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劉崇諒這個時候快馬加鞭親自領一眾親衛北上迴金陵朝見李煜,而李煜這個時候在政事堂已經開始決議,就算是逼著張文表,也得把他的衡州軍壓到潭州長沙府與周保權的軍隊決戰。


    否則,林仁肇這一方一路南下攻三江下長沙那就是白忙活一場,張文表不反,武平內戰打不起來,唐國也會背上一個挑撥者的罪名,這個事情傳出去自然是不利於李煜下一步吞並南方其他國家的。


    然而,事情仍然再出乎李煜,劉仁贍等人意料之外持續反轉。


    這個時候政事堂的各大官要,紛紛猜測張文表此時必定在南漢國都密會南漢國君劉鋹,若他們是張文表,犯不著去找蜀王孟昶這個作死的君王。


    韓熙載為避免李煜堂內問責,也為了避免讓張洎等人找到彈劾自己的把柄。


    早就在劉仁贍傳信之初便趕忙派了暗探去往南漢國郴州,廣州興王府,循州齊昌府探查有無張文表的使臣入南漢朝廷和談,隻是,暗探的南行之路著實讓人出乎意料。


    第一個出乎意料之處便是入南漢國如在郴州時,並無重兵把守,探子又一路南下出乎意料的順利。


    並且發現南漢各州軍防稀少薄弱,甚至比武平的武安軍還要鬆散,根據這些境況,韓熙載推測必然與劉鋹的腐敗吏治有關,遂決意吞並武平後力薦李煜對南漢用兵。


    第二個出乎意料之處便是,無論是郴州,還是興王府,齊昌府,都未曾發現張文表的使臣,甚至南漢的官員日日不上朝,劉鋹日日不問政,夜夜逮著宮女戲水縱樂。


    值於此,潘佑拿到線報之時,曾對韓熙載言說:“衡州文表,雖無大智,蠢不至此,劉鋹昏聵,不為依托,依我之見,文表必不會拜會劉鋹!”


    潘佑在入政事堂之前,便提醒了韓熙載,暗探畢竟沒有探查出張文表的動向。


    雖然張文表仍有入南漢求援的可能,但畢竟隻是猜測,沒有確切的證據指向張文表南下求援,絕不可在堂上說出猜測之言。


    寧可被問無為之罪,丟了暗探的控製權,也不能給張洎,嚴續等人彈劾自己政見錯誤的機會。


    “放在南漢國的探子,還沒有消息麽?”李煜輕描淡寫的言道,儼然對韓熙載近日來有些失望。


    “迴稟聖上...暗探在南漢國多日,發現南漢國軍防空虛...”


    “韓卿...朕說過!朕隻看結果!朕要知道的,不是這些!”李煜眼見韓熙載這老東西答非所問,登時一副惱怒之相,儼然是不顧了皇家氣度。


    “聖上!我唐國暗探除了宋帝趙匡胤南下那次,從未失手,南漢國力尚弱,探子一路南下順利,並未探查到張文表的使臣,且劉鋹昏聵隻知享樂,完全沒有聖上混一中原之誌!種種跡象表明,張文表不在南漢國!”


    潘佑眼見這天子逐漸沒了耐心,又見著張洎,嚴續動著眼珠子,已經在組織措辭想當著當著眾臣和天子的麵彈劾韓熙載,趕忙趁著空子起身發話,生怕讓張洎抓住機會罷免了韓熙載掌管暗探之權。


    不過,潘佑畢竟是文臣,自然不知曉現今不止是張洎想奪了暗探這個立功點的指揮權,李煜此時也有了罷免韓熙載暗探之主的權力,韓熙載畢竟是專於國政,當初將暗探的權利暫時交給他也是因為尚未發現有真正適合暗探之主的掌權者。


    而李煜又早想效法朱元璋開設錦衣衛之類的機構實行專業化的特務統治,所以此時也是也在故意尋著韓熙載的破綻。


    “那就是...探了這麽多日,毫無成果了?”李煜麵無表情的道出一句,韓熙載登時緊張起來。潘佑似乎又是有所察覺,趕忙眼神暗示了對麵的韓熙載。


    韓熙載接過目光,心中頓感無奈,他那會不知曉潘佑是什麽意思。隨即應聲而道“聖上,此次南探無果,臣為罪首,此事也證明,臣無掌管暗探之能。”


    “唉,韓卿也莫過自罪,朕登基以來,國事大小皆由韓卿過目,又掌管著暗探之權,難免有些力不從心,為體諒韓卿,朕還是將暗探的掌管之權,先空置幾日,待有合適者,朕當用之。”


    李煜接著話,便順手卸了韓熙載的暗探之權,又輕聲安撫了幾道,隻是這幾聲安撫,卻讓張洎等人內心竊喜。


    他們本是要親自出言想辦法彈劾韓熙載,如今他們還未出手,目的依然達到,他們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


    “這金陵,果真是一派市列珠璣,戶盈羅綺之相,要說這李煜,確實有些天子的能耐。”此時說話的,便是以使臣之名來此朝見天子的張文表。


    卻見這張文表唇方口正,髭須地閣輕盈;額闊頂平,皮肉天倉飽滿。看著金陵一派小盛世之景,旋即有些豔羨,自己絞盡腦汁,任用能人治理衡陽,卻不及這金陵盛景千分之一。


    “大哥,此入金陵,確實可救我衡陽軍,南漢國劉鋹屬實是個廢物,西蜀國孟昶也是個昏庸之君,這兩國無論是誰都靠不住,眼下唯有這李煜有些帝王之相。”張文表的結義兄弟王進夔裹著金陵米酒,對著一旁的張文表說道。


    “莫要高興的太早,李煜能將金陵治下如此盛景,必然是個聰明人,所以此次見他,是福是禍,尚不可知!”張文表望入金陵皇城,又忍不住冷笑一聲。


    且說,張文表消失多日,終於是露了麵,隻是這一露麵委實讓唐國驚詫。


    任誰也想不到,一個被李煜忽略的衡州武將,戲耍了劉仁贍五日,韓熙載也因為他丟了暗探的主權,即便是現在坐在堂內的李煜,也未曾想到張文表消失多日竟然是借著使臣的由頭親自跑來了金陵。


    ......


    “你說城內有衡陽城派來的朝貢使臣?”李煜頓時有些摸不清張文表究竟是什麽路子,又將目光對準了韓熙載。


    “這...衡陽的確數日前派來了使臣,老臣覺著不算什麽大事,便...未曾向聖上稟告。”韓熙載再度有些失聲,心裏也有些覺著自己今日好生可憐,什麽禍事都讓自己給碰上了。


    “既然是衡陽城派來的使臣,韓卿便去接見吧,也察清這幫使臣來此,究竟是什麽目的!”李煜讓韓熙載去接見,也是有些考量的。


    衡陽城派來使臣,說明張文表有意和談,不願意開罪唐國,即使他兩麵三刀可能還是去了南漢國求援。派韓熙載去也是說明,唐國以國相待之,自有誠意,隻要你衡陽城願意配合唐國,唐國自然也不是那麽不講道理。


    隻是,這剛剛過來的禮部侍郎韓覺,突然哆嗦著道“迴稟聖上,迴稟韓相,那使臣道明,他們...”


    “有話便說!你支支吾吾的作甚?莫非是一個小小的衡陽使臣敢威脅你。”韓熙載已然將不悅寫在了臉上,有些揾怒的詢道。


    “使臣之首...自稱姓張,還說...隻有我大唐天子才有資格與他和談,其餘人等,一概不見...若是天子不見,便即刻動身迴衡陽。”禮部侍郎韓覺本不敢言語,聽著韓熙載的詢問便咬著牙低聲答道,又側著眼觀察李煜的表情有何變化。


    “放肆!一個區區使臣,也有資格見我大唐天子?他也配?”歸德將軍皇甫繼勳突然來了脾氣,直接起身拍堂怒喝。


    “有意思,這使臣姓張?指名道姓的要見朕?”眾人以為李煜要動了君怒之時,卻看著李煜不怒反笑,戲虐的開口道。


    “這使臣,很有可能是張文表!”潘佑見李煜表情不對,覺著李煜應該是知曉了些什麽,又聽著李煜重複了一句“這人姓張”便做了一個猜測。


    堂內眾臣聽著此言,瞬間有些驚詫,心歎著這張文表確實不凡,劉仁贍在袁州幾日堵他沒堵到,韓熙載派了探子幾日沒查到。


    卻不想這張文表悄無聲息的穿著使臣的朝服直接跑來了金陵,更是直接點著名的要見天子。


    “張文表這人,還真是讓朕有些...寢食難安呐...也罷,既然他遲早要死,朕便賞他幾分薄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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