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不是憂思,”白毓晚搖頭:“本宮今日瞧陛下病在榻上,似乎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尚宮不解詢問:“娘娘說的是什麽事?”


    “書昭儀受寵,本宮從前是覺得她的姿色在後宮中頗有優越,可是天下的美人無窮無盡,千姿百態,比她貌美的大有人在,陛下為何偏偏就青眼於她?”


    “書昭儀的出身…當著皇上的麵,指不定如何狐媚呢。”尚宮從旁猜測。


    白毓晚低著頭,聞言輕嗤一聲,她搖了搖頭:“書昭儀是美,可不僅因為她美,更因她美得像長公主。”


    白毓晚話落,引得尚宮怔愣,許久仍是不解:“娘娘是何意思……”


    “從前本宮未曾覺得,今日將從前的事串起來,隻怕陛下對長公主的心思,並不十分幹淨。”白毓晚落寞的倚在鳳位上:“本宮近來一直細想,哥哥想娶長公主又有多大的過錯?陛下何故要發那麽大的火?長公主遭何歡的算計,哥哥也是受害者,陛下卻隻向著長公主。若說他們姐弟情深也罷,可真的姐弟情深,長公主和惠王為何要逃?”


    “本宮還聽到消息,說陛下之前在南邊封了三個月的城,並非是因為鬧賊寇,而是為了抓長公主,”白毓晚淡笑了一聲:“再看看今日,長公主死了,陛下便跟著暈倒了。”


    尚宮聽了白毓晚這番話,細細一想,不禁心驚:“可…可他們是…是血親。”


    “誰又知道呢,或許隻是陛下癡心不成,否則何用尋書昭儀這個替身。”白毓晚說罷,又抬起頭看著空蕩蕩的寢殿,長歎一聲:“本宮在想,若有一日,本宮死了,陛下可會為了本宮,掉一滴淚嗎?”


    “娘娘您是陛下的發妻,陛下還是很看重您的。”


    白毓晚聽著尚宮一如既往的安慰,自嘲一笑:“本宮不是陛下的妻,本宮…隻是陛下的皇後。”


    ***


    天子情況穩住,禦門內的太醫漸漸散去,隻留下兩名當值守夜。


    王然打理好禦門上下,守在沈邵床前喂藥。他心底發愁,瞧陛下如此狀態,若長公主真的仙逝,隻怕陛下……王然深歎一聲,不敢再想下去。


    月落日升又月落,沈邵是夜半醒的,他昏迷了整整一日。


    王然見沈邵醒了,跪在床榻旁,欣喜不已,急忙小心詢問:“陛下…您可有哪裏不舒服?”


    王然話落等了許久,卻見沈邵睜著眼,躺在床榻沉默許久不答,王然靜等了許久,他眼瞧著沈邵這般狀態,心底的喜悅慢慢淡了下去。


    “陛下……”許久,王然又開口:“皇後娘娘來看過您,還有貴妃娘娘也來過,陛下…您可有什麽吩咐奴才?”


    王然說完,殿中又恢複沉寂,無邊長久的沉寂,就當他以為沈邵不會開口的時候,忽聽見天子幹澀艱難的嗓音。


    “永嘉呢?她來看朕了嗎?”


    王然被沈邵問得話語一滯,他心裏頭不禁發酸,又愁又歎:“陛下…您…您要保重身子啊,這江山還得靠您撐著呢。”


    沈邵聽此,又沉默不語了,片刻,他猛地從床榻上坐起身,鞋也不穿,下了榻就向外跑:“她不來見朕,她是怨朕呢,朕去找她,朕去找她便好了。”


    “王然,快,快叫龐崇,給朕備馬。”


    王然看著急急跑下榻的天子,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他連滾帶爬的追上沈邵,攔在他身前跪下:“陛下,太醫說您需好好靜養,您現在折騰不得啊。”


    “陛下,待您養好身子,再南下也不遲啊。”


    沈邵怔怔盯著攔路的王然,忽然抬手一把推開他,繼續向外走:“朕現在就去,對,朕不能遲了,朕現在就要去。”


    王然再次從地上爬起,他自知拗不過沈邵,隻能磕頭哭求著:“陛下,那您也要更了衣,才能見長公主殿下啊,現在外頭冷,您衣衫單薄,如何能趕路啊。”


    沈邵停下腳步,他看著身上掛著的中衣:“快,替朕更衣,再去備馬,馬上,朕現在就要去找永嘉,沈桓這個騙子,朕要戳穿他,朕一定要戳穿他。”


    王然攔不住沈邵,心知此事不好驚動皇後,也知即便驚動了,未必就能攔住陛下。


    王然隻好命龐崇準備人馬,又召了幾位太醫一路隨行。


    沈邵自昏迷醒後,滴水未進,被王然勸說著好容易更了衣,便翻身上馬,帶著人一路出宮,出城,往南下去。


    沈邵一行人走得很急,幾乎晝夜趕路,不到五日便抵琅琊。


    天子南下,驚動了琅琊郡守,消息傳到宋思樓耳中,宋思樓立即遞給了沈桓。


    沈桓知道有人將消息遞迴了京城,他心想沈邵一定會派人來仔細調查,卻未料到,沈邵竟會親自前來。


    他接到消息,一路直奔陵園,在陵園門前,正撞見要闖入內的沈邵。


    沈桓翻身下馬,急跑上前,他攔在陵園門前,將欲上前的沈邵一把推開。


    沈邵被沈桓推得一個踉蹌,待他站穩住,迴身之時,一拳狠狠砸在了沈桓麵上。


    第95章 給朕挖


    沈桓被沈邵打的連連後退, 不待他反應,又被沈邵上前一把抓住衣領。


    沈桓看到身前的沈邵一愣。


    他麵色蒼白的厲害,眼裏血絲密布, 雙唇無血,眼下一片青黑。


    他可謂狼狽到極致。


    沈桓很是意外, 他不曾料到沈邵會是如此狀態, 二十年來, 他從未瞧見過沈邵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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