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走出片場,就聽見有人在小聲嘀咕。睍蓴璩曉話題人物是胡錦繡,依稀可以聽明白,大抵是有愛慕者前來接送了。而且,可以想象,來頭還不小。若非不然,片場裏這些看多了明星的工作人員也不會如此這般。


    出了攝影棚,她就往山下走。


    今日的拍攝場地是在山頂,時間已晚,早就沒有了公車,她隻能慢慢走下去。


    數日來的拍攝,她都穿著高跟鞋,讓她的腳又腫又痛,簡紫銅在片場時還強行忍耐著,但是一到無人處就開始一瘸一拐。她慢慢走著,後邊有車漸漸駛近,車燈打著光亮,將她的影子由後往前照映在地麵。


    簡紫銅下意識地往裏邊挪近,將道讓出來。


    隨後,一輛豪車從身邊飛駛而過。


    奇跡的是,那輛車開出了一些路後,又退下來,緊接著倒退至她身邊。


    簡紫銅原先還低著頭在走路,聽見動靜就抬起頭來。


    車子去而複返,讓她感到困惑。


    隻見車窗降下了,駕駛座裏男人的身姿瀟灑,他的俊顏曝露於燈光下。


    “簡小姐。”秦昱笙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涼。


    簡紫銅卻是一愣,又聽見他說,“上車,我送你。”


    簡紫銅迴神道,“不用了,謝謝,我走下去就可以。”


    “從這裏走到山腳可要半個小時。”秦昱笙漠漠道。


    簡紫銅哪裏會不知道,可她是真的不想和他再有任何接觸。


    她還要拒絕,另一道女聲卻插了進來,“簡小姐,你的腳好像受傷了,你還是上車吧。”


    簡紫銅這才發現,原來車子裏還坐了一個人。


    這人是胡錦繡。


    秦昱笙的身型高大,將她的視線全都擋住了,所以她並沒有注意到副駕座上還有另外一個人。其實她早就該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應該是來接胡錦繡的,她可是他的現任女友。


    “明天還有場替身戲要拍,影響拍攝進度就不好了。”胡錦繡瞧著她道。


    算起來,胡錦繡也是她的老板,因為是給她當替身,老板這麽說了,簡紫銅也不好再拒絕了。


    為了不影響工作,她道著謝,終於上了車。


    秦昱笙開著車,不時地抬眸。


    透過前車鏡,他看見她側頭望著窗外掠過的風景。


    秦昱笙開口問道,“簡小姐現在是錦繡的替身?”


    “是。”


    “這次是什麽片子?”


    不等簡紫銅作答,胡錦繡已經搶了話,“笙,不是和你說過嗎?我在戲裏演女一號,我們今天拍的……”


    這樣狹小的空間裏,簡紫銅清楚地聞到了胡錦繡身上散發出來的玫瑰香水味道,還有屬於他的淡淡煙草味。他們坐在前麵,正聊著關於他們的話題。她好似一個闖入者,那樣無所適從。


    將車窗降下一些,迎麵而來的風讓她得以喘息。


    這個城市,當真是太小了。


    車子裏充斥著胡錦繡清亮的女聲,秦昱笙再次抬眸。


    她又恢複了剛才的姿勢,扭頭望著窗外,眼底是一片夜色般的墨深,仿佛要融進到這片夜色裏。


    終於,車子下了山頂,秦昱笙問道,“簡小姐,你住哪裏?”


    “附近的公車站放我下來就可以。”簡紫銅迴到。


    “這麽晚了,我送你迴去。”


    “真的不用了,現在還有公車。”簡紫銅微笑著堅決說道。


    胡錦繡見她如此,便開口道,“既然她都這麽說了,那就公車站放她下來好了。”


    秦昱笙終於不再執著,瞥見了公車站,將車子靠邊慢慢停下了。


    簡紫銅下了車,轉身說道,“謝謝你們。”


    “不客氣,你快迴去休息吧,明天別遲到。”胡錦繡應了幾句。


    “好。”


    簡紫銅往前方的站台走,秦昱笙喚了一聲,“簡小姐,你的腳最好去醫院看一下。”


    簡紫銅笑著點了個頭,再次邁開步伐。


    她真該佩服他,竟然能這樣從容不迫地麵對她。


    車子重新朝前駛去,胡錦繡還在奇怪著呢,依照他那種不冷不熱的性子,絕對不會這麽主動的。剛才車子退下來,她也不好多問什麽。隻是想著,他們應該是認識的。


    不過,也是不是太關心了些?


    “前女友?”胡錦繡饒有興趣地追問。


    “不是。”


    “追求者?”


    “不是。”


    “暗戀者?”


    秦昱笙直接不理她了,胡錦繡嘟噥道,“那你怎麽對她這麽好?”


    透過反光鏡,那抹身影已經遠去,秦昱笙收迴視線道,“她是s大的學生,算起來也是我的學妹。”


    盡管她並不願意承認。


    “哦,學妹啊。”胡錦繡明白過來了,“既然是認識的,那我也關照她一下。”


    秦昱笙踩下油門,車子往前筆直而去。


    ……


    次日,簡紫銅一早就到了拍攝場地。


    一組鏡頭拍攝完後,胡錦繡將她喚到身邊,“原來你是笙的學妹。”


    簡紫銅隻是笑笑,卻不知道怎麽迴應。


    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熟。


    胡錦繡問道,“你是s大的學生,怎麽會來當替身演員呢?”


    “暑期放假打工。”


    “胡小姐,你的果汁。”經濟人送來了解暑的夏日飲料。


    “再拿一瓶來。”胡錦繡對著經濟人道,卻將果汁給了簡紫銅,“這瓶給你。”


    簡紫銅並不好意思去接,“這怎麽行……”


    “不要客氣了,你是笙的學妹,也就是我的朋友哦。”胡錦繡大方說道。


    再不接就說不過去了,簡紫銅道謝取過。


    “對了,你和笙是怎麽認識的?”胡錦繡一邊用吸管喝著果汁,一邊在看劇本。


    怎麽認識的?


    那還真是很久很久的過去,久到她都已經忘記。


    “胡小姐,您送去清潔的戒指取迴來了。”助手將絲絨盒遞上。


    簡紫銅抬眸,不經意間望去,隻覺得胡錦繡手裏的絲絨盒子有些眼熟。再定睛一瞧,裏麵是一個金戒指。


    “這戒指真好看。”簡紫銅道。


    胡錦繡將戒指戴在修長的手指上,衝著她笑道,“好看吧?我也很喜歡!這戒指,是我最重要的人送給我的!”


    金色的光芒卻灼痛了簡紫銅的眼睛,這戒指,她曾經見過。


    就是之前在酒店裏,汙蔑是她拿了的那個。


    **************************************


    又過數天,劇組有一場爆破鏡頭開拍。


    這日天氣晴朗,一個鏡頭剛剛殺青,簡紫銅就要和胡錦繡調換。


    她剛剛接過胡錦繡的皮衣外套,隻聽見轟得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周遭搭建的布景隨即倒塌,一下壓向了兩人。


    “啊!”胡錦繡驚恐地大叫出聲。


    簡紫銅應變能力強,急忙推開了胡錦繡,她也想要跑,可是腳下一陣疼痛,讓她使不出力氣,自己瞬間被硬物壓倒。


    “快救人!快啊!”導演急吼,指揮工作人員搶救。


    現場鬧哄哄的一片。


    車子一路飛馳向附近的醫院,醫生和護士急忙診斷。胡錦繡由於被簡紫銅推開了,所以隻是一些皮外傷。而簡紫銅在由眾人拉起的時候,腿已經被壓傷,導致輕微骨折。其他除了一些磕碰的擦傷外,幸好也沒有什麽大礙。


    簡紫銅由醫生治療後,便躺在病房裏輸液。


    經紀人來看過她,感謝她當時對胡錦繡的關護。簡紫銅問起她的狀況,經紀人隻說她有些驚嚇過度,正在病房裏昏睡,問候了幾句,經紀人臨走前道,“小簡,你的醫療費就不用的了,這幾天算工傷,你好好養著。”


    目送經紀人離開,簡紫銅望著天花板發呆。


    既然還有錢拿,那就隻當是來休養的,倒也沒有蝕本。


    過了一會兒,簡紫銅就聽見迴廊外的動靜了。


    消息走漏得很快,無數媒體前來醫院采訪慰問。


    胡錦繡和她在同一個樓層,隻是恰好是兩個盡頭罷了。


    那動靜喧嘩了一陣,看來是被經紀人請離,隨即又恢複了安靜。


    突然,咚咚的敲門聲響了。


    簡紫銅睜開眼睛,隻以為又是經紀人,“請進。”


    那人推門而入走了進來,晃出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西服襯衣,襯得他優雅卓倫。他消瘦的下巴,眉目飛揚,顧盼神飛,像是墨染一般的眉毛和點漆般的眼珠子,宛如中世紀的貴族,舉手投足間都是魅力。


    單是他的出現,就讓這個毫無色彩的病房鮮活起來。


    簡紫銅想,有些人注定是要風華絕代的。


    秦昱笙立在床頭,低聲問道,“你的腳怎麽樣?”


    “醫生已經看過了,沒什麽大事。”


    “疼麽?”


    “不大疼。”


    “聽說都骨折了,會不疼?”秦昱笙挑眉。


    簡紫銅淡淡道,“沒感覺了。”


    “你以前很怕疼。”秦昱笙隻是幽幽一句。


    聽見他突然提及過去,簡紫銅也隱約記起,那個時候的她,確實很怕疼。


    而且動不動就哭,他就非常煩她這一點。


    簡紫銅微抿了下唇,硬是吐出幾個字,“那個時候年少無知。”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沒關係,女孩子就是比較愛哭,所以才那麽無知那麽愚蠢。就算真有這個意思,我也無所謂。”


    對於她的嗆聲,秦昱笙依舊溫溫道,“和你聊天,比開會還要費腦力。”


    “那還真是抱歉,害秦少爺辛苦了。”


    簡紫銅不甘示弱的迴望著他,秦昱笙舒展的眉宇皺了起來。


    他們的對話,向來都是隱匿的爭鋒相對,好似冬日的護城河水。


    冰封的水麵看似平靜,底下卻是深邃暗湧。


    又有人敲門,這次卻是經紀人,“秦少爺,胡小姐醒了。”


    “今天多虧你救了錦繡,好好休息吧。”秦昱笙也不再多留。


    “謝謝秦少爺來探望。”簡紫銅微笑相送,口吻是一貫的客氣。


    她隻消他快點走,不要再出現。


    隻是等到次日,秦昱笙再次前來探望時,簡紫銅很是愕然。


    他還真是陰魂不散。


    不過上一迴秦昱笙是空手而來,然而這一迴卻是拿了許多東西,雜七雜八的補品種類繁多。他是讓司機提上來的,送進了她的病房裏。等到司機走了,秦昱笙道,“這些都是營養品,醫生推薦的,對身體康複很有作用。”


    簡紫銅正在吃飯,卻是頭也不抬,“秦少爺太慷慨了。”


    真是大手筆,這麽多禮品,都該上萬了吧。


    秦昱笙注意到桌子上擺滿了書籍稿件,想來她又是在趕稿了,他沉聲說道,“你的傷還沒好,怎麽又在工作?”


    “我傷的是腿,又不是腦子。”簡紫銅應著話,低頭繼續捧著炒飯來吃。


    “你很喜歡吃蛋炒飯?”無視於她的嗆聲,秦昱笙問道。


    “一般。”


    “上次你也是吃這個。”


    “那好吧,我是挺喜歡的。”


    簡紫銅漫不經心的迴答,讓秦昱笙蹙眉,可竟然是偏偏莫可奈何。


    等到她吃完飯,簡紫銅盯著他認真說道,“秦少爺,如果是因為胡小姐的原因,那麽我很感謝你來探望我。但是你大可不必這樣,經紀人給了很好的補貼,我沒有損失,所以請你不要再來了。”


    秦昱笙站在她的麵前,低聲說道,“我不是因為她來的。”


    “那麽是因為什麽?”


    秦昱笙隻是看著她,那目光深邃異常。


    似有什麽情緒在湧動,卻讓人看不清楚。


    簡紫銅臉上的笑容褪去了,她正色道,“難道是因為之前的事情?拿人做賭注,秦少爺覺得良心過不去了?”


    秦昱笙沉默了。


    他的反應在簡紫銅眼中,無疑就是默認。


    兩人無聲對視片刻,簡紫銅扯起一抹笑道,“好,秦昱笙,你送來的東西,我收下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的一切恩怨就此一筆勾銷!我不想再見到你,請你離開,不要再來打擾我!”


    因為怒氣,所以她連喘息都變得急促。


    可是麵前的男人卻還是一貫的從容姿態,竟然連他臉上的笑容都沒有變化絲毫。


    像是一張麵具,掛在固定的位置上,讓她那樣厭惡。


    她的叫囂聲漸漸散去,半晌,秦昱笙才道,“你現在是病人,要注意情緒,恢複起來才會快。”


    “我還有事,得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秦昱笙的音調還是那樣平穩,淡然地出了病房。


    簡紫銅瞧著他走出病房,心裏的鬱悶卻愈發強烈。


    又過幾日,秦昱笙捧著一束鮮花前來探望時,病房裏已經換了一位年逾七十的老伯。


    他隻好找到護士詢問,這個病房原來的病人去了哪裏。


    護士告訴他,簡紫銅早已出院。


    就在那一天他離開後不久,她硬是不顧醫生建議,強行離開了。


    護士還說,“簡小姐好大方的,把好多禮品送給我們了……”


    **********************************


    惹不起一個人,躲避有時候也是一種方法。


    盡管知道這種方法非常的懦弱,可是簡紫銅還是做了,她實在是不想和他再有任何接觸。


    簡紫銅在家裏休養了近一個月,等到腳傷痊愈,暑假就這麽折而過。


    工傷一事,得到了一筆撫慰賠償。


    經紀人將錢打到她的卡裏,又是一番致謝。


    對於簡紫銅而言,這無疑是巨款一般。


    眼看著快要迎來新學期,算了算自己手上的積蓄,除去學費雜費之外,還仕一筆。


    這筆錢,正好夠她實現那個願望。


    簡紫銅卻還猶豫著,如果剩下這筆錢,那麽之後的生活也會寬皂多。


    可是,蘇明闊已經許久不曾有過音訊了。


    打開電腦,瞧著最後一封郵件,正是發來那張照片的日期。


    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訴說著他對她的思念。


    然而現在,他們竟然斷了聯係。


    簡紫銅隱隱有些不安,卻有了決定,她要去美國。她用那筆錢,買了兩張打折機票。


    最低廉的折扣,唯一的壞處是不能夠退改簽。


    從a城到紐約,一萬三千多公裏,從家門口出發到機場,五十四分鍾,一百四十五元。


    可是一個人從雲端到泥濘,又需要多少的時間。


    那是上天和她所開的一個大玩笑。


    分別了三年時光,他們在a城機場,這樣突然的重逢了。


    簡紫銅提著行李箱,滿懷期望地走進去。蘇明闊同樣提著行李箱,平靜坦然地走出來。在一刹那,她甚至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如若不然,他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應該還在美國,他應該還在紐約大學。


    現在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宿舍的書桌上用功念書研究論文。


    可是這個男人,斯文英俊,穿著她所熟悉的毛衣外套,格子襯衫,和往日一模一樣。


    她絕對不會認錯。


    簡紫銅頓時僵在原地,她甚至忘記開口,忘記說話。


    他卻沒有看見她,因為他的目光一直在別人身上。


    他的身邊挽著一個好漂亮的女孩子。


    他們有說有笑,他們親密無間,他們並肩走向了前來接應的轎車。車子的引擎隆隆發動著,司機將車門關上了,他的身影消失於眼前,卻仿佛刻進了腦海裏,成了定格的一幕。


    這絕對比拍戲要可怕,因為戲是假的,但是此刻卻是真的。


    車子漸漸駛離,簡紫銅突然狂奔過去。


    旅行箱的輪子在地上快速拖行,耳邊是風聲隆隆聲,簡紫銅的眼前卻有些模糊。她狂奔著去追那輛車,可是車子開得好快,已經駛出了十餘米遠。她卻還在追,沒有什麽能比那輛車更加重要。


    簡紫銅丟下行李,顧不上腳傷剛好,隻是不停地跑。


    她大喊著他的名字,這幾年裏隻在夢裏麵才輕輕喚過,“明闊!明闊!”


    但是他並沒有像那個夢裏一樣,駐足迴頭。


    而是越行越遠了。


    簡紫銅終於沒有了力氣,她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航站樓前,隻感覺頭暈目眩,無法承受。


    上方是一片碧藍晴空,不遠處有飛機沿著跑道起飛。


    她的願望,原來不曾實現,就已經破滅了。


    那麽的短暫。


    ******************************


    人是懦弱的生物,渴望知道真相的同時,又害怕知道。


    此刻的簡紫銅,就是那樣懦弱的害怕著。


    她並沒有坐上飛機,而是迴到了家中。


    在家裏一連待了數天,都沒有出過門,甚至將手機都設置為關機。


    直到蘇明闊找上門來,一切的彷徨都似塵埃落定。


    是的,他迴來了。


    就算她想認定那是自己的幻覺,可是他確實迴來了。


    其實她早就知道,卻還露出驚奇的神情,“……怎麽是你?”


    “我前幾天迴來的。”蘇明闊說話的時候,會低下頭來,正視她的眼睛。


    簡紫銅有一絲驚慌,趕緊奔進屋裏,裝出很忙的樣子,慌亂地翻找著書籍冊子,偏偏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麽。


    “你怎麽一直關機?”半晌,蘇明闊問道。


    “大概是忘記充電了。”簡紫銅隨口說道,嘴角的笑容很僵。


    “我找到了林姍姍,才問到了你的地方。”蘇明闊又說。


    “前不久剛剛搬家的。”


    “怎麽搬到這裏了?”


    “一個人住比較清靜。”她繼續翻著東西,抓過一件又放下,反複如此。


    “你在找什麽?”


    “找不到了,不知道放哪裏去了。”她喃喃自語。


    “紫銅,我們坐下來談談。”蘇明闊這樣說。


    簡紫銅慌忙的動作果斷停止了,她愣了下,在他的對麵坐了下來。


    蘇明闊沉默了下,而後徐徐開口。


    他的聲音總是那麽沉和,語速也總是那麽悠緩。


    他說了很多,她卻沒有聽進去。


    隻是突然想到他們的過去,騎車上下學,坐在他的後車座,她環著他的腰哼歌,黃昏裏的談笑風生,沿著筆直的鐵軌一路走,廣場上的露天電影,他輕輕的親吻,即將分別時的緊緊相擁,許下畢業就結婚的諾言……


    聽著蘇明闊說完那一番話,簡紫銅覺得特別感人肺腑,所以她幾乎克製不住自己。


    她站起身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然後她再走出來。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看上去有多麽狼狽,她那麽想要微笑,給她的男孩兒。


    可是抱歉,她沒有做到,她實在是笑不出來。


    “我知道了,明闊,你迴來了就好。”她輕聲說。


    “這幾年辛苦你了,我暫時還沒有什麽錢,以後我會慢慢還給你……”


    “沒事的,我不急的。”


    “那我們還是朋友麽?”


    “恩。”


    蘇明闊定定瞧著她,而後抱住了她,“紫銅,謝謝你,這幾年要不是你,我絕對不可能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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