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沒做什麽……正要迴去……殿下你這是要迴寢殿安寢了嗎?”


    顧子墨的聲音裏那麽一絲期待是有些明顯的。


    他盼著高長恭趕緊從他的屋內離開。


    高長恭嘴唇動了動,卻是什麽也沒說,突然轉身,頭也不迴的走了。


    顧子墨長長地吐了口氣,迴到屋內,終於能安心的睡一覺了。


    半睡半醒間,他好像又聽到了窗戶被打開的聲音,旋即被關上。


    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便見一團黑影籠罩了下來。


    “禽獸,你又要做什麽!”


    經曆過那夜的事,顧子墨再困也一下子來了警覺。


    “你以為本王會做什麽?還是,你期待本王做些什麽?”


    屋內燭火亮了起來,顧子墨戒備的瞪著高長恭,不敢有絲毫懈怠,見高長恭手裏拿著一個玉瓶,“你……”


    “如你所見,本王是來幫你換藥的。”


    高長恭說完,見顧子墨一動不動,“趴下。”


    “我……我自己可以……”


    都好的差不多了,再說,那種地方,哪能隨便讓他碰。


    雖說男兒不拘小節,可高長恭和他之間畢竟……


    “隨便你吧。”


    高長恭將藥瓶丟在了顧子墨手邊,沒在強迫他,可顧子墨卻依然遲遲沒有動作。


    “你,還有事嗎?”


    他在這,他怎麽可能脫下褲子換藥。


    高長恭像是聽不懂顧子墨話裏的其他意思,一點也沒要離開的意思。


    “你在這,我沒辦法換藥……”


    顧子墨沒想到高長恭會這麽沒眼力,隻好明著對他道:“我自己的身子,我會照顧好的,殿下你快點去安歇吧。子墨先謝過你的藥了。”


    “哦。”


    高長恭應了一聲,竟是當著顧子墨的麵,脫去了外袍。


    “殿下,你……”


    “不是你讓本王安歇?”高長恭睨了一眼顧子墨,掀開被子在顧子墨的身側躺了下來。


    “你這是何意!!”


    他這裏的床榻雖然寬敞,可高長恭他自己的寢宮不是更舒適嗎,為何非要賴在他這裏。


    還是說,他在蓄謀什麽。


    一想到高長恭是從窗戶進來的,顧子墨的後麵便不由一緊。


    他莫不是還惦記著那夜的那檔子事兒?


    “不行!絕對不行!我絕對不可能再同你做那種有悖綱常之事!”


    高長恭剛閉上眼睛,便聽到顧子墨一陣義憤填膺之言,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本王何時說過要對你做那種有悖綱常之事?”


    “可是,你……你……”


    “快點塗藥就寢,很晚了,明日本王還有公務要處理。”


    高長恭的聲音懶懶的,顯然是累了。


    顧子墨眉頭皺的緊緊地,嘀咕了聲:“那你還到我這來就寢!我睡相又不好……會踢被子,還會打唿嚕,不是更會吵著你?”


    高長恭閉著眼睛,磁性的嗓音微微低啞,快睡著時候的他,卸下了平素裏那層冰霜,顯得竟是如此平易近人,“你也知道你睡相不好?看來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我……”


    顧子墨還想反駁幾句,卻聽到高長恭的唿息均勻了起來,他竟然真的睡著了。


    這才發現,高長恭是睡在床沿上的,身上也沒蓋多少被子,但他的手卻壓在顧子墨肩頭這邊,箍住了顧子墨的被角。


    顧子墨忽然心頭隱隱發熱,往日裏天氣一降溫或者一變天他次日必會受涼。


    然而近日,身子卻好的很,一點也沒受天氣和溫差的影響。


    原來,竟是他……夜裏替他壓好被角才讓他免受風寒嗎?


    “看來是我錯怪他了,他其實也沒那麽壞……”


    顧子墨幾乎到了後半夜才睡著,然而,清晨他睡的正香甜,感覺身子被人翻了過去。


    後麵一涼,他突然間驚醒:“高長恭,你!!我真是錯看你了!你大清早的,腦子裏就隻有這些汙穢的事麽!”


    高長恭手上的動作一頓,有幾分無奈起來,“若是你乖乖聽話,昨夜就把藥塗上了,本王也不會大清早把你折騰醒。”


    高長恭說完,挖了一些藥膏塗在了顧子墨的傷處。


    涼涼的感覺瞬間讓顧子墨的心跳漏拍好幾下,顧子墨瞬間語無倫次,“你……你……我都說了,不用你幫忙……誰要你多管閑事……”


    高長恭沒跟他爭論,將藥瓶放下,起身穿好衣衫,便走了出去。


    沒多時,高文便來了。


    “子墨公子,早膳準備好了。”


    “知道了。”


    收拾妥當,顧子墨便朝著膳房去了。


    進去時,高長恭已經落座了。


    但他卻並沒開始動筷子,看到顧子墨來了,望向了顧子墨,雖然隻是短暫的一瞥,不知是否因為他唇角帶著淡淡笑意的意味,竟讓顧子墨有種迴眸一笑百媚生的錯覺。


    這人若是女子,怕是定是跟那妲己褒姒般的紅顏禍水……


    “發什麽愣?過來。”


    見顧子墨呆呆的看著他,就那麽愣在那,高長恭無奈的抬手對他招了招手。


    顧子墨緩過神來,察覺心跳竟然跳的飛快。


    早膳做的依然很豐盛,顧子墨卻顯得心不在焉。


    直到高長恭放下碗筷,他似乎很不滿顧子墨這樣。


    “來人。”


    “殿下有何吩咐……”


    “把這些膳食撤了。”


    顧子墨正吃著,突然高長恭讓人把膳食撤下去,他有些不解,“殿下,我還沒吃完呢?”


    高長恭沒理他,而是朝著高文命令道:“吩咐下去重新做一些花樣來。”


    “諾。”


    “別,別收拾,這還有這麽多都沒怎麽吃呢……撤下去多浪費……”


    顧子墨一臉不解的看著高長恭,征求似得問:“殿下,這早膳是不合您胃口嗎?”


    可他發現,高長恭麵前那幾樣他都吃完了啊。


    怎麽他還……


    高長恭睨了他一眼,卻是什麽都沒說,起身,竟這麽走出了膳房。


    “他,怎麽了?突然就這樣……”


    高文搖了搖頭,“殿下他沒事,子墨公子,這些飯菜若是不合您胃口,不用勉強,在下這就吩咐下去,給您做新的。”


    “怎麽你也這樣?我何時說過我對這些膳食不滿意了?”


    高文微微一怔,“方才公子看上去心不在焉食不知味,在下還以為公子不喜歡今日的膳食……”


    “啊?我沒有啊……我,隻是在想事情……”顧子墨的臉紅了紅,沒想到會被人這麽想,要知道他可是不怎麽挑食的人。


    再說蘭陵王府的廚子廚技高超,每道菜都好吃的不得了。


    “原來如此,那麽,子墨公子,您請慢用。”


    高文臉色也跟著緩和了幾分,顧子墨的突然從座位上起身,“他方才那樣,是因為我心不在焉,所以才讓你把膳食都撤了嗎?”


    高文一驚,旋即用力的點頭,“是的,殿下他是很在意公子的感受的……”


    “他方才出去,是往議事廳去了嗎?”


    “是的,子墨公子您?”


    “我有話要跟他說。”


    顧子墨急切的出了膳房,便朝著議事廳去了。


    議事廳門並未關,高長恭正在批閱戰報。


    察覺到有人探頭探腦的在偷瞄他,眼皮微抬,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來做什麽!”


    “殿下是誤會……”顧子墨解釋道:“我方才用早膳心不在焉,不是故意衝撞殿下,而是因為我在想事情……所以分心了……”


    “哦?”高長恭緊繃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唇角卻勾起了一抹戲謔的弧度,“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吃飯的時候也想的那麽入神?”


    “我……”


    顧子墨總不能說,是因為看你看的亂了心神吧?這話他是打死也說不出口的。


    “我……”


    “說吧,就算是大逆不道之言,本王也赦你無罪。”以為顧子墨是擔心會被責罰,高長恭便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顧子墨低下了頭,臉紅到了耳根,這讓他怎麽說的出口。


    高長恭似乎對這件事分外感興趣,竟是起身走到了他跟前,修長白淨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頜,“說吧,本王洗耳恭聽。”


    “我……我……爹娘已經迴全墉城了……”


    “嗯,本王知道。”人就是他接迴來的,而且也是過去好幾日的事了。


    “我……那個……就是……想迴去住。”想來想去,留在王府,總是提心吊膽,不管他怎麽拴好門都無法阻止高長恭進入他的屋子。


    想來也太沒安全感了,門窗對高長恭而言起不到任何效果。


    “若是你想和你爹娘敘舊,可以讓他們到府上來。”


    “我爹娘住不慣王府,再說,我也好久沒迴去了……”


    高長恭明顯不信,狹長的黑眸眯起,透著莫測的深邃,“為何你早些時候不提,今日到想起跟本王說這事了?”


    “我……隻是想迴家而已,這不過是一個為人子者,想盡到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孝義而已,殿下為何就不肯成全於我呢?”


    高長恭好看的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下,嘴上的口氣很冷:“全墉城內混入了敵國細作,你還是留在王府比較安全。”


    “你……”


    “此事無須再提,你退下吧。”


    “你是不是到現在還在懷疑我爹娘是細作?”顧子墨心頭莫名酸楚,隻怕除了他爹娘,高長恭也從來沒有對自己放鬆過警惕吧。


    畢竟當初他懷疑的細作名單裏,自己也是其中一個。


    又加上宇文邕把名字刺在他身上,高長恭隻怕根本就沒信過他。


    若是如此,高長恭硬要把他扣押在身邊的行為到是說的通了。


    一個和敵國國君牽扯不清的敵國細作,自然要放在身邊監視著了。


    整顆心愈發的下沉,顧子墨此時的聲音是有些悲傷的,“高長恭,你竟是從未信過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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