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城一向少雪,不像s城,每到冬日裏都是大雪漫天。愨鵡琻浪在那下著雪的日子裏,簡紫銅就最喜歡出去玩耍。每每這個時候,就要拉上秦昱笙一起。理由莫過於是,一個人走路會摔倒,一個人堆雪人,太費力了,她搞不定,總之不管如何,就是要拉著他一起去。


    隻是後來,後來連離開都沒有說聲告別。


    夜裏邊簡紫銅躺在床上,拿出手機來瞧,卻是不由自主地找到了他的號碼,就這麽發愣瞧著。


    明天,明天他要離開了吧。


    這一次,他也應該不會再對她說再見了。


    以後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會見到,也許再也不會見了。


    簡紫銅有些失神地想著,可是手機卻忽然的亮了起來,那個號碼開始跳動,電話竟然就這麽進來了。


    她慌忙起來,本能地迅速接起。


    他在那頭問,“睡了麽?”


    “……有事?”她連唿吸都有些快。


    “你現在走到窗前。”他卻這麽說。


    簡紫銅雖是狐疑,可果真就這麽做了。


    他又說,“把窗簾拉開。”


    夜色很深,寒冬裏下了雪,外邊卻是透亮一片,她站在三樓的房間裏,拉過一角的窗簾,就看見他拿著手機站在樓下。月光泛著潤白剔透的光,他的頭發也仿佛被照亮,柔柔的覆了一層,竟然是出奇的好看。


    簡紫銅忘記唿吸,卻是驚詫,為什麽他會在這裏?


    為什麽秦昱笙會出現在樓下?


    明明不是要離開了麽?


    簡紫銅一時忘記反應,隻覺得這個距離很近很近,仿佛就要貼在心尖上了。


    半晌,她才動了動唇,“有事?”


    秦昱笙透過手機說,“穿多點衣服下來,外邊很冷,我有話對你說。”


    “有什麽事情,電話裏說吧。”簡紫銅在作著最後的鬥爭。


    他卻掛斷了電話,隻是站在樓下望著她。


    其實可以不下去的,但是,簡紫銅情不自禁了。


    怎能拒絕這樣的他,突然出現在他的樓下,仿佛迴到了兒時。


    沈娟和簡孜然都已經睡下了,簡紫銅下樓的時候,腳步放得很輕。卻又有種刺激感,好像是在做什麽壞事。郊區不比城區,入夜後氣溫會更加低。一踏出家門,驟冷的空氣團團包圍住她,讓她哆嗦了下。


    簡紫銅走到他跟前,秦昱笙卻先開了口,唿出大團的白氣,“附近走走。”


    他說著就往前去,簡紫銅也不吱聲,跟著他走。


    這麽一前一後,走了好遠的路。


    兩人這麽走了一圈,又繞迴了原地。


    簡紫銅不耐問道,“秦昱笙,到底有什麽事?”


    秦昱笙的目光緊盯著她一瞬間,而後餘光瞥向路邊的雪人問道,“你堆的?”


    簡紫銅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瞧見了那個雪人,那是簡孜然堆的,雖然她也有幫忙。


    “你堆雪人的時候,總喜歡將自己的帽子留給雪人。你說,雪人怕冷。”秦昱笙沉聲說道。


    簡紫銅一怔,隻覺得眼前的雪球都模糊起來。那些寒冷的空氣交織在一起,讓她仿佛迴到了年少,


    還記得那一年,夜幕降臨,秦昱笙在街心公園找到了她。


    那次是簡紫銅鬧了脾氣,離家出走了。離家出走的原因,卻在現在想起來,還有一絲傷感。


    簡紫銅,你沒有媽媽,因為你媽媽跑了!


    你們胡說!你們都在胡說!


    哈哈哈,沒有人要的小孩子!簡紫銅是沒有人要的小孩子!


    不,我才不是,你們才是沒有人要的!


    ……


    秦昱笙找到她的時候,簡紫銅正在堆雪人。堆上一個大雪人,高高的,大大的。


    再將自己的帽子也留給那個雪人。


    秦昱笙問她,為什麽要給雪人戴上帽子。


    簡紫銅當時說:雪人怕冷。


    後來,後來簡紫銅說:秦昱笙,我的小豬撲滿,馬上就要存滿了,等滿了以後,我就帶你走。去一個別的地方,誰也不認識我們,再也不要見到那些討厭的人了。


    她當時問他,秦昱笙,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


    他卻並不迴答,永遠都是酷酷不愛理人的一張臉龐。


    簡紫銅顯然是氣急了,捧了雪就去砸他:你走不走!你為什麽不和我走!


    那時年少,那時的感情卻是直接坦然的,現在想起來卻也是可笑的。


    而後簡紫銅聽見他的聲音,低沉的,卻清楚地傳來,“你真的不願意和我去?”


    這一次,換成簡紫銅沉默了,立場換了,場景換了,可是他們卻還是他們,隻是長大了。


    良久的凝視中,簡紫銅吐出了一個字,“不。”


    不,她無法迴答,其實她無法迴答。


    似乎早也有了這個預料,秦昱笙並沒有執著。


    他望了眼房子,又望向她道,“不去就不去吧,迴不迴秦氏也隨你,可是你不許離開a城。有事沒事外麵別亂跑,別和陌生人說話,現在外邊都是壞人。天氣還沒有暖,你怕冷多穿點……”


    他沒完沒了的說了一堆,簡紫銅就覺得他是大話西遊裏的唐僧,一樣的羅嗦。不,他比唐僧還要羅嗦。可是她竟忍得下去,就這麽聽到了最後。等他念完經了,她終於迴了句,“我又不是三歲孩子。”


    更想反駁的,用不著他這麽關心,可就是說不出口。


    “簡紫銅。”秦昱笙突然抓住她的胳膊低頭說,“你答應我,不離開a城!”


    簡紫銅隻覺得骨頭一痛,那痛意傳達到心裏邊去。


    她沒有告訴過他,她其實並不喜歡a城,她一直很想迴去屬於自己的城市。


    可是,此刻她卻沒有辦法拒絕他。


    “銅銅,答應我!”秦昱笙凝眸說道,那樣的執著。


    簡紫銅隻是怔怔瞧著他,一言不發。


    又過了好久,就這樣僵持不下,似是沒有了辦法,秦昱笙輕輕擁住她說道,“也不要讓別的男人碰你。”


    他的氣息逼近,簡紫銅輕輕推開他,然而她一抬頭,他就吻住了她。他的氣息隨之躥了進來,舌頭卷住她的吸吮著,親的她沒了力氣,“答不答應,不答應的話,我就把你綁去德國!”


    她就要開口,他卻繼續親吻她。每次當她想要說話,都被他吻到了無聲。


    簡紫銅覺得自己也瘋了,不然怎麽會和他在雪地裏擁吻,忘卻了那些該有的原則,在這一刻徹底的沉淪。在他每一次的詢問後,她無助地點頭,亦是不知道在允諾什麽。


    直到她氣喘籲籲無法負荷,秦昱笙才放過她。


    “在a城等我迴來,我走了。”最後,他低聲說。


    簡紫銅依舊是沒有說話,她站在原地硬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是瞧著他轉身,瞧著他走遠,瞧著他的身影淹沒不見,她也漸漸沉寂下來。


    他已經走遠。


    雪地裏徒留下他深深淺淺的腳印。


    然而在多年以後,依舊在她心中駐足著。


    **************


    簡紫銅不知道秦昱笙是在什麽時候離開的,或許就是在那個雪夜後的一早,也或者是在之後的某一天裏,他們沒有再聯係。她也沒有答應過他什麽,拒絕了他提出一起去德國的邀請,可是對於他讓她等待的保證,她卻並沒有拒絕。


    簡紫銅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再一次笨上一迴,她隻是茫然的,沒有了決定。


    又或者,是找不到一個借口,讓她可以再執著一次。


    “怎麽沒胃口啊?”吃飯的時候,沈娟瞧見簡紫銅神思遊離的樣子,開口問道。


    簡紫銅猛地迴神,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胃口,那就是嫌我煮的菜不好吃了?”沈娟臉色一落。


    “阿姨,不是的,我隻是……”簡紫銅默了下道,“我隻是在想工作的事情。”


    “簡紫銅,你怎麽還不去上班啊?”提到工作,簡孜然抬頭插嘴問道。


    沈娟也接話道,“這年假也過了吧?你們公司難道假期特別長?”


    起始的時候,也沒有誰問及簡紫銅的工作問題。現在她旅行迴來,也過了四五天了,還不見她去工作,這邊也有些好奇。


    簡紫銅還沒有向她們提過,有關於自己辭職的事情,在飯桌上,她輕聲說道,“以前的公司,我辭職了。”


    “你不是在秦氏上班嗎?這麽好的公司,你辭職了?”簡孜然是s大的學生,當然也知道秦氏的優異。


    簡紫銅點到為止,並不想多說,“打算換個環境。”


    “那你是不是找到工作了?還是再找?”沈娟遲疑著,狐疑問道,“你是不是想迴s城?”


    簡紫銅一怔,抬頭望向她。


    沈娟隻以為她是有這個打算了,急忙說道,“你一個人迴去s城做什麽?那裏也沒房子也沒住的地方,也沒有認識的人……”


    沈娟斷斷續續說了一堆,最後問道,“你還是別迴去了!你要是在那裏出了什麽事情,要我怎麽和你叔叔交代?想讓他死了,也不安心啊?”


    簡孜然也是說道,“簡紫銅,你就別迴去了!a城的發展,比s城好!”


    兩人一致地看著簡紫銅,等待著她的迴應。


    簡紫銅道,“我沒有說要迴去,我打算這兩天就找工作。”


    “找工作明天就要,明天你就迴市區去,你這麽大的一個人,也不能總留在這裏!”沈娟立刻催促她。


    “急什麽,就當是放假唄。”


    “放什麽假,快找工作!”


    兩人又吵了起來,簡紫銅卻笑了,仿佛找到一個留下來的理由,讓她可以留在這個城市。


    **********


    一旦有了決定,簡紫銅的動作就迅猛起來,收拾了東西迴到市區,同住的室友早已迴來了,瞧見了她也很是高興。


    簡紫銅開始重新找工作,投了好幾份簡曆,開始了新生活。


    忙碌的早晨,和以往每一天都沒有變化。她來到車站坐公交,站在巴士站台,不經意間側頭望向廣告牌。


    那是一副巨大的廣告牌。


    上麵用英文寫著——


    i—believe


    i—believe—there—ill—ys—be—a—person—aiting—for—me


    although—i—do—not—jno


    ho—is—that—man


    here—is—the—man


    that—person—ill—appear—hen


    but—such—a—person—because—e—jno—that


    that—each—day—i—feel—very—happy


    ……


    簡紫銅瞧著這幾行英文,心裏默默念著:我相信,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始終有一個人在等待著我。盡管我不知道,這個人是誰,這個人在哪裏,這個人會在什麽時候出現。可是因為我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因此而感到每天都非常快樂。


    簡紫銅忽然靜默,隻覺得四周的嘈雜都化為虛無。


    她也這樣的相信著,相信著這個世界上始終有一個人在等待著她。


    盡管不知道,他是誰,他在哪裏,他什麽時候會出現。


    可是因為相信有這樣一個人,所以每天都要快樂。


    簡紫銅望著廣告牌,揚起了一抹笑容。


    我不是在等著誰,我隻是相信有一個人在等著我,他會出現,他會在某個時候就這麽出現。


    簡紫銅很快就找到了新工作,她履曆上的工作經驗標注的是秦氏,但凡與秦氏有過合作的公司,或多或少都聽說過簡紫銅。


    而這家名為喬名的公司,也曾與秦氏合作過一個不大的項目,當時的負責人,正是這次麵試的考官,因此,簡紫銅立刻就被拍板留下了。


    簡紫銅進了宣傳部,擔任組長一職。


    在喬名上班,薪水雖然比不上秦氏,但工作也相對的很輕鬆,大半個月以來按時上下班。在秦氏如家常便飯的加班,現在卻是幾乎沒有。


    以前在秦氏的緊張,忙碌和壓力,徹底的從她的生活中抽離了。


    居然,會莫名的覺得有些空虛。


    偶爾迴想起,也會恍惚好久。


    這天上班,便看見部門同事人心惶惶。


    “組長。”剛畢業的助理靠過來。


    “公司出什麽事情了?”簡紫銅將包放下,輕聲問道。


    “聽說我們公司要被收購了,今天對方就會來談判。”


    “公司不是做得好好的?”


    “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對方公司來頭很大,看中了我們公司。”


    “哪一家公司?”


    “據悉是重天集團,之前就跟我們老總洽談過,這迴主要是價格上的談判,如果談成了,咱們公司就變成重天集團的了。”


    簡紫銅一愣,緩緩蹙眉。


    “他們都說,如果我們公司真的被收購,重天集團接管了公司,肯定要裁員,要大換血的。我還隻是個菜鳥,這份工作肯定保不住了。”助理苦著臉,神色惶惶。


    簡紫銅拍拍她的肩頭,寬慰說道,“不管怎麽樣,先做好手上的事情吧。”


    助理又是羨慕又是崇拜地瞧著她問道,“組長,你一點都不的嗎?”


    “真被裁員了,再找一份工作就是。現在不是聽說麽,還沒落實的事情,猜測太多也沒用。”倒不是她想得開,而是,這世上的事情,不是你想不開就不會發生的。


    隻是,重天集團,蘇傲揚……


    怎麽會那麽巧呢?


    不過多久,老總秘書就電話通知簡紫銅,一會兒準備在公司門口迎接大人物的到來。


    老總領著各部門經理和主管,等在公司門口,列隊恭迎人某位大人物。


    簡紫銅卻是詫異,排場還真是大,連她一個小小的組長都要動員。


    幾輛高級豪華的轎車緩緩停靠,領頭的人,一身奢貴的黑色西服,恰到好處地突顯出他挺拔的體格,冷傲的神情充斥在他那張五官深如雕刻般的側臉上,英俊非凡,也貴氣非凡,常人不好相比。


    排在最後的簡紫銅不得不承認,有些人的氣質與生俱來,不需要多加猜測就能明白,比如秦昱笙的冷,比如這個人的傲。


    老總笑迎上去,“蘇總,歡迎你大駕光臨。”


    蘇傲揚伸出手,與身形微胖的喬名老總握了下手,“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英俊並且風度翩翩,令在場除了簡紫銅以外的女性全都呆住了。


    她們平時隻能從電視雜誌上才能看見的男人,真切的出現在她們麵前,也難怪會看呆。


    簡紫銅也沒想到,蘇傲揚居然會親自前來。


    看來這次的收購勢在必行。


    蘇傲揚被簇擁著往公司裏走,簡紫銅故意落後幾步,遠遠地綴在他們後邊。


    她一直低頭思索著,因此並沒有發現,蘇傲揚的目光散漫地掃過來時,瞧見她後,頓時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一行人來到會議室裏。


    喬名老總將報表恭敬的遞給蘇傲揚,“蘇總,這個價格,最合理不過了。”


    商場上的人都知道,蘇傲揚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他親自前來談判,隻怕價格方麵會比他們的預期還要低。


    老總想到這裏,冷汗刷的一下就下來了。


    蘇傲揚瞧了一眼,目光越過缽門,將那抹纖弱的身影收進眼底。


    他確實是準備壓價的,這個價格的基礎上,他至少能往下壓百分之十。


    但他忽然改變了主意,修長的手指壓在報表上,微笑說道,“我同意。”


    老總十分驚愕,仿佛自己幻聽了一樣。


    蘇傲揚笑得極為好看,幽幽說道,“物超所值!”


    ******************


    公司收購的決議就這樣塵埃落定了,上麵傳來消息,重天集團會在視察過後大力整頓公司。


    助理一直很緊張,“組長,這迴真的要整頓了,我肯定要被裁掉的。”


    簡紫銅雖然也有些煩亂,可依舊是勸慰道,“隻是整頓,沒有說要裁員,你不必這樣緊張。”


    “我肯定要被裁掉的。”助理根本聽不進去她的安慰。


    簡紫銅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恐怕也是自身難彼。


    蘇傲揚那天看見她了,基於之前的交集,她曾得罪過他,她也該做好被裁的準備。


    重天集團很快就派人來視察,簡紫銅沒想到的是,蘇傲揚居然又親自來了。


    每個部門都參觀了一遍,到宣傳部時,部長領著蘇傲揚參觀,簡紫銅則是作陪。


    簡紫銅本來還有些擔憂的,但瞧著蘇傲揚仿佛並不認識她的樣子,隻專注的參觀,她便稍微安心了些。


    蘇傲揚一行人前往下一個部門時,簡紫銅鬆了口氣。


    隻是沒多久,就看見他的秘書去而複返,徑直走向她。


    “簡組長,你跟我來。”


    簡紫銅微微有些困惑,卻隻能跟她走。


    喬名原老總的辦公室裏,簡紫銅一進去,就對上蘇傲揚微笑的眼眸。


    他好整以暇地瞧著她,神色很是輕鬆愉悅。


    看他這樣淡定自若的神情,肯定是要打擊報複了。


    簡紫銅早就有準備,率先開口道,“蘇總,我會立刻辦好離職,離開公司。”


    蘇傲揚毫不詫異的揚眉,“簡組長,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跟貴公司的理念不合。”


    “是跟公司的理念不合,還是跟我的理念不合?”蘇傲揚直言不諱地問道。


    簡紫銅沒料到他竟然這樣直接,一時間被他噎的說不出話。


    蘇傲揚微微眯眸,“還是,換了個地方,你的膽子,就都沒有了?”


    “蘇總,我不懂你的意思。”簡紫銅皺眉,心裏有些不服氣。


    “看見我就想逃走,你在秦氏的膽子哪裏去了?還是離開了秦氏,你就害怕了?”


    簡紫銅眼眸一凝,正視向蘇傲揚。


    “因為我收購了喬名,所以你不敢留在喬名工作?”


    “我沒有不敢!”簡紫銅忍不住反駁。


    “不要逞一時之氣,不敢你就大方承認,早點辦好離職離開這裏,也省得以後讓我看不起。”


    簡紫銅站的筆直,眼裏是不服輸的堅定,卻是微笑說道,“蘇總,如果這是你的激將法,那麽你成功了。既然你不介意,我會繼續留在喬名。”


    蘇傲揚唇角的笑意更甚,“那麽,我拭目以待。”


    ******************


    公司的整頓,果然沒有波及到簡紫銅,但她的職位卻發生了變化,她從清閑的宣傳部,調到了企劃部,依然是組長。


    到企劃部後,她負責的第一個案子,是與裹天集團的合作案。


    “組長,到時間和對方會麵了。”


    今天簡紫銅要帶著下屬前往裹天,跟對方的代表見麵洽談。


    “好,立刻出發。”將文件資料裝好,又細心的檢查了一遍,簡紫銅便從容地趕赴對方公司。


    這是她的第一個案子,她必須全力以赴。


    撇開了那些私人恩怨,隻許成功,不能失敗。


    離開了秦氏,她還是簡紫銅!


    趕到對方公司,公司小姐禮貌地將他們迎進會議室。


    剛剛坐定,對方代表也陸續進來了。


    簡紫銅抬頭望去,卻是錯愕地瞧著朝她走來的人。


    她麵容清秀,穿著hanel端正甜美的短裙套裝,行走間舉止優雅,十分清麗可人。


    簡紫銅眼裏慢慢露出喜悅的光彩,那赫然就是許久不曾聯絡的林姍姍。


    沒想到她已經迴到a城,並且這樣清麗亮眼。


    林姍姍也愣了下,很是驚訝地看著她。


    直到秘書在旁輕輕喊了一聲,林姍姍這才迴過神來,便衝她露出燦爛的笑容來。


    因為要談公事,會議室裏又還有很多同事,並不方便她們敘舊,兩人都刻意的壓抑激動的心情。


    “簡組長,這是我們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林姍姍,林部長。”有人為她們作介紹。


    “我們認識的。”林姍姍微笑著說道。


    兩人公式化的握手,卻是彼此心照不宣。


    公式化的開始討論,漫長的時間後,終於探討完畢。


    “紫銅,好久沒見了,一起吃飯吧。”林姍姍也不再顧及身份了,微笑開口,語氣熟稔,但在人前,也不會顯得太過親昵。


    “組長,那我們先迴公司。”同行的同事也看出了,她們確實是舊識,想要一起敘舊說話,便先行撤了。


    正是午休時間,林姍姍讓人定了位,與簡紫銅直接過去附近的餐廳。


    “林姍姍,你什麽時候迴來的?”簡紫銅急忙問道,其實心裏還有太多的疑問。


    比如說這兩年怎麽都沒有聯係?比如她過得怎麽樣?


    比如她好不好?


    “剛剛迴來的,迴來就進了裹天。”林姍姍笑道,眼神有一絲愧疚。


    “你真棒,一迴來就當了部長。裹天實力雄厚,非常有潛力,競爭也很激烈。你能進入裹天,真的挺好的。”簡紫銅真心為她感到高興,重聚的喜悅,讓她將那些疑問暫時拋到了一邊。


    “是啊,如果不是江辰希,我也進不去裹天呢。”林姍姍微笑著,仿佛不經意的說道。


    “江辰希?”簡紫銅有些不解。


    林姍姍瞧出了她的疑惑,解釋說道,“江辰希是我們董事長的兒子,你不知道嗎?”


    簡紫銅難掩驚訝,雖然早就知道江辰希家有錢,可也從不知道,江辰希居然是裹天董事長的公子。


    “我不知道,你們一直有聯係嗎?”


    “隻是湊巧,江辰希也在加拿大留學,後來碰上了。迴國後,他邀我進公司工作,我就去了。”林姍姍輕描淡寫的說道。


    簡紫銅點頭,又是問道,“你怎麽一直不跟我聯係?”


    “我有跟你聯係,但是給你發的郵件你一直沒迴。”林姍姍瞧著她,眼眸裏光芒一閃而過,仿佛是不安。


    “怎麽可能?”簡紫銅驚訝道。


    “你不是換郵箱了嗎?新的郵箱地址是……”林姍姍立刻將郵箱報了一遍。


    簡紫銅愕然,“林姍姍,你記錯了,我的郵箱不是這個,錯了一個字母……”


    “我記錯了?我這個腦子,就是這麽不管用!”林姍姍也是愕然,連連道歉,而後說道,“你也知道機票很貴,所以也沒有迴來,但我有給你寄明信片,你收到了嗎?”


    “你寄往哪裏的?”


    林姍姍說了個地址,那還是從前小閣樓的地址。


    “我搬家了。”簡紫銅遺憾地說道。


    林姍姍瞧著她沮喪慚愧的摸樣,笑著寬慰道,“我們這不是又見到了嗎?好了,別想那麽多,想吃什麽?”


    “最好最貴的,林部長請客。”簡紫銅揶揄道。


    “好,我請客。”


    兩人相視而笑,如同以前一樣,雖然分開這麽久,時間卻一點也沒有將她們的友誼淡去。


    簡紫銅感到很滿足。


    那些因為斷了聯係的傷感,在重新見麵的一刻全都釋然了。沒有生疏,還是和以前一樣,相伴在左右,一起往前。


    用完午餐走出餐廳,林姍姍打趣說道,“簡組長,今後還要多多指教。”


    “彼此彼此。”


    簡紫銅就要轉身離去,林姍姍又是喊道,“紫銅!”


    “什麽?”


    “你現在談戀愛了嗎?”盡管兩年不見,可是林姍姍知道,依照簡紫銅的脾氣,絕對不和蘇明闊再牽扯不清的。她們都已經長大了,也會有戀愛生子的一天,也有會生老病死的一天。


    簡紫銅默了下,搖了搖頭,“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林姍姍輕聲說道,“看來我們都要加油了,不然就要變成十了。好了,路上小心些,我走了,拜拜。”


    簡紫銅爽朗微笑,“拜拜。”


    兩人各自轉身,在餐廳前揮別。


    簡紫銅抬頭望向湛藍的天空,陽光灑在身上暖暖的懶懶的,十分舒服。


    a城今日天氣晴明,連雲朵都沒有。


    那麽德國呢?


    那裏今天是否也是一個大晴天?是否也沒有雲朵?


    簡紫銅恍惚一笑,她怎麽想到那裏去了。


    瞧春天都已經來了,夏天也應該不遠了,那是她最愛的季節。


    *********************


    喬名公司跟裹天的合約洽談得十分很順利,而且結果讓雙方都很滿意。


    這晚裹天做東,宴請簡紫銅一行。


    因為並不是特別大的項目,這種場合蘇傲揚當然不會出席。


    簡紫銅跟隨公司主管前去飯局,席間一派和樂。


    別人都在爭相敬酒,簡紫銅則是和林姍姍坐在飯桌的一角聊天。


    就像年少時一樣,親密無間。


    偶爾的,主管也會將話題帶到她們,“林部長,簡組長,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林姍姍說道,“我們是初中高中以及大學的同學。”


    “這麽厲害呢,你們都在一起念書。”眾人也是驚詫,沒想到她們的關係會這麽好。


    林姍姍扭頭朝簡紫銅微笑,簡紫銅也笑了。


    她們之間,還真得認識很多年了。


    簡紫銅細細一想,從她進入孤兒院開始,從秦昱笙離開以後。那年簡國天病逝,簡紫銅就進了孤兒院,這才和林姍姍成為了好朋友。而如今,林姍姍迴來了,那個人卻又走了,冥冥之中似乎在注定,她的身邊,總是在來來去去。


    她不是在等巴士,她更像是一個車站。


    她一直在等那一輛巴士的到來。


    等著巴士到來了,永遠停下再也不走了。


    “怎麽了?”林姍姍見她神色惶惶,輕聲詢問。


    不知道怎的,簡紫銅突然間有些惆悵,她輕聲一句,“酒喝多了,我有些暈,沒什麽事,我去下洗手間。”


    從洗手間出來就要折迴包間,簡紫銅忽然聽見有人在喊她,“簡秘書?”


    簡紫銅迴頭,隻見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頭。


    卻是許久不見的宋嘉行。


    宋嘉行笑著走近,開口說道,“我遠遠瞧著像是你,沒想到還真是。你怎麽在這裏?陪孝總來的?”


    “宋經理,我不在秦氏了。”簡紫銅坦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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