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起來吧。”


    宇文邕淡淡的對守衛說完,將顧子墨抱起便朝著無極樓他的專屬房間方向去了。


    顧子墨很瘦,抱在懷裏根本毫無重量,宇文邕英挺的眉骨微微蹙起。


    垂眸望著懷中昏睡的人,心頭是疑惑的充滿懷疑的,可更多的卻是……一種莫名的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竊喜與亢奮。


    已經有多少年了?


    那顆蒼老的心已經多少年沒有為了誰蕩起過一絲漣漪了。


    此時此刻,他很清楚,懷中的這個男子的出現,似乎隱約之間打亂了某些平衡。


    將顧子墨放在了榻上,宇文邕連忙去倒來一杯溫水,一隻手將他的脖子墊高,打算給他喂點水,可顧子墨的唇卻抿的很緊。


    他懊惱的蹙了蹙眉,看著一碗水愣住了。


    正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動靜。


    “辰世子,主上已經就寢了,就算是您也不能打擾主上……”


    “我沒要打擾他,我隻是來恭賀他達成心願的,怎麽?幫了他如此大的一個忙,連一句道謝的話,都聽不到麽?”


    門外付若辰的聲音有幾分埋怨。


    宇文邕眉頭微蹙,將被子為顧子墨掖了掖,起身,把水放下,開門,走了出去。


    “去別處說。”


    不給付若辰開口的機會,宇文邕直接拽著付若辰便到了另外的一個屋內。


    也不招唿付若辰坐下,宇文邕沉著臉,道:“說吧,你都幹了什麽好事!”


    “嘿!到不是我幹了什麽好事,我可什麽都沒幹,我隻是看著別人精心為了你準備的大禮,推波助瀾了一下而已,怎麽樣,你對此大禮是否滿意……”


    “你很閑?”


    “還好,不是很閑,其實一切都是湊巧,我看著他暈倒,又被人送到無極樓來了,恰巧又看到你把他抱走了,便來看看而已。不過,我瞧你好像也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那罷了,人我現在便帶走!你不喜歡,我可喜歡的緊!”


    付若辰說著就要起身往外走,宇文邕厲聲打斷了他:“站住!”


    “嘿!我就知道,你啊,心裏指不定多高興呢,悶騷!”


    宇文邕瞪了一眼付若辰,“你方才說,看著他暈倒,你知道是何人所為?”


    “知道不知道,說出來就沒意思了,你那麽聰明,隨便猜猜便知道了,不是嗎……”


    宇文邕心裏大概有了個底。


    淡淡的睨了一眼付若辰,“以後不要多管閑事!”


    警告完畢,宇文邕推門而出。


    付若辰看著宇文邕腳步急切的往他的專屬房間去了,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噙起一抹壞笑道:“嘖,有好戲看咯!”


    迴到了屋內,宇文邕走到了榻邊,看著顧子墨安靜的睡顏,還是如之前那般靜謐而美好。


    可他的心卻不知為何有些雜亂。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落差。


    在見他昏迷著來到無極樓時,他明知道他可能是因其他原因才會來到這的。


    卻還是會做僥幸的心思,覺得他是主動來找他的。


    這下被付若辰戳穿說破了,心頭的那抹竊喜一瞬間便蕩然無存。


    凝睇著顧子墨的睡顏,須臾後,宇文邕起身朝著門外喚了聲,“來人!”


    “主上,您有何吩咐?”


    “把莞兒給朕喚來。”


    “諾。”


    不一會兒,莞爾的美人便走了進來。


    “參見主上。”


    “免禮。”


    “多謝主上。”


    莞兒平身後,朝著榻邊走來,見榻上躺著一個男子後,神色微微有幾分僵硬。


    可宇文邕不說話,她便不敢開口多問。


    隻得靜靜的站在一旁,等待主子開口。


    良久之後,宇文邕才道:“聽說你會刺青?技術精湛?”


    “奴家祖上便是刺青師,故而奴家自小耳濡目染,不敢說爐火純青,卻也算技藝精湛……”


    “好,朕交給你一個任務,如若在天亮之前完成,朕重重有賞。”


    “主上莫非是想?”


    “嗯,朕要你在他的鎖骨下方刺個字。”


    “鎖骨下方?那兒距離人的心髒位置很近,怕是會疼的厲害……可能需要嗎啡散才行……”


    “嗯。”正因為那裏是距離人心髒最近的位置,所以他才選擇在此處。


    “不知主上想刺何字?”


    聞言,宇文邕深深的望了一眼顧子墨,良久後,才開口迴答道:“邕。”


    ……


    顧子墨昏昏沉沉的醒來,發現自己竟然迴到了全墉城自己的家中。


    活動了下身子,總感覺鎖骨下方有點怪怪的疼。


    他揉了揉腦袋,隱約想起暈倒之前,好像聽到有腳步聲。


    怎麽會突然就暈倒了呢。


    當時他好像聞到了一股異香。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到是把腦仁都想疼了。


    又餓又頭暈,他起身準備出去買點吃的。


    剛一出門,便被門口的身影嚇了一跳。


    這人,不是蘭陵王府的禁衛嗎?


    怎麽會在顧家門外。


    “顧,顧公子?真的是您?”


    那禁衛見到顧子墨後,震驚的快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你?見到我這麽激動?”


    “顧公子,您這幾日跑哪去了?”


    “這?幾日?”


    他這是睡了好幾日了嗎?


    “您失蹤了整整三日,我們幾乎把整個全墉城都翻了個底朝天……”


    “這,這麽久啊?”


    顧子墨有些不好意思,如若不是肚子的確餓的厲害他真以為隻暈過去了幾個時辰。


    “顧公子,您既然無事,還是快快迴王府吧。”


    “這樣可好,你先迴去複命,容我換身衣服?”


    “這……”


    “我說迴去就一定會迴去,你快點去複命吧。”


    “那小的便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


    禁衛走了後,顧子墨迴屋換了身衣服。


    他打算去一趟風雲閣,宋別前輩交待之事,他有負所托,還是要盡早解釋一下的好。


    到了風雲閣大門口,剛要去叫門,顧子墨突然被人點住了穴道,還沒反映過人,人已經被抗了起來。


    “喂,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你要做什麽?”


    顧子墨伸手推搡了幾下,忽然間一陣風刮過,空氣裏熟悉的氣息,讓他方才慌張的心稍稍安定了幾分。


    “是你?”


    顧子墨眼珠子轉動了下,那黑衣人雖然還是蒙著麵,可那雙熟悉的眼睛,和他身上散發著的那種熟悉的感覺,不會錯的。


    是他。


    那日替他斬殺了毒蛇的恩人!


    對了,他撿到的玉……


    是他的吧?


    “我撿到了一塊玉,是你丟的吧?你快把穴道給我解開,我把玉拿給你。”


    顧子墨對那人開口道。


    不知為何,在認出這個黑衣人後,他方才的慌亂和緊張感便完全被一抹隱隱的喜悅所取代。


    對這個人,他總感覺很親切,不由自主的會想要去靠近他。


    黑衣人許是感受到了他目光裏的真誠,走到一處僻靜之處後,將他放了下來。


    “給我解開穴道吧!”


    顧子墨希冀的看著他。


    那人很是聽話的,便為他解開穴道。


    顧子墨凝望著那黑衣人的雙眼,心頭被濃濃的好奇占據。


    幾乎想也不想的便伸手要去解開那人麵上的黑布。


    手剛抬起,手腕便被那人扣住。


    “啊,疼……”


    那黑衣人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那雙過分熟悉的雙眸在與他對視的時候,流露著讓人不解的複雜神情。


    “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就是覺得你很親切,想要一睹你的真容,或許我們以前在哪裏見過呢……”


    黑衣人依然沒有開口跟他說話的意思,隻是顧子墨見那黑衣人伸手摸進了自己的懷裏,似乎要掏出什麽東西來。


    正在他期待的看著黑衣人要掏出什麽的時候,聽到不遠處傳來了聲音道:“殿下,子墨公子方才就是往這個方向去的……”


    顧子墨聞言,下意識的迴頭望去,果然,見到不遠處一輛馬車正在由遠及近的朝著他這邊趕來。


    那馬車,幾乎占據道路的一半,不是高長恭的專用馬車還能是誰的。


    馬車在他身邊的位置停下,高長恭掀開車簾,冷冷的掃向了他,“過來。”


    “我待會會自己迴王府的……”


    不等顧子墨把話說完,高長恭已經放下了馬車的車簾,緊接著他那冷到骨子裏的聲音響起:“把他押上馬車。”


    “諾。”


    馬車旁追隨高長恭的禁衛朝著顧子墨躬身道:“子墨公子,得罪了。”


    “你們等等……”


    顧子墨沒想到高長恭會這麽不給人麵子。


    不就是消失幾日沒迴王府嗎?


    再說,他也是留過字條的。


    高長恭還派人尋他作甚?


    想起那黑衣人還在一旁,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時候,帶他一起迴王府。


    轉身,正要同黑衣人說話,卻發現,方才黑衣人所站之處空無一人。


    “誒?人呢?”


    “子墨公子,請上馬車。”


    禁衛一副急於複命的架勢,顧子墨一臉發懵,“不對啊,我方才沒做夢啊,那人還點了我穴道呢,不是做夢啊。”


    說著,顧子墨指向了方才那黑衣人所站的位置對幾個禁衛道,:“你們方才來的時候,可有見到一個黑衣人?就站在此處,比我個頭高一些……”


    “沒有,我們方才隻看到您一人……”以為顧子墨是找借口不上馬車,禁衛對顧子墨懇求道:“子墨公子,您就別為難小的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您還是快聽王爺的,趕緊上馬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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