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蘭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抱著髒衣服從房間出來,吳淑芬給她煮了一碗雞蛋臊子麵。


    金黃的荷包蛋,翠綠的蔥花,一大勺臊子,還淋了油海椒,香油、花椒油。


    林蘭不一會兒就把滿滿一大碗麵吃的幹幹淨淨,連湯都沒剩下。拿出手帕擦了擦嘴,歎道:“熱乎乎的吃了真舒服。”


    吳淑芬心疼的看著她,拿著毛巾給她擦頭發:“路上都沒吃東西的麽?”


    林月珍連連點頭,覺得她這幾天肯定沒吃飽過。


    巧慧端起麵碗,見湯都喝幹了:“就是,表姐從來沒像今天吃這麽快過。”


    林蘭笑著搖頭:“這些天在地上的時間少,車上的時間多,車上的東西實在難吃。”


    她和劉達從羊城火車站上車,覺得餐車上的飯菜還沒有方便麵的味道好。


    吳淑芬想想也是:“出門在外哪有家裏的東西合自己的心意,向陽迴他家了啊?”


    林蘭靠著椅背,吳淑芬輕柔的擦拭,使她昏昏欲睡:“向陽還沒到……”


    吳淑芬見她靠著椅背就睡著了,看著她眼底的青色,心疼的拍醒林蘭:“小蘭,去床上睡去。”


    “飽懶餓心慌、熱和瞌睡來!”林蘭嘀咕了一句,眯著眼往房間走。她覺得到家了就感覺特別困,躺到床上,頭沾上枕頭就睡了過去。


    吳淑芬進房間看了一眼,見她睡的沉沉的,輕手輕腳的出去帶上門,笑道:“睡著了。”


    巧慧壓著嗓門:“表姐累壞了。”


    吳淑芬拿了剪刀端了根板凳,坐到大木盆前,和林月珍巧慧一起,圍坐在大木盆前開始剪胡豆。


    昨天有顧客定下了三十多袋蘭花豆,和七八十個豌豆糕。


    勇哥提著一桶魚進了灶房:“伯母,李叔釣的魚,讓送來給你們吃。”


    吳淑芬見桶裏有鯽魚還有兩條烏棒魚,烏棒魚兇的很,不曉得親家公用啥魚鉤釣的,又想著烏棒魚補人,晚上煮湯給林蘭吃。


    “替我多謝親家公。”吳淑芬接過木桶,走了兩步又迴頭說道,“小蘭迴來了,還有兩天向陽也要到了。”


    勇哥覺得兩人也該迴來了,笑道:“等他們迴來,看看有啥好東西?”


    他請李向陽幫他和林月珍帶兩套像樣的衣服迴來,兩人辦喜酒那天穿。


    巧慧笑道:“表姐話都沒說完就睡著了。”


    林月珍端了把椅子給他坐下,比劃著:“市場那邊的事忙完了啊?”


    勇哥搖搖頭:“不坐了,誌剛去屠宰場了,我還要忙著迴服裝廠那邊。”


    吳淑芬對林月珍說:“月珍,去送送阿勇。”


    “伯母,不用送,我趕著迴去。”勇哥說罷大步出去,推著自行車走了。


    吳淑芬三人把貨給王誌學兄弟裝好,送走兩人,開始裝貨準備去擺攤,林蘭也睡醒起床了。


    巧慧一手提著一個提籃往外走,看到她出來,笑道:“表姐,你在家休息一天,我去擺攤。”


    “好,我答應小豆子要在家等他迴來。”林蘭將辮好的頭發用橡皮筋紮好,洗了洗手就去幫著把貨往推車上搬。


    把貨裝好,巧慧背著布包和林月珍一起去了桉樹林。


    吳淑芬高興的對林蘭說:“親家公讓阿勇送了鯽魚和兩條烏棒來,晚上咱們吃藿香鯽魚,烏棒魚湯。”


    “好,”林蘭說著想到做了手術的楊麗英還在做小月子,“媽,我給三姐送一條烏棒魚去。”


    “做了手術的人吃烏棒魚好,我給你抓去。”吳淑芬風風火火的去了後院,抓了一條烏棒魚出來,用網兜裝著給了林蘭,“你騎車過去?”


    林蘭點點頭接過網兜,騎車朝楊麗英家走,走到大隊就看到挑著豆腐和豆花的趙德海:“三姐夫,你擺攤去啊?”


    悶頭趕路的趙德海抬頭看到林蘭:“你啥時候迴來的?”


    林蘭覺得幾天沒見,趙德海像是老了一頭:“中午迴來的,我送條烏棒魚給三姐煮湯喝。”


    “謝謝!麗英在家,你先過去,我得擺攤去了。”趙德海說著急匆匆的走了。


    林蘭看了一眼挑著擔子走得匆忙的趙德海,蹬上車走了。


    到了楊麗英家,見院門虛掩著,林蘭敲了敲門,推著自行車走了進去。


    楊麗英戴著用枕巾做的帽子,從房間出來,看到林蘭進來,歡喜的笑了:“你迴來啦!我還以為是哪個!”


    “嗯!”林蘭把網兜從車龍頭取下:“向陽爸送來的烏棒魚,我送來給你煮湯喝。”


    她發現楊麗英的臉慘白慘白的,覺得她的氣色比她剛做了手術出來還要差。


    楊麗英嗔怪的看著她笑道:“送來給你吃的,你又送來給我。”


    林蘭看了她一眼,提著魚往灶房走:“怎麽樣,恢複的好嗎?”


    楊麗英苦笑道:“可能是我年紀大了的原因,覺得做一次手術,身體比以前差多了,推半盆豆子就累得慌。”


    那種任人宰割的滋味,她再也不想嚐了,流產後就幹脆做了結紮手術。


    林蘭覺得她可能是虧了氣血,想了一下看著她:“你去看看中醫,或是買點當歸黃芪迴來燉雞吃。”


    “你們送來的雞德海都殺來燉給我吃了,家裏的母雞也殺了兩隻。”楊麗英自嘲的笑道,“這次做小月子,比我生兩個丫頭吃的還好,可我還是覺得累。”


    林蘭覺得她心裏還放不下,柔聲勸道:“三姐,不是你不要他,是政策不允許。已經這樣了,你把心放寬一點,好好養好身體要緊。”


    楊麗英的眼圈一下就紅了,拉著林蘭坐在椅子上,眼淚撲簌簌往下落,“我好不容易才有了的孩子,就這樣活生生的送了他一條命。”


    楊麗英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半夜老是聽到有人喊媽媽,說他冷,說他痛,我的心像刀割一樣痛。”


    林蘭看著她,想起自己以前做夢都想要一個孩子,她理解楊麗英心中的痛,拍著她肩膀:“三姐,你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你得想想你還有曉芸、小麗,她們還小,需要你這個當媽的個她們遮風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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