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藥效?就算為了試試藥效,也沒必要親自為自己上藥吧?”


    顧子墨眼珠子轉動著,總覺得高長恭說話漏洞百出。


    可,乍一想,高長恭可是堂堂蘭陵王,他有必要對自己這樣的小人物撒謊嗎?


    大概是他真的急需一個人來為他試藥,正好自己的寢殿離他較近的緣故吧?


    這麽想著,顧子墨心頭稍微安心了些。


    見高長恭還站在一旁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顧子墨忙道:“殿下您若是想知道藥效如何,明日一早子墨可以當麵向您稟報,如今時候也不早了,再加上藥效一般都沒這麽快見效的,所以,殿下您還是早些迴寢殿安歇吧。”


    顧子墨話裏的意思很明確了。


    如今真的很晚了,他早就想安歇了,偏偏高長恭在這沒走的意思。


    然而,偏偏高長恭對顧子墨的話是聞所未聞。


    他依舊站在一旁,一動不動,仿佛根本沒聽到顧子墨的話一般。


    顧子墨凝眉望向了他,嘴唇微動,正要開口,高長恭突然抬眸,迎上了顧子墨有幾分焦灼的眸子,“你今日去天香樓做什麽?”


    “……”


    高長恭的問題,讓顧子墨倏地心提到嗓子眼。


    他終究還是問了。


    自己若是實話實說,高長恭會因為自己觸怒了他牽累到常青嗎?


    可,若是不說實話,自己該怎麽解釋今日的行為呢?


    就在顧子墨轉動著眼珠子在想著如何給高長恭一個滿意的答複時,高長恭眸光暗下,冷冷的道:“本王要聽實話。”


    顧子墨正欲擠出的一抹笑容僵在了臉上。


    高長恭是會讀心術嗎?


    竟一下子就識破了自己要誆他?


    “咳咳,子墨不敢,哪敢對王爺說假話,其實今日子墨去天香樓真的是純屬巧合……”


    “和辰世子何時認識的?”


    “是在天香樓門口碰到的,沒想到他竟然是世子殿下……”


    顧子墨才不會傻到如實交待是那日在藥鋪就碰到過付若辰。


    否則,讓高長恭知道自己給他買了那種藥,還不罪上加罪讓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這麽說,你並不是因為本王才去那的?”高長恭忽然抬高了音量,顧子墨不由一怔,高長恭這是在套自己的話嗎?


    他莫非以為自己是跟蹤他去的?


    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啊。


    “殿下,您誤會子墨了,子墨絕沒有跟蹤您,子墨方才交待了,子墨是因為誤打誤撞才進了那裏,正好碰到了您……”


    “是嗎?若是你今日提前知道了本王在那裏,你可還會去?”


    “當然不會。”


    顧子墨幾乎不加思索,立即給出了答案。


    高長恭狹長的黑眸微微一眯,顧子墨驀地感受到一股涼意襲來,隻見高長恭臉色驀地一片冰寒。


    顧子墨生怕高長恭誤會,連忙對高長恭解釋道:“殿下明察,子墨絕沒那個膽子敢跟蹤您,子墨之心日月可見……”


    都這麽誠懇的向他解釋了,就差給他跪下了。


    高長恭他到底信不信自己說的呢?


    顧子墨心亂如麻。


    比起顧子墨的惶惶不安,高長恭方才冰寒的容顏上,依舊不見緩和,凝睇著顧子墨的臉,“你是本王的幕僚,本王所到之處,你自然去得。日後,你若想隨本王外出,可以光明正大的來找本王。”


    “咳咳咳咳咳,殿下,你沒在開玩笑嗎?”


    顧子墨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如若不是這個人和蘭陵王長的一模一樣,他一定會懷疑,此人是假冒的。


    畢竟,他方才隨口一說,便是一道王令啊。


    他所到之處,自己都可以去得?


    這是多大的殊榮啊?


    豈不是整個王府,整個全墉城,他都可以肆無忌憚隨意進出了?


    想想,又覺得高長恭一定是在故意試探自己。


    他可沒忘記高長恭在溫泉粗暴的將他的衣服撕碎還差點把他肩膀擰下來。


    高長恭的行為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


    “本王從不跟人開玩笑。”


    “既然殿下沒有開玩笑,那子墨敢問殿下,今日在溫泉,您那番行為,究竟是為了哪般?子墨實在惶恐,到底是哪裏得罪了殿下,讓殿下如此動怒……”


    高長恭越是這樣,顧子墨便越是不安。


    恐怕高長恭再設下陷阱。


    他還是要把今日高長恭在溫泉那些奇怪的舉止弄清楚才行。


    顧子墨一臉迷糊不知所措的模樣,印入高長恭眼底,卻分外的令他眸光漸冷。


    凝睇著顧子墨無辜的臉,高長恭忽然抬手挑起了顧子墨的下頷。


    顧子墨倏地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力襲來。


    “殿下……”


    他顫聲想要求饒,高長恭卻冷哼了聲,鬆開了他的下頷。


    望向別處,不再看顧子墨,高長恭的聲音裏卻透著一股冷冷的嘲諷:“被一個滿身脂粉的風流浪子摟摟抱抱,你可以做到無所謂,本王卻嫌太髒。”


    高長恭的嘲諷,倏地讓顧子墨反映了過來。


    原來,高長恭竟然這般想自己。


    “殿下您此話是何意?您是懷疑子墨和那辰世子有染嗎?”


    高長恭不語,但臉色極其難看。


    顧子墨倏地雙手握拳,惱羞成怒,“殿下您嫌我髒,您又幹淨到哪去?去那種地方,我可不信你什麽也不做!”


    見高長恭不吭聲,顧子墨不解氣,繼續道:“不能因為我和你在客棧錯誤的發生了關係,你就將我當成隨便之人吧?我顧子墨此生絕無可能會喜歡男人,就是你高長恭這等絕色,我也未必會動心,又何況是辰世子那般風流浪子?我爹娘還等著我傳宗接代呢,我是絕對不可能做侮辱家族門楣之事,您懷疑我和辰世子,那絕對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說完了?”


    高長恭麵無表情的將視線瞥向了顧子墨,語氣冷淡。


    顧子墨眉頭皺起,“你還是不信我?”


    “若有下次,你認為本王當如何處置你?”


    “絕對不可能有下次!”


    “本王的意思是,就算你沒有主動行為,但讓別人碰了你,便是也要處罰的,你應該清楚本王的規矩。”


    “是是是,子墨自然清楚王爺您的規矩……”


    愛幹淨!不允許別人碰你的東西!不允許別人靠近……


    等等,好像有哪裏不對。


    顧子墨驀地反映過來,忙對高長恭糾正道:“殿下,您的規矩裏,也包涵子墨嗎?”


    “你說呢?”


    “子墨不是物件,別人碰不碰我,那是我的事情,殿下要因此等小事處罰子墨,未免太差強人意。”


    “嗬……”


    “殿下覺得子墨說錯了嗎?”


    “本王的規矩就是如此。”


    “既然如此,殿下能否迴答子墨一個問題……”


    高長恭冷著臉沒有言語。


    顧子墨當他是默認了。


    凝眉,望著高長恭,十分嚴肅的道:“子墨想來想去,今日殿下種種行為,實在是太過苛刻和不知所雲。若是子墨是在幕僚一職位份內之事出了岔子,您要罰子墨,子墨毫無怨言,可您卻因為這等小事懷疑子墨,又撕壞子墨的衣服,還威脅子墨日後不許與人接觸,殿下您這等行為,實在是讓子墨懷疑,您到底將子墨視為何物?”


    高長恭依然不語。


    顧子墨臉色越來越沉重,“殿下不為子墨解惑,子墨卻不得不揣測,殿下您此舉到底意欲何為,難道真如子墨所想的那般,您莫不是對子墨動了心?”


    高長恭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下,幽邃的眸光隱隱閃過一道光芒,嘴唇微動,剛要開口。


    顧子墨一臉嚴肅的道:“若真讓子墨不幸言重了,那麽子墨今日便要冒著大不為勸殿下死心了。子墨此生早已將心交給高孝琳,且就算沒有孝琳,子墨也會娶女子成婚,傳宗借代,為顧家延續香火,光耀門楣,絕對不會為了權貴去做人的玩物。”


    “嗬……”


    高長恭又笑了。


    這一聲笑容裏,卻夾雜了太多顧子墨完全陌生的情緒。


    “殿下覺得子墨的想法很可笑麽?可子墨就是如此,寧折不彎!”


    “你的確很可笑。”


    高長恭的臉色在昏黃的燭光下,蒙上了一層陌生的顏色,似是憤怒,又似是在憤怒和某種情緒邊緣。


    “本王你對你動心?是你想象力太豐富,還是本王眼光太低?普天之下比你顧子墨優秀的人物大有人在,你憑什麽敢斷言,本王會中意你?”


    高長恭的反問,讓顧子墨方才一股腦說出來的話,當場被推翻。


    腦子裏此刻有些渾沌,卻更多的是喜悅。


    這麽說,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高長恭這等擁有角色容顏又位高權重之人,要什麽樣的人得不到,又怎會看上一無所有碌碌無為且如此平庸的自己呢?


    顧子墨啊顧子墨,你真是讓豬油蒙了心嗎?


    竟然會有如此可笑的想法。


    大概是心中的鬱悶得以排解。


    顧子墨此刻心情大好,完全忽略了顧高長恭此刻陰沉的整張臉。


    滿腦子都是自己方才竟然誤會了高長恭,該如何彌補他這迴事。


    對高長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拍著胸脯保證道:“之前雪小姐那樣的美人,我見您好像沒什麽感覺,這樣好了,日後子墨若是遇到不錯的姑娘,一定優先介紹給殿下認識,以報答殿下栽培子墨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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