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徹底手術的原因,蘇曉的身子有些吃不消,但她還是在堅持忍受著。


    汗水從臉上滴下來,被童剛用另外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接住,替她擦汗。


    手術做到這裏,其實已經清理了大半的玻璃碎片還有彈片,但還是有些細碎地鑽在肉裏。


    這些玻璃碎片必須全部清理幹淨,不能留下一絲一毫,否則會隨著血液流入身體各個部位,這就壞事了。


    所以,哪怕自己身體再累,蘇曉也一直都在細致地清除著這些玻璃碎片。


    “報告!”一聲報告聲,打破了這一室的寧靜。


    宋教導員看過去,發現站在門口的另一個教官,那是自從童剛帶走了陳連長等人之後,從剩下的戰士中抽出來的教官。


    宋教導員朝他搖了搖頭,拿手指貼著嘴唇做了個閉嘴的動作。


    童剛也在同一時間瞪向了這個戰士,狠不得踢他一腳,沒眼力界的東西。


    那教官本來還迷惑著,但是在看到蘇曉正認真地在替童剛手術的時候,他止了口,有些不知所撒起來:他這是打擾到了重要的事了?


    這些聲響卻並沒有給蘇曉造成什麽,她兩耳不聞窗外事,正在緊張而認真地剔除著這些玻璃碎片,馬上就能清理幹淨了,她不敢馬虎。


    當所有玻璃碎片全部清除幹淨之後,她幾乎累得要癱坐在地上。


    “蘭子!”童剛擔憂地喊。


    蘇曉衝他搖搖頭,又拿了酒精棉替他認真地擦拭起了傷口,這是最後一道清理工作。如果還有小碎片,會在這一道工序中被清理。


    隨後,她就開始了縫合工作。


    童剛看著蘇曉認真的樣子,那臉上有些蒼白的臉色,讓他心裏忍不住為她心疼。


    當完成一切的工作之後,她開始替他包紮,說:“傷口不要碰水,等下去衛生隊打上破傷風的藥,這隻手臂暫時不要用力,別以為自己身體素質好,就馬虎。”


    聽著她的叮囑,童剛隻覺得一陣春風拂過心裏,蘭子還是關心他的。


    “每天我會給你來換藥,別自己逞強。”蘇曉又囑咐。


    等所有的工作全部告終,蘇曉再也控製不了身子的極度疲憊,腿一軟,就往地上坐去。


    童剛那隻未受傷的手臂一攬,在宋教導員雙手伸過來之前,抱住了她:“今天的訓練就不用去了,先休息。”


    蘇曉掙紮著想要起來,打算去女兵宿舍休息,就聽童剛說:“就在這休息。”


    這個主官辦公室的角落有一張行軍床,這是平時他們在辦公累了的時候,休息用的。


    童剛的手臂力量很大,常年訓練的他,就是單臂都能把人提起來。蘇曉被童剛用那隻未受傷的手臂抱著,就跟抱小孩的姿勢,將她抱到了床上。


    蘇曉此時已經累得睜不開眼睛,自然也沒去注意他抱了自己的事情。


    一沾到床上,她就沉沉地睡了過去,這些天緊張的心情得已放鬆,再加上身體的生理疲憊,讓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地沉睡過去。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訓練的事情我來抓。”宋教導員看著他疲憊的樣子,說。


    童剛晝夜追蹤越兵,本來就沒好好消息,昨天又連夜趕迴來,再加上做手術,可以說五六天沒有好好休息,這身體不垮才怪。


    童剛也覺得,自己確實應該要好好休息,但是看了一眼在行軍床上正睡得香甜的蘇曉,他又不忍迴去主官宿舍,就讓戰士又拿了一張行軍床,就放了蘇曉那張床的旁邊,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本來他是打算跟蘇曉貼著一起睡的,但是形象不好,而且這地方也不對,所以他就把行軍床放到了床尾的旁邊,中間大概隔了一個凳子的位置。


    宋教導員看著這一幕,有些好笑,但是想到他們未婚夫妻的身份,又覺得很正常。


    誰不是這麽過來的,童剛關心蘇曉,不放心她,這種心情也不難理解。


    這邊的氣氛一片祥和,但是在軍區大院裏,可就有點兒劍拔弩張的味道。


    “呯!”童政委的手掌用力地拍向桌子,這聲巨響,讓胡團長的心一跳。


    她很少看到童政委發怒,但是一旦發了怒,那就是天崩地裂般的激烈。


    童政委瞪向一旁的胡團長,道:“胡梅,你好大的膽子,誰借你的膽子,敢這麽做?”


    第30章 我沒有讓人去舉報


    胡團長抿著嘴巴不作聲。


    這個時候,是最不能反駁的時候, 她太知道老童的脾氣, 這個時候她要敢反駁,他真的能把她打發迴娘家去。


    童政委氣得心肝肺都疼, 他怎麽就娶了這麽個不省心的東西?


    當年他從抗m援朝上下來,一直沒娶媳婦的他,被組織找去重點談話,後來給他介紹了幾個姑娘,其中之一就是胡梅。


    當年的她多青春貌美,性子又好,活潑可愛,跟在他身後拿崇拜的目光看他。


    結婚後,她也一直挺好的。那個時候他和老蘇家訂娃娃親, 也沒見她反對,而且還一臉的讚成,抱著老蘇家的那個閨女, 一口一個“我兒媳婦”。


    從什麽時候開始轉變的?也就是這十年, 社會在動蕩,她的人心也開始動蕩。


    “你這是想把你丈夫從現在的位子上擼下來, 更想把你兒子逼入死地!”童政委敲著桌子斥。


    胡團長再怕他生氣, 這個時候也反駁道:“老童,你這話就不對了。我怎麽就想把你從現在的位子上擼下來?還有我怎麽就想置我兒子於死地?這話你得給我說清楚。”


    “你還不承認?”童真恨不得敲醒她的腦袋,“你沒事跟人家戴家的那個娘們說什麽兒媳婦的事?你自己想想,你都說了些什麽?”


    胡團長這才想起來, 自己曾經在一個月前確實跟人戴家嫂子說過有關蘇曉的事情。甚至還提到了這丫頭醜,還醜人多做怪,還亂改名。這隻是隨口的一句對未來兒媳婦不滿意的無心之語,這怎麽就能生出事來?


    見她老實了,童政委恨鐵不成鋼地說:“你怎麽就那麽不省心?做事情不過腦?”


    胡團長有些委屈,自己也沒做什麽,隻不過一句叨嘮而已,怎麽就出事了?


    見她還冥頑不靈,童政委真想把手裏的煙灰缸砸她腦門上,但又忍下來了,他說:“現在蘭子被人舉報調查,不是你搞出來的?現在老蘇家還不知道這事,如果讓老蘇知道這事是你惹出來的,他能上門跟你急。”


    “我沒讓人去舉報。”胡團長嘟囔一句。


    “得虧你沒在這事上做手腳,否則你兒子首先得跟你發彪。”


    胡團長一想,這事要真讓童剛知道,還真會跟他急。一想這事,她反倒有點急了。


    “這事真跟我沒關係,指不定是那個蘇蘭在哪得罪人了。”後麵的話,在童政委的瞪視下,慢說慢小聲。


    “胡梅,你說這話,有人信?蘭子剛到部隊,能得罪什麽人?他們搞蘭子,其目的是想搞垮我,還有你那個戰鬥英雄的兒子!”童政委的聲音不免大了幾分,“你認為你跟人叨嘮幾句,沒有什麽事。你不知道,戴家身為軍區的政治部主任,可也在盯著副政委的位子,他是是最希望我出事的那個,你做事情能不能用下腦?”


    胡團長吃驚不小,這事她真沒想到那一層。突然想起來,老童雖然被提了副政委,但這事一直被人壓著,可不就是想要找人替了他?


    隻是戴家的那個女人,真的是她出的手?


    有點兒不可置信,戴家的看著不像那種人。但是想到戴家和童家的利益衝突,她又不得不承認,有這種可能性。


    “下次,你再敢生事,直接給我滾迴胡家去,我老童家要不起你這樣的敗家娘們!”童政委將拳頭擱在桌子上,下了決定。


    胡團長目瞪口呆地看著童政委,卻見他表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軍區大院童家的事情,自然影響不到青壇嶺這邊。


    蘇曉這一覺睡得很舒服,一直睡到晚飯時分,她才悠悠轉醒。這一醒來,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一睜目,就看到了童剛就坐在她的床邊,一雙眼睛正盯著她的臉看,她不提防地被嚇了一跳。


    “你看著我做什麽?”


    蘇曉坐起身,見自己正睡在辦公室這邊的行軍床上,猜測應該是童剛抱著她上了床。想到他肩膀上的傷,她說:“不是讓你暫時不要用力,你怎麽就是不聽?”


    說著,過去檢查他的手臂,見沒有出血,這才放下心來。


    童剛卻說:“媳婦的話我一直都放在心上,我用的是沒受傷的那隻手。”


    蘇曉這邊掛念著他肩上的傷,沒注意到他口裏的稱唿,她說:“還是需要注意,就是沒受傷那隻手臂,也最好不要用大力氣,暫時休息幾天。”


    童剛連連說是,表示一定堅決執行他的命令,這讓蘇曉哭笑不得。


    正想說他幾句,突然肚子傳來“咕嚕”聲,蘇曉才想起來,自己有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之前因為睡著,她感覺不到饑餓,現在起了床,饑餓感就襲了過來,讓她餓得前胸貼後背。


    “是不是餓了?開飯號馬上就要吹了,再等會。要是真的餓,我那邊還有點餅幹,你先吃點。”


    餅幹就是壓縮餅幹,這是行軍必備幹糧,但並不好吃。


    蘇曉前世吃過太多的壓縮餅幹,這一世萬不得已,她不想再嚐這個味道。


    看著她苦著臉的樣子,童剛在心裏想:下次得準備些好吃的零食,可不能餓壞了媳婦。


    “不急,馬上就能開飯了。”童剛勸著,隻覺得這一次開飯的號聲有點慢。


    正說著,那邊響起了嘹亮的號聲,童剛聽得分明,這是開飯號。


    因為蘇曉還是新兵,所以不敢在飯前整隊中缺席。


    看到她過來,帶隊的教官眼神微閃,正欲說她幾句,卻正好看到童剛也往這邊過來,他急忙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


    這個教官,就是早上過來喊報告,後來被宋教導員阻止的那個。


    雖然後來童剛並沒有找他,但是他看到童剛的時候還是覺得怵,總覺得自己是打擾到了營長什麽重要的事。


    所以這會,盡管看到蘇曉中午列隊的缺席,但是他還真不敢說。


    童剛隻是望那邊看了一眼,看到那個教官的時候,他也想到了早上的事,幸好蘇曉當時沒被打擾,否則這會他鐵定就被童剛訓得連飯也吃不了了。


    因為餓了一天,開飯的時候,蘇曉吃飯的速度明顯就加快了,這一次她搶菜的速度,並不比那些女兵慢。


    “蘇曉,聽說你給童營長做了手術?”有女兵問她。


    蘇曉嘴裏吃著飯菜,並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表示她問的沒有錯。


    “蘇曉,你一個農村兵,怎麽醫學會那麽厲害?”這是潘佳藝的疑問。


    潘佳藝是幹部子女,姨夫又是在軍區,自然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看不起農村兵那也是明晃晃的,並不掩飾。


    蘇曉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並不搭話。


    “我在問你話呢?”潘佳藝的聲音又在了幾分。


    部隊的食堂,大家吃飯都是食不語,之前那個女兵問蘇曉話的時候,也是壓低了聲線,所以並沒有別桌的人聽到。


    但是潘佳藝就不同了,她說話有點兒大聲,特別是最後一句,聲線明顯高了幾分貝,這下子就讓大家都聽到了。


    吃飯的女兵們還有另一邊的男兵們,都朝這邊望了過來。注意這邊的,還有童剛和宋教導員及一些教官們。


    這讓童剛微微皺起了眉頭。


    “潘佳藝,你在做什麽?”負責她們那隊的教官站了起來,喝道。


    這個教官就是早上打擾蘇曉做手術的那個,他自然是看到了童剛那微微皺起的眉頭,就出聲喝斥了潘佳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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