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吧。”顧子墨似乎沒多少心思在滄海為他診脈上,他眼睛滴溜溜的打量著高長恭,好像要把高長恭從頭到腳都看的清清楚楚。


    而高長恭一直都在注意滄海的神態,見滄海眉頭緊鎖,他知道,事情恐怕不太妙。


    果然,滄海把脈完之後,對他使了個眼色以還有事便先走一步了。


    似乎是怕他和滄海一起就這麽走了,顧子墨伸手拽住了他衣角:“能陪我待一會嗎?我有東西要和你分享……”


    看到他小心翼翼怕被拒絕的模樣,他點了點頭,“嗯。”


    被顧子墨拉著坐了下來,顧子墨像獻寶一樣的從一堆竹簡裏拿了一片遞到了他麵前,“我……我等你的答複……”


    說完,他紅著臉跑出了屋子。


    高長恭低頭看向了那竹簡上的文字:隻緣感君一迴顧,使我思君朝與暮。


    高長恭陷入了迷茫,這段話……在記憶裏是顧子墨寫給高孝琳的情詩……原話是隻緣感卿一迴顧,使我思卿朝與暮,後來他將這段話摘抄了下來,卻把裏麵的卿變成了君,沒想到會被顧子墨寫到這竹簡上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從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外麵下雪了,顧子墨蹲在那裏,神色有些緊張,似是在期待什麽又似是在擔憂什麽。


    聽到聲音,顧子墨抬起頭來,看到了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了過來。


    “你……看了嗎?”


    “多大了?”高長恭答非所問。


    顧子墨愣了一下,“啊?怎麽……問這個……”


    顧子墨的反應,引得他笑了起來,“婚配之事,難道不該先知道對方的生辰八字麽。”


    “啊,你……你……”


    似乎沒料到高長恭會如此直接,顧子墨漲紅了臉。


    畢竟年紀還小,被高長恭這麽直接的反應逗得僵在了那裏。


    “我……我沒想那麽多啊……隻是……覺得喜歡你……就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沒想和你……婚配啊……”


    “外頭涼,進去吧。”對於顧子墨這番退縮的迴答,他也沒放在心上。


    本來就很意外,他會喜歡上自己。


    顧子墨紅著臉點了點頭,轉身準備迴屋,卻突然折了迴來。


    他一臉認真的看著高長恭,突然,抬起手將發髻上的白玉簪拔了下來。


    “這,這根白玉簪……是我渾身上下唯一陪著我時間最久的東西了……我將它贈給你……那個……我的意思是……過幾年,在過幾年,我一定會變得比現在更出色的……我雖然身體差不能從軍隨你出征……但……我會好好讀書爭取在其他方麵幫到你……還,還有……聽說你被陛下冊封為尚書令了,恭喜你了,長恭哥哥……”


    手裏那根白玉簪好像還帶著他的體溫。


    高長恭看著他迴到了屋內,這才轉身來開。


    滄海在門外的馬車裏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看到高長恭拖這麽久才來,不滿的道:“我還以為你光顧著和那小子膩歪,都忘了你師父還在受凍。”


    “他的情況是不是需要這些東西作為藥引?”高長恭上了馬車之後,從腰間拿下了一個錦囊,裏麵有一張已經寫好的藥方。


    滄海接過藥方眼睛瞪的很大,“這,藥方你從何處得到的?真是妙哉啊,為師還沒想到那麽遠呢,沒想到你小子竟然已經有法子醫治了……”


    “看來,該來的還是躲不掉。”高長恭麵色沉了下來,眸光落在了手心那根白玉簪上。


    “你打算怎麽做?想從鄭淵那裏取到藥引可不是一件難事……”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我自有辦法。”


    “你不會真要為了這小子去求陛下賜婚娶了鄭淵的女兒吧?”


    滄海是了解高長恭的,自從經曆過他爹娘的不幸之後,他便對男女之情沒有什麽惦念。


    故而到了這個年紀依然孤身一人。


    但,他軍功在身又常年征戰,到也沒什麽閑話。


    隻是,滄海作為他的師父,他最親近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若是遇到了那個命中之人,不論男女,隻要能入得他的眼,成他心上之人,必定會得他一生一世的深情不移。


    次日夜晚,確定顧子墨真的睡著了,他才進入了他的房間,那根白玉簪,他重新插進了他的發髻。


    凝視著他許久,他才離開。


    之後的很長時間,他都沒有在去找他。


    而記憶裏該發生的到是一個也沒落下。


    他和高孝琳終究還是相遇了。


    高孝琳會喜歡上顧子墨,他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畢竟高孝琳是養在宮中高貴的公主,向往外麵世界的一切美好。


    顧子墨身上的美好,他一直都知道。


    他純淨純粹,仿佛世間的一切紛擾都不能擾亂他的純淨。


    記憶裏,起初對他們之間的約會和傳情,他是不予放在心上的。


    隻是在得知他竟要娶高孝琳為妻時他才一怒之下在那城郊的客棧強行要了他。


    後來還借著解毒一事把他拴在身邊,強行以幕僚之便留他在王府,又使了些手段讓高孝琳不得脫身。


    事實上他是成功了的。


    隻是他永遠也想不到,顧子墨會在茫茫人海中對高孝琳一見鍾情,會與他有關。


    或許他失去了記憶,或許他忘記了他,但,感覺和感情這種東西,一旦存在了好像不管發生多少變數。


    所以當顧子墨在人海之中,看到了一個和他長的相似的高孝琳,會動情,會想要和她相伴一生。


    隻是,當高長恭意識到這一點的時,他發現,他已經不能在夢裏自由行動了。


    他的身體變得透明,他的存在,沒人能看的到。


    他好像……要從那個夢裏的世界消失了。


    渾身傳過一股被切割的刺痛,等他睜開眼睛時,看到了兩張關切的臉。


    “終於醒過來了……真是太危險了……”


    滄海大喘著氣拍了拍高長恭的肩膀,“你這小子,存心要擔心死為師嗎?”


    “他……怎麽樣了?”


    高長恭還沒能完全從夢裏脫離出來,雖然在現實生活中並沒過去多久,但在夢裏卻跨過了十多年的光陰。


    看了看四周,他人已經不在那個密室了。


    而周圍也沒有了顧子墨的身影。


    “你在問誰?”滄海疑惑的看著他。


    “當然是他。”高長恭總感覺滄海好像有哪裏怪怪的。


    “他……是誰啊?你小子怎麽說話沒頭沒腦的……”


    滄海的反應讓高長恭很是詫異,又看了看一旁的幻月,應該沒出問題啊,他看到了幻月,表示現在是在幻月山莊才對,那麽為什麽滄海是這樣的反應呢?


    好像完全不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


    “師父,別裝了。”


    高長恭說完就要下榻,被滄海按住肩膀,“誰裝了?到是你,才被高緯賜了毒酒,你可知道為了把你救迴來我們費了多大的勁兒!”


    “什麽?毒酒?”高長恭的眉頭皺了起來,看了看一旁的幻月。


    幻月搖了搖頭,“他好像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我徒兒這傻乎乎的樣子,難道是你那幻夢之術的副作用?”


    “有可能。”幻月聳聳肩,“我也是第一次用,所以,我也沒料到會這樣。”


    “你!!你第一次用你怎麽不早說!我徒兒是隨便的人嗎?要是萬一有閃失……”


    “好了小滄海,你就別激動了,他不是好好的嗎?人都醒了,就算沒了點記憶,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他能活下來,不是已經皆大歡喜了嗎?”


    “你們兩個安靜!!”高長恭突然意識到,是真的出了什麽事。


    難道是幻夢之術出了問題?


    滄海和幻月都安靜了下來,擔憂的看向了高長恭。


    高長恭是一個接受能力很強的人,他看著滄海,十分平靜的道:“你方才說,高緯賜我毒酒?”


    “是啊,一年前,你不知為何叛出軍中,之後始終了數月,後來被高緯派人緝拿,被困在牢中數月,我們想營救你卻一直沒能得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被高緯賜了毒酒……”


    “不過,你現在活著的事情,沒人知道,畢竟距離你被賜死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了,為師都為你想好了,既然高緯已經給了蘭陵王高長恭一個結局,你以後就換個名字從頭在來吧,北齊現在每況愈下,朝中能用之人根本沒幾個,軍中因為你被賜死一時群龍無首,被北周攻下是遲早的事……如今大局已定,你也沒必要在糾結了,看開點吧,為師相信,你也不是一個死心眼的人……”


    不等滄海說完,高長恭已經推開了滄海,起身下榻,就要往外走,滄海追了出來,“你要去哪?”


    “北齊會如何,早已經不是我一人之力可以扭轉,唯獨他,我想知道,他怎麽樣了。”


    “他?你方才醒來一直在說他……他是誰啊?”滄海聽的莫名其妙。


    “我說的是顧子墨。”滄海的反應讓高長恭很不舒服,好像他們根本不記得這個人一樣。


    而滄海接下來說的話更是狠狠地紮了高長恭的心。


    “顧子墨?怎麽為師從沒聽說過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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