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間裏睡著呢。”


    蘇曉過去,果然看到那個小床上,小糯糯正睡得香,鼻子一抽一抽地,好可愛。


    她的心頓時被柔化了,上去就想要抱她,但想到孩子睡著了,手又伸了迴來,有點猶豫。


    “抱著,這孩子挺會睡,一天會有十幾個小時都是在睡夢中。”


    蘇曉說:“我不驚醒她,我看看就行,看看就行。”眼睛卻一直緊緊地盯著小糯糯。


    她一直都看著,看得眼睛裏都柔成了一淌水。從前世到今世,她一直都很愛孩子,前世是沒有條件,自己又不願意改嫁,今世倒是有條件了,但是她又在上學,隻能往後推。平時沒看到小孩還好,一看到小孩子,她的心就徹底融化了。


    “那麽喜歡小孩,為什麽不自己生一個?我看童剛也喜歡孩子,生一個吧。”


    蘇曉想了下,還是搖頭:“我現在在上學,生了孩子,能不能保住學籍都不好說,孩子可以晚點要,反正我還年輕。”


    “嗯,你才19歲,現在生孩子確實早了點,再過幾年身體達到最佳狀態,就可以生了。”


    蘇曉在何家吃了晚飯才迴去,迴到野狼團,家裏什麽也沒有,冰冷得一點人氣也沒有。


    她隻愣怔了一小會,開始收拾起了房間。房間有小半年沒住人了,屋子裏有一股黴味,打掃打掃,去去黴味。在早上剛迴到家的時候,她其實已經過打掃過一次,也開了窗,但是那種黴味依然還有,一時半會也消散得不會那麽快。


    整理完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上八點,她躺在他們那張大床上,仿佛那裏還有童剛的氣息一樣,心裏更加的想念起了他。按時間推算,他現在應該還在飛機上吧?


    正想著,家裏的電話響了。


    這隻電話機,還是在他們結婚之後,童剛讓人裝的,為了以後通話方便點。部隊裏裝電話,可不像外麵那麽麻煩,裝機麻煩,部隊裏有專門的通信兵,裝機很快,也沒有那麽麻煩。


    自從裝了電話之後,她就再也不用擔心打個電話還要以分鍾計算,就害怕什麽時候電話被人給掐斷了。而且有了這個電話,做什麽事情都方便多了。


    電話鈴聲一響,蘇曉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電話是童剛打來的。接起來一聽,果然是童剛打來的電話,他是用機場的公用電話打的。


    “蘭子,我已經到燕京了,晚上十點的火車,兩天之後,我們就能見到了。”那邊傳來童剛興奮的聲音。


    蘇曉聽了也高興,計算了下時間,“那就是後天晚上十點左右能到邕城火車站是嗎?”


    “蘭子真聰明,你不用過來接我,這幾天你也累了,部隊會有專門的車子過來接我們,你好好在家裏休息,我會直接過來找你的。”


    “不要,我一定要過來接你,我要第一時間見到你。”


    “那行,你到時候去找小張,跟著部隊的車子過來。這兩天你記得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迴來要檢查的,要是你敢把我媳婦餓瘦了,我唯你是問。”


    兩人的通話時間不能太久了,哪怕蘇曉心裏再不舍,也得讓他把電話掛了。


    掛完電話之後,她就睡不著了,心裏一直都在想著童剛,哪怕數羊都沒有用,睡不著就是睡不著。


    一直到半夜兩點,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清晨七點,她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換了身衣服出去,就見到小張就站在門外:“嫂子,我聽說你迴來了,怕你沒時間去食堂打飯,就給你送早飯過來了。”


    “是童剛讓你送來的吧?”她能想到的,也就是童剛了。


    蘇曉想想,也就隻有自己的丈夫會這麽關心她,一問果然就是。


    小張說:“童副團長昨天晚上給營裏打了電話,說你迴來了,如果沒有去食堂吃飯,記得讓我們把飯菜給你送迴去。這幾天你很累,有可能不會按時吃飯。”


    蘇曉說了聲謝謝,將飯盒拿了過來。


    小張也不敢停留,畢竟男女有別,送完飯菜就迴去了。


    早餐很豐盛,一大碗粥,一個雞蛋,兩個煎餅,外加兩根油條,還有一碗豆漿,就怕她吃不飽似的,把能想到的都給她拿了。就差連包子饅頭也拿了,如果再加這幾樣,蘇曉真會浪費點。


    小張還挺細心,另外還給她拿了一個蘋果。


    這時候的蘋果可不容易,也就部隊裏有這條件,這就是為了給戰士們補充營養用的。


    蘇曉將飯盒放下,就過去刷牙洗臉。她洗臉刷牙的速度很快,怕早餐涼了就不好吃。十分鍾之後,她坐到了飯桌前,慢慢地吃著,好久沒有吃到野狼團的早餐了,還挺想念的。


    味道挺好,看樣子是用心做的,特別是那碗粥,很香。


    她倒是一點沒有浪費,把早餐吃了個幹淨,將飯盒洗淨之後,打算再次清掃房間。


    昨天隻是粗粗的清理一遍,今天她有的是時間,就好好地將房子再重新打掃一遍,這樣童剛迴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幹淨的房子,心情也能舒暢一些。


    但是,她才幹到一半,就又聽到有人過來敲門。打開一看,還是小張:“嫂子,有人受傷了,你過去看看吧?”


    “可是我這衛生……”


    “這些衛生,我讓小戰士穿起來打掃。那個受傷的戰士,傷得很重,黃醫師他做不了手術,讓送去戰地醫院,但是怕來不及,我才想到嫂子你的。”


    “那行,我換身衣服。”蘇曉去換下了身上這身為了打掃房子換上的舊衣服,換上了軍裝,帶上醫藥箱,“走吧。”


    受傷的小戰士也姓張,聽小張的意思,好像是他本族的兄弟。這倒也巧,本族的兄弟,竟然會分在一個部隊,這是很湊巧的事情。


    蘇曉看到那個小戰士的時候,倒抽了一口氣。他傷得很重,倒不是被子彈傷的,而是刀傷,身上被砍得,渾身都是血。


    “蘇醫生,你迴來了?”看到蘇曉的時候,黃醫師的眼睛明顯一亮。


    蘇曉說:“怎麽迴事?怎麽傷成這樣?”


    旁邊扶著小戰士的另一個士兵說:“今天我們在外執勤,突然就遇到了一個老鄉,我們以為是老鄉,沒想到是越國人。他趁我們不備,將小張砍傷了,砍傷後就跑了。”


    蘇曉蹙眉,這越戰還沒有開始呢,這事件就上升到了這種程度?有一種風雨將至的緊迫感,看來大戰將至啊。


    小戰士傷得確實重,從傷口上看,砍人的是一把柴刀,傷口很深,砍了好幾刀,刀刀入骨。看得人心裏發酸,怎麽會有這麽狠的人?這還是一個孩子呢,就被砍成了這樣,越國人的兇惡,真的是聞所未聞。


    “準備手術,黃醫師,你過來做我的助手,還有準備好血漿,如果沒有血漿,就準備輸血。你們兩個也過來,一人驗血,另一個人隨時準備接應。”蘇曉一係列的命令下去。


    黃醫師二話不說就遵辦了,倒是那兩個衛生員,有點兒茫然。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手術的時間緊張,哪有時間讓你們發愣,還不快去準備。”蘇曉看著那兩個衛生兵還在發愣,語氣了重了些。


    因為傷的太重,需要打上麻藥。沒有麻藥師,是黃醫師接手的這個工作,對這一切他很熟悉,以前也做過蘇曉的助理員,所以做起來很輕鬆。


    此時,蘇曉已經穿上了手術衣,用剪刀剪開了小戰士身上被血沾住的衣服。


    黃醫生在旁邊看著,在心裏已經不止一次把那越國人罵了個底朝天。這,真是太狠了,太沒人性了。


    蘇曉看了他一眼:“作為一個醫生,首先得要控製自己的情緒,你這樣會影響自己的判斷力,不好。”


    黃醫師被蘇曉這一提醒,立馬將心神收迴,再也不敢胡思亂想,而是全身心都放在了病人身上。


    “做為一個醫生,你在手術之前,可以感情豐富,但是一旦進入到了手術中,那就必須做到情緒冷靜,就像這把手術刀,冰冷而鋒利,這樣才能將一台手術做好。在手術時,帶著你的感情,你這是想把病人往危險境地推,誰還敢將病人交給你?”蘇曉徐徐道來。


    不隻黃醫師受益非淺,就連那兩個衛生兵,都目瞪口呆地望向蘇曉,隻覺得現在的蘇曉和她們平時見到的那個蘇隊長,有些不同。


    她們想起了黃醫師曾經跟她們說過的話,如果以前是因為黃醫師的一番話才對蘇曉有了刮目相看,那麽現在就是真的佩服,佩服得五體投地。


    原來這個時候的蘇醫生,才是真正的她,那個有著高超醫術的蘇醫生,讓一個老兵也為之敬佩的蘇醫生。


    此時的蘇曉已經開始動手手術。小戰士身上的血衣已經被她剪開,之前有血衣擋著,看到的也就是衣服被劃破然後露出傷口的那部分。當血衣被剪開之後,看到的身上那些傷口時,別說黃醫師了,就連蘇曉都倒抽一口氣。真的太狠了。


    小戰士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很多傷口都是從背部砍下的,腿上也都是傷,要不是這人砍得匆忙,隻怕兩條腿都保不住,可能會被當場砍死在現場。


    這些場景,其實她在前世見過很多,戰士們也如這個小戰士一樣,被越國的民兵所傷。正因為見得多了,雖然一開始震驚一下,後麵她就恢複了冷靜,開始動手做起了手術。


    “手術刀。”


    “止血鉗。”


    “按壓心胸。


    ……


    ……


    外麵等著的人很焦急,這次小戰士的傷害,讓他們心裏越發吃緊起來。


    一直以為越國有段時間沒有騷擾邊界了,以為會太平了,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幾個跟小戰士一起巡邏的士兵,已經被團長和政委叫去了辦公室,現在在外麵等著的都是同班同排的戰士,還有童剛的那個通信員小張。


    小張是這裏麵最擔心的一個,他們是同族兄弟,一起過來當兵,他成了童剛的通信員,從童剛還是營長的時候就跟著他了,也沒怎麽吃過苦。但是他的這個兄弟,卻一直都在下麵的班裏,沒想到這次就出問題了。


    他聽到大張受傷時,魂都快沒了,當看到那一身的血,差點沒暈血。


    這時,他想起了童副團長的愛人蘇曉已經迴來了,這才緊急地過來請蘇曉,也幸好他想到了她,否則這身傷就耽誤了。送到戰地醫院,時間可就要耽擱了。


    這時,手術室的門被打開,走出來一個護士,正是先前那兩個衛生兵中的一個。


    “醫生,他怎麽樣了?”


    “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但是我們這血漿不夠。”


    “輸我的吧。”


    “輸我的。”


    “還是輸我的吧。”


    “……”


    ……


    大家爭相爭奪,小護士說:“不是誰的血都可以用的,需要跟他同型血,他是ab型的。”


    這一結果,就被濾掉了好多人,這時小張上前說:“我來吧,我是o型的。”


    又有一個戰士上前:“我也是ab型的,抽我的吧。”


    ……


    “血漿來了嗎?”蘇曉用棉花球清理著小戰士身上的傷,隨口問。


    “還沒有來。”


    “讓快點,病人急用。”


    “好的,我這就過去吩咐。”


    那個在旁隨時準備著的小護士,已經走向了門口,打算過去催催。就見到之前出去的那個護士小吳已經進來了。


    “你怎麽才來,蘇醫生在那催了。”小洪在那說著,“快拿過去吧,別讓人蘇醫生等著。”


    血漿已經到了,蘇曉讓人將血漿輸上。


    小戰士失血太多,已經有些承受不了。如果不及時輸血,隨時都有可能犧牲。


    她已經把所有的傷口全部處理完畢,但是那幾刀還是傷到了內髒,還是需要住院觀察,隨時都可能發生病變。


    “你們好好地觀察,先別移動病人,先在這裏住下,等到度過了危險期,再將傷者送到戰地醫院,那邊的醫療條件好,這裏要什麽沒什麽。”她又說,“黃醫生,等下急得給傷者打上破傷風針與消炎針,不能馬虎大意。”


    黃醫生說:“我知道。蘇醫生,你累壞了,迴去休息下吧。”


    他也知道,一個小小的衛生隊,也就隻能處理平常的一些小病小傷,像這樣的重傷,按理是隻能送到戰地醫院的。但是好在有蘇曉在,她的醫術好,及時搶救,在死神手裏把小戰士的命給搶了迴來。


    這也是小戰士的運氣,正好蘇曉放寒假,從學校迴來了。如果她晚一天迴來,後果怎樣都無法預料。


    蘇曉去淨了手,又用消毒液消毒了下手,這才從手術室出來。此時,她已經累得渾身酸痛,疲憊得直想好好睡上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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