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墨迴了趟顧家,爹娘並沒在家,他的心情有些低落。


    打算去看看常青,到了常青的布莊,還沒進門便聽到裏頭唉聲歎氣:“這可如何是好,不行的話,就把布莊盤出去吧……我們也去鄉下避避風頭?”


    “對不起,娘,這是爹留給我們唯一的東西,可孩兒無能,居然守不住……”


    “都怪我,若不是我執意要給你說那門親事,也不會給你招來這麽大的麻煩,是娘做事欠考慮了……連累了你……”


    顧子墨聽的雲裏霧裏,大致卻是明白了,常青的布莊怕是出事了。


    朝著布莊邁了進去。


    常青低著頭,聽到腳步聲以為是客人,沮喪的道:“今日不營業,閣下請迴吧。”


    “是我,小清子!”


    顧子墨見常青萎靡不振,黑眼圈很重,整個人憔悴了一圈兒,而一旁常青的母親也是一臉愁容滿麵。


    “子墨?”


    常青抬頭看到顧子墨,微微有些詫異,旋即正要開口,常青的母親走到了顧子墨麵前,上下打量著顧子墨,“好久沒見了子墨賢侄……你近來可好?”


    “還是老樣子……”


    顧子墨看了一眼布莊裏的擺設,好多貨架上都清空了。


    “這是發生何事了?”


    “此時一言難盡,罷了,不提也罷……”


    “小清子你和我還見外,快說說,到底發生了何事,說不定我可以幫上你什麽忙呢!”


    “就是,聽說子墨賢侄現在任職與蘭陵王殿下,或許此事會有轉機也不一定……”


    “娘,你別說了!此事不宜把子墨牽扯進來!”


    顧子墨見常青臉色很不對勁,蹙眉打斷了他,“什麽把我牽扯進來,你若當是我兄弟就別和我這般生疏!兄弟有難,我若能盡綿薄之力,自然義不容辭!”


    “子墨賢侄真是個好孩子,其實這件事……”


    “娘!!”


    “常嬸你別管他,繼續說你的……”


    “這事其實都怨我,當時若不是我給常青安排那門親事,就不會出這麽大的麻煩了,那個故友之女,她居然早有意中人,還是周國人,兩人為了暗通款曲,便假意同意這門親事,我是被蒙在鼓裏,對此事毫不知情,現在朝廷來人,一口咬定此事我們故意為之包庇他們私通叛國……哎,子墨賢侄你也知道,叛國之罪,那是要誅九族的啊……”


    “娘,你先迴內屋歇著吧,我與子墨聊幾句。”


    不等顧子墨開口,常青伸手拉了拉常母,搖了搖頭,示意她別在說下去了。


    “好吧,那你們聊著,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常母有些遺憾的迴到了內屋去了。


    顧子墨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小清子,都什麽時候了,在我麵前你還這樣藏著掖著!說吧,事情到底到什麽地步了?”


    “就像我娘說的那樣……”


    “我看不止吧!若隻是懷疑你們包庇他們叛逃,隻要沒證據,便不能定罪,你們是不是留下什麽把柄了?不然為何要把布莊盤出去逃到鄉下去?我方才在門口,都聽到了,小清子,是兄弟就別瞞著我!”


    “子墨,此事,你還是別管了,我不想你牽扯進來……”


    “行,你不說是吧,那我去問常嬸!”


    “子墨!!”


    “你我雖非親兄弟,可這麽多年,我們也是肝膽相照過來的,如今你遇到事了,我怎能袖手旁觀?而且,你忘了嗎?我現在在蘭陵王身邊任職,今時非同往日,大不了我去求蘭陵王幫你……”


    “此事蘭陵王殿下是絕對不會管的。”


    常青歎息了聲,麵色逐漸暗下。


    “你都沒說是何事,你怎知他不會管?其實他……沒我們想的那麽可惡,他對我也還是不錯的……”


    “你真的要讓蘭陵王趟這趟渾水?”


    “若是他能救你,也不枉我被他圈禁在王府這麽久。”


    “可那個人是劉太尉,就算是蘭陵王殿下,也未必能拿此人怎樣……”


    “此事這麽複雜?是鄴城那個當今聖上的寵臣祖珽的義弟劉青雲嗎?”


    “是,就是他。放眼整個北齊,還有哪個劉太尉是敢和蘭陵王對著幹的?此人仗著他義兄祖珽深得陛下恩寵,和祖珽一起獨攬朝政,又是改革,又是削減冗員、罷黜奸佞幸臣等,其實他們無非就是借著改革的名義來保證自己的權勢罷了,而蘭陵王殿下在軍中威望甚高,又手握重兵且不接受改革的限製,因此,一直讓那二人極其忌憚,故而在當時蘭陵王殿下邙山大勝迴朝,便利用將士們和百姓們廣為傳唱的《蘭陵王入陣曲》一事大做文章,以離間殿下和陛下。”


    “真有這等事?可高長恭和陛下不是堂兄弟嗎?”


    “蘭陵王殿下在陛下剛繼位時,的確是極其受殿下倚重的,畢竟因為殿下和他是堂兄弟……自然比外人多信任幾分,可,卻終是敵不過這奸臣的讒言啊……因為祖珽和劉太尉的幾番讒言,陛下對蘭陵王殿下便有了猜忌,故而,殿下這幾年便很少迴鄴城……以防止陛下和那劉太尉大做文章……”


    “原來還有這等事……你從未出過全墉城,又是如何得知的?”


    顧子墨一直都隻知道高長恭身居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睥睨天下的戰神。


    卻從未想過他和當今聖上早已離心。


    若是如此,高長恭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尤其朝中還有劉太尉那等奸佞。


    “這些事,我是聽一個鄴城的親戚說的,在加上這幾年朝局的分析來看,很容易便能知道其中原委。所以,子墨你明白了嗎?此事已經迴天乏力,就算是蘭陵王也救不了我,我已經認命了,若是我實在難逃這一劫,隻有一件事,子墨你務必要答應我……替我辦妥……就是將我娘送迴鄉下安全的地方,替我安排人照顧他……你的恩情,兄弟我來世定當結草銜環相報!”


    “我還是不明白,若是誤會,解釋清楚便好,對方沒證據,又憑什麽把叛國之罪加在你的身上,要治罪也不該是對你啊……”


    “人,確實……是我放走的。”


    常青低下了頭,道。


    “你說什麽?”


    “那個女子叫秋蘭,來全墉城見我時,已經有了身孕,當時我剛和她說上幾句話,她便被劉太尉的人捉拿,就那麽當著我的麵,你知道劉太尉如何羞辱她的嗎?劉太尉將他的愛犬**塞進了那女子的**導致那女子小產險些喪命……什麽私通周國情郎,都是劉太尉一手安排的局……”


    “天呐!劉太尉他也太歹毒了吧!他這麽做,就不怕報應嗎?”


    “報應?比這還壞的事,那劉青雲做的還少嗎?”


    “所以,那劉太尉篤定了你和秋蘭是一對,就要把罪算到你的頭上?”


    “這是一方麵原因,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


    常青說著,從袖子裏取了一把鑰匙遞給了顧子墨,“是因為這個。”


    “這是……”


    “我那位在鄴城的親戚一家老小全被劉太尉和祖珽屠殺了。留下了一份血書,裏麵明確指證了此二人的罪狀,這是鑰匙。已經由我保管一年多了,但最近不知為何走漏了消息,所以我懷疑秋蘭這次來全墉城,這本身就是劉太尉設的局,他想要的,就是這把鑰匙。”


    “你現在給我,這豈不是……”


    “你所在之處有暗位保護,所以,我不擔心劉太尉的人會看到我把鑰匙給了你。鑰匙在你這,反而是最安全的。”


    “既然你這麽說,那就證明我是有法子救你的,小清子,招惹了那種變態,若是你不能把鑰匙交出來,他一定會殺了你的……”


    “可我就算交了,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嗎?”


    “若是這份血詔,落入蘭陵王殿下之手,對方會忌憚的吧?”


    “其實我也早有此意要將此物呈給蘭陵王殿下,可一直找不到機會,畢竟我也不確定殿下他會不會願意管這件事……畢竟殿下他不喜歡參與朝廷鬥爭。”


    “他不喜歡也沒辦法了,這件事,我管定了!”


    顧子墨說著拿出了一個印鑒,“這是高長恭給我的印鑒,原來我的職權是很高的,若是由我出麵去找那位劉太尉談判,讓他放了你,你說他會同意嗎?”


    “子墨,你切不可冒險……”


    “可我們沒有別的好法子了,那劉太尉隨時會派人過來。你放心,我不會衝動行事的。”


    顧子墨匆匆告別了常青後,便立刻對著空中喚了聲,“暗衛何在!”


    “屬下在……”


    突然出現了幾個黑衣人,顧子墨倏地瞪大了眼睛,原來高長恭一直派人暗中保護自己的安全。


    今日也沒例外。


    “我要你們留下保護我的朋友。”


    “大人,我等受命隻保護您一人,您的朋友並不在我等的保護之內。”


    “這是命令,爾等要抗命嗎?”顧子墨早就知道他們不會答應,說話間拿出了蘭陵王給他的職位印鑒。


    那幾人一見印鑒紛紛跪下。


    “屬下遵命。”


    說服了這些人保護常青後,顧子墨的心放鬆了許多。


    他連忙折迴了王府。


    關於劉太尉的事,還是要弄清楚一些比較好。


    最好能從高文那裏打探到一些消息才做行動。


    高文見顧子墨折迴大為詫異。


    正要開口詢問,顧子墨焦急的問道:“高總管,有一事我想請教你。”


    “子墨公子有事盡管開口,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劉太尉來全墉城了,你知道嗎?”


    顧子墨說話時一直在觀察高文的神態。


    果然,話落後,明顯的看到高文臉色沉了下去。


    “此事,在下自然是知道的,這位劉太尉來全墉城第一天便差人送來了禮物,說是來拜訪殿下,隻是被殿下拒絕了,說來也巧,那劉太尉露臉之日,正是殿下和公子遇刺的前一日,也不知道這兩者是否有何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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