了一張,道:“控製一下病人家屬的情緒,病危通知單的簽字是必要的程序,還請家屬配合我們的工作!”


    護士一連說了兩三遍,麵前站了那麽多人,沒有一個搭理她的。


    仿佛她手裏的東西,就是向閻羅王報到的名冊,簽了就要倒大黴,丟了性命!


    護士急了,看著天祈被控製住了,便走到天淩麵前,道:“你剛才不是說要簽的嗎?”


    “我們不簽!”蕊蕊道:“必要的程序我們也不簽!如果是什麽必要的手術同意書的話,我們一定會配合醫生的治療,但是這個東西,我們不簽!”


    想著天淩剛才可能就為了簽這個,被大哥打傷了,蕊蕊就心疼,冷著臉拒絕了護士的要求!


    護士還沒見過這麽不講理的一家人,愣在那裏,最後無奈地迴了手術室。


    樂池看著天淩,越發覺得天淩臉色不對勁,趕緊走過去,扶著天淩的雙腳放在長椅上,天淩沒有掙紮,隻是微微有些顫抖!


    蕊蕊趕緊扶著他的上身,讓他枕在她的大腿上。


    樂池不放心地給天淩檢查,當他的手觸碰到天淩左邊胸腔下端的時候,天淩痛苦地喊出了聲:“啊~!”


    蕊蕊的眼淚大滴大滴掉了下來!


    樂池麵色一白,道:“等我一會兒,撐住,我去找個擔架車來,肋骨斷了!”


    一邊的淩予聞言,當即麵色緊張地看著天淩,眼眸裏透著關切。


    淩予明白,天祈這孩子,身強力壯的,一米八七的大個頭,發起瘋來,要是猛地朝著一個人的同一個部分連著攻擊幾下,連他這個當兵的,也吃不消!


    就好像當年靳如歌去法國,他自己在洛宅發瘋,最後靳沫卿留下的高手全被淩予打的住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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