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果然就是樊豔,她笑著說道,“哎哎哎,沒有想到,我才剛開口呢,你就聽出來是我了,我的手機都換了呢。怎麽樣,最近還好麽?”


    自從多年前,他們已經斷了聯係。


    就算樊豔迴國,身在a城,也不會見麵。


    秦昱笙的圈子不過就是那麽大,多半都是一些名流政要的宴會。而樊豔身處娛樂圈,圈子更是不同了。隻是說起來,也頗有些刻意的感覺,樊豔避諱著和秦昱笙相見,更甚至是一意孤行的,要和他徹底了斷。


    仿佛這樣,才能重新調整好自己。


    仿佛這樣,才能徹底地斷絕了那不該有的奢想。


    然而這一切,秦昱笙大抵是不知道的。


    “恩。”秦昱笙沉默地應聲,簡潔到連話語都有些吝嗇的感覺。


    但是樊豔倒也沒有生氣,一貫的他,都是這樣的,不是麽?


    “聽說你自己成立公司了。”樊豔又是說道。


    即便身在國外,可是國內的某些消息,還是會傳出來。比如他婚變的新聞,比如他秦氏危機的新聞,又比如前年他成立公司的事情。可其實,起始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地想要知道他的動向他的消息。


    所以當年,才會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他要結婚。


    更會在第一時間關注著,也知道婚變。


    隻是那一通電話裏,她來不及說上半句,他卻隻是告訴她,他一切安好,她不用多慮。


    簡單一句,那麽的從容,卻也撇清了她的擔憂和關心,撇清了她僅剩的可能。


    於是,就看穿了吧。


    “你都知道了。”秦昱笙抽了支煙,淡漠說道。


    “我怎麽能不知道?英國這邊的報紙可是有你的特刊。”畢竟,他在英國還是極有知名度的。


    秦昱笙沉默著,並不說話了。


    樊豔說道,“我要結婚了。”


    如同通知似的,可又好像是在確信,確信她是真得要結婚的事實。


    “請柬我收到了,恭喜你。”秦昱笙祝福道。


    樊豔笑了,“難道堂堂藍天公司的總經理,隻是電話裏一句祝福,就夠了嗎?”


    “那麽你想如何?”


    “笙,來參加我的婚禮吧,帶上你的那位一起。”隻默了下,樊豔微笑說道。


    是的,就讓她看一看吧。


    那位能夠陪伴在他身邊的女子,是不是她認識的那一位。


    **********


    “這是什麽?”


    突然他遞來一封信箋,讓簡紫銅有些困惑。


    簡紫銅接過了,秦昱笙則是起身,就要進浴室。她打開一瞧,竟然是請柬。


    而新娘的名字,讓簡紫銅感到驚奇。


    竟然是樊豔。


    影後樊豔。


    “我的毛巾和睡衣呢?”秦昱笙永遠也不會去記得,他的東西放在哪裏。


    簡紫銅一邊瞧著請柬,一邊迴道,“放在櫃子裏,第三個抽屜。”


    秦昱笙這才找著了。


    “樊豔的結婚請柬?”簡紫銅扭頭問道。


    秦昱笙隻身站在缽門前,倚著門道,“要不要去參加婚禮?”


    他望著她,等待她的迴答,有些小心翼翼。


    畢竟,樊豔也不是普通人,他們之間還有過另外一層關係。


    雖然那已經是很久遠的過去。


    那是曾經了。


    “你想去嗎?”簡紫銅反問。


    秦昱笙的迴答,很是隨意,“可以去,也可以不去。”


    “那就去吧。”結婚的請柬,這樣的時候,她可不會小心眼。


    秦昱笙道,“你去不去?”


    “我為什麽要去?”簡紫銅笑了,隻是覺得他這樣謹慎的摸樣,讓她覺得有趣。


    從前的他,哪裏會在意這些。去就去了,他總是任意妄為的。


    “樊豔和我通過電話了,說讓我帶著人一起去。”秦昱笙是決計說不出口的,諸如怕她生氣之類。


    “放心吧,我才不會吃醋。”簡紫銅放下了請柬。


    聽見她這麽說,秦昱笙鬆了口氣,可明顯的,又有些不悅了。他徑自走過來,坐在了沙發的椅臂上,瀟灑的姿勢,“你不會吃醋?”


    “是啊,我要是吃醋,可吃不過來了。”他總是能夠吸引女人的目光,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如果真要較真,那不是給自己罪受。


    “看來你對我很放心。”秦昱笙眯起眼眸。


    “那是,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簡紫銅說著,一隻手還張牙舞爪了下。


    “我是猴子嗎?”秦昱笙瞪了她一眼。


    “沒錯,你是猴子,我就是如來。”簡紫銅不怕死地點了個頭。


    “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了呀。”


    “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他一臉固執,這讓簡紫銅蹙眉,隻好沒轍了,“好吧,那就一起去。”


    秦昱笙這才滿意,一把摟過她,低頭激烈地熱吻。


    等到兩人一吻終了,隻瞧見寶寶坐在他們的腳邊,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望著他們。


    似乎是在詢問,爸爸媽媽在做什麽?


    簡紫銅臉上一紅,“哎呀!”


    ……


    樊豔的婚禮舉辦地點,設在意大利梵蒂岡,那是私人的婚禮儀式,所以媒體方麵都是保密的是,時間安排在周末,訂好了機票,一家三口就要出發。隻是前一天,戚芳卻聯係了他們,說是要接寶寶去秦家過周末。


    秦啟威要見寶寶,估計多半是想念曾孫女了。


    簡紫銅本來就想著飛機會讓寶寶不適,旅途又那麽遙遠,這下隻覺得解決了頭疼的事情,隻讓戚芳給接走了。


    寶寶已經認識戚芳了,所以並不抗拒。


    被抱走的時候,都沒有哭鬧,反是高興地笑著。


    等到寶寶一走,秦昱笙一下將簡紫銅抱起,“這下是兩人世界了。”


    簡紫銅無語,“秦昱笙,該不會是你讓芳姨來接走寶寶的吧。”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湊巧的事情。


    秦昱笙並不迴答,隻是以吻封唇。


    *******


    那是位於意大利首都羅馬,城西北角的高地上的國家,梵蒂岡四麵都與意大利接壤,是一個國中國。


    坐在車子裏,往城中而去。


    沿路都可以看見,那些雄偉驚奇的異域建築。那些哥特式的風格,牆麵和尖塔越往上瞧去,劃分越細,裝飾越多,也越玲瓏,那些建築的頂上都有鋒利的小尖頂,直刺蒼穹的魄力,有一種無法言語的獨特魅力。


    終於,車子退下來。


    “秦先生,小姐,歡迎你們來參加婚禮,這邊請吧。”接應的人是樊豔的助理,將他們迎了進去。


    那並非是多麽氣勢磅礴的大型教堂。


    隻是一座在城市裏再為普通不過的小型教堂。


    零星的,在教堂外的空地上退幾輛轎車,也沒有多麽龐大的隊伍。


    然而這樣的婚禮,卻有一股子溫馨透出來。


    就在教堂的正門口,他們瞧見了新郎。


    “好帥呢。”簡紫銅忍不住輕聲讚歎。


    新郎是個外國人,眼珠是碧綠色的,深褐色的頭發,身形很高大。他戴著眼鏡,瞧著十分文質彬彬。再配上那身新郎禮服,愈發的帥氣,讓人眼眸一亮,不禁要為之讚歎。


    秦昱笙皺眉,冷不丁說道,“你當我是死的嗎?”


    簡紫銅愣了下,而後輕笑出聲,“秦昱笙,你是吃醋呀?”


    “你都沒有誇獎過我帥。”


    “好吧,你很帥。”


    “沒誠意。”


    “……”


    兩人上前,和新郎打了招唿,新郎似乎是有所準備的,一聽及他們,就微笑著說道,“她就在後邊的化妝間裏,我讓人帶你們去。”


    繞過迴廊,在教堂後側的化妝間裏,簡紫銅終於見到了樊豔。


    她正在化妝,化妝師站在她的身側,替她刷著睫毛。


    樊豔本來就是大美人一個,多年不見,依舊是豔麗無雙的。婚紗已經穿在身上了,蓬鬆的裙擺,層層疊疊的。那頭棕栗色卷發被高高盤起,以珍珠點綴,發髻上有著公主王冠,白色的蕾絲頭紗遮掩而下,擋住了她優美的側臉,她閉著眼睛,睫毛輕輕顫動著。


    “樊豔小姐,你的朋友來了。”助理喊道。


    樊豔睜開了眼睛,扭頭望向了來人。


    秦昱笙和簡紫銅雙雙站在門口,簡紫銅的手適然地挽著他,而他一手插—在西褲口袋裏,那樣的隨意灑脫。


    秦昱笙一向都是冷漠的氣場,強勁而且不容人抵觸。那熟悉的英俊臉龐,是記憶裏的摸樣。


    樊豔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望向了他身邊的女子。


    她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她。


    長發柔柔地披散在肩頭,沒有刻意地挽起,被風吹拂的緣故,甚至還有些淩亂。但是就這麽隨性的她,嘴角一抹弧度,那雙漂亮的眼睛,眼底散發出來的自信,卻是無法比擬的美麗。


    “簡紫銅。”樊豔微笑著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亦是微笑,鬆開了秦昱笙的手,送上禮物,“樊豔,祝你結婚快樂。”


    果然,他會帶來的女子。


    是她記憶裏這一位。


    簡紫銅也有多年,不曾見過樊豔了。


    似乎自從那次秦氏周年慶拍攝宣傳片之後,就沒有再遇見過。隻是偶爾的,也能在媒體的采訪下,透過各種雜誌新聞看到她。電視裏的樊豔,依舊是鮮明奪目的。好似很遙遠,那個時候,已經離她很遙遠了。


    得知她要結婚的消息,簡紫銅也有一絲驚訝。


    畢竟,曾經的樊豔,可是秦昱笙的舊愛。


    熟能想到,原來也會有一天,原來各自都會有各自的歸屬。


    結婚,嫁人,娶妻,生子。


    那些結局,仿佛一早就安排好了。


    上帝做了主,卻沒有提前通知他們罷了。


    簡紫銅是帶著真摯的祝赴來的,還有什麽能比得上現在更為釋然,這恐怕才是最好的結果。


    “樊豔,你今天真漂亮。”簡紫銅由衷稱讚。


    “謝謝你的美言,也謝謝你們的結婚禮物。”樊豔伸手接過禮物,忍不住問道,“不知道是什麽呢?”


    秦昱笙還立在門口,“打開看看。”


    樊豔隻將絲帶解開了,打開層疊的包裝後,再掀開盒蓋,隻見是一座漂亮的水晶相框。


    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絕對不會是便宜貨。


    樊豔捧著禮物,隻覺得沉甸甸的,“讓你們破費了。”


    簡紫銅笑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很喜歡,正好拍了婚紗照,可以放進去。”樊豔小心翼翼地將禮物安放到一邊。


    化妝師在一旁道,“樊小姐,請您站起來下吧,調整下禮服的裙擺。”


    秦昱笙一瞧這邊還要忙碌,又都是女人,他也不願多留了,“你們聊著,我去外邊抽根煙。”


    秦昱笙轉身走了,簡紫銅順帶將化妝間的門半掩上。


    化妝師半蹲著身體,替樊豔整理著禮服。


    樊豔站在化妝鏡的前方,透過鏡子,瞧著後邊的簡紫銅,她輕聲問道,“這個禮物,是你挑的吧。”


    “他一向都不會選禮物。”簡紫銅如實說道。


    在結婚禮物的選擇上,簡紫銅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起始的時候,詢問秦昱笙如何,他隻是將一切問題都推給了她,讓她一手操辦,自己倒是樂得清閑,什麽也不再管了。


    “我想也是,他從來就不會選禮物。”樊豔微笑著附和著,有著一絲淡淡的悵然。


    然而,那份悵然也隻不過是迴憶過往的青蔥。


    那些日子裏,也有收到過禮物。可是樊豔清楚知道,那些東西,都是秘書去挑選安排的。


    就算她是真的喜歡水晶。


    他也不可能會記得。


    簡紫銅瞧著她調試婚紗,隨口問道,“說說吧,和你的那位先生是怎麽認識的?我感到很好奇哦,他是怎麽把我們的影後小姐拿下的?”


    談起了未婚夫,樊豔有些害羞起來。


    “他是醫生,之前來意大利拍戲的時候,有一場爆炸戲,不小心就受傷了,後來就是他為我主治的……”樊豔喃喃訴說著兩人的相識,雖是簡短,可卻在言語之中,透露出絲絲的甜蜜。那完全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女子,才會流露的神情。


    簡紫銅也有些恍然,不曾想到,竟有這麽一天,她會來參加她的婚禮。


    而且還能,這樣其樂融融地攀談。


    就像是老朋友一般的淡然。


    “恩,真是患難見真情呐。”簡紫銅點頭應道。


    “你就別取笑我了。”樊豔迴過頭來,“說說你們吧,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提到結婚的問題,簡紫銅就感到頭疼了。


    之前在秦昱笙的陪同下,迴去過沈娟家中,因為還有了寶寶,沈娟非常氣憤,隻說未婚生子這種事情,是多麽的不應該,一個勁地讓他們快點辦必要程序。隻是那些環節,簡紫銅感到頭疼,秦昱笙亦是。


    婚禮之類,倒也是其次的。


    最關鍵的是,秦啟威這邊始終不曾鬆口。


    簡紫銅歎息笑笑,“前路漫漫呢,誰知道呀。”


    “女人老起來這麽快,你可要小心了。”樊豔逗趣提醒。


    “難道你是因為怕老才那麽快結婚嗎?”簡紫銅笑著反問。


    樊豔瞥了她一眼,“是啊,我可是年紀不小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靠的,還不要快點抓牢,省的被別的女人搶了去。”


    天呐,紅透了半邊天的影後樊豔,竟然會這麽說自己!


    簡紫銅愈發笑道,“你這句話要是讓別的女人聽到,她們該怎麽活呀。”


    “我是好心叮嚀你,你身邊的男人,可不是那麽簡單的哦。一個不小心,可就被人挖了牆腳。”樊豔眯起眼眸,眼底映入了某個男人的身影。


    簡紫銅卻不曾察覺,微微蹙眉,話雖不經思考,口吻卻是認真,“他要是被人挖了牆腳,那就盡管去吧,我可不會去搶,是我的奪不走,不是我的,留也沒有用。所以想想,還是不用結婚了,省的以後還要辦什麽離婚手續,分配財產之類的,很煩的呢。”


    “離婚?”突然,耳後響起了男人低沉的聲音,卻是不悅的,質疑的。


    簡紫銅一愣,隻覺得仿佛被人抓了個正著。


    這麽扭頭望過去,瞧見了去而複返的秦昱笙。


    簡紫銅尷尬了,哎呀,說了不該說的話。


    樊豔似是抓到把柄一般,忍不住調侃道,“笙,這下可是你要小心了,你的這位,好像不樂意嫁給你呢。她這麽優秀漂亮,說不準明天就被哪個男人給搶走了。”


    “哪來的男人?”秦昱笙十分不以為意,但是手還是順勢落在了簡紫銅的腰際。


    樊豔明顯是來找茬的,“哦,對了,你還記得安柏彥麽?”


    “記得。”簡紫銅當然記得,當年還拍過戲呢。


    “他還經常提到你呢,說是太可惜了,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想重出江湖。”樊豔笑了。


    “這樣呀,那我可以認真考慮考慮。”簡紫銅應道。


    安柏彥?那個影帝?他還提起她?


    而她還要認真考慮?


    秦昱笙胸口驟然一悶,竟然有別的男人還在覬覦他的女人,這是多麽不允許的事情。


    “一個孩子的媽了,還重出什麽江湖!”秦昱笙冷哼,十分的不屑。


    “啊?孩子的媽?”樊豔詫異。


    秦昱笙的目光掃過了簡紫銅,“怎麽?她沒有告訴你?我們有個寶寶,已經滿周歲了。”


    太過吃驚了,樊豔半晌沒有迴過神來。


    好不容易有所反應,這才詢問了簡紫銅,“真的?”


    簡紫銅本來是想說的,但是話題還沒有點到這裏,秦昱笙就出現了,沒想到讓他給宣布了,“被他搶先一步告訴你了。”


    她的承認,讓樊豔錯愕,而後才知道,這不是假的。


    “你們……”樊豔歎息,“算你們厲害,就這麽不動聲色的,竟然連孩子都生好了。”


    瞧這結果,早已經是定局了。


    “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樊豔問道。


    “是個女兒,叫無雙。”簡紫銅迴道。


    “看來我還欠你們一份紅包了。”樊豔挑眉。


    “當然。”秦昱笙大言不慚地應了。


    樊豔瞧著兩人,隻是這麽相偎著站著,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


    秦昱笙還是一貫的冷漠調調,多半的時候,都是沉默的。但是那眉目之間,在望向簡紫銅的時候,卻總會迸發出一絲溫柔。那是她從前,不曾瞧見過的。以前看簡紫銅的時候,不覺得他們是相稱的。可如今才察覺,這兩人真是應該在一起不過的了。


    助理匆匆奔了進來,高興地說道,“樊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您好了嗎?”


    化妝師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一切沒有問題。


    樊豔有些緊張,由化妝師攙扶著起身。


    結婚儀式,即將開始。


    教堂裏為數不多的賓客們,早已經入座。


    簡紫銅拉著秦昱笙,也入了席。


    音樂響起,在眾人的矚目之中,新娘從紅毯的那頭出現,慢慢地走來。


    教堂內光線幽暗,給人一種神秘宗教氣氛和肅穆感及壓迫感。壁畫和雕塑,都與建築結構渾然一體。屋頂上的采光高樓,那是整座教堂唯一能夠射進光線的地方,樊豔慢慢地走過來,走向了紅毯那一頭。


    在那頭,等待她的,是她一生的伴侶。


    傾聽著那些誓言,各自說了“我願意”,神父宣布禮成。


    新郎將她的婚紗揭開,樊豔抬眸,看見她的先生,低下頭來溫柔地親吻她。


    教堂外有白鴿在飛翔,透過那小窗戶,那羽翼拍打的影像清楚可見。


    樊豔突然想起,多年前對簡紫銅說過的話。


    你看這鳥,真讓人向往,翱翔在天空裏,這麽自由自在的。可是它卻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如果它中途退下來,那也隻是暫時的休息,等它休息夠了,就要飛向下一個地方。


    多年以前,不曾知道,其實任何一隻鳥,在翱翔的過程中,都不過是為了找尋最後的棲息地。


    等它找到了,也就不會再飛走了。


    瞧,他找到了,她也找到了。


    而自己,也終於找到了。


    鼓掌聲不斷,熱烈的,祝福的。


    在人群中佇立著,簡紫銅忽然聽見他開了口,秦昱笙漠漠說道,“要不要在這裏結婚。”


    周遭太吵鬧了,所以簡紫銅沒有聽清楚,“什麽?”


    秦昱笙低頭,湊近了她的耳畔,一字一字說道,“我說,要不要在這裏結婚。”


    沒由來的,這麽的突然,讓簡紫銅的心跳了一下。她抬眸瞧他,一臉的淡漠,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好似這麽隨口一說,卻偏偏是他應有的表情。她有些玩味,故意說道,“不要。”


    秦昱笙瞪著她,“為什麽?”


    簡紫銅卻不再迴應他了,樊豔摟著新郎正要走出教堂。


    秦昱笙沒轍,也隻好暫且終止話題。


    熱鬧的婚禮一直持續著,晚宴是在一家小型餐館,十分的溫馨,菜肴也很豐盛。


    眾人連番鬧著新郎,最後還是身為新娘的樊豔看不下去了。竟然替新郎擋起酒來,讓人瞠目結舌。


    等到送走了這一對新人,時間卻也有些晚了。


    秦昱笙喝了些酒,簡紫銅亦是。


    餐館離他們所住的地方並不遠,這次出行,並沒有定高級酒店,隻不過是入鄉隨俗的旅館罷了。


    他們就這麽靜靜走著,沿路經過那些教堂,一座又一座。


    很是安靜,唯有腳步聲交錯著。


    秦昱笙舊事重提,談起了教堂裏提到的問題,“剛才說的事情,為什麽不要?”


    “什麽事情呀?”簡紫銅依舊裝傻。


    “結婚!”秦昱笙不甘願地吐出兩個字。


    “哦,我們現在這樣和結婚難道沒有區別嗎?”簡紫銅反問。


    秦昱笙暗自一想,確實沒有多大差別。一起吃飯,一起睡覺,迴到家後,她和寶寶都在。結婚大抵就是這個樣子,偶爾也會吵架拌嘴,也會耍賴使性子,似乎這樣,就可以走上一輩子了。


    “沒有。”秦昱笙冷哼。


    “那為什麽還要結婚?”


    “不結婚難道你還想去拍戲?”秦昱笙腦子裏邊,還記得剛才樊豔說的話呢。


    會不會被搶走,秦昱笙之前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隻是如今,他不免動搖。一想到那個什麽影帝,現在還惦記著她,他就有點窩火。不管如何,先將她拐到自己的姓氏下再說,這樣比較安全保險。


    簡紫銅轉過身來,倒退著走,一雙眼睛很亮,注視著他問道,“呐,秦昱笙,以前你不準我拍戲,讓我進秦氏工作,你老實說吧,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就很嫉妒吃醋呀?”


    時過境遷後,現在一迴想,他還真是小心眼到極致了。


    “還有哦,剛進公司那會兒,非要我戴眼鏡。我現在想想,其實你是不想別人注意到我吧?”簡紫銅繼續追問,不忘記賬折鏡,“畢竟,我雖然算不上什麽頂級大美女,但是也還不錯對吧?”


    秦昱笙擺出一個酷酷的表情,冷笑一聲,“嗬。”


    喲,還不肯承認了。


    “那好吧,我換個問題好了。”簡紫銅不打算逼問他,這個人就是俗話中的悶—騷,“秦昱笙,你其實老早老早就喜歡我了吧,小時候就喜歡我了吧。”


    “你?”他那表情有夠不屑,“比你好看的女生大有人在。”


    經他一提,的確是記起了當時和他同班的學姐,長得確實好看。


    簡紫銅撇嘴,秦昱笙又道,“也不知道是誰,在我走了以後,還要從大院裏跑出去,說我會迴去找你。”


    “你……”簡紫銅臉上一紅,這可是她的秘密呢,“你怎麽知道?你去見過院長了?”


    這個事情,還隻有院長知道!


    秦昱笙漠然應道,“去過了。”


    簡紫銅隻覺得在他麵前無所遁形了,立刻要扳迴局麵,“也不知道是誰,在我走了以後,就徹底發瘋啦,秦昱笙,你的皮夾子裏,好像那半張拚好的照片還在吧?不是說扔了嗎?哦,自己又偷偷跑迴去撿的吧?當時還擺著酷臉問我要不要,不要就扔掉,嘖嘖嘖……”


    後來替秦昱笙整理換洗衣服的時候,她在偶然間看見過那張照片。


    少了他的側臉,隻剩下她的。


    卻保存的很好。


    再後來,他們一家三口又拍了全家福,也放入了他的皮夾子裏,妥善珍藏著。


    “……”秦昱笙不說話了。


    皮夾子還放在胸口的位置,忽然刺痛了下,那是被她抓住了把柄,永世不得再安寧似的。


    簡紫銅樂了,想著他要和她鬥,再等一百年吧,她現在可是徹底大翻身了。


    於是,結婚的話題就這樣再次終止。


    秦昱笙被鬱悶到了,簡紫銅則是暗自偷樂。


    ******


    原本兩人是想在梵蒂岡多留幾天的,畢竟有了寶寶以後,他們很少有這樣的獨處。隻是在第二天的時候,簡紫銅接到了從a城那兒打來的電話。戚芳打來的,無奈說道,“哎,紫銅,你們還是迴來吧,寶寶見不到你們,一直哭鬧呢。”


    簡紫銅出來了兩天,也很想念寶寶,“她在哭嗎?”


    “是啊,你和她說說話吧,我把寶寶抱到電話邊。”


    隨即,寶寶的哭聲就近了。


    秦昱笙在一邊聽著,手機按著免提。


    寶寶果然是在哭鬧著,一邊哭一邊喊媽媽,“媽媽——哇——”


    小家夥雖然認識秦家的人了,可是還是不安心似的。


    簡紫銅衝著那頭勸道,“寶寶乖,不哭了哦,媽媽和爸爸明天就迴去了,你今天晚上乖乖的,好不好?”


    “媽媽——嗚——”


    “我們寶寶最聽話了,明天就能見到媽媽和爸爸了對不對?”


    就連沉默的秦昱笙,也在旁念道,“寶寶,好孩子不哭。”


    寶寶才剛滿一周歲罷了,其實還是聽不懂的,但是這麽聽著聲音兩人的聲音,好像就安心了一般,漸漸的,就退哭聲。


    而後,終於不再哭了。


    戚芳在那頭道,“睡著了,那我先掛了。”


    原來是累到睡著了。


    一通電話總算是結束,簡紫銅不禁鬆了口氣。她摟住秦昱笙,將頭一倒,靠在了他的肩頭,“看來不能再留了,明天就迴去,我去改簽機票。”


    她剛要起身,就被秦昱笙一把抱住了。


    “幹嘛呀。”


    “不公平。”


    “怎麽就不公平了?”


    “我們是來旅遊的。”


    “哎?我們不是來參加婚禮的嗎?”


    “……”


    一個輾轉奔波,立刻就從意大利迴到了a城。


    趕到秦家的時候,正是下午。


    天氣還算不錯。


    一進秦家,管家就說道,“秦少爺,小姐,老爺他們都在後花園呢。”


    兩人信步就往後花園走過去。


    隻走到了迴廊處,就看見了一副格外溫馨的畫麵。


    秦家的花園,鬱鬱蔥蔥的,種植了許多花花草草。簡紫銅大多都是喊不出那些別稱的,但是覺得很美。即便是冬天裏,也覺得很溫暖。藤椅上坐著戚芳,淺笑著望著草坪裏正在玩耍的爺孫兩人。


    秦啟威拄著龍頭拐杖,威嚴地站在草坪上。


    寶寶穿著新衣服,那不是簡紫銅買來的,大抵又是戚芳新添購的老虎的帽子,圓滾滾的,襯得小臉蛋白皙無比,笑得像是花朵一般。寶寶站在不遠處,兩條小腿還有些軟綿綿的,時不時歪一下,卻不曾跌倒。


    秦啟威握著拐杖,點了點前麵的草地,衝著寶寶道,“無雙,到這裏來。”


    簡紫銅瞧見這個情形,真是想要笑,她不禁扭頭,在秦昱笙耳邊低聲道,“和你好像哦。”


    “我的孩子,當然和我像。”秦昱笙隻以為是在說寶寶。


    簡紫銅卻道,“我說爺爺和你像。”


    “哪裏像了。”秦昱笙十分不以為然,甚至是不明白,他們怎麽可能會像。


    這邊寶寶隻是站著,也不動了,十分猶豫的摸樣,倒是楚楚可憐。


    秦啟威還在唿喊,就連坐在一邊的戚芳,也開口喊道,“寶寶,來,我們走一走。”


    可是寶寶就是不動了,怎麽也不動了。


    唯獨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眾人,一副無辜可憐的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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